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

熟睡中的瀟瀟沉沉進入她的夢境,放在牀邊小桌子上的笛子泛起微微光芒。

又是那片美麗的桃林,屋外的桃花樹下,她託着下巴趴在桌子邊,看着那個白衣男子執筆作畫,粗虯的樹幹下有個鞦韆,桃花花瓣隨着微風飄落,落在他的頭髮個小書案上。

“好美,好美的畫面,他是誰?”她清楚地知道女子是自己,但是男子卻怎麼也看不清。

“是誰……”她細聲呢喃,手指動了動。

當她努力想看清那人的面孔,眼前已經微微發亮,緩緩睜開眼後才發現,已經天亮了。

起身穿戴好衣衫,洗漱後她來到窗前,不管是夜晚還是白天,她總喜歡靠窗而立,晨光熹微雀兒的叫聲,可愛的身影落在屋檐上。

她笑了,樓下街道開始漸漸熱鬧起來,不由得垂眸看。

老伯伯扛着冰糖葫蘆叫賣,買花的小姑娘、空氣中飄來豆漿的清香。

一個熟悉的背影映入她的眼簾,他一身黑袍,獨自一人停在了街邊的配飾攤邊。

她看着那張側臉,驚喜又傷感,感覺胸口被什麼堵住一般好難受。

不知是不是渴望,他看似不經意地擡頭看向周圍,與她目光相撞。

本有些詫異,接着是溫柔的一笑,微微頷首,他轉身離開。

她不捨地靠着窗頭不禁往外湊,又毫不猶豫地轉身下樓。

“姑娘,要水嗎?”小二拿着水壺上來,看到她匆匆忙忙地以爲她要洗臉水,笑臉問到。

瀟瀟不做聲直接越過他跑下樓去,出了客棧後又四處張望,向剛纔那人走的方向而去。

看着人羣中那個背影,她跟了上去。

她再三告訴自己,已經放下了,不能拖泥帶水的,要瀟灑點,但她渴望他回頭的眼神,和忍不住一步又一步向前邁的腳步控制不住。

她沒有多想,跟着那個人來到一片林子中,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

上了山,左右兩邊雖是平地,卻有着密密麻麻的綠色植物,綠色植物後是各種樹木,但路挺寬,看樣子常有車馬和人走,一個分叉路口又一個分叉路口,她只是靜靜地跟着他,看着他的背影,殊不知她的身後也有人跟着。

客棧裡她看到她匆匆忙忙出了客棧,她也跟了上去,想知道她幹嘛。

跟了那麼久,她不禁回頭看了下身後的路,又看了下週圍。

“這麼偏僻的地方,她來這兒幹嘛?”依斕低頭自語。

耳邊傳來一下子輕一下子重的琴聲,古琴的聲音淒涼又哀怨,瀟瀟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向周圍,又看到了一個三叉路口,最後選擇了聲音比較強的那一邊自己的右手邊直接就走了進去,漸漸地表開始開闊起來,一片略開闊的小地塊兒,有個人坐在她右手邊的一塊石頭上撫琴,那人的身邊有棵枯了的大樹,左手邊也是山體和蔥鬱的樹木,正面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小湖,兩個人都穿着黑衣,只是一個專心地在撫琴看到了側臉,而她一直跟着的那個人是背對着她。

她不由地向他靠近,憂傷淒涼的琴音讓她眼淚再也崩不住了,她來到他的身後,手緩緩擡起。

“是,是你嗎?”她有些哽咽地開了口。

那個人緩緩轉過身,高她一個頭的他與她四目相對後微微一笑。

是他,是他沒錯,他笑起來的樣子。

她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眼前的人就是他,他恢復前世記憶了嗎?自從上次見過已經很許久,快一年了吧。

當她的手伸向他的臉快要觸碰到時,眼前的人卻又一次地在她眼前化作了灰燼,如同一張紙在她面前燒盡。

相似的畫面讓她受不了,她搖着頭,終於忍不住地喊了出來。

“不!”

她原地轉了一圈,抱着頭哭。

“你想再見到他嗎?”撫琴人作聲,琴聲未停。

瀟瀟回過神察覺到異樣轉臉看向那個人,她快步上前。

“什麼意思?”她問到。

“你按我說的做,他會重新出現在你面前。”他沒有擡頭看瀟瀟,也沒有睜開眼睛,樣子似乎扔沉浸在自己的琴聲演奏中。

“……”她不做聲,沒錯她疑惑,她對於這個神秘人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閉上眼睛,你將與他重新開始,你們會一直在一起。”他的聲音如同魔咒般攝住了她的心神,她乖乖地拉下眼簾……

趕到的依斕看到那個撫琴人旁邊的樹下躺着一個人,不由地張了張嘴巴,那個樹下的人是瀟瀟,她靜靜地躺在樹下似乎早就預備好的,平鋪的乾草上,安詳地睡着,雙手置於腹前。

她欲上前,頭卻似撞到了牆一般,疼。

她摸了摸額頭,手向前伸去,沒法再往前一步。

“結界,那人設了結界,琴聲……”她想了想後詫異的眼神忽然擡眸看着那個撫琴的美男子。

“夢魔……”心底泄氣有些害怕地念出兩個字。

一隻手落在她的肩膀上,一下子僵了身子的依斕緩緩轉過頭看。

狐姬正用那雙秋水伊人的狐媚美瞳看着她,脣瓣微張,露出笑容。

“別緊張,是我。”說着狐姬收回手,那似是調戲的語氣,依斕感覺全身不自在。

“你,這是……”依斕看着她,手卻指着瀟瀟那邊。

狐姬嫵媚一笑:“你猜的沒錯,怎麼,我幫你除去了情敵,你不謝謝我?”

依斕無語,翻了翻白眼。

“只怕你不是在幫我吧。”

“是不是不重要。”她高挑又凹凸有致的身材扭了扭淡淡道。

“她,她不會死吧?”依斕看了一眼那個沉睡去的人回頭小心翼翼地問。

“那可不一定,我看,她對那個異族人如此情深意切只怕很難走出來。”佯做傷感的狐姬手持着羽扇扇了扇。

“走出來?”滿臉問號的依斕擡眼看她。

“嗯,這不管是人還是神,進了夢魘,若不能戰勝自己的心魔或者執念,自身的魂魄會被困在裡面,不生不滅,會一直活在自己的夢中,隨着執念或者心魔漸深,若陷在裡面太深現實中的肉身會漸漸冰冷,然後呼吸漸弱……”說到這,她停了下來,不用說也知道接下來的下場。

依斕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夢魘是什麼樣的?”

“沒人知道,因爲每個人的執念都不同,夢魘也就是一個自己意識中塑造出來的幻境,在裡面除了入夢者是真實存在以外其他都是虛幻,但因爲是肉體中的意識塑造的所以很多人都分辨不出真假,寧願陷入裡面也不願走出來,因爲裡面有她心心念唸的一切,現實中得不到的渴望得到的都會在意識的夢魘裡存在,只要她的身體徹底冰冷,肉身死去,她在夢魘裡的故事到了盡頭魂魄就會成爲他的作品,這個人自從戰敗後就喜歡這樣地收集人的癡念,爲他們編織幻境引他們進入夢魘,然後在夢魘中不知不覺地將他們殺了,魂魄自然就歸他所有。”狐姬解釋着也看好戲般地看着瀟瀟。

“他要那些魂魄做什麼?”點了點頭的依斕又問到。

“很多用處啊,比如,在夢魘中慢慢地蠶食化爲自身修爲,或被他收藏起來當做紀念品。”狐姬臉上出現笑容,依斕看着身邊那個美麗外表毒心腸的女人,摸了摸自身手臂。

依斕轉身離開,一路上她糾結着同自己的善良打鬥。

“告訴他,不告訴他!”她手裡拿着一朵菊花,嘴巴呢喃細語着,一邊走一邊扯下花瓣做心理鬥爭。

來到客棧外進進出出的人,琰君也着急地衝了出來,看到依斕垂頭拿着花臉色不悅,一把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有沒有看到瀟瀟?啊?有沒有看到她?”他這次沒法平靜下來,着急的語氣與神態他緊張的樣子!

她擡眼看到如此的他,腦海裡回映着瀟瀟剛纔的樣子,心虛得眼神閃爍,欲言又止。

“沒,沒有看到。”她吶吶地開了口。

聽到她的回答他沒有質疑松下她的手就直接從她身邊走過繼續找人。

他聽到小二說她匆匆走了,他知道不對勁,但好像已經晚了,他沒看到她的人影。

夢魘中的瀟瀟看着周圍灰濛濛的。

頭頂也看不到東西,不知是身在山洞還是平地。

回想起那個撫琴的男子說的話她義無反顧地往前走去。漸漸看到前方有光亮,她往光亮的地方走去,有些刺眼的光她下意識地擡起手去擋,眼睛是應該後緩緩放下手,看到周圍是一片林子,地表是溼溼又蒼鬱的青苔,周圍是大棵又滿是青苔與藤蔓的參天大樹美麗的幻境。

小鳥在歡唱,松鼠在樹枝間跳躍。

“這,是哪?”看着陌生的環境她喃喃自語。

走了走後耳邊傳來異樣的怪音,接着是很多黑色的影子在附近出現,看着那眼熟的黑影,身子不由地怔了下。

她見過這些黑影,在精靈族與魔族大戰中……

她看着慢慢向自己靠近的黑影,手本能地想召喚出那把劍,可半天也沒能召喚出來,她遲疑又有些心虛地擡眼看了看越來越靠近自己的魔影。

“我法力還沒恢復,無法駕馭那把劍……”她擡頭,恍然大悟,修爲本來就不深的她加上內傷沒好,根本無法召喚出來那把劍。

看着那些直接就向自己撲來的影子,她的手中出現了那管白笛。

“正好,試試手。”說着就掄起笛子放到脣邊。

“還好,曲譜已經背熟。”氣勢磅礴又悠揚有聲的笛聲響起,粉色桃花花瓣紛紛向那些黑影攻去,花瓣有的變成小飛刀,有的變成利劍,隨她的意念進攻那些黑影。

越來越多的黑影過來,她停下了笛聲,把笛子當劍一樣地使,笛子前端由靈氣去法力凝成的劍鋒快速有力地向那些影子刺去。

夢外的撫琴人也聽到了那笛聲,頓時手中的彈奏加快了,與她的笛聲對抗。

黑影終於全數殲滅。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看到山下的那座王城,和王城附近大大小小的村落,大樹上的屋子,和遠遠看去被粗虯的大樹擋住了不少的藍荷。

心中一喜。

“這裡是精靈族。”她看到那泛着靈氣的地方,就在不遠的高處懸崖下的藍荷池。

她提起裙襬就往山下跑。

美麗的藍***,花間飛舞的小精靈們、繁花簇錦的草地……好美,那個美麗的地方,她又回來了,大樹下路邊的花兒都開得那麼美,似乎樹蔭下的花都比太陽下的好。

她手拿着笛子歡快地在花中哼唱。

可是映入眼簾的一幕讓她傻了眼,她看到對面不遠的卻是另一番天地,樹木枯死沒有一張葉子,地上的青苔發黃,地表潮溼,枯樹枝滿地是,還有不少精靈族人的屍體還有魔族人的屍體,她不禁回頭看了下自己一路走過來的路,完全是兩個天地。

心中泛起不安,她快步往前而去。

一個魔族的男子從暗中跳出,正欲動手的瀟瀟舉起了笛子。

一抹白色的身影瞬間出現在她面前,一招擊殺了那名魔族人。

那人緩緩轉過身,她身披白色斗篷,衣着白色鎧甲。她柔美的眼神傾城的美人臉,她淺淺一笑。

瀟瀟目視着打量一番,一身鎧甲下透着男子有的英姿煞爽,還有着王者氣質。

“你沒事吧?”看到瀟瀟看着自己出神,她含眸一笑。

“好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瀟瀟低聲呢喃,想了又想後驚愕擡眸。

“你是,精靈族女王!”瀟瀟沒見過她如此打扮一時沒認出來。見到女王如見故人般地她笑了,上前一步。

女王疑惑的眯了眯眼。

“你,認得我?可你非我族人。”女王也將瀟瀟打量一番,看到她身上沒有精靈族的耳朵,也沒有那瞳孔還有身上的氣息也不是不解。

“你,你不認得我?我是瀟瀟,瀟瀟啊!”瀟瀟皺着眉又近前一步,女王下意識退後一步。

她微微搖頭表示沒有印象。

“對了,你們這是怎麼了?魔族的人怎麼會出現在精靈族內?”瀟瀟看着她認不出自己但看到周圍的一片狼藉,一時拋諸腦後問到。

“我族結界被破,伯爵與克里斯都身負重傷無法與我修復結界,族中長老有三位已被殺,更是孤立無援,所以纔會在境內看到莫須有中人。”女王頓時愁容四起,娓娓道來。

聽完不由一驚的瀟瀟看了看頭上的天空,天色已經漸漸暗下。

“結界怎麼會被破?”她疑惑。

二人一邊往王城走一邊聊了起來,還不時對抗入侵的魔兵。

夢魘外的人……

一再打聽的琰君一天一夜後纔在城中一個又一個的路人中詢問得知瀟瀟的下落,進山後又問了山上的樵夫。

“哦,這畫中女子我見過,昨天我下山時也是差不多這個時辰,她好像在找人,她跟着一個跟你身高差不多的黑衣男子往,往那邊去了。”樵夫指了指自己剛走過的路,琰君點頭收起畫急匆匆往前而去。

“一天一夜了,瀟瀟,你可別出什麼事,等着我。”

遠遠跟着的依斕看着他的慌張與認真。

“如果我有一天也失蹤或者不辭而別,他會不會也如此的緊張我?”她失落又傷心地喃喃自語。

“你可以試試啊!”狐姬突然出現在她身後。

依斕猛然回頭,白了她一眼。

“嚇死人啊!”她嗔怪道。

狐姬不以爲然一笑,瞬間又消失在她眼前,她要去阻止那個人。

聽到琴聲的琰君也快步來到那片空地,看到地上躺着的瀟瀟他急了,正欲上前,狐姬現身攔住他的去路。

看着眼前的男子,她有些詫異。

“他的容貌怎麼和魔君如此相似?”狐姬知道依斕和乾風見過面,也是乾風告訴她要她利用依斕對付瀟瀟,但她並不知道依斕之前幫忙救助魔君是因爲魔君是她的未婚夫,也並不知道魔君就是那個幫克里斯和瀟瀟的琰君,她雖也是魔君的手下但魔君並不不信任她,因此她沒見過魔君變化成凡人的真面目,看着面前的男子與魔君如此相似,她有些詫異。

“讓開!”他冷聲道。

狐姬一怔,連聲音都如此像,想起之前二人碰見過一次,她的腦海想着,沒有了頭上的犄角,沒有了臉上的魔紋的魔君會關心瀟瀟?

“魔君,請止步,此地不適合你來,還是速速離去吧,別落得個有來無回。”回過神的狐姬拂了拂羽扇警告道。

他的脣角出現淺淺的冷笑。

再次上前一步。

狐姬擋在他面前,二人動起了手。

他知道她是乾風的人,但是,若她敢動他的人一根毫毛,他也不是好惹的。

不想與她多做糾纏的琰君揮袖將人打飛至一邊,他狠狠地扣住那小狐狸的脖子,她掙扎着臉開始悶紅。

“告訴你,本座最討厭被人要挾,不用質疑,我就是你所想的那個人。”他冷冷的語氣和有些咬牙切齒的模樣,他的眼神!

讓她汗毛豎起,仿若要剝了她的皮一般。

那棕瞳下閃現了兩下紅瞳。狐姬傻了眼慌了神,看着眼前的人不敢作聲。

他狠狠地將手中的人摔至一邊,轉身直奔結界。

被結界反彈回來的琰君看了下週圍,又看向那個撫琴人。

“想必此人就是夢魔。”他攥緊拳頭狠狠地擊打着結界。

依斕匆忙跑來。

“琰哥哥,琰哥哥你冷靜點,冷靜點,進不去的。”依斕雙手抱着他,試圖阻攔。

他掙扎脫後又繼續攻擊結界。

“啊!啊!”他一下又一下地拿劍和拳頭砍,結果還是沒用。

“夢魔,你放了她,放了她。”他雙手敲打着結界大聲喊到。他雙眼通紅,幾乎喪失理智。

他忽然停下,盤腿而坐。

“琰哥哥,你要幹嘛?你要幹嘛?”依斕蹲下抓住他肩膀問到。

他擡眼看她,一臉認真。

“你幫我護法,守住我的軀體。”他說着就擡手施法。

“你,你要做什麼?你要用自己的元神主動進入他的夢魘裡嗎?不,不可以,這樣要是她不願意跟你出來你也會被反噬的,不行,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依斕緊緊抓住他的手,不讓他施法。

他嚴肅又利如劍的眼神,命令似地不可違抗。他掙脫她的手看了她一眼閉目施法,不理她。

“不,不。”被甩開的依斕爬回他身邊,着急又害怕地看着他的元神飛出自己的軀體,進入結界飛向瀟瀟的軀體。

感覺到有外人進入他的夢境,夢魔緩緩睜開眼,不以爲然露出一笑,又接着閉目享受地撫着琴。

在入王城的入口外,二人看着守在入口的魔兵,女王突然板着臉走開。

沒來得及問緣由的瀟瀟看着她的背影,又無奈回頭看那些魔兵。

“只能自己想辦法進去了。”說着起身,悄悄躲到枯樹後,看了又看。

“他們這樣巡邏,好像沒辦法躲啊!”看着來回走的魔兵瀟瀟摸了下頭。

不能躲那就硬闖。

說幹就幹,她快步上前迅速解決了那七八個魔兵,正慶幸自己幸運,一個小男孩擋在她面前。

“你不能進去。”小男孩誤以爲她是精靈族人想回家或者進城,城中的情況比外面的好不到哪去。

“若我要進呢?”她以爲小男孩是魔君這邊的人,緊握了手中的短笛。

但是小孩終究是小孩,一番捉弄就躲開了。瀟瀟正想越過那鱷魚譚過到對面,當然她順利地過去了。

小男孩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好吧他擔心的事沒發生,看到她那個完美又漂亮的凌波微步他慶幸又羨慕地笑了。

“身手真好!”

進入王城的瀟瀟看着蕭條髒亂的街道,狼藉一片,還有不少魔兵似乎在搜索什麼。

瀟瀟躲開他們,一個人悄悄來到祭祀壇下。

眼前的這片神聖的空地,地上的磚塊以星陣排列。

“我又回來了!”她看着熟悉的一切,淺淺一笑。這裡她曾經一個人決定單身去往天外天,她曾渴望着人羣中會有他的影子,希望他來給她送別,然而他沒來。

但他卻陪她一起去了天外天尋找神器。

她的臉上出現笑容,隨即盤腿而坐,放下仙笛施法。

羅傑跟她說過結界的方位,構造,中心點就是這個祭壇的位置,在這裡施法修補結界是最好的。

不遠的殿內一個人正暗中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

“這女子是誰?她……這是在,修補結界!”他震驚的眼神看着正在施法的人。

身上的傷口忽然因爲他的情緒緊張,有些痛起來,手不禁捂住胸口。

她的法力還沒完全恢復,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一頭冷汗的她有些撐不住了,脣角帶着淡淡的血。

女王這時向她飛來,及時出手。

有女王的加入瀟瀟坐直了身體雙手用力向上頂住。

“伯遠,莫麗珥二位長老過來助我一臂之力。”女王擡頭向周圍喊到。

一男一女匆匆趕來,看到此景對視一眼默契上前相助。

一刻鐘過去後,瀟瀟終於停手,單手撐地,呼吸急促,她累了。

“結界已經修好,命你手下得力的將士法師一起去把城內剩餘的魔孽都清除了吧!”瀟瀟微微側過臉道。

女王蹙着眉頭點了下頭,兩位長老明白,轉身離開。

身子一軟,她趴在了地上。

“哎,瀟瀟,瀟瀟你沒事吧?”女王扶起地上的人輕拍了拍她的臉,她的臉色很蒼白。

同樣進入了夢魘的琰君看着眼前的景物。

“這裡,不是精靈族地界嗎?”他眺望着遠處的王城,還有天上的烏雲。

轉身向山下而去。

“爲什麼是精靈族?這裡有什麼能讓你如此這般?”他抿着脣,劍眉緊鎖。

結界外的依斕看着他的軀體,目光漸漸轉移到那個捂着胸口脣角帶血的女人。

“若是琰哥哥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你們陪葬。”她兩眼殺氣騰騰雙拳緊握瞪着她。

狐姬感到難受閉目不做聲,隨即起身盤腿而坐調息。

夢外沒有多久,而夢裡卻感覺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

瀟瀟終於睜開眼,現實中的她眉頭緊鎖,很難受,夢魘中施法對於結界來說沒什麼太大作用,但明顯撫琴之人能感覺到。

他睜開眼睛看着她的軀體,目光又緩緩看向結界外的琰君。

“有意思。”

醒來看到周圍的佈置還有侍女們的小聲議論,她緩緩爬起身。

“這裡……是王宮。”看到周圍的白幔還有白金裝飾,桌子上的金器茶具,裝飾得何其奢華。

女王託着長而霸氣不失優雅的裙襬進門,身後只跟着兩個侍女,還有一位男子。

看到瀟瀟坐起身女王滿是欣喜走上前擡手示意。

“你元氣大傷需要好好休息。”瀟瀟露着禮貌的微笑點了點頭,目光轉向她身邊的男子。

“哦,這是……”

“克里斯。”

女王正欲介紹,卻沒等她說完,瀟瀟已經開口,她看着他的眼神,讓女王不解,不由地盯着自己的弟弟看。

聽到眼前女子念出自己的名字克里斯也深感意外,同樣不解地對上姐姐的目光。

“你,認得我?”他眉毛一上一下的看着她。

瀟瀟低頭笑了,蒼白的臉和沒什麼血色的脣雖顯得她很憔悴卻遮不住她的美。

瀟瀟擡眼看他,對於二人的疑惑她不打算解釋。

“姑娘在祭壇的一舉一動在下都看在眼裡,非常感謝你的出手相助。”克里斯嚴肅鄭重地向瀟瀟深深一鞠躬。

她連忙伸出手去扶。

“不必客氣,我們是朋友,這是應該的,再說,精靈族這麼美麗的地方,如此美妙的世外桃源又怎可落到魔族手裡。”她淡淡一笑,看到克里斯臉色也不怎麼好目光又轉向了女王。

看來她說的沒錯,克里斯的確是受了傷。

衆人離開後,她出了房間,一個人又來到那城牆上,她的手撫摸着結實的城體,在邊緣漫步。

那次,她在這裡跟信君發脾氣,那次她哭的很傷心。雖然在他面前裝不在乎,但心裡明白那是氣不過罷了。

那個曾經差點讓她不能翻身的女人,依舊好好地活着,和她心愛之人活着,而她心愛的人都離她而去了。

鼻子一酸,她感到心口堵得慌。

“自從你離開了我,我越發不爭氣了,動不動就哭!”她擡手抹上臉,看着手指上的淚水,苦笑呢喃。

微風輕輕拂來,淡淡的花香中帶着許久沒有散去的血腥味兒,夜空中的星辰着實美,只是沒有明月。

望着晴朗璀璨的星空忽然想起了那個人。

軀體越來越虛弱的瀟瀟沒有感覺到自己已經快到了死亡的邊緣。

第二天中午。

手中拿着短笛在王宮內逛了起來,又來到了那片熟悉的蓮花池邊。

她的目光緩緩投向不遠處的一道門。他被下毒的那次,克里斯給他安排的房間……

腳步不由地向前邁去,門沒有鎖,而是微微開着一道門縫,似乎有人進出過。

她輕輕推開了門,只聞到屋內傳來一種藥味,丹藥的氣味,藥湯的氣味混在一起很是難聞。

特色的畫屏後有一張牀,模糊看去那是一張沒有紗幔的白金軟榻,那兒躺着個人,旁邊的長方形茶几上放着一碗湯藥和一瓶丹藥。

越過屏風的瀟瀟終於看清那個牀上的人,頓時一怔。

不由驚訝地張了張嘴。

他的臉色蒼白,嘴脣微微泛紫,似乎很痛苦,因爲他的眉宇緊鎖着。

她緩緩走近牀榻,輕輕地坐下。

他的脖子上戴着一條鑲着紅寶石的十字圖騰項鍊。他的右手食指上戴着的那個有家族圖騰的戒指,沒變,一切都和她知道的那個他一樣。

他的衣着還是黑色,只是發間那抹紅髮沒有她當初見到時的多。

他的脣緊閉微微抿着,似乎在咬牙忍着。瀟瀟打量着他,露出淺淺的笑容。

他的眉頭忽然蹙了下,眼睛忽然睜開,呼吸有些急促。

注意到牀邊坐着人,他乍一起身,動作太快又出力觸及傷口,臉色瞬間更加難看起來,卻仍板着臉盯着她。

“你是什麼人,你想幹嘛?”他嚴肅帶着殺氣噁心眼神,質問的語氣,她垂眸一笑,此刻他面前的她戴着長長的面紗,他自是看不清她的容貌。

“都受傷了還這般不老實,這裡是王宮,你覺得我是什麼人?”瀟瀟起身向他的左手邊走去。

“我是克里斯請來的,來看看你的傷。”瀟瀟淡然自若地說到,就直接做到他身旁,一把抓住他的左手就搭在脈門上,她暗自慶幸,好在跟藍姨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學了些皮毛。

他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子,警惕地眉頭緊蹙脣微抿着。

她的手指忽然擡起一個,擔憂又略感吃驚的眼神看着他。

想起他起身時吃痛的樣子,又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摸左邊臂膀。

她起身看着他。

“傷口在哪?讓我看看。”她不由地奇怪,縱使他的傷口因爲他不吸食人血而恢復的慢,但也不至於拖這麼久,真氣紊亂。

他有些不信,卻還是手慢慢地伸向衣帶,在她的幫助下一件一件地把衣服脫下,他的背顯露在她眼前。他垂眸微微低頭不做聲,雙腿盤坐,左手自然搭在自己的膝蓋上。

“有克里斯和女王在沒理由他那麼久都沒恢復,臉色還如此難看,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在打鬥中被人暗算受了傷,自己克里斯也受了傷,女王不在城中二人不想引起手下的人恐慌所以沒有對外說,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中了毒。”瀟瀟看着眼前那個還流着血僅用布包着的傷塊,拆開紗布後看到傷口周圍微微泛紫已經傷及。

“你中毒了。”說着手中出現銀針,抓起他的手就在五根手指上各紮了一下,然後直接到他身後施法將毒逼到手臂中,再通過手臂血管到手指。

他額頭冒着冷汗,左手一會麻地發痛,一會兒又如刀割般撕痛,難受得咬牙閉目,身體微微顫抖,右手緊握成拳。毒血滴滴滴地從手指傷口而出,紅了地板。

瀟瀟收手,拿針紮了下自己的手指,微微泛金的血滴入他的那觸目驚心的刀口上。

傷口的浮腫漸漸消下去,她手裡拿着手帕爲他拭去額間的汗水。

感受到她的手碰到了他的額頭,他下意識地別過臉躲開。

瀟瀟的手頓在半空兩秒,手帕放到他放在兩腿間的右手上。

他看着手中的絲帕,感覺身上的傷口沒那麼痛了。

清理好傷口的瀟瀟小心翼翼地幫他穿上衣服。

“你中了毒,即使是受了傷可以最短時間內癒合的體質也沒法自愈的,所以之後要小心。”她邊說邊走到茶几邊,看着桌面上的藥瓶子。

“你怎麼知道我能自愈?”他警惕起來。

“你不是精靈族的人,除了克里斯和女王沒人知道我的身份。”他看着她,右手緊抓着那方絲帕,眼神裡起了殺意。

“你不用緊張,我不是壞人。”她看着他溫柔道。

“你就是殿下說的那個救精靈族於水火中的那個人?”他嚴肅的語氣雖顯得冷了,卻好聽得讓她垂眸一笑。

她沉默不語。轉身離開,雖然心裡不捨,她卻沒有任何藉口留下,並讓他知道她是誰。回身關門之際還是忍不住去看他,感到奇怪的他蹙着眉頭看她。

黃昏日下,她獨自矗立在山頭上,看着落日中的王城還有那山的棱角。

她吹着笛子,憂傷的曲子泛着淚花的眼睛,淚水漸從眼眶溢出。

她多希望他能認出她,多希望他會追出來,至少來一句,我們是否在哪裡見過……

“瀟瀟!”聽到聲音的她下意識地回過頭去,手中的笛子緩緩放下,他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出現在她面前。流了不少血的他脣瓣發白微幹,顯得病殃殃的。

他的手中攥着那塊絲帕。在看到她離去的那個眼神,她的語氣,手中的絲帕一種奇怪的感覺由心而起,他覺得自己一定在哪裡見過她。

她的臉上露出看着笑容,看到他靠近隨即又低下了頭,笑容淡去。

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嗎?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嗎?讓她再次見到了他,他還記得她!

他來到她面前,手伸向她的面紗,他親手摘下她的面紗。

“你,你認錯人了。”她心跳加速不願承認,低下了頭,她沒想到他能再次記起她,彷彿他如今就是當初的自己一般。他抓住她的雙肩轉身,她被迫面對他。

“不,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們認識,我雖然想不起來,但我腦海裡一直有個名字,她叫瀟瀟。”他的眼睛讓她的淚水再次決堤,她忍不住了,直接撲向他懷裡,低聲抽泣起來,沒回過神的他看着那個抱住自己的人,腦海裡浮現一些模糊的畫面。

“羅傑……”思念加委屈與濃濃的不捨和執念她哽咽着輕聲叫出他的名字,聲音傳入他的耳朵,觸動心絃,那聲音,熟悉感。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撫上她的肩膀和背,將她摟在懷中。

“當我遇到女王時,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開心,我甚至不敢相信地追着她問認不認識克里斯,和你,這幾天我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可他們都說不知道,連克里斯都不告訴我,來到那個園子才知道你真的受了重傷。”她在他懷裡就像一個孩子,哭的很傷心。看到她如此關心自己他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

他選擇了沉默,千言萬語都說不出,他只緊緊地將她摟在懷中。

好不容易看到她的身影,暗中的琰君站在不遠處看着這一切。

她哭得好傷心,好讓人心疼。

原來,她那次在懸崖邊說的話都是違心的,用來安慰鍾天宇的罷了。

當天夜晚,瀟瀟躺在牀上看着紗幔臉上掛着甜甜笑容。

一個黑影向她走來。

“誰?”察覺到的她立刻坐起身看着那個黑衣人。他來到稍微明亮點的地方,她看清了那張臉。

“琰君?”她感到意外地站起身。她已經近乎忘了外面那個世界的人,依斕這個名字,琰君的樣子在她腦海裡漸漸浮現。

他上前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快跟我走。”他冷着臉道。

“什麼?去哪?”她不解地看着那個邁着大步往外走的人,那張在夜色下的側臉。

“回現實中去。”

聽聞至此她甩開他的手不明白。

“什麼回到現實中去,這就是現實。”瀟瀟揉着被他攥疼的手腕辯道。

“這裡是夢魘,不是現實,快跟我走,你的身體已經快垮了,你的元神魂魄再出不了這裡,你就要死了,要永遠被困在這裡,直到你的元神靈氣散盡,到時三魂七魄遊蕩於六界中不能死不能投胎,沒有知覺沒有痛覺!”他越說越緊張,語氣有些衝,被他樣子嚇到的瀟瀟無辜的眼神看着他,不解。

看着他不像開玩笑,他的眉宇緊蹙着,她看着周圍的一切,微微搖頭緩緩退步。

“不,你騙我,我不信。”她看着他幾秒,嘴巴說着不信,心裡卻還是害怕地轉過身不看他。

“我沒和你開玩笑,你再不離開這就再也見不到暮雪再也見不到那東海兩兄弟,就再也見不到克里斯了。”他緊抓住她臂膀看着她冷言勸道。

她低着頭想了想又搖了下頭。

“克里斯,他就在王宮裡,暮雪……暮雪?”她抱着頭搖了下。

“快跟我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這是你的夢,我貿然進來會對你的軀體帶來傷害,我是卸去了一半的修爲才進來的,快跟我走,快!”他不管她願不願意,也由不得她多加思索,拽着人就往外走,剛走出寢殿不遠一個人擋住了二人道路,月色下,紅色的瞳孔閃了下,他的那身黑紅相間的長袍月色下神秘又帥氣,全身帶着殺氣。

“羅傑!”看到羅傑的她笑了,開心頓時讓她忘了身邊的人剛纔說的話,和自身對琰君說的那些話得出的疑慮。

她拉下他的手直奔羅傑而去。

看着來到自己面前的可人兒,她雙手拉着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笑得甜甜的。那寵溺的眼神,溫暖的大手擡起捏了下她的俏鼻子。

“這麼晚了不睡覺,跑出來幹嘛?”他微笑着問到。

“嗯……”她微低了頭嘟着嘴不說話。

他的目光投於站在不遠的琰君,他的手緊握成拳,短短的指甲也扎入了掌心。

“瀟瀟,他不是真的羅傑,快跟我走,不然就來不及了。”他上前一把將人搶了過來怒氣衝衝的。他的身體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身體裡的那個人在蠢蠢欲動,他必須要在自己失去理智之前將她帶出去。

結界外的依斕看着頭上的半月,擔憂地看着那個還閉着眼睛的人,眼眶泛紅起來。

“還有兩天就是十五了,月圓了,琰哥哥……”

怔了怔身子的羅傑正欲開口,而瀟瀟卻先他一步。

瀟瀟一聽不悅,推開了他。

“你胡說。”

“你是誰?是誰派你來的?想幹嘛?”羅傑板着臉質問。一個王者,一個戰鬥中的騎士,二人目光氣勢都互不相讓,只是他的眼神和氣勢中有着銳不可當的死亡氣息,令人發寒的感覺,他的眼神決絕而凌厲,似乎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他二話不說上前就向羅傑打去,迅速躲過的羅傑那如鷹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二人打在一起。

“住手,你們快住手,不要打了。”瀟瀟急得手腳慌亂,兩邊都不肯相讓,不想浪費時間的琰君快速一掌出去,正中羅傑的左肩,身上的傷口還沒好又加重了,羅傑一個踉蹌退到身後的宮門邊,脣角出現血跡。

“羅傑——”她連忙扶住羅傑,回頭生氣地看着那個直着身子的人,眼神裡憤怒又不滿。

“我不管這裡是夢是現實,是真是假,在這裡我很開心,很快樂,你冒着生命危險來救我我很感激,但是,即使會魂遊六界,不得超生我也不想再次失去他,我不走。”她的話擲地有聲,每一個字如一把刀般地刮在他的心上。

“你,就這麼愛他,寧願冒着永不翻身的危險也要留在這夢魘中?你的心裡,就只有他一個人嗎?”他看着她語氣變得淡定從容。

她緩緩垂下眼簾,沒有去深思他話中之意,隨即轉過臉看羅傑沒有回答他的話。身體帶來的不適讓他臉色難看,緊抓着胸口的衣襟,身子微微前傾閉目兩秒擡起頭,那冷如刀刃的目光直瞪着也捂着傷口的羅傑。

沒想到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如此重要,也是,她失去了父母,當初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人是信君,然而那個人卻毫不留情地將她推入紅塵每一世都歷盡劫難,在她看來除了克里斯和暮雪那樣的友情,也就只剩羅傑是能夠讓她不顧一切去對待的人了……

想到這他忽然感覺心頭有一大半都凍住了,他的眼眶發紅,想着不管怎樣也要將她帶出去,儘管她會因此恨他一輩子。

全身帶來的錐痛讓他身上冒冷汗,他毅然決然地上前一把拉着她的手就走。

被他拽着走瀟瀟生氣又擔憂地回頭看因爲自己被琰君拉着而爬起身想制止的羅傑。

“你放開我,放手,我不回去。”她生氣了不時回頭看那個臉色痛苦的人,他捂着傷口步履艱難地向她追來,看得出琰君那一掌是打得毫不留情。

手被他抓得生疼,她使盡力氣地想掙脫他的手,但沒用,他的長腿大步大步地往前邁走的又快。

“瀟瀟……放開她!”他疼得臉色更加難看,再次吐血眉毛幾乎快湊到一起去,拐角處他實在撐不住了,腳下一軟眼前一黑。

擔憂的瀟瀟一邊掙扎一邊回頭。他不管她如何掙扎只管把人拉着走,一個字也不多說,看着天空出現異像,他知道是他打開的出口通了,絕對不能錯失良機,照她的情況來看讓她自己醒來走出自己的幻境很難,希望渺茫。

他的拳頭緊握帶着人想逃離王宮。

回頭看到羅傑已經昏倒,她更急了可怎麼用力甩他扔緊抓着她的手不放,手腕疼得要緊,她擡起手一低頭就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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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住了腳步,看着那個抓着他的手用力咬的人,他眉毛微蹙了下,深邃的眼神裡不知是傷心還是絕望,看到他停下了腳步手扔未鬆的人,她不肯放棄,仍狠狠地咬着,直到他的手漸漸松下,她緩緩擡頭看到他那張俊美的臉冷如冰山,還有他那怪異的眼神,他的臉上似乎沒有痛苦的神態,只是脣瓣緊閉微抿看着她。

手鬆了她甩下他的手就扭頭往回跑,看到她臉上因爲看到羅傑受傷,因爲他執意帶她離開而不捨和憤怒而淌下的眼淚,心口彷彿又被什麼狠狠地抽了一下。

“這是夢境,一切都是幻象,有的東西你並不能掌控。”他大聲喝出,她頓住腳步,緩緩回頭看着他,她曾經想過那個曾經帶着面具被她認爲是克里斯而拉到高處談心的人是不是這個人,因爲他多次救過自己,她也能感受到他對待她和對待依斕的態度不一樣,這個人似在不顧一切地想保護她,心底泛起了愧疚的波瀾,眼角的淚水滑落。

“我失去過他兩次,一次是因爲我受他人掌控心智而殺了他,我爲了讓他回到我身邊,我不惜犧牲自己去嫁給曲宿風來換回他的軀體。

第二次又是我害死了他,而他卻再也救不回來了,我曾經想過和他一起死,但是那樣沒用,因爲暮雪告訴我他投胎了,是凡胎,如果我死了再度輪迴也只是歷劫,他不記得我,我也不會記得他,運簿不容更改,我本來以爲我已放下,可上天又讓我在前不久遇到了他。

見到他的第一眼,卻已是別人的新郎,你知道我當時有多痛苦,我恨不得上前去把那新娘給殺了,可那又有什麼用,他已經不記得我了,如今回到這裡一切又回到了當初一般,冥冥中似乎又有安排他又記起我了,我本來已經滅了的火又重新燃燒,我可以爲他付出一切,就像當初他爲了救我不惜一切,縱使會魂飛魄散我也不要再來一次。”她說着說着眼淚又下來,話說的很清楚,她愛他,即使是死也沒什麼寧願死在自己的美夢裡,也不要回到現實中看着曾經深愛着自己,自己也深愛着的人在她的面前看待她是陌生人,也不願看到站在他身邊的人是另外一個女人。她沒有大聲反駁他,只是表明自己的立場。

他微微搖着頭,眼眶越發紅,泛起了淚光。

“我也可以爲你付出一切,你也是我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他沒有做聲而是直直地看着她。

“對不起!”她的怒火漸漸淡了許多,看到他失望看着自己的眼神,和他眼眶泛着的淚光她也感到抱歉,低下了頭。

他的手緊握着,手背青筋暴起。

“縱使會被你恨一輩子,怨一輩子我也要將你帶出去。”他咬牙切齒道完,堅定不移的眼神看着五六米外的她。

她猛然擡眼看他,生怕他接下來的舉動,她知道她不是他的對手,他若是硬來她是沒辦法取勝的。

說着他就想上前,才走了兩步,正欲後退逃離的瀟瀟卻看到他停下了腳步,他愕然地看着自己的腿,他的下身正在化作瑩光消散。

他的元神要撐不住了也代表着身體撐不住了,他強行打造出一個入口進入之後又強行打開一個出口,時間本來就撐不了多久,如今已經是大限當頭。

他伸出手想向她而去,看到他的樣子瀟瀟也很擔心和驚訝。

沒等他開口勸她,身體已經消散而去,元神已經從快要關閉的裂縫中出去。

看着本來雷霆大作的天空忽然安靜下來,烏雲散去,星空漸現她緩緩轉過身,心中五味雜陳地看向倒在不遠處的羅傑。

天漸漸亮了,坐等在羅傑身邊等着他醒來的瀟瀟打量着牀上的人,腦海裡回放着昨夜琰君說的話。

她的手伸向那張臉,抓住他的手。

“這僅僅只是一個夢嗎?”她微微搖頭,不願意相信,他手心的溫暖,他的呼吸……

她緩緩伏下身趴在他結實的胸膛上。

元神被迫趕出來的琰君元氣大傷,臉色難看的緊,緊繃着微微泛紅的整張臉睜開眼的剎那鮮紅色的血也噴到了旁邊的草上,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那濃黑的劍眉緊蹙起,見狀依斕急得趕緊扶住他前傾的身體,他的手緊緊抓着胸口的衣襟。

“琰哥哥,琰哥哥你怎麼樣?你別嚇我。”依斕急得眼淚下來,大眼睛淚汪汪地看着他,手放到他胸口又擡起爲他拭去嘴角的血。

他閉目,緩了緩擡眼看她。

“……找個,安全的地方,給我療傷,今晚……”話沒說完,他眼皮一重倒在依斕懷裡。

依斕抱着琰君,拍了拍他的臉,急得更是慌了手腳。

“琰哥哥,琰哥哥你要撐住,你不能死,依斕不要你死。”她哭得跟個孩子似得臉埋在他的頭髮裡。

回過神來的依斕擡起頭憤恨的眼神瞪着不遠處打坐調息的狐姬。

“若是琰哥哥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就是豁出這條命也要讓你死無全屍,讓乾風那個老傢伙魂飛魄散,不得好死!”她把氣都撒在狐姬身上,大聲喝道。

看着小丫頭的反應,和看到琰君的樣子她不由地僵了下身子,看她帶着琰君從自己眼前消失。

一處荒廟的枯井邊,井口很大,足足有一米多寬,兩個人並肩跳下去也不擠,看着廟宇荒廢厲害,依斕看了看周圍點了下頭,扶着人就往下跳。

井底周邊乾燥地緊,地下都是枯樹葉,連青苔都沒有,依斕將人靠在石頭沿邊立刻從身上的挎包裡拿出幾瓶丹藥,看了一下後找到自己要的趕緊倒出就往琰君嘴裡塞。

幾乎沒有什麼意識的人連張開嘴巴,都是她捏着臉硬塞進去的。

“琰哥哥,你吞下去,吞下去啊,快吞下去。”她急得眼淚又再次淌下臉頰,雙手託着他的臉發現丹藥他還沒吞下,可想而知他的意識很弱。

低頭想了幾秒她咬了下脣,低頭便向那有些蒼白嘴邊還帶着點點血跡的脣瓣貼去。

喉結終於動了下。

姑娘有些不捨地漸漸離開那張臉,面上露出笑容,想到剛纔自己的舉動又害羞地垂下了臉,但還是忍不住去看那個閉着眼睛的人,她下意識地手指抵在脣上,剛纔脣瓣帶來的感覺……

姑娘的臉蛋兒緋紅一片,嬌羞地又垂下了頭。

將人盤腿於自己面前後姑娘又施法拿出鮫珠幫他療傷,她不時擡頭看頭頂井**下的光,她在計算時辰,昨日是上弦月倒數第一天,明晚就月圓了。

看着他那蒼白的臉色,痛苦緊鎖的眉宇,無比心疼。

“琰哥哥,你放心,就算拼了我的所有修爲,也會幫你度過月圓之夜。”她很清楚,這次不僅僅需要她護法,那個魔頭隨時會出現,因爲他的意識已經很薄弱,無法控制體內的魔氣,若是在月圓之夜他最虛弱又會發作的時候趁虛而入很可能他那最後一點可挽回的機會都沒有了,一旦入了心就真的入魔無藥可救了,她咬破手指,將自己的血滴落在鮫珠上,泛着幽幽藍光的鮫珠光芒漸盛,她將懸浮着的鮫珠打入他體內,爲他護住元神,只要乾淨的元神無礙,捱過月圓之夜反噬造成的內傷可以慢慢調理。

爲其運功療傷化了丹藥後依斕將人輕放下平躺在枯葉中,自身修爲不算高的她已經筋疲力盡,盤腿而坐後閉目調息。

精靈族王宮內,瀟瀟暫住的房間中當他睜開眼睛,看到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的人兒,那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秀眉微蹙,粉豔如桃花的脣瓣微抿着,似乎做了噩夢,他不想吵醒她故而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的側臉,她的手動了下,本抓着他的手緊了下又鬆了,他下意識地握住她的手,此刻她像個孩子依賴着人一般,那有些虛弱的臉上露出溫柔體貼的笑容。

看着那長長的睫毛緩緩打開,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瀟瀟擡起頭看到他正看着自己,開心中又有些害羞地避開了他的目光,擡眼看着他還在看着自己,她莞爾一笑。

“怎麼樣?好些了嗎?需不需要去煉丹房?”意識到自己還抓着他的手,想鬆手,一下反被他抓住,他微微搖了下頭,坐起了身。

她連他的煉丹房都知道,看來她真的是很瞭解他。

“還好,伯爵府離這有些遠,不必麻煩了,你沒有休息吧,快去休息一下吧。”看到周圍的佈置發現是她休息的房間,不捨地鬆了她的手後下牀低頭穿起了靴子站起身。

“我不累,倒是你,琰君那掌打的可不輕,你真的沒事嗎?”她擔心地起身拉住他手放在他胸口打量着他的臉色。

他微微一笑,抓住那放在自己胸膛的手,送上安慰的笑容。

“如今精靈族裡有許多事需要我去處理,你在這裡乖乖待着,下午我來看你。”他拉住她的雙手,低頭輕輕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轉身離去。

看着那人的背影,她擡手撫了下自己的額頭,笑意漸深。

無心補覺的瀟瀟在王宮內閒逛,精靈族的士兵和侍女對她恭敬有禮。當走到克里斯經常去的清和殿外沒有守衛把守的門口,屋內傳來女子的嬌嗔和笑的聲,感到驚訝的瀟瀟立馬跨步而入,映入眼簾的一幕讓她傻了。

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心跳加速,接着感到全身怒火中燒,雙拳緊握。

結界外的人忽然停止的撫琴,擡眸看那個臉色難看,睫毛微顫眉頭一皺,頭不停地在動,似乎很難受。

他手下的節奏加重。

“殿下,來!”女子坐在他身旁在嘴邊送過來一杯瓊漿。

“殿下,吃這個,補身體。”

“殿下,這個有助於恢復元氣。”

“殿下……”

他笑得很滿意一手攬住一個倒入他懷中。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搖着頭,呢喃着不可能。

“克里斯,你個妖孽,你這麼做對得起暮雪嗎?”氣不過的她仿若那個任性的小丫頭又回來了,她直衝向他,把旁邊的美女拎起來丟到一邊,一把揪住他的衣衫。

揚起拳頭就欲往那妖孽般的臉上揍,克里斯一把抓住她的拳頭一臉懵地看着她,她一手揪着他的衣襟一手掄拳,被他抓住手的瀟瀟開始掙扎。

“瀟瀟,瀟瀟你幹嘛?”他不解又有些生氣。

“幹嘛?你當初怎麼跟暮雪說的?怎麼跟我保證的?啊?你忘了嗎?你說你一生一世只愛她一個人,就算要歷天雷劫也要修煉成仙娶她的嗎?”她掙扎抽回手,將人一推,克里斯一個踉蹌站直身,越發不解,她生氣了,大聲地跟他說話,這語氣簡直就是在指責他罵他。

“什麼暮雪,什麼保證?瀟瀟,你走火入魔了?說的什麼亂七八糟,我聽不懂。”他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撒謊,瀟瀟氣急敗壞看了看周圍,沒有兵器,看到旁邊的酒壺拿起就想向他砸去。

“你還裝蒜?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你你……”她氣的說不出話來,看到他疑惑不解的眼神還有舉動,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喜歡他,在吃醋。

“以前?”他眉毛一上一下表示疑惑。

瀟瀟的手忽然頓了下,垂下眼簾,似乎氣消了,手緩緩放下。

腦海裡回放過昨夜琰君說的話。

“這個世界是虛構的,除了自身意念所渴望的會是自己想要的樣子,其他都和真實的不一樣……”她的腦海中再次重複起琰君的話。

“這是夢境,一切都是幻象,有的東西你並不能掌控。”

“有的,東西我並不能掌控……意思是說,我只是也只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已,其他人,想要怎樣都不是我能阻止的,這個世界,沒有艾米兒,也沒有暮雪……”她呢喃自語,閃到一邊的幾個女子面面相覷看着那個舉止怪異的她,克里斯也打量着她,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喂?”

瀟瀟忽然擡起頭,讓他噤然收回手,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你不是真的克里斯,你是假的,你不愛暮雪,暮雪……這一切都是假的?”她看了一下克里斯,眼神空洞沒了神韻,轉身緩緩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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