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海龍山，土雞瓦狗之輩。”
一號雙手攏袖，笑呵呵地說道。
李北牧沒急着回答，只是靜靜地看着手上的卷宗。
海龍山。
山上的大當家，江湖人稱“海龍王”。
據說原本也是軍伍中人，後因殺人獲罪，潛逃出海，加入黑龍島，成爲了一名海盜。
經年後。
成功坐到了黑龍島二當家，於是他順手就把當時黑龍島的大當家，給刀了。
成爲了新一任的黑龍王。
作威作福幾年之後。
遇到了來揚州新任的白衣州牧，蘇牧。
上山剿匪，下海蕩倭。
黑龍王自知不敵，在蘇牧對其動手之前，就自散家財上岸……在廣陵城外的海龍山，佔據天險，重組勢力。
自此，黑龍王上岸，成了海龍王。
至於勢力到底有多衆。
卷宗上記載，有能戰披甲之士上千人。
加上其本身就佔據天險，對於揚州上下打點的也都還算不錯，再者也沒犯下什麼大案，哦，這次葉家的事情除外。
所以這廣陵縣，也都一直沒能下得去狠手，說要徹底剿滅這夥山賊。
“六十人對上千人，也是土雞瓦狗嗎？”李北牧合上卷宗，輕笑道。
一號依舊沒有動作，蹲坐在原地，“公子坐觀便是。”
說完起身，伸了個懶腰。
“也正好讓公子開開眼，知道這幾十萬兩銀子沒白花。”
李北牧搖搖頭，不置可否，“你們準備怎麼動手？”
“擒賊先擒王，其餘不服的，殺了便是。”
一號語氣平淡，似乎根本沒有把人命放在眼裡。
李北牧再次搖搖頭。
一號看出了自家公子有想法，有話要說，便問道：“那依公子的意思是？”
“這段時間安排下去的火藥一事，都沒停吧？”
“不敢。”
李北牧將放在桌面的卷宗往前一推，輕聲道：“火藥，推平。”
一號沉默了下來。
似是在斟酌着什麼，好一片刻才說道：“公子，日後若是戰亂，想在亂世之中站穩腳跟，單靠我們星盤是不夠的。”
李北牧瞬間明瞭。
“你的意思是，李代桃僵，將海龍山上的勢力，換成我們的？”
“公子睿智。”一號重新落座，微笑道。
李北牧又開始沉思，真的這麼快就得走到這一步嗎？
組建勢力，到時真要天下大亂，自己也能瞬間一躍成爲天地諸侯之一。
哦不，按照史書上記載。
戰亂時第一時間跳出來的，往往都活不到最後。
但這也不妨礙我廣積糧。
有備無患的道理我還是懂的……可這事要是敗露，不，有星盤做事，敗露的可能性極低。
再者，以一號的性子，他們多半是自己會推出一個人去，總之是不可能讓我出面的。
“這事……也行，只是得確保穩妥，不然這事要是暴露了，興許我們都得跑路。”
“公子放心便是。”
一號蹲坐在地，依舊笑的跟老狐狸一樣。
“你們動手要多久？”
一號心中盤算片刻，說道：“兩天時間足矣，兩天後，到時給公子當做高中解元的賀禮。”
李北牧失笑道：“八字還沒一撇呢。”
“公子出手，自當無恙。”
……
次日。
府試後的第四天，再明日，便是該放榜了。
因而這臨安城裡頭，也都多了許多坐莊開盤的檔口，賭的便是這解元到底是誰。
李北牧也去看了。
屬自己的比率最低，無限接近於零，興許是要買個上千兩，才能掙上一兩。
這能拿出一千兩的，也看不上這一兩。
看得上這一兩的，也拿不出一千兩。
所以他也就沒了興趣。
同時心中暗自感嘆早知如此，就壓壓風頭了，省得跟如今一樣，有錢都撿不到。
不……萬一自己來個暴雷，真要不是解元，那買自己的豈不是賺翻了？
想了片刻，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買自己輸，這也太不吉利了。
人口失蹤案依舊在繼續，懸刀衛來了之後，整個揚州官場都是人心惶惶。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紀綱一來，便當着一衆官僚的面，一刀斬了揚州市舶司的那位五品大員。
事後連個解釋都沒。
只言道：“殺了便殺了，不服者可進京狀告本官。”
直到這時，這揚州官場纔對這綽號天資走狗的懸刀衛，有了清晰瞭解。
再碰到懸刀衛上門查案，也都客客氣氣了。
李北牧對於這些，也沒什麼興趣，他只想知道，那三方聯手還要多久，才能搗毀那聖光組織。
……
是日。
州牧府的亭臺之內。
如往日一般，蘇牧與趙慎相對而坐，只不過這次在兩人旁邊還多了個橫刀而坐，身穿鎏金魚龍服的高大男子，懸刀衛首領，紀綱！
三人中間的桌面上，放着一張海圖。
中間用硃筆圈出了三個小圈。
“那藏人之處，必定是在這混珠，三鬼，蛇錢三島之內。”蘇牧篤定道。
“本州派出去的三艘遠洋船，都沒能回來。”
紀綱面無表情，“暗部已經散出去了，不管是不是，都能帶回個消息來。”
察覺到趙慎的目光，他遲疑片刻，還是多說了句。
“三天就有迴應。”
趙慎端坐，“你大意了。”
“嗯？”
紀綱看向他。
趙慎看着面前茶盞，“如果真要那麼簡單，老夫何至於等到你來？”
紀綱濃密的橫眉皺了起來，“那依趙老的意思是？”
“你散出去的，都已經被吃掉了。”
“昨日，文州下轄泉福縣，被聖光組織攻破，殘殺民衆百姓萬餘，擄走百姓數萬。”
“什麼？！”
紀綱直接起身，渾身上下殺氣沸騰，彷彿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
蘇牧更是猛地站起，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文藏是豬嗎？！竟然連縣城都被攻破了！”
文藏是文州州牧。
泉福縣是文州臨海的一個縣城。
但很快，他們都冷靜了下來，分析道：“數萬百姓，全都擄走，他們哪來這麼多船隻？”
“真要如此大的陣仗，文藏真就一點都不知？”
趙慎藏在袖中的雙手，緩緩敲打着手背，“船是倭國來的，至於人……文藏已經親自帶人出海了。”
蘇牧聞言，跌坐回去，臉色瞬間蒼白。
“文藏，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