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寶貝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他加重了語氣說。我斗膽地瞟了他一眼，他冒火的眼睛像要直接殺死我似的，我的心鬱結着天地寒徹的冰寒，寒得令人血管裡的血液凝固。
我不敢怠慢，低着頭步履維艱地走過去，直到快碰上他的頭，我的心一驚才止步，我仍低頭像驚弓之鳥似的立在那裡，心裡的恭敬和畏懼油然而生。
“慕容師傅，請不要生氣，有話慢慢說，好嗎？”我強作鎮定，心實際空虛得半死，不知道他接下來的話又是什麼。
他說話像刺蝟一樣刺過來說：“真是笑話，將心比心，換成是你的寶貝女兒被別人弄成這樣了，你能不生氣嗎？我剛說過，如果我的寶貝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他的面目表情有點咬牙切齒，高高的音調像鋼板上釘釘——鐺鐺響。對方的目光死死地盯了我一瞬，我感覺被盯過的地方就像火燒一樣陣陣作疼 。還好他手下留情，沒有用眼神殺人，要不然我此刻早變成一團肉泥。
我不知道他重複說的“我跟你沒完”這幾個字，到底包含了那些要素，嚴重到何等的地步，但有一條是必須的，那就是要我負全部責任，由他任意使喚的意思。我沒有半點的恐懼，思想早有了充分的準備，是債總要還，是故事總有結尾。可卻有‘臘月裡喝涼水，從頭冷到腳’的感覺。
我屏氣凝神地說：“慕容師傅，罪過，罪過。對不起你了，我向你及全家道歉。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你能否冷靜地反過來同情我呢？思秋是你的寶貝女兒一點不錯，同時也是我心愛的乾女兒呀，我愛她已經勝過了愛我自己，難道我的心情好受嗎？我絕對比死還難受，如
果能讓我去死還不如死算了。”悲到深處，我嗚嗚大哭。
“你是地質人員，翻山越嶺是你的看家本領，要摘杜鵑花自己去就是，幹嗎要叫思秋一起去呢？叫她去了也可以，要好好保護她呀，可現在出現了這種情況你怎麼向我解釋呢？你不是說同時掉下去的，爲何你卻絲毫無損，唯獨我的思秋卻還躺在那裡命懸一線呢？”他的聲音也軟了許多，但他的話中暗藏了某種陰謀。
我知道慕容師傅話中有話，他提出的這個問題看來很容易回答，其實不然。假若我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地隨便回答他，輕則當場被他摔打幾句耳光，重則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
我小心翼翼，發自肺腑之言道：“慕容師傅，你可以打電話到我單位，先去打聽一下我的人品。我是市級的連續幾年的優秀黨員，單位的年年先進工作者，是連續二十五年的業務骨幹和技術帶頭人，剛剛被提名爲‘市十大勞模’的候選人。我不是一般的人，是一個有淵博的知識，優雅的談吐，縱橫交錯大山一樣的胸懷和有一顆充滿愛的心靈的人。更有感情細膩豐富，是一個愛憎分明，極惡如仇、頂天立地的地質人。身上有着這麼多被光環、榮譽照耀的人，絕對是一個可以被人們所信賴的人，怎麼可能會做一絲對人們不起的事呢？況且你也知道，我們兩家都已經結成了秦晉之好，你的女兒也就是我的女兒，這點沒有疑問吧。思秋的漂亮美麗，她的聰明伶俐，她的可親可愛，她的乖巧懂事，真的使我愛不釋手。我說過，愛她已經勝過愛我自己。這次出現了意外，是我考慮問題不周，全部責任在於我，確實是我經歷中的一次不可饒恕的錯。”
我倆指拭了拭眼中的淚水，停了一口
氣，打開天窗說亮話繼續說：“不信你暗中去調查我的同事，問問你的思橋和思書，哪一個不知道我愛思秋如親生女兒, 愛她已經勝過愛我自己，愛她已經勝過一切。”
說到這裡，一口該死的痰堵在我的咽喉，“咳…咳…咳…”我用紙巾捂住了口，一邊咳一邊向衛生間走去，我‘呸’了一口，一口帶有鮮紅血絲的濃痰，隨着下水道緩緩地流進化糞池。紙巾上淡淡的血痕，預示着我本來壯如牛的身體出現什麼不祥的徵兆。我暗想都是煙吸得大多，該死的肺結核病又犯了。
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紙巾上淡淡的血痕，剛要把它扔進下水道時，慕容師傅剛巧出來小解看到了全過程。
他稍稍消了點氣，皺皺眉關切地問：“肖總，你怎麼啦，你紙巾上的血痕咋回事？”
“沒事，我剛走得急了點，鼻子碰在一個小男孩的頭上，還好他的頭硬沒事，我不爭氣的鼻子卻倒了黴。”我急忙撒了個謊。我搪塞的技術已達到一定的境界，說得滴水不漏，天衣無縫的。
咳血的原因其實我心裡很清楚，這幾天的打擊實在太大了，我吃無味，睡無眠。煙似乎成了我寂寞的伴侶，也是很私密的出口。我一根接一根的抽菸，直想用煙裡的尼姑丁來麻醉大腦，換來短暫時間的苟延殘喘。稀稀拉拉的頭髮雖然沒有全白，卻也白了一半。一根接一根的抽菸不但麻醉了我的大腦細胞，同時也薰壞了小時候得過結核病的肺。這次咳的血明顯多了，無疑結核病又重犯了。
我能把結核病給慕容師傅說這麼清楚嗎，誰會把自己的缺點亮給別人看呢？“家醜”還不可外揚呢，否則那纔是標準的2。
我繼續長篇大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