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您可沒有半點愧疚的樣子。”
一名有着翡翠琥珀般眼瞳的道士立在刀疤一旁,他一邊認真地觀摩者戰局,一邊回答道。
他是刀疤口中的“陳師”,也就是陳立行,一個亂世之才。
“哈哈哈啊哈哈!有什麼好愧疚的,這買賣可賺大了!”刀疤仰天狂笑着,背對着身後慘烈的戰場,似乎一點都不關心戰爭的結果。
“誒,對了,這些生化戰士的對我的忠誠怎麼樣?是否值得擔心懷疑?”刀疤又問道。
陳立行篤定地說:“這點不用擔心,在進行實驗的時候我們便一直對他們進行洗腦,這些生化戰士永遠只效忠於你一人。”
“妙妙妙!”刀疤狂拍着手,樂的前仰後合。
“我可要提醒你,儘管這一年多來,我們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但我們往海里扔了這麼多屍體,南非的居民不可能不知道了。那些參加生化改造實驗的人大半可都是我們綁來的。”經過近兩年的相處,陳立行已經很瞭解刀疤這位他想要輔佐的亂世之主的性子了,必要時刻他都會像現在這樣打壓一下。
“我知道,不然我爲什麼要這麼早和長鼻子撕破臉皮。”刀疤猛地吸了口煙,然後吐出幾個菸圈,“消滅了這個中轉站,把這些妖族擡回安全區放在廣場上,讓那些愚蠢的東西們都看看我們的成果,讓他們見識到我們已經擁有足夠的力量和妖族叫板,然後說些‘人族永不爲奴’的屁話,這些人估計就把那死掉的五百萬人給忘了。畢竟,如果沒有我們保護他們,等長鼻子殺過來,死的可就不只是五百萬了呢!他們的死是有意義的。”
陳立行沉默沒有再說話。
他不是一個好人,他也爲了自己的利益和目的殺過很多人。
但這不意味着,在他親手主導下五百萬人死於痛苦掙扎的實驗之中這件事,對他的心沒有觸動。
五百萬。
一個空洞的數字,但它是有一個個絕望哀嚎慘叫的“一”加起來的。
刀疤沒有注意到陳立行的異樣,只是朝着不遠處大喊:“嘿!黑熊,你這個傻大個!別亂吃生肉,你就等着拉肚子吧!”
五米之外,像一座肉山似的黑熊蹲在地上,手裡拿出一塊滴血的肉塊就往嘴裡送,並且津津有味地嚼着,而他身旁是一具開膛破肚的象妖屍體,聽到刀疤的喊話後轉過頭憨憨地笑笑,臉上的橫肉亂顫,不過還是停止進食。
“幹!這傻缺不知道聽誰說的以形補形,越來越不挑食了。”刀疤是真的關心黑熊這個憨厚忠心地貼身保鏢。
黑熊曾經不止一次救過刀疤的命,在未來也可能爲刀疤當下無數刀劍。
刀疤自然要對他好一些。
這次刀疤率大軍出其不意的突襲,以絕對實力乾脆利落的拿下了勝利,剛剛建起來的中轉站被踏成一片廢墟,在清點完戰場後,披着枯黃披風的黝黑漢子安南和披着聯邦鎧甲的紅髮壯漢亨利走向刀疤。
在南非安全區被破之前,他們一個是地下手腕最硬的黑幫大佬,一個是隸屬聯邦的少將,而現在——他們都是刀疤手下的得力干將。
這兩人都是不安分的主,此前順從刀疤也只是虛以委蛇,他們害怕的並不是刀疤,而是刀疤身後的三個妖族。
刀疤只是一個傀儡,誰都能做,安南和亨利表面上順從,私底下其實沒少發展自己的勢力,只等着機會成熟就把刀疤這個外來貨給踢下去,自己掌控整個南非。
對此,刀疤都看在眼裡,不過他並沒有戳破,打壓或者制止這兩人的小動作。
因爲他知道,只要展現出絕對的實力,這兩人就會乖乖服軟。
事實也正是這樣。
安南和亨利站在一臉笑意的刀疤面前,心裡不住打着鼓。
半個月前,當他們正在招待那名例行前來收取物資的象族使者時,一隊生化戰士突然從埋伏點撲出,利落地收割了那個倒黴象族的生命。
也是那天,安南和亨利才瞭解到了刀疤這支暗中培養了一年多的秘密生化軍隊。
在今天見識了這支軍隊的恐怖勢力後,兩人已經徹底丟掉了和刀疤爲敵的想法。
這一年半來,他們暗中壯大自己的勢力,並且沒有受到刀疤的任何阻撓。
以至於到後來,他們已經頗有些忘乎所以了,明目張膽地從刀疤從城外帶來的南非聯合軍之中挖人,並且費大價錢巴結每隔半月前來的妖族使者。
而現在,在這個血肉橫飛,浮屍十里的戰場,是再好不過的秋後算賬的場合了。
“你們兩個有什麼想說的嗎?”刀疤灌了一口酒,酒水順着他的嘴角淌下打溼了他的衣衫。
接着他隨手把空酒壺扔到一邊,叼着煙雙手交叉着,身體前傾,炯炯目光望着安南和亨利。
安南當機立斷地跪下了,眼淚和鼻涕如變魔術一般瞬間淌了下來,毫不留情地扇了自己兩個大耳光,直到嘴角出血:“都是小的有眼無珠,豬油蒙了心,纔想着和大王作對。請大王再給我一次機會,小的再也不敢了!從今以後在無二心,唯您馬首是瞻。”
刀疤笑了一聲,沒有理會安南,而是望向亨利:“你呢?”
亨利雙手緊握,內心掙扎了一會,半跪於地:“我輸了。任殺任刮,絕無二言。只求您大人有大量,放過那些士兵,錯都在我,是我鼓動了他們,他們並不想忤逆於你。”
“都起來吧!我要是想殺你們早就殺了,何必留你們到現在。”
亨利聞言鬆了口氣起身站了起來,安南仍舊跪在地上:“犯下如此大錯,小的真是自愧難安啊!”
“起來吧,你這頭油嘴滑舌,腹黑手辣的肥豬。我好歹也在南非混了十幾年,跟我玩這套沒什麼意思。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不要把我惹毛了。”刀疤一手撐着下巴沒好氣地說道。
安南聞言立刻站了起來,靈活得完全不符合他那大肚腩的身形。
“我率領生化大軍拿下這座中轉站不需要半個時辰,你們知道爲什麼還要帶你們兩支軍馬一起來嗎?”刀疤笑眯眯地問道。
亨利聞言一怔,安南索性閉嘴,直搖着頭。
刀疤獰笑着自問自答:“因爲你們手上也沾了那些妖怪的血,你覺得就算我死了,他們還能放過你們嗎?”
亨利佩服道:“大人果然深謀遠慮,把什麼都算好了。”
“嘿嘿!”刀疤站起身來,走到安南和亨利面前。
一旁正嚼着象妖肉的黑熊也猛地站起身來,走到刀疤身旁,凶神惡煞地盯着安南和亨利,似乎想要把他們倆吞下去似的。
安南不安地擡頭瞥了一眼黑熊,不禁吞了口唾沫。
這頭魔物體型越發駭人了,高一丈寬也是一丈,任何正常人看到他都不會覺得他是人類,反倒是更像妖族。
半年前,安南和黑熊曾交手過一次。
那時候黑熊的體型還沒現在這般剽悍,元氣水平也不如安南,但打法卻像頭野獸一般兇狠凌厲,悍不畏死,即使大腸都掉出來了還不知所覺,當時兩人還是以平局收場。
而現在,要真的動起手來,安南還真沒信心能對付得了這頭怪物。
“你們這麼做也沒有錯,我和黑熊說到底都是城外的難民,手底下雖然人多,但也都是些烏合之衆,靠的全都是那些妖怪的扶持。我倆的實力也不如你們。”刀疤拍了拍亨利的胸膛說道,“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安南和亨利沒有說話等着刀疤的下文。
刀疤眼睛一橫:“但是——從今以後,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們有反意,我會讓你們嚐到畢生的痛苦。我不是個好人,我的仁慈也只有一次。”
“一定一定,我們再也不敢了!”安南連忙點頭稱是,差點就又跪下去了。
刀疤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安南,你和我很像,的確有野心。不過要我來說,你的格局還是太小了。你的眼光只狹隘到這麼一座破城,而我要圖謀的是整個天下!再不濟——也不能像個破布玩偶似的任由那些長鼻子操控!大丈夫生於世,這樣也太窩囊了!現在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不管你們願不願意,都已經被我綁在了這輛戰車上,我們的敵人是象族,牛族和猿族三族形成的聯盟!如果不能團結一心,迎接我們的只有死亡!你們的軍隊之後仍舊由你們來帶,不過總指揮得聽我統帥。”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事實上,這也正是亨利想做的。
在內心深處,他仍舊認爲自己是聯邦**的少將,他的職責便是保護一方百姓,殺光妖族。
他的願望就是殺光妖族聯盟,爲死去的聯邦將士復仇。
既然刀疤現在和他的目標一致,他自然沒有逆反的道理。
陳立行走了過來在刀疤身旁站定,緩緩說道:“最多不出三日,三族的第一波反擊就要來了!我們趕快回城,安頓民心,調動兵力,佈置城防,迎接這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