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惹來的因果，自然你來終結。至於你接引司的活，我會給護國天王說的，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再繼續，你先把我給你安排的活幹好。”
二爺的話，把陳凡所有的意見都堵回了肚子裡面，這個因果確實是自己給二爺招來的，如果自己嚴詞拒絕，紅搖又怎麼見得到二爺，說穿了，還是自己心軟，而且這個弱點被紅搖看穿，並且利用了。
就爲了這個事情，二爺不得不破了自己的戒，去瑤池走了一趟，甚至還和西王母說了幾句話，這件事情絕對會很快傳遍仙庭，大新聞啊，這麼多年的時間過去，二郎聖君總算用自己的行動表明和西王母和解了。
所有這一切，還真都是因爲自己而起，那擔起這個押送的任務，就責無旁貸。
陳凡也聽出了二爺話中的另外一層意思，他不放心別的人去，紅搖這種犯天條，還是下凡，有了仙胎這種事情，很犯仙庭其他人的忌諱，而且是被西王母親自宣判，保不齊一些沒有眼力價的押送，會弄出不妥，那還不如陳凡去。
“下官領命。”
陳凡還能說什麼，只能乖乖照辦。
令牌之中，崑崙的位置，怎麼押送，路上要注意什麼，都寫得清清楚楚的，用法和接引牌沒有什麼區別，難怪二爺丟過來就不管了。
押送也不是陳凡一個人，按照規矩，給他配了四個天兵護衛，這都是二爺用熟了的親兵，修爲比陳凡要高出一大截，讓他這個押送的負責人，順利成爲整個隊伍中修爲最弱的。
崑崙名爲山，卻不在凡間四洲，而是另外一個周天，相傳瑤池就是崑崙山中分割出來的一部分，後來因爲氣候清冷，便成爲仙庭面壁思過的去處。
還是從西天門出，守關將士見到陳凡的令牌，都收起了平時的笑容，面色嚴肅，想必都明白這個代表什麼，當仙人的，犯天條絕對是最怕的幾件事情之一。
崑崙是一個雪白的世界，望眼望去，到處是冰雪，甚至天上還飄着鵝毛大雪，這裡既然爲仙庭的流放處，就設置了諸多禁制，哪怕是作爲仙人，也不能飛行，只能落地，深一腳淺一腳地前往面壁處。
成爲仙人後，陳凡哪還吃過這種虧，饒是仙軀，在這天氣裡面，走不到一刻鐘也是氣喘吁吁。
回頭看看，那四個天兵比自己強多了，粗氣都沒有喘一下。
紅搖就有些狼狽了，既然是面壁思過受罰，那渾身的仙力就被封住，二爺在她身上掛的鎖鏈，就是起的這個效果，陳凡從令牌中才知道，這些叫困仙索的東西，功效不比孫行者日後遇到那同名法寶差。
她渾身的仙力在此刻毫無用處，只靠體力，已經漸漸有些跟不上衆人的步伐了。
陳凡只能吩咐道：“先休息一下吧，目的地離這裡不遠了。”
遞給紅搖一些補充體力的丹藥，陳凡問出了心裡的疑惑：“你有沒有後悔過？”
盤膝坐在雪地裡面，紅搖雖然臉上被凍得雪白，但面色安詳。
“無所謂後悔不後悔，做過的事情，後悔有用嗎，當時做出那個決定的是紅搖，現在站在這裡的，也是紅搖，一起不過因果循環，都是自己造的孽，那就自己來還吧。”
“我還沒感謝你，如果不是你帶我去聖君那裡，聖君也不會同意陪我去瑤池，我姑媽也不會輕易地原諒我。”
陳凡尷尬回道：“感謝我幹什麼，你不是都已經安排好了，我不過是你的棋子。”
紅搖嫣然一笑。
“你進仙庭纔多久，不過十多年吧，而且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修煉，不管是天庭，還是凡間的一些東西，你都經歷得太少，還是太單純了。但是你要明白一個道理，哪怕是當棋子，也是有棋子的價值，有些人甚至連當棋子的價值都沒有。”
她隨手指了下那四位天兵：“就比如說他們，他們不想當棋子嗎？必然是想的，但是當不了，沒有資格，不是人人都是你，一上天庭就有仙君這種舅舅，陛下也很看重你，哪怕是我，當初看不慣你的樣子也多半是出自真心，這麼好的條件，太讓人嫉妒了。”
被點中的天兵表情都沒有變化，彷彿說得不是他們，依舊像四面牆一樣，站在四周守衛。
“看到沒有，這便是仙君調教出來的親兵，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言語攻擊對他們來說，沒有效果，但是你呢？小聰明有，但是太年輕，根本沉不下來，功德改革的事情，太白只是起了個頭，你就自然說出來了吧。還有西天的那件事情，釋伽牟尼的心思，大家都明白，也知道誰牽這個頭，都會被大雷音寺重謝，卻沒有人願意出頭，除了你這個傻小子。”
這一句句地都在戳自己心窩子啊，陳凡聽得捂住了眼睛，太尷尬了，自己當初幹這些事情的還沾沾自喜。
紅搖還在繼續。
“你也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其實你提出這些東西，傻是傻了點，但總歸是願意做事的，大家也都看在眼裡，比那些混日子的好得多，而且都是些好意見，只是不太符合時宜，而且沒有講究方式方法，總想着把功勞攬在一個人身上。”
被二爺看穿，陳凡覺得正常，那可是開了天眼的二郎神，而且相處這麼久，自己什麼性格，早就看明白了。
但是被看似大大咧咧的紅搖，完全看透，陳凡是沒有想到的，她說的這些話，和二爺的觀點差不多，都點中了自己的要害，讓自己無法反駁。
他有些懷疑，是自己表現得太過，還是天庭的老妖怪太多。想來，多半是後者，這些人數千年來除了修煉，就是互相琢磨，那還能不琢磨點東西出來。
自己這兩世加起來，還沒有活過半百之數，怎麼和別人比，以後唯有多看，多聽，多學，少說了。
紅搖站起身來，舒展了下身體道。
“你別嫌我說得太多，我這進去五百年，可沒人陪我說話，趁現在好好地說個夠本，這些話，你聽得進去就聽，聽不進去，就當我說的屁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