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隱情隱士心傷
茅屋裡面幾乎什麼陳設都沒有,只是在屋角擺放了一張一尺半左右高的木牀,木牀上放着一寸多厚的草墊子,一個滿頭白髮的老頭兒就躺在上面,形容枯槁,面色蒼白,臉上的褶子密密麻麻,一點修真高手的模樣都沒有。
“道友,這就是我師傅。”梅如樁嘆了口氣,“一年多以前,師傅的相貌還是個英俊的美男子,風度翩翩,氣質瀟灑。可是就在那一次他參悟一塊玉瞳簡上記錄的陣法的時候,不知道遇到了什麼情況,猛地吐了一口氣,之後便陷入到了昏迷之中,整個人也迅速的衰老了下來,最後就成了現在這幅模樣。一年多了,始終未能睜開眼睛,要不是他還在出氣,偶爾還能呻吟兩聲,我都快忍不住以爲他老人家已經過世了。”
梅如樁說到最後已是潸然淚下,泣不成聲。“道友,如果你有辦法救我師傅的話,請你無論如何也不要袖手旁觀。只要能夠把我師傅救醒,不管你提出來什麼樣的條件,我都答應。”
項如走到牀邊,捏住老頭兒的手,將一絲神弈力探入到了老頭兒的體內,順着他的經脈進入到了老頭兒的紫府之中。老頭兒的紫府簡直就是一團糟,元嬰黯淡無光,幾近透明,可以說隨時都有可能崩潰。這還不是最糟的,在紫府之中繚繞着一層黑色的氣團,這個氣團像個不安分的彈球,不斷的在紫府內左衝右突,上躥下跳,給原本已經生機黯淡的紫府和元嬰造成源源不斷的傷害。
等項如給老頭兒檢查完之後,梅如樁眼巴巴的看着項如,“道友,我師傅有救嗎?”
項如沉吟片刻,“有救是有救。只不過有些許的棘手。梅村長,當時導致你師傅吐血的那塊玉瞳簡還在不在?拿來給我看看。”
梅如樁連忙取出來一個巴掌大小的玉盒。在玉盒上附加着很多強力的禁制,一般人就算是得到了這個玉盒,十有八九也沒有辦法將其打開。梅如樁打了幾個靈訣,把禁制全部解除掉,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玉盒,從中把玉瞳簡取了出來。雙手奉到項如面前,“自出師傅出事之後,我就把玉瞳簡給封閉了起來,已經有一年多時間沒讓它見過天日了。”
項如暗自加了一絲防備,然後把神識探入到了玉瞳簡之中。沒費什麼功夫,項如就找到了那個導致老頭兒昏迷不醒的罪魁禍首。那是一個完整的陣法圖,每一個線條都標註的清清楚楚,根本不需要去費心思琢磨,就可以把它完整無缺的拓出來。
項如只看了這個陣法幾眼,就發現了這個陣法的詭譎之處。這個陣法乍得看上去像是一個威力極高的攻擊陣法,但實際上這個陣法的核心還是掩藏在攻擊陣法之中的一個陷阱。只要有人費心的研究這個陣法,很容易就會掉到陷阱之中,再也爬不出來。不得不說老頭兒沒死,還留了一口氣,這樣的結果可謂是僥天之倖。
知道了根源在什麼地方,一切就變得簡單多了。項如將神識和老頭兒的魂魄連通,然後將一個正好反着的陣法打入到了老頭兒的魂魄之中。效果自是立竿見影,一直在老頭兒紫府內彈跳不止的黑色氣團頃刻間煙消雲散。
項如又取了一些對症的丹藥給老頭兒服下,然後梅如樁的眼睛就越瞪越大,躺在牀上一年多的恩師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已經衰老到極限的容顏正在經歷一場時光倒流的變革,不但氣色變得越來越好,臉上的褶子也不斷的消失,就連雪白的頭髮也正在慢慢的變黑。一切都是立竿見影的。
梅如樁對項如再無半點懷疑,簡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多謝道友,多謝道友。”
項如說道:“你師傅的症狀拖得時間太長了,紫府和元嬰受損比較嚴重,就算是有我的丹藥,他也難以在短時間內恢復如初。等他醒來之後,還需要他慢慢的調理,等過上三五年,最多七八年,他差不多就可以恢復到走火入魔之前的狀態了。”
這時,容顏已經變成了中年人的男子呻吟了一聲,項如笑道:“你師傅差不多該醒了。我到茅屋外邊等着去,你和你師傅好好的談一談,問問他想不想知道害得他昏迷了一年多時間的玉瞳簡是怎麼回事?要是想知道的話,就讓他來找我。”
梅如樁本想挽留項如繼續留在茅屋,等到師傅醒來後,好在第一時間,把項如這樣一位高人介紹給師傅認識。現在見項如這樣說,他也不好阻攔,便道:“請道友在茅屋外稍候,我一會兒一定陪着師傅向你致謝。”
項如走到茅屋外,走到一株大樹的下面,盤腿坐在地上,閉目養起神來。項如有十分的篤定,梅如樁的師傅應該是個陣法研究的癡迷者,這樣的人一定不會錯過獲知陣法真相的機會的。
項如沒等多久,梅如樁就陪着體質還稍微有點虛弱的師傅走出了茅屋,師徒兩人走到項如身邊,“多謝前輩救命之恩。”梅如樁的師傅一上來就把自己的位置定的很低,所謂能者爲先,只要項如能夠證明他在陣法上的學問遠超自己,就算是磕頭拜師都沒有任何問題。更不要說僅僅是叫一聲“前輩”了。
項如睜開眼,一邊示意師徒兩個坐下來,一邊說道:“在下天神軍掌門項如,可不是什麼前輩呀。”
梅如樁的師傅自我介紹道:“晚輩任冠昱,乃是無門無派的散修,因爲不願意摻和到權力爭鬥之中,就帶着先後收下的幾個徒弟還有他們的親戚朋友躲到了羣山之中,一晃就是四五百年了。晚輩在在走火入魔之前,修爲已經達到了合體後期,因爲擔心沒有辦法渡劫,我離開了梅花村,四處尋找可資利用的寶貝,無意當中得到了讓我走火入魔的玉瞳簡,後面的事情,前輩就都知道了。”
合體後期?還是散修?項如眉毛一挑,據他所知,東周星上人盡皆知的第一修真高手乃是慕容家的家主慕容白,他的修爲也不過是分神後期,堪堪要突破到合體初期的樣子,可是要把慕容白和任冠昱來比較的話,慕容白就連給任冠昱提鞋都不配呀。
“原來是任道友。一個人躲在山中潛修,總是難免寂寞,連個切磋的人都沒有。也難怪你的傷勢拖了這麼長的時間。”項如貌似無意的說了一句。
任冠昱人老成精,他多少也能猜出來一點項如的來意,他說道:“其實也不能算是獨自一人了。前輩有所不知,除了我的徒子徒孫們之外,我還是有幾個私交甚好的朋友的,他們和我一樣,不像摻和到外面世界亂七八糟的事情之中,只是一心修煉,祈求可以早日大乘飛昇,成爲逍遙自在的仙人。”
項如雙眼一亮,“你的朋友都在什麼地方?能不能把我引見給他們?”
任冠昱呵呵一笑,“能夠結識前輩這樣的英雄人物,他們自然沒有不允的道理。不過前輩,你能不能先兌現一下你的承諾,下告晚輩那塊玉瞳簡究竟是怎麼回事?”
項如說道:“看來我不告訴你,你就不會告訴我你的朋友在什麼地方了?呵呵,也罷,咱們就當是等價交換了。你所得到的那個玉瞳簡,根本就不是咱們修真界的玩意兒,更確切的一點說呢,就是那個陣法不屬於修真的範疇。從實質上來講,它應該是魔界的一種陣法。東周星和西秦星的兩星戰爭,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在幾年前,咱們東周星修真界曾經吃過一次不大不小的虧,就連當時天羽宮的掌門姚遠堯和他的繼任者張谷金都死在了西秦星人的刺殺之中。據我後來得到的消息,西秦星人制訂了一個堪稱惡毒的計劃,除了派出高出刺殺咱們東周星的核心人物之外,他們還不斷的製造出許多的假象,藉機把他們苦心孤詣準備的一些東西,悄悄的散播到了咱們東周星上。這些東西都有着一個共同的特點,看似十足的寶貝,實際上卻是一等一的禍胎,你得到的這塊玉瞳簡就是這些東西中的一個。”
任冠昱根本就不相信項如的這種解釋,“前輩,這怎麼可能?”
項如隨手拿出了好幾塊玉瞳簡,“我曾經親手誅殺過幾個西秦星派來的刺客,這些玉瞳簡都是從他們的身上搜出來的。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拿過去對比一下。”
任冠昱接過玉瞳簡,隨便拿了一個出來,將神識探了進去,僅僅是過了十幾秒鐘,任冠昱就噴出了一口鮮血。項如嘆了口氣,一揮袍袖,一股柔和的力道把任冠昱手中的玉瞳簡打落,項如又拿出一枚丹藥,捏碎,打在了任冠昱的身上。
梅如樁撲到任冠昱身邊,急切的說道:“師傅,你怎麼樣了?”
任冠昱失魂落魄的睜開了眼睛,“怎麼會是這樣?把那塊玉瞳簡送給我的,可是我相交多年的一位老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