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借刀?

百寶閣的衛井長老帶着兩個弟子前往清風寨分部巡查,一路上他陰沉着臉,全程一言不發,前段時間有人去總部投訴,說清風寨的分部賣殘次品,還以假衝真,一開始沒有在意,百寶閣在各地都有分部,人多不好管理,出點小問題也是正常的,他們一直以誠信著稱,怎麼會賣假貨?這肯定是來碰瓷的。

直到後來一名有背景的修士去總部鬧事,這才重視起來,那底下的管事們搞點小動作是很常見,總部都是睜一眼閉一隻眼,但這賣假貨已經觸犯底線了。

除了接到投訴外,總部還發現清風寨分部每月上報的賬單有問題,有作假的痕跡,總部在處理完投訴後,才命令衛井下來調查,其重點是賬單作假問題,至於賣殘次品,以假衝真,這個很抱歉,這是私人行爲,與百寶閣無關。

衛井帶領弟子往清風寨裡走去,這柳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要拿不出寶物來,他就斃了這傢伙!

二樓房間內,大火燃燒起來,濃煙滾滾從窗戶縫裡冒出,柳薄聞到煙味很快醒來,他晃晃腦袋,回想起之前昏死的一幕,他打個冷顫,心有餘悸,在那一刻他以爲自己死了,他拍拍胸膛,安撫自己,程鵬輝你等着,我一定要殺死你!

可是現在是什麼情況?是黑豬油,柳薄迷惑不已,錢桂花呢,我怎麼在房間裡,還有怎麼着火了?這豬油是哪來的,他昏過去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他吹口寒氣驅散火焰,只剩零星火光,他思索着,之前受到法寶的威壓,腦袋有些不靈光了,他敲敲腦袋,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突然發現好像不對勁,程鵬輝怎麼問我賬本的事?還問我怎麼和長老聯繫?

恍惚間有種猜測,這李墨子不會給我設局吧?他轉身欲要離開房間,忽然一道急切地聲音傳來,“着火了,快滅火!”

柳薄猛地回過頭來,失聲道:“不要用水!火已經滅了,這裡有黑豬油!”這黑毛豬體內提煉的油水遇水會劇烈燃燒,還會散發出香味,他已經把火滅掉了。

外面,錢桂花一行人站在門口準備迎接長老,一些沒有散去的修士們肆無忌憚地盯着她們的身材亂看,錢桂花見到那些修士上下掃着自己的身體,她故意挺挺自己的胸脯,暗罵一句臭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她正納悶柳薄怎麼還沒下來時,隨即聞到一股香味,好熟悉,是黑豬油,這豬油常用來製造兵器,哪來的黑豬油?她擡頭一看,濃煙從二樓窗戶縫裡冒出來,隱約有火焰升騰,她愕然,怎麼回事?她記得這裡的豬油早就賣光了,柳薄在搞什麼?

周圍慢慢散去的人羣此時停下來,有人不解,這百寶閣失火了?開玩笑,清風寨的店鋪裝修的材料都是上等貨,能輕易燒的起來?

此時,一名圍觀的修士正要離去,聞到香味他停下腳步,他揹着一柄大劍,身穿黑袍,長得相貌堂堂,他見火光隱去,眉頭一跳,糟糕了!忙着看熱鬧,忘記出手的時機了,他一跺腳,忽得大喊一句,“着火了,快滅火!”

接着手捏水訣,一道水流浮現,他控制着水流打入二樓的房間裡,瞬間砰地一聲巨響,火焰爆發,一條火蛇噴出,接着柳薄冷着臉從上面跳下來,他的衣服發黑,卻沒受傷,他怒聲道:“誰?故意地是不?不知道這是黑豬油?,油着火能用水?”

“前輩,是我,我見有火光,以爲火還沒滅。”那名背劍的修士拱手道。

周圍地修士們紛紛露出幸災樂禍地表情來,他們聞到香味,就知道是黑豬油,畢竟一百公里外就是坤山,黑毛豬是其特產之一,很出名,他們對背劍修士剛纔的舉動不解,這人絕對是故意的,明明火光隱去了,還滅什麼火?

“大呼小叫什麼?!”衛井和兩個弟子冷着臉御風而來,他剛到牌坊那就看見了濃煙,就急忙趕來,卻看見柳薄灰頭土臉地在那咆哮,這小子真夠丟臉的,成何體統!

柳薄看到衛井臉色大變,有些失了方寸,他急忙行禮道:“衛長老您來了。”還好賬本沒有了,但是下一刻他的心涼了半截,儲物袋沒了!不過還有機會能活下來。

衛井看着二樓熊熊燃燒,他大袍一揮,一道寒氣迸發而出,火焰瞬間熄滅,他問道:“怎麼回事?”

柳薄指着那名背劍男子,急忙回道:“是他,他故意的,這裡的人都知道這香味是黑豬油散發出來的,而且一開始火焰就被我熄滅了。”

衛井皺眉,他看向那名背劍男子,說道:“你叫什麼名字,有意的?”

背劍男子回道:“前輩,我叫楊爍,乃一介散修,是第一次來清風寨,不知道黑豬油散發出來的氣味是什麼樣的。”

柳薄大聲道:“胡說,我見過你好幾次了,怎麼會是第一次來,大人他在狡辯,一定要罰他,他故意毀壞百寶閣財物!”

楊爍則堅持道:“是第一次來,我在這待了好幾天了。”

衛井道:“待了好幾天還不知道黑豬油什麼味道?它雖常用來製造武器,但也用來燒烤做飯的,清風寨裡不是很常見?”

楊爍回道:“確實不知。”他話鋒一轉,忽然高聲道:“大家來評評理,我確實不知是黑豬油的香味,若是罰了我,我不服!我見有火光還在,就出手是好心滅火,前輩要是罰了我,豈不是寒了人心?日後誰還敢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衛井皺眉,還沒說要罰他呢,就扣了自己一頂帽子。

圍觀地人羣分辨不出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只是旁觀,沒人幫他開口,大家都知道百寶閣是個大勢力,惹不得。

楊爍正要開口之際,一道聲音響起,“柳管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小兄弟好心幫你,怎麼還罰人家呢?再說你們百寶閣財大氣粗,這點損失還擔不起?”

人羣閃出空擋來,一名中年人手拿扇子站在人羣后面說道,在他身邊跟着一名女孩,那女孩穿淡藍色裙子,左耳掛着一顆珍珠,長得眉清目秀的,狡黠地雙眼四處看着。

柳薄看着那人,心裡咯噔一下,是青雲門的劉田,他曾貪了劉田一批貨,他低下頭不敢看劉田,糟了!衛井還在這,劉田要是把事情說出來那就完了!

衛井拱手道:“劉道友,這事是柳薄的不對,我代爲道歉了。”他拿出一瓶丹藥扔給楊爍,“很抱歉,我不會罰你的,希望小兄弟不要出去亂說話。”

這人是散修,不管知不知道黑豬油不能用水熄滅,都要堵住他的嘴,他要是出去亂說了,外面的人再添油加醋,說什麼好心沒好報,萬一又給宗門惹上麻煩,他衛井也要去挖礦了。

楊爍接過丹藥迅速收起來,他行禮配笑道:“謝前輩,謝前輩,我一定不會亂說的。”說完一溜煙地跑了,好像有人奪他的丹藥一樣。

衛井拱手道:“諸位散去吧。”

“慢着。”劉田叫住他,“有件事說一下,上次有十瓶丹藥讓柳管事幫忙拍賣,我估計怎麼也能賣兩千靈石吧,但柳管事只給了我三百塊靈石,這事怎麼處理?”

一旁的柳薄聽了寒氣直衝腦門,渾身發抖,這劉田不看場合亂說話。

衛井皺眉,隨即給劉田傳音,“道兄,這事我們私下解決,賠償好說,畢竟家醜不可外傳,希望道友能理解。”

劉田搖着扇子微笑,彷彿沒聽見一樣,他繼續說道:“大家有事的說事,衛井長老是從百寶閣總部來的,他一定會秉公執法還大家一個公道。”

一旁的柳薄聽見劉田說得話,兩眼一黑,差點昏過去,他惡毒地瞅着劉田,這劉田是把自己往絕路上逼!

圍觀的人羣一聽,不少人動了心思,有利可圖啊,當即有人喊道:“衛長老給我做主啊,我在這裡寄存了一張大弓要拍賣,結果第二天柳管事告訴我說失竊了,你給我做主啊。”

柳薄顫抖着指着那人道:“污衊!我來這些年了,從來沒有拍賣過弓箭,長老,此人不懷好意想渾水摸魚,咱們邀劉前輩回樓詳談,以防有人效仿。”

他話音剛落,又有人喊道:“我被坑了五十塊靈石,買的丹藥是假的!”

“血口噴人!你...”

這一刻又有人出聲,說着自己被坑之事,接着更多的人開口,你一言我一語說地柳薄恨不得殺死他們。

衛井黑下臉來,這些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柳薄說得沒錯,他們就想渾水摸魚,就是沒被坑,也說被坑了,畢竟真要賠償了,這些人就賺了。

劉田適時開口,“衛長老,你們百寶閣販賣假貨,連我這樣的大宗大派都敢坑害,若是今日沒有公平處理,此事傳出去了,誰還敢去百寶閣買東西?”

此話一出,圍觀的人羣紛紛起鬨,叫嚷着讓百寶閣賠償,讓柳薄賠償,有的人竟要求雙倍賠償。

衛井心中一嘆,現在想保柳薄都不成了,把人臉樹弄來,這事就結束了,他問道:“柳薄,你有什麼話說?”

“我,我,我...”

衛井見他說不話來,他正色道:“柳薄監守自盜,坑害修士,證據確鑿,按照百寶閣規定,押入靈礦,終生不得外出,但你若賠償衆人,可以免去處罰。”

柳薄面色一喜,隨即黯淡下來,他回道:“我沒有錢了,都給程鵬輝了。”

此時錢桂花說道:“柳,柳管事,程鵬輝他們不是給你儲物袋了嗎?”

柳薄臉色一變,喝道:“閉嘴,臭女人!”這女人這個時候說話,想害死他嗎,還有什麼時候他收儲物袋了,是在他昏迷的情況下嗎?

錢桂花委屈,柳薄不是收了好幾個儲物袋嗎?怎麼不拿出來,你要是進靈礦了,我還怎麼去總部享福?

衛井問道:“有這事?”隨後他傳音道:“不是很有棵人臉樹嗎,把它給我,我保你不死。”

柳薄支支吾吾,左顧右盼,最終說道:“真沒有了。”

衛井心中不解,柳薄說有棵完整的人臉樹,這會怎麼又說沒有了?想到錢桂花說的那句話,與柳薄說的前後矛盾,他就有些明白了,那個叫程鵬輝的人設局坑害了柳薄,就是爲了柳薄死去,他看着劉田,眼色不善,這傢伙肯定也參與了,他在這煽風點火,引導大家情緒,那個叫楊爍的估計也有問題!

他對着身邊的弟子道:“綁起來,即刻送入靈礦。”

柳薄伸手擦擦額頭上的冷汗,他喘着粗氣,哆哆嗦嗦站立不安,忽然他騰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逃走。

他這一舉動,不管是圍觀的人羣還是衛井皆是一愣,有人低罵一聲蠢貨!劉田則嘴角微微一彎,這柳薄被送入靈礦還能活,這逃走就一定會死,不然今晚就傳出柳薄畏罪潛逃的流言,這對百寶閣的名聲是個巨大的打擊,墨子真的厲害,只是有些可惜了,與原本的計劃偏離了。

衛井大怒,這個蠢貨!罷了,儲物袋我自己拿吧,他拿出一把匕首來朝天一擲,那匕首飛速朝柳薄追去。

半空中柳薄急速逃竄,逃,逃出大周!逃出去就有希望,他不想在靈礦裡挖石頭挖一輩子,大不了現在就去投靠天魔教!

柳薄忽得感到身後有殺意襲來,扭頭看見一柄匕首朝他追來,他大叫一聲,卯足了勁逃竄,但還是被匕首追上。

那匕首從柳薄的丹田穿入,又從胸膛竄出,像是穿透了一張白紙那樣,輕輕鬆鬆,一個八轉金丹的修士就這樣死了,匕首又化作一頭火紅大鳥銜着柳薄的屍體飛回清風寨。

衛井等了片刻,一頭火紅的大鳥飛來,把柳薄的屍體丟下,大鳥重新化作匕首落在他的手裡,他上前來,發現柳薄死不瞑目,他又罵了一句蠢貨,伸手從丹田裡掏出一枚拇指片大小的金丹,同時順手探查了一下,柳薄身上的儲物袋不見了。

衛井把金丹收進儲物袋,站起來環顧一週道:“柳薄畏罪潛逃已被擊斃,至於大家的賠償問題,這是柳薄的私人行爲,與百寶閣無半點關係。”

人羣竊竊私語,但很快安靜下來,這衛井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是柳薄的私人行爲,而柳薄已經死了,再去找百寶閣要賠償那就是自找黴頭,那些被坑的修士只好作罷。

“還有異議嗎?”

“有!”

衛井尋聲看去,是陶倩。

陶倩站上前來,深吸一口氣說道:“大人,錢桂花仗着柳薄的威勢,隨意欺負我們這些下人,請大人給我們做主。”

其他人目光閃動,柳薄已經死了!那這錢桂花...

錢桂花一愣,隨後就明白了,她尖銳道:“陶倩,你,大人,我不是有意的,是柳薄逼迫我的,如今大人殺了柳薄,正好爲我做主了!”她很快就把責任推給柳薄,反正柳薄已經是死人了。

衛井看向其他人,“有這回事?”

其他人沉默,片刻後有人低聲道:“有的,她還幫忙做假賬呢。”

錢桂花瞬間花容失色,做假帳真不是她,是陶倩做的!她連忙解釋道:“大人,沒有這回事!小翠,平時我待你不薄,你怎麼陷害我!是陶倩,做假賬是陶倩!與我沒有半點關係!”

衛井已經懶地聽了,“錢桂花與柳薄是同謀,還欺壓自家姐妹,罪不可恕!抓起來送往靈礦。”說完揮手示意弟子動手,那兩名弟子掏出繩索把錢桂花綁了,連夜送往靈礦了。

衛井又說道:“陶倩,小翠勇於揭發,分別升爲主管和拍賣師,其他人補償一個月的俸祿,諸位都散去吧,大家有什麼事就往總部反應,總部一定會公平處理的。”

圍觀的人羣開始散去,這姓衛的把責任推的一乾二淨,還做做樣子給大家看看,真是好演技,那劉田也帶着女孩離去,但他倆進了百寶閣斜對面的店鋪裡。

衛井進到木樓裡,大廳裡瀰漫着豬油香味,還混雜着某種氣息,他發現地面上有個大坑,他蹲在地上查看周圍殘存的陣紋,他眯起眼來,是傳送陣,他叫來陶倩,“把今晚發生的事情說一邊,詳細地說!”

陶倩一五一十地說了今晚發生的事,衛井聽完,問道:“柳薄他們三人是被傳送走的,還是被法陣隔離不見的?”

“是法陣隔離不見的,柳薄說程鵬輝他們借法陣殺他。”

“哼,”衛井臉色不悅,“想清楚了再說,你好歹也是修士,連傳送陣和其他法陣都分不清?”

陶倩回想一下,那陣紋像蛇一樣爬到柳薄身上,接着就消失了,這不就是被隔離了嗎,她確定道:“是法陣隔離的,柳薄打碎了法陣出來的。”說完指指地上的大坑。

衛井一嘆,“蠢貨,地上殘存的陣紋是傳送陣,仔細看看就知道了,不過也不怪你,見識少,還被影響了感知。”他知道剛纔某種氣息是什麼了,是幻木香的氣味,這東西會影響人的感知,進而影響人的大腦做出判斷,不過這裡都是一些小修士,有必要用這種東西嗎?

“你還說柳薄收了幾個儲物袋?”

“是的。”

衛井沉默,他剛纔檢查屍體的時候,發現身上沒有儲物袋,去哪了?難道他自己藏起來了?那剛纔怎麼不拿出來?

他又上到二樓,檢查着火的地方,地面上是殘存的黑豬油,他還發現了一小段火焰藤,衛井撿起來思索着,擡頭就看見那個楊爍竟返回來了,楊爍看見衛井站在二樓,微微一怔,隨即微笑着點頭示意,進了斜對面的店鋪裡,那店鋪是戰神殿的分殿!

衛井拿着那一小段火焰藤,看地上的黑豬油,在想着楊爍和劉田的舉動,最後把大廳裡發生地事情串聯起來,他明白了大概,好計劃!好手段!可惜還是出錯了,沒有達到真正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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