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是什麼?……
她越來越糊塗了!很多微妙的感覺解釋不清楚。他寵着她、他愛着她、爲討她歡心做些瑣碎的小事,小心翼翼不去觸及過去發生的那些痛苦事情,他對她真是好!……
可,這就是愛情嗎?……
深夜時,她看着幽黑的天空捫心自問,如果這就是愛情?那她和陶然那些曾經甜蜜的感覺,又算是什麼呢?……
矛盾!生活中處處都有化解不開的矛盾!……
她需要好好地思索一下,在獨立的空間裡靜靜地思索一下!……
海裟欏在青湖山莊的某一個角落中,爲她建造了一個魚街的‘家’,和她童年時代的家一模一樣,她可以隨時回到自己的家裡去緬懷過去!送走了那些好心的老鄰居們兒……
伊依說,她想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希望這段時間裡不受其他人的打擾,當然,也包括他……
海裟欏沉思片刻兒,猶豫着答應了!……他說,別讓我等太久了……
沒有想到,他真得等了很久、很久!她在這裡一住下來,就是一個月!海裟欏說話倒是算數,整整一個月都不來打擾她,就算忍着刻骨的思念與禁慾般的生活。他明白這段日子,對他們來說很關鍵,是她決策將來的日子。他應該給她一個靜謐的空間,來考慮未來何去何從?……
是與過去的愛情徹底訣別,真心真意的與他生活?還是頂着一副兒軀殼繼續沉浸於過去的仇恨?……
等到某一天,她自己願意走出去的時候,就是與過去愛情真正訣別的時刻!他願意等,會一直等下去……
每天的三餐,由青湖山莊的廚子送過來,日子過得悠閒而平淡!可是,曾經的某些事情,不經意時還會浮上心頭兒,緩緩的蒙上一層淡淡的陰影!……
晚上,伊依睡着秀英媽媽的牀上,雙手輕輕的滑過粗布柔軟的牀單,回想着在媽媽懷抱時的感覺。白天,她裡裡外外的打掃衛生。穿着南方舒適而簡單的衣服,挽起袖子拿着水桶和抹布兒擦來擦去。大門、窗戶、桌子、椅子、櫃子,一遍又一遍的清潔着……
勞動了幾天,原本那白白嫩嫩的手心兒都磨出了細細的繭子。但是,這種與世隔絕的生活,卻讓她的心裡逐漸產生一種踏實安定的感覺……
院子裡原本就有一些花花草草,陷入冬日的僵泥中雜七雜八的亂長着。她赤足踩在泥巴地裡拔草兒,白玉般的小腿上沾滿了泥巴,將這塊兒泥巴地清理乾淨了,來年的春天就可以種些瓜果蔬菜了。記得小時候,秀英媽媽就是喜歡在小院裡栽種蔬菜,既可以節約菜錢,吃起來又放心!她想把這小院子也恢復成小時候的模樣……
坐在門口的臺階上休息片刻兒,讓清風吹散了她散亂的頭髮!很久沒有修剪頭髮了,她的髮絲已經自然而然的披在肩膀上了,隨風飛舞的髮絲非常飄逸。她現在的狀態,就是一個鄉下漁家普通的女孩兒……
她望着遠方天邊美麗的夕陽,恬靜的臉上露出一個安詳的笑容,她擡手將散亂的髮絲綰在耳後兒……
“伊依小姐!……”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後叫她……
伊依詫異的回頭,看到了老管家!老管家的眼睛落下她沾滿了泥巴的腳上面,神態有些發呆……
“呵呵……”伊依翹翹腳趾頭兒,笑着說道:“光着腳丫兒挺舒服的……”
“嗬嗬……”老管家跟隨着乾笑兩聲兒:“那個…我來看看您!呃……您在這裡生活的還習慣嗎?缺什麼就說一聲,我馬上叫人送過來!這個地方簡陋,別太委屈您了……”
她輕鬆地站起來,甩甩手上的水珠兒:“我不缺什麼!你要進來喝杯水嗎?……”
“不用、不用……”老管家客氣地擺擺手,欲言又止的模樣……
伊依故意沒有理會他,轉身慾望屋子裡走去:“那我就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別!……”老管家慌忙叫道:“其實,我是想說…我是想請您回去住!……”他鼓起勇氣倒地說出了想法……
伊依緩緩的轉身,目光中忽明忽暗:“是海裟欏讓你來的?……”不是說好了嗎?不讓人打擾她的生活,他的耐心也不過如此……
“不、不……”老管家搖頭:“你可別誤會!不是裟欏爺兒讓我來的,爺兒交代過,誰也不能來打擾您。直到您自己走出去!可是,我,我實在是不忍心看下去了……”
伊依咬住嘴脣沒有說話!……
老管家神色黯然:“您可不知道,裟欏爺兒這段日子過的很苦。吃不好飯、睡不好覺,工作起來像是發了瘋,脾氣也越來越暴躁了,他天天看着您這個‘家’的方向發呆呢!爺兒雖然不說,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爺兒在想念您!伊依小姐,裟欏爺兒是拆散了你和陶然少爺的愛情,他手段很粗暴,將陶然少爺打得半死不活的!可是,那是因爲他太愛您了、怕失去您呀……”
“別說了……”伊依打斷了他的話:“你回去吧!我會認真考慮你的提議……”是時候,該勇敢面對新的生活了……
“伊依小姐,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我比您年長几十歲,我奉勸你一句……人生不如意十之。每個人的一生都有遺憾,重要的是,珍重眼前的人,抓住眼下的幸福!……”
伊依看着老管家的背影發呆!海裟欏真的很傷心了嗎?她也有一些微微的疼痛感。再這樣下去沒有必要了,她確實待地太久了……
明天吧!明天早上就回去吧!伊依下定了決心……今夜,是她住在魚街的‘家’裡最後一個夜晚!……
冬天的夜比較長!睡到下半夜的時候,溫度愈加的冷,她緊緊地裹着被子,依舊覺得寒氣襲人!她無奈的翻個身,在寒氣中醒過來……
冷風兒吹着破舊的窗戶‘嘩啦啦……’直響兒,伊依睜開迷迷糊糊的眼睛,就看到了坐在桌子前的一個黑影……
“誰?……”她驚叫一聲兒從牀上坐起來,有些害怕的看着那個影子。原來,不是冬夜的寒氣催醒了她,是這個夜半到訪的人……
黑影兒緩緩地轉過身來,冷肅的眸子裡有一股殺氣兒:“你睡得倒是挺安穩?……”
伊依驚魂未定,穩住呼吸看着她的臉!玄沫……自從那日在水牢裡盡情的羞辱她以後,似乎就再沒有見過她了?這段時間裡,伊依沉浸在自己矛盾的空間裡,幾乎就忘記了這個冷血的女殺手!……
突然見到她,盡是在這冷瀟瀟的黑夜?來者何意?……
伊依裹好了被子,捂住單薄的身體,冷冰冰的說道:“你來幹什麼?……”
玄沫猛地站起來,大步向牀邊走來,那氣勢洶洶的煞氣兒,讓伊依不由縮着腦袋,她來不及躲閃了!玄沫抓住她的肩膀,就拖到了窗口處,兇狠地擡起她的下巴,對準了窗外的風景……
“你看看、你自己看看!……”她憤怒的說道……
伊依被她揪着頭髮很痛,來回掙扎着腦袋:“看什麼?你放開我……”
玄沫仍然扯着她的頭髮:“你看看那盞燈!看到了嗎?”……
伊依眯着眼睛向遠處的頂樓眺望……黑漆漆的夜晚,那一盞微弱的燈光顯得異常孤寂,彷彿飄泊在茫茫大海中的一艘孤船!伊依心裡似乎明白了什麼?那是海裟欏書房的位置,都半夜兩點鐘了,他還沒有睡覺?……
玄沫咬牙切齒的說道:“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你這個女人怎麼能夠如此狠心,我真想一把兒掐死你!如不是怕爺兒以後會傷心欲絕,我早就動手弄死你了……”
伊依的眼圈有些溼潤,看着那一盞兒飄忽不定的燈光,她覺得心頭沉重而壓抑!……
玄沫繼續說道:“都已經一個月了?整整三十天了?你知道嗎?爺兒天天晚上都在熬夜,抽菸、酗酒。凌晨三點中以前,裟欏爺兒就不回臥室裡睡覺,怕在裡面嗅到你的味道!……”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伊依的眼神飄渺不定!又是一個來說服她回去的人!……
“他爲你趕走了所有的女人,你卻不能爲他忘記過去的愛情嗎?……”玄沫指向窗外:“你知道爺兒的體質嗎?他十幾歲的時候開始,幾乎每天晚上都離不開女人,可他竟然爲你禁慾一個月了!他誰都不願意碰一下,天天幻想着你回到他的身邊,你還要讓他失落多久?……”
“我不是他的泄慾工具!……”伊依冷冷的說道!……
“你怎麼可以這樣無情?……”玄沫厲聲說道:“你怎麼可以如此折磨他的心,他對你還不夠好嗎?你還要執拗到什麼時候才肯罷休?你根本就不值得他去愛……”
“其實……”伊依冷靜地撥開玄沫的手:“你愛着他是嗎?玄沫……”
玄沫愣了一下,緩緩地轉過身去:“是!我敢承認!我敢面對……你呢?你敢嗎?伊依?……”
伊依僵硬着身體,走回了牀邊:“你走吧!去告訴他你的心意。既然你愛他,爲什麼還要我回到他的身邊呢?我遠遠的離開他,不是應該符合你的心意嗎?……”
“因爲,他的眼裡只有你!……”玄沫冷酷的眼神漫過大片兒的悲傷:“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即使在他面前脫光了衣服,也不會多看一眼兒!她愛他,只要他開心了,她怎麼樣都願意。然,他現在很難受……
“我要睡覺了!……”伊依平靜的躺下,閉上了眼睛……
玄沫猛地走上前來,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我再問你一句!你到底回不回去?……”
伊依睜開眼睛:“不回去!……”即使回去,也不能被她這樣威脅着回去!……
“好!……”她目露兇光:“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玄沫猛地捏緊了伊依的雙手,抽出一條繩子將她的手腕牢牢地捆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