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割捨勇氣
“阿藍，快點打暈我！”寒江雪即便被綁在房間大牀上，手腳都被束縛住，身體依舊做出不受控制的反應，腰身不斷往上頂，整張牀都在晃動。
“可是，難道以後只能這樣嗎？”阿藍已經握住了拳頭，卻猶豫着要不要下手。
“如果這就是修煉《魔胎變》的代價，那就已經遠遠超過我的承受力了。”
對於嬰魔的存在，會對他帶來巨大的影響，寒江雪一點都不意外，不給他帶來傷害纔是不正常，但如果連身體都不受控制，那就無法接受了。
“師叔，我以前和你一樣，只要熬過去就好了。”阿藍關切的抓住寒江雪的胳膊，彷彿要給他力量。
引魔入體，這是修煉魔道神通的第一步，阿藍體內自然也有一頭魔，但她們之間的聯繫並不像寒江雪這麼極端，只是類似於平等相待。
而嬰魔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因爲他就是《魔胎變》在寒江雪體內的形態，哪怕如今嬰魔只是一個完全不懂事的嬰兒，給寒江雪帶來的影響也是巨大的。
就好像懵懵懂懂的孩子，對一切都充滿好奇，去模仿，去探索，去接觸想要接觸的一切，而他的所有行動，寒江雪都無法阻止，甚至連干預都做不到。
寒江雪閉上了眼睛，額頭佈滿汗水，或許是累了，又或是餓的厲害，片刻之後，身體漸漸的恢復平靜，呼吸也平穩下來。
阿藍在此守着，直到寒江雪沉沉睡去，她纔像是想起了什麼，咬了咬牙，心中做了一個決定之後，便轉身而去。
房間之中，寒江雪忽然睜開眼睛，像是有所預料一般，面露絕望之色，嘴脣不斷開合着，如果有懂脣語之人，就能讀懂他的話，“嬰魔，你壞我大事！”然後，他發泄了一番，再如十一年前那般，陷入到無盡的夢境輪迴中。
寒家鎮西，長街盡頭，一片河岸小院，一方梨花木方桌，一壺，兩盞清茶，美婦人和紅衣美婦對坐。
美婦人依舊態度溫和，讓人倍感舒心，但紅衣美婦卻像是把心情寫在了臉上，左邊寫了一個不，右邊寫了一個爽。
“姐姐，白天爲何要阻止我？你沒看到麼？那小丫頭的鼻子快翹到天上去了。”
美婦人答道：“寒家請我們來收花種，難道還要順手替他們做事？”
“那當然不能，咦？姐姐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紅衣美婦道。
“那個叫小雪的孩子，恐怕就是讓寒家上下最忌憚的人。”
“你是說那個熊孩子？”紅衣美婦追問道。
“他不是熊孩子，他是小魔頭。”
紅衣美婦不說話了。
忽然，美婦人又倒了一杯茶，然後推到左手位。
紅衣美婦眉頭一皺，感覺到了白天那一股熟悉的氣息。
不過片刻，阿藍出現在院門口，拱手道：“兩位前輩，晚輩阿藍，白天多有冒犯，特來請罪。”
“是你！”紅衣美婦眉頭皺成川字，白天被她警告過後，心裡的火氣還未消呢，對方就找上門來了。
阿藍卻只看着美婦人，這下紅衣美婦更惱了。
“哼！無禮之徒，見到前輩，連個大禮都欠奉，好大的架子。”紅衣美婦翻了個白眼，不忘打個譏諷。
美婦人擺了擺手，紅衣美婦便別過頭去，“白天的小傢伙很有趣，你也很有趣，過來坐。”
阿藍點了點頭，便大大方方的坐下，依舊是那副傲嬌模樣。
“這麼年輕就修成築基修士，不知是哪位前輩的高徒。來此作甚？”美婦人衝她盈盈一笑，便要打聽她的底細和來意。
紅衣美婦忽然嘀咕道：“哼！這偏僻地方，哪有什麼高人？”
阿藍眉頭一皺，也被紅衣美婦激起了脾氣，表情微怒的道：“家師的名諱，不方便透露。”
“怎麼不方便了？姐姐，你看她，她還蹬鼻子上臉了。”紅衣美婦滿臉幽怨，像個吃醋的孩子。
美婦人表情也有些僵住了，這女孩也太傲嬌了吧。
阿藍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她們還不配知道。
“難道是某個魔頭的弟子？哼！就算是大魔頭，也是藏頭露尾的鼠輩，所以連名諱都不敢透露是嗎！”
阿藍臉上有些不悅，蹭的站了起來，咬了咬牙，沉聲道：“我不是來找事的，是想請前輩幫忙。”
說完，她直勾勾的看着美婦人。
美婦人不答，而是端起茶杯，紅衣美婦冷哼一聲，看笑話似的看着她。
然後阿藍就這麼站着，雖然心中焦急如焚，卻依舊保持着驕傲，絕不低頭。
美婦人喝了一杯，又來一杯，顯然她也有自己的身份，紅衣美婦則是冷笑連連，白天的鬱火消失了一半，此刻反而覺得十分舒坦。
終於，茶壺裡的水被喝乾，美婦人才淡淡的道：“你是爲了白天那個小傢伙對吧。”
“請前輩施以援手。”阿藍誠懇的道。
“笑話！你當你是誰？你又知道我們是什麼人？讓我姐姐幫忙，你也配？”紅衣美婦奚落着阿藍，還連翻幾個白眼。
“我有我的身份，這個身份讓我不能隨意出手。”美婦人開門見山，表明立場。
“聽見了嗎？還不快滾！”紅衣美婦高聲道。
這一次美婦人沒有說她，只是默默的看着阿藍。
她的確有天賦，但天賦異稟的人，古往今來，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她所認識的，百花園下面就有一個，寒族的熊孩子天賦就不比她差，但見了自己，也要行一個大禮，也不敢隨意擡高身份，就算是有事需要同桌，還要請示長輩才能落座。
但阿藍的種種表現，就好像能和她們平起平坐一般，根本不把她們放在眼裡。
年輕人，囂張跋扈，是要吃苦頭的。
阿藍嘆了一口氣，道：“是不是我道出家師名諱，前輩才肯出手。”
“哼！可別是什麼阿貓阿狗……”紅衣美婦翻了個白眼。
“家師單名一個藍字。”阿藍說完，第一次把目光轉向紅衣美婦。
“什麼！！！”美婦人和紅衣美婦驚呼出聲，又同時站了起來。
美婦人呼吸急促，情緒失控，哪還有半點鳳儀之態，顫聲道：“你如何證明？！”
“橙黃綠青藍……”阿藍話音剛落，紅衣美婦猛的自扇兩記耳光，啪啪作響，直打的臉頰出了紅印，嘴角溢出血線。
對於紅衣美婦的做法，美婦人只作未見，而是深吸一口氣，立刻就猜到寒江雪的身份。赤魔！
“原來白天那位前輩竟有如此身份，坐在傲雪腿上，倒是我高攀了，若是他有難處，傲雪必當盡力而爲。”
隨後又轉了轉眼珠，又道：“相遇即是緣，你也不必叫我前輩了，我長你兩百餘歲，就託大一次，你叫我姐姐就好。”傲雪話語之中，再也沒有半分架子。
“好！請姐姐隨我來。”阿藍感激的看着她。
紅衣美婦不發一言，心中尋思：若是早知道對方身後站着的是一尊巨魔，自己剛剛就不該歪這個嘴。
但她卻不知，阿藍此刻滿心記掛着寒江雪的安危，若是放在平常，她和這兩人也不會有半點瓜葛？
紅衣美婦最終沒有跟着前去，她的臉已經腫了起來，一時半會見不得人。
但她卻忽然生出一股怒意來，自扇兩個耳光也是爲了賠罪，但對方連一句安慰她的話都不說，還真是不講道理！
另一邊，阿藍領着傲雪，兩人凌空虛渡，很快就回到寒江雪的居所，見到了臉色蠟黃，氣息奄奄的寒江雪。
他現在的樣子，明顯比白天瘦了一圈，像是病了很久。
“師叔！”阿藍一聲驚呼，衝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
“怎麼會這樣？這纔多久時間，怎麼會這樣！”阿藍急的快要哭出來，心中還不斷責備着自己。
“妹妹，讓我來看看吧。”傲雪也露出關切之色，寒江雪的狀態十分不妙。
阿藍聞言，立馬讓了個身。
只是一眼，傲雪就得出了結論。
“他走火入魔了。”
阿藍只是手足無措的看着寒江雪。
傲雪手腕一翻，手中就多了一顆藍色的丹藥，捏成粉末之後，注入寒江雪的鼻孔之中。
“這是定心丹，可以暫時壓制他的心魔。”傲雪嘆了口氣。
這兩人，果然都是和巨魔有關係的人，也只有真正的魔道神通，才需要引魔入體，造成這種情況，也是魔道中人無法逃避的劫數。
“有什麼辦法可以救救他？”阿藍忽然抓住傲雪的胳膊，滿臉懇求之色。
“可以救，但要付出極大的代價，而且外人無法替他承受。”像是看出了阿藍的心思，傲雪着重說出外人兩個字提醒她。
阿藍追問：“代價有多大？？？”
傲雪坦然道：“大到任何人都無法替他做主，只能讓他自己決定。”
忽然，寒江雪睜開了眼睛，他醒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懇切的看着傲雪，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不用考慮太多……請幫幫我……”
“看來心魔把你折磨的很苦，都不帶考慮的。”傲雪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白天寒江雪可是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驚喜，那時候恐怕就是心魔在作祟。
“這個方法便是用我的《移花接木決》，將你的一部分心神分割出去，和心魔融合，再將他鎮壓，讓你成爲他的主人。”
寒江雪點了點頭。
“既然你做好了心理準備，那你告訴我，你想要割捨掉的心念中，那一些意志是你要捨棄的。”
寒江雪沉默了片刻，才斬釘截鐵的道：“勇氣！”
“你這樣，以後可能會變成慫包哦？”傲雪抿嘴一笑，彷彿看到了寒江雪的未來。
“沒關係，動手吧！”寒江雪咬了咬牙，做出了一個巨大的決定。
每日兩更，今天我又做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