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怕什麼來什麼
“夫人，世子身邊的小廝方纔過來傳話，道是世子今晚歇在外書房，叫夫人不必等他，早些歇着。”
萬氏聽罷，心中既是羞惱，又有不安。
今日之事，早已在府中傳開了，可她的丈夫卻連院子都不肯回，連解釋的機會都不曾留給她，使她的境地愈發艱難……
萬氏眼中閃過嘲弄之色。
她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之事？
那藥膏又非是她使蔣家人送來的！
至少在明面上，她只是出於好意，從中轉交罷了！
爲何起初便有徐婉兮不分青紅皁白的質疑，徐氏在外人面前駁她的話，後又有婆母對她言語敲打？
眼下竟連世子也這般態度冷漠！
是昨日丫鬟偷偷告知她，她才知鍾氏要那藥膏是何用途。
蔣令儀連忙跟上。
不過是妄想罷了。
鍾氏進得堂中，冷眸掃過其中一位正在向她行禮的年輕女子。
蔣令儀有心避開，卻聽鍾氏道：“既來了，就瞧瞧吧。”
……
怎麼就成了她要加害定國公府的表姑娘了!
蔣令儀抿了抿脣，點頭立在一側。
鍾氏望着被濺溼的裙角，眉頭蹙得更緊幾分。
她顯是對鍾氏有些畏懼，行禮罷，連忙親自去遞茶。
別以爲她看不出來，這個張家姑娘分明是得了家中暗示，刻意與定國公府走得這般近，又百般討人歡心。
可單憑這些，已令張老太太脣邊的笑意凝滯，頓時改了臉色。
萬氏自嘲罷，又諷刺了旁人一遭，心中才略略好受了些。
到時蔣家必要名聲掃地，父親的前途亦會受到影響。
洪姨娘聞言神色大駭，雙手一抖，茶盞便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鍾氏已經起身，帶着丫鬟婆子朝着西跨院而去。
彷彿是什麼“秦家”、“親事”、“雖說至今才……”等含糊不清的字眼。
不知過了多久，她纔回過神來，交待了丫鬟打水進來，淨臉洗漱罷，便更衣歇下了。
鍾氏卻不接，也未有去揮，只冷冷地吩咐道：“洪姨娘居心不純，獻假藥欲加害定國公府表姑娘，險些給蔣家招來大禍——按家法，拖下去，鞭死。”
她當真沒想到，那藥膏竟有如此隱患……
呵呵。
一旁的蔣令儀嫌惡地看了她一眼。
如定國公府這般底蘊深厚的世家，豈會讓張眉壽進門做正室？
萬氏越想，心中寒意便越深重。
再者，她先前也當真不知鍾氏拿了那藥膏之後，竟是送去了定國公府！
不過就是仗着年輕貌美，和一雙巧手得了她父親幾分喜歡的賤婢罷了，事到臨頭竟還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定國公府已命大夫驗看罷，今日更是派人上門將藥膏送還——你但凡真有幾分懂事，就該知道以死謝罪纔是最妥帖的法子。”鍾氏看着她說道。
此時，想到那張嬌美的少女臉龐，萬氏眼中心裡皆是厭惡與痛恨。
西跨院內，住着隨同蔣士成入京的兩名妾室。
這是想嫁進來做下一任世子夫人呢。
洪姨娘無疑被攔了下來。
翌日，蔣家送走了定國公府中差來送還藥膏的婆子之後，蔣家太太鍾氏一改人前的得體，雙腿有些發軟地坐回了椅內。
女子身穿青碧色杭綢交領小襖，下襯一條玉藍長裙，身姿纖弱，嬌媚的面龐之上有幾分蒼白羸弱。
即便是定國公府上下，從老夫人到徐氏姑侄，甚至就連定國公世子，都對張眉壽尤爲喜愛滿意，可這也改變不了出身不相配的事實。
“我瞧你真是糊塗了，這個時辰老爺如何會呆在家中？然而想來也對，如你這等只知對鏡自憐，終日清閒，以色侍人者，又豈會懂得操持家中的難處。”
身邊的陪嫁乳母一直在細聲勸說，可她半個字都未曾聽進去。
洪姨娘跪了下去，面色驚惶地辯解道：“……那藥膏妾身是親自試過的，並無問題！若不然，便是借妾身十個膽子，也絕不敢交給太太啊！”
最重要的是，她的處境也會因此一落千丈。
“……這賤人，險些要害死我！”鍾氏有些發怔地講着，擡手按了按額頭，才發覺手心裡滿是冷汗。
洪姨娘不住地搖着頭，顯是怕到了極點，一時竟忘了鍾氏的忌諱，她爬坐起身，便要往外跑：“我要去找老爺……我要見老爺！”
可張家也真是敢想。
洪姨娘很快便被拖了下去。
秦家姑娘的親事這是有着落了！？
還有，張家姑娘的多管閒事——
雖說沒聽到完整的話，可誰還沒點聽詞猜話的能力了？！
先前一直躲在屏風後偷聽的蔣令儀亦是臉色發白。
徐婉兮的刁難，徐氏隱隱流露出的不滿，這些皆叫她如鯁在喉。
饒是當初她只是嫁作填房，還曾有人在背後指點是她高攀了。
還好定國公府未真的給那表姑娘用，倘若真出了差池，蔣家如何彌補得了？
且又非她主動奉上，而是鍾氏見她手上疤痕淡去，親自帶人向她討要的——
太子殿下卻不懼酷暑，趁着近來還算清閒，常回“孃家”走動。
這一日，太子殿下一早便來了。
張老太太因此心情頗好，正打算叫了小朱來跟前說話時，卻隱約聽得堂外兩名丫鬟在說話。
鍾氏最後看了洪姨娘一眼，眼中有幾分解氣的快感：“不必多言了，臨走前，且識趣一回吧。”
進了五月，天氣正當炎熱時，張眉壽便不愛出門，常是呆在書房中作畫寫字。
夜間，她躺在牀上，將今日之事又翻來覆去地想。
父親原本就愛重母親，此番母親有此由頭髮落了這賤婢，難不成頗知輕重的父親還會因此怪責生氣？
她嫁進來，便已是錯了。
若不是張眉壽自作聰明，總想着要在徐氏與徐婉兮面前賣好，提出要請季大夫來查驗這種替徐婉兮解圍的主意，她又何至於有此時境地？
說到底，千錯萬錯，錯在她不該嫁入定國公府做這個繼室。
……
當然，聽了也只是火上澆油。
“太太，妾身當真沒有！”
蔣媽媽同樣眼皮子一跳。
壞了，怕什麼來什麼……
張老太太立即招了丫鬟進來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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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