聖音完美無缺的俊顏有一秒僵硬,黑眸幽幽的凝視“義憤填膺”的姜離。
“是將軍的調軍令牌!”白凌身側站着的幾名將領臉色難看,其中一人看到從聖音袖口落下的令牌,大驚失色。
“調軍令牌?”姜離揀起令牌,眯瞳盯着沒有一絲異色的聖音。“我看到他偷藏一枚令牌,還以爲是平副將的,沒想到你膽大包天,敢偷調軍令!”
她隨手把令牌扔給白凌,白凌慌忙接住,一看之下,擡頭時,看向聖音的目光帶着冷漠和質疑。
“你究竟是何人?”白凌對一個陌生人可沒半點好感了,剛纔是感謝他救了將軍,但人心叵測,誰知道他是抱着什麼目的接近?
何況,若非阿離在場,將軍中了蒼雪,根本無藥可救。
龍安城周遭數百里常年征戰,此地接近扶支與南方諸國,戰亂頻繁百姓困苦,流離失所,溫飽難繼,大部分人皆逃亡北方,而這位寧玉着裝齊整,氣質出衆,根本不像普通百姓。
對於忽然劍拔弩張的氣氛,聖音脣角依舊含三分極易讓人心生好感的笑弧,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停駐在姜離身上,見她悠閒的斜靠在桌角,輕笑。“我想各位誤會了,我並沒有偷盜調軍令的動機。”
“是麼?”姜離斜覷他。“我倒是想聽聽,你何方神聖,閣下委實不像百姓,又這等巧合的偶爾將軍和平副將,真是用心良苦。”
她意有所指,目光隼利,言辭帶刺。讓原本想求情的衛平都是一怔,欲言又止。
死狐狸,不能挑明他的身份,她也容不得他呆在軍營裡興風作浪。
敵方的頭子盤踞在已方陣營,大軍稍有意向完全暴露在對方眼皮子底下。這種事,她豈能讓他發生?
聖音挑眉,眼底劃過一道異芒,愈發對她感興趣,她這是發覺了什麼?還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若是知道他的身份,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即使是寧徽玉的徒弟,也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纔對,他從未主動透露,寧徽玉行事更是小心謹慎,明月山莊中沒有半絲他聖音的痕跡。
眼前這位又是怎麼看出來的?或者說,她到底是什麼人?
“寧小兄弟似乎對我頗有偏見?”聖音道。
何止是偏見,一開始就一直在針對他。
“對於一個功力在我之上的殺人犯,自然有偏見!”姜離身形如電,眸光一厲,如風一般倏然出現在聖音面前,手掌一番,一把寒光閃爍的短匕直襲他面門。
陡然迸發的殺氣,令帳內所有人臉色一變,站在聖音身邊的將領已下意識的做出防禦反應。
“阿離!”
“寧小兄弟!”
聖音手掌一動,條件反射的伸手反擊,然而,在看到姜離時,他眸色微閃,站着一動不動,仿若完全被眼前的情況驚呆。
“阿離別衝動!”衛平大急。
人在危急時刻,身體會本能的保護自己,激發出潛在力量,姜離眼看聖音狐狸尾巴要露出來,結果又快速收了回去,差點沒嘔死。
“算你狠!”姜離咬牙切齒,短匕鋒利的刀刃抵在聖音的咽喉。
聖音挑眉,目露訝色,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匕首。“寧小兄弟這……這是做什麼?刀子可是會傷到人的,在下手無縛雞之力,沒有寧小兄弟的好武藝,絕不敢信口胡言。”
“阿離!”衛平快被她嚇死,雖然他心中對寧玉有點疑惑,但還沒到殺人的地步。“你千萬別衝動,有事好好詢問!”
“詢問什麼?你怎麼解釋這個令牌?人證物證俱在,休想狡辯。”姜離警告的盯着他,若非這麼多在場,她這一刀子可不是挨着他這麼簡單!非得把他扎一百個窟窿!
“在下也不知這令牌是怎麼到衣袖之中,剛剛只與寧小兄弟接觸過。”他湊近姜離耳畔,後一句說的輕不可聞,卻充滿危險的味道。
白凌站在一旁,見他脣齒開闔和寧離說了什麼,皺眉。“你說什麼?”
“他說敢揭穿他就讓我好看。”姜離扭頭道,完全沒理睬聖音。
“小東西,本座讓你這麼討厭?嗯?”他脣角笑意依舊,低笑詭譎。
姜離面無表情。“他又威脅我,你們還是將他處死算完,關進來還得浪費糧食。”
“此事要等將軍醒來後再做決定,此次多虧寧兄,我和將軍方能從那座死城中逃出。”衛平嘆了一口氣,語氣複雜。
姜離目色一變,其餘幾位將領更是驚呼出聲。“死城?!”
衛平點了點頭。“龍安城內盡是殘壁斷垣,裡面的百姓早已死去多日,我與將軍帶領的小隊前往城內談判,豈料剛一入城就遭遇伏擊,城內戰鬥的皆是死屍。”
他不太願意想起當時的情形,夜色昏暗,一開始他們沒有發覺異常,只是覺得守城軍行動僵硬遲緩,還以爲是長期困守,惡劣的環境導致身體狀況不佳。
“將軍並不想殘殺無辜百姓,受了重傷,當我們發覺異常時,被人從暗處偷襲寡不敵衆,隨行的將士全軍覆沒,我與將軍衝出重圍躲在暗處,試圖找出機會出城但因重傷行動不便,若非寧玉兄,我和將軍只怕會葬送在龍安城中。”
說到底,衛平還是十分相信寧玉,當時的情況,若是丟下他們不管,他們兩人絕對活不過第二天。
姜離冷眸,收回短匕,擡手將聖音往前一搡。
聖音紋絲不動,意味不明的看着姜離。“你還懷疑我?”
“一座死城,你爲何還活着?”姜離冷哼。
所有人都是他的傑作!
“沒錯,龍安城若當真被屠城,將軍和平副將與小隊損失慘重,你既然沒有武功,爲何會平安無事?又是怎麼帶着將軍出來的?”白凌沒有一絲感激,只有懷疑。“這不是很奇怪嗎?”
他們是親身體會那羣死屍的厲害,以一抵十,死的絕對是他們的士兵。
姜離不再插口,帳篷內所有人都開始懷疑聖音,她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這沒有什麼奇怪的,我原是白相守在青彥城的監軍,青彥城失守後,軍隊退守龍安城和附近的尚庸城。”聖音拿出一塊與先前的令牌十分相似的銅質令牌。
白凌目光一變,劈手奪過令牌,臉色不斷變化。“你……你是我父親的人?”
姜離感覺臉側熾熱詭譎的視線,黑眸一轉,冷冰冰的回視聖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