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雲雪致不覺皺起了眉頭,冷冷地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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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玄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語帶沉重地說道:“默兒他從一出生下來,心跳就有問題,莫羽烈曾悄悄告訴我,他給默兒號過脈,說他活不到十二歲……”
雲雪致心中卻是下意識地一沉,立馬高聲喝道:“你爲什麼不告訴我?”這話一出口,連她自己也愣住了。
慕容玄御目光深邃地望着她,又轉頭看了看男童,一字一頓地說道:“你這是初胎,爲了生下他已是九死一生,我不能再讓你難過……所以,就對你隱瞞了這件事!”
他們的說話聲似乎吵醒了男童,男童突然擡起頭來,一臉茫然地環顧四周,嘴裡喃喃說着:“孃親,你是在和爹爹吵架嗎?”
男童稚嫩的聲音,卻是讓雲雪致回憶起了更多的與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的臉色頓時大變,立馬將男童遞到了慕容玄御的手上。
“默兒乖,爹爹和孃親沒吵架……你快睡吧!”慕容玄御柔聲哄起了男童,眼神裡滿是寵溺。
雲雪致怔怔地望着男童,回想起慕容玄御的話,心底不覺抽痛起來。
“你剛纔說的話,都是真的嗎?”雲雪致呆呆地問道。
慕容玄御擡頭瞟了一眼雲雪致,頗爲不悅地說道:“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叫莫羽烈來當面對質!”
這時,雲雪致突然回過神來,她表情複雜地望了一眼再次入睡的男童,卻是一狠心,低頭往外走去。
“你去哪兒?”慕容玄御抽出一隻手,想要拽住雲雪致,不料卻抓了空,只好大聲問道。
雲雪致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冷冷說道:“我想一個人出去靜一靜!”說罷,卻是徑直走了出去。
剛一踏出房門,雲雪致便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似乎想要離男童越遠越好。
直到混亂的思緒終於平息了下來,她這才鬆了一口氣,卻是驚覺額頭上已經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若是接近那孩子,與他的那些莫須有的回憶就會涌現起來,讓她越發不忍下手,而要是真想毀掉“着力點”,就必須接近那孩子……
如此矛盾的現實讓雲雪致頭疼不已,擡頭看看摸掛在天上的明月,聽着遠處敲更人“三更”的叫喊聲,不覺皺起了眉頭。
眼下已快過十二個時辰,自己必須抓緊時間,不能在這裡耽擱了!
這麼想着,雲雪致深吸一口氣,又定了定神,隨後轉身往玄王府裡走去。
就在這時,小花披着一件外裳,掌着燈籠走了過來,她一面揉着眼睛,一面打着呵欠,見到穿戴整齊的雲雪致,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趕緊問道:“雪致姐姐,出什麼事了?”
雲雪致輕輕搖了搖頭,卻是不再言語,徑直朝着男童的房間走去。
小花看到苗頭不對,悄悄地跟在了雲雪致的身後。
還沒有走近男童的房間,雲雪致便聽到慕容玄御急切地呼喊聲:“默兒,默兒,你醒醒……”
小花立馬大驚失色,也顧不得眼前的雲雪致,快步走進了房間。
雲雪致輕皺眉頭,立馬跟了進去,卻見男童臉色煞白地癱倒在慕容玄御懷裡,任憑着慕容玄御如何呼喊,卻是沒有半點兒迴應。
“默兒怎麼了?又發病了嗎?”小花將耳朵貼到男童的胸口上,語帶急切地問道。
“小花,趕緊叫餘叔起來備馬車!”慕容玄御雙眼死死地盯着男童,一臉緊張地說道。
“是帶他去找莫大夫嗎?小花明白了!”說罷,小花便站起身來,急匆匆地朝着外面跑去。
就在她與雲雪致擦肩而過時,雲雪致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語氣冰冷地問道:怎麼?連你也知道嗎?”
小花一臉疑惑,卻是拼命甩開了雲雪致的手,忿忿不平地說道:“雪致姐姐,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惹麻煩了!”說罷,便頭也不回地往前跑去。
雲雪致轉過頭來,將目光落在了男童身上,卻見他雙目緊閉,嘴脣烏青,正在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似乎十分難受。
這時,她的心彷彿被誰攥在了手裡,疼得無法呼吸,卻只好別過頭,不再多看一眼。
“默兒,默兒,你看看爹爹啊……”慕容玄御輕聲喃語,卻是早已失去了往昔的鎮定,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帶着幾分顫抖。
這時,雲雪致的腦海裡突然閃出一個念頭,若是這個孩子就死在這裡,那幻境是否就可以解除?
這個念頭讓雲雪致自己也嚇了一跳,可隨後仔細想了想,又覺得這想法似乎可行,於是緩步走到慕容玄御面前,趁着他全神貫注地盯着男童的時候,突然伸手奪過男童,隨後轉身便往外跑去。
“雪致,你帶他去哪兒?”慕容玄御衝着雲雪致大喊,卻是敵不過輕功咒的速度,只能眼睜睜地望着雲雪致帶着男童,消失在這茫茫的夜色之中。
雲雪致屏住呼吸,腦子裡一片空白,卻是一路狂奔到了京城之外,這才停下腳步,長鬆一口氣。
她低頭看了看已經處於昏迷的男童,腦子裡關於他的回憶卻絲毫沒有減弱,這更讓雲雪致斷定,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就在這時,男童突然醒了過來,他慢慢睜開雙眼,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嘴裡喃喃說道:“孃親,默兒好難受……”
聽到這話,雲雪致頓時心如刀絞一般地疼痛,卻是拼命地按住胸口,努力地平復着自己的情緒。
“地妖,你是篤定我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是吧……”雲雪致嘴裡喃喃地說着,可眼神裡卻依舊有些猶豫。
“孃親,抱抱默兒,默兒好痛苦啊……”說着,男童便顫顫巍巍地伸出了一雙小手。
雲雪致下意識地抱緊了男童,感受着懷裡這個小人兒渾身都在顫抖着,似乎在極力剋制住自己的難受。
“孃親,死是什麼?我曾經偷聽到爹爹給小花姐姐說過,說我有一天會死……當時小花姐姐就哭了,我不明白,這是爲什麼呀?死了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你們了?”男童緊緊地摟着雲雪致的脖頸,氣若游絲地說着。
不知不覺中,雲雪致的眼淚竟然奪眶而出,連她自己也愣了愣,隨後輕輕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可是孃親,我不想死……我還想聽你講故事,和爹爹一起認字,和小花姐姐一起玩……”男童喃喃地說着,縱然只是小小的年紀,可是說話的語氣中卻帶着十分的不捨。
男童的這句話重重地戳在了雲雪致的心尖上,而自己陪着他長大的點點滴滴卻是涌上心頭。
雲雪致立馬搖了搖頭,一臉慌亂地自言自語道:“不,我不能讓你就這麼死了……默兒,撐住,孃親這就去給你找大夫!”
可是她剛一跨出腳步,卻又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充滿了錯愕與猶豫。
雖然理智已經告訴了她,這一切不過都只是幻境而已,可是天生的母性,卻不允許她看到眼前的狀況卻又置之不理……
如此矛盾的心理讓雲雪致幾近瘋狂,她不斷往前走兩步,而後又停下,腦子裡卻是進行着激烈的搏鬥。
“宮主他爲了你,幾次差點兒丟了性命,而如今,也只有你能救得了他……”這時,雲雪致突然想起了樹妖的話,不覺微微一愣,隨後深吸一口氣,慢慢地平復着自己的情緒。
沒錯,真正的慕容玄御,還在魔宮裡,被長生鎖困着,倍受摧殘……而自己,又怎麼能在如此關鍵的時候心軟呢?
想到這兒,雲雪致的神志漸漸清晰起來,目光中也透着格外的堅定。
她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小人兒,努力抑制住那些回憶的涌現,而後慢慢地高舉起了右手。
“雪致,住手!你瘋了嗎?他是你的兒子啊!”就在這時,慕容玄御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他騎着一匹駿馬,朝着雲雪致飛奔而來,見到眼前的場景,嘴裡卻是大聲地喊着。
這時,小花也突然從她身後竄了出來,一把摟住她的腰,淚眼婆娑地說道:“雪致姐姐,你想對默兒做什麼?”
“孃親,爹爹和小花姐姐來了嗎?”男童氣息奄奄地說着,似乎想擡頭看一看,可是幾經掙扎,卻並沒有成功。
“默兒,小花姐姐在這兒呢!”小花顫抖着聲音,試圖從雲雪致手中奪過男童,卻被雲雪致擡高了雙臂,靈巧地躲過了。
“雪致姐姐,不管怎麼樣,先讓默兒去治病,好嗎?”小花眼巴巴地望着雲雪致,語帶懇求地說道。
這時,慕容玄御停下馬,從馬背上翻了下來,正想朝雲雪致跑來,卻被她厲聲喝住了:“你別過來!”
慕容玄御停下腳步,卻是急得滿頭大汗,一臉緊張地說道:“雪致,你冷靜些……千萬別傷着默兒!”
此時此刻,慕容玄御和小花的話卻是直指雲雪致,彷彿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錯事。
雲雪致深吸一口氣,漸漸地平靜下來,卻是冷笑着問道:“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