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回 癡情
“師兄……”但聽一柔聲細語傳來。
衆人轉過身來,見是厚土峰的周其華,此刻她臉上露出一絲歡喜,直視着沈博儒,似是有什麼話要對你說一般,其他幾人見此情形,在聯想起當年太白山上的傳聞,都是心中明曉。
“師弟,我們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和你多聊了。”幾人中,歐陽翹楚很是認真的對着沈博儒說道,其如此一說,其他三人也都連連點頭稱是。
“那既然如此,四位師兄請便就是。”沈博儒哪裡不知他們的意思,無可奈何一笑,也十分配合的回道。
遂即,歐陽翹楚四人在略**周其華微笑點頭示意之後,便紛紛轉身離去,只是,在他們離開之時,幾人都是有意的對沈博儒看去一眼,似笑非笑。
沈博儒感受着這些目光,心中一聲苦笑,其中的有花堪折還須折之意甚是明顯,這幾位師兄還真的很會爲自己這個師弟着想。
“回到太白山之後,我就去懇請師父準我下山,日後追隨在你左右,好助你一臂之力。不曾想,師父雖然不捨,但最終還是應允了。”周其華兩眼緊緊的望着沈博儒,因爲有些許激動,說話時身體都有些忍不住的顫抖。
此刻她想到當日的情景,當時她開口後,那厚土峰的司徒白玉潔當即便不同意,當時其所說之話,至今周其華任然記得清清楚楚。
“不是爲師不通情達理,爲師在多年前便知道,你對那齊天峰的小子有情,這麼年來更是不曾改變半分,可是,你是否知道,若是師父準了你,你對其的付出,會不會有回報暫且不說。以後你追隨在他左右,你必將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師父倒是把徒兒說糊塗了。”周其華一愣,眉頭一皺,心中已是一番計較,雖說她一貫聰穎過人,但這一會,卻難得明白。
“你想一想沈博儒那小子這麼些年的遭遇,一共有幾次都被我們以爲是死了,這一次更是銷聲匿跡數十年才現身,你以爲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他的時運不濟嗎?”白玉潔見周其華的心竅已經執迷,儘管怒極,但還是強忍着怒氣,循循善誘道。
“那是他命運多舛。”周其華想也不想,隨口回道。
“哈哈,命運多舛?是的,你說的也沒有錯,可是,我的傻徒兒啊,你有沒有想過是什麼造成了他的命運多舛?”白玉潔怒極反笑,搖頭不已。
“徒兒不知。”周其華不解道。
“沈博儒的身世你是否知曉?”白玉潔嘆了一口氣,因爲想起昔日之人,心中不免有些神傷。
“知道,是上任祭酒之子。”周其華道。
“不錯,他的父親沈傲天乃是我書院上任祭酒,而他的母親則是你的師叔,爲師的師妹。當年他們全家一同外出時,半路上慘遭奸人殘害,全家三人中,當時只有幾歲大的沈博儒生還,而那兇手到底是誰,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沒有一絲的線索。”白玉潔陷入回憶當中。
“這些徒兒都知道。不知師父所指何意?”周其華思考一陣,也不見兩件事情有太大關係,不禁是愈加的糊塗。
“難道你不認爲沈博儒前幾次的無故消失都是人爲所致嗎?想必那人是有心致其死亡的,之所以沈博儒至今還活着,爲師也只能說其命硬了。”白玉潔瞪了周其華一眼,心中暗歎一聲,這再精明的女子只要一被情糾纏,立馬就會變得傻笨了。
只要是將沈博儒的身世和他這一系列的遭遇聯繫在一起,只要是稍微精明一些的人,便能發現其中的蹊蹺,這白玉潔如今已是幾百歲的年紀,見識寬廣,而且也不似周其華這般的關心則亂,以她的那雙火眼金睛,自然能輕易的看出其中的蛛絲馬跡。
“師父的意思是說,當年那兇手一直都在留意着沈師兄,並在發現他實力不斷提升,唯恐其有朝一日知道真像後去找自己尋仇,而幾次三番的對沈師兄下手?”周其華倒還真不至於渾渾噩噩,這刻將白玉潔的幾句話聯繫起來一想,瞬間便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不錯。你說這沈博儒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若是爲師答應你隨他去,豈不是把你往火坑裡推嗎?”見周其華總算明白過來,白玉潔長舒了一口氣。
“弟子不怕,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弟子也甘願跟隨沈師兄一起往下跳。”周其華目中露出一絲堅決之色,口中認真的說道。
本來見自己的這個徒弟還沒有完全糊塗,白玉潔心中高興了一下,卻不料,周其華竟是全然不將自己的性命當回事,氣的白玉潔一口氣差點憋在胸口沒有轉過來。
“砰”的一聲。
“縱使你有如此決心,但爲師說什麼也不會同意你的請求的。”白玉潔右掌重重的擊打在一旁的桌案上,如此力道之下,那桌案瞬即變作籍粉。同時,斬金截鐵的否決道。
“師父,弟子懇求你就準了吧,難道師父希望還看到弟子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活着嗎?”周其華見白玉潔態度愈發堅決,因爲也算比較瞭解這個師父的脾氣,周其華瞬間便感到有些絕望。心中傷痛,抽泣出聲,額頭更是重重磕在鋪在地面的花崗石上。
自從上次沈博儒在銀河瀑布消失,衆人都以爲其生死,當週其華知道這個消息後,心痛欲絕,之後更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哀愁不已,若不是抱着最後的一絲,尚未見到沈博儒屍首,說不定其還活着的奢望,保留住了最後的一絲生氣,從而沒有萬念俱灰。
“行屍走肉總比灰飛煙滅要強。”白玉潔見周其華這模樣,咬了咬牙,狠心道。
說罷,便從座位上站起,擡腿向着門口處走去,當其從跪在地上的周其華身旁走過時,看了一眼後者,語氣強硬的說道:“從今往後,你就給我安份的在厚土峰上待着,爲師哪裡也不准你去。”說罷,便是將袖袍猛地一抖。
就在白玉潔剛要走到屋外之時,卻感覺身後氣息一陣亂竄,其心中暗叫一聲不好,便迅疾的衝到了周其華身前,同時伸出右手,一掌印在了周其華的印堂上。
“你這孽徒,爲什麼要這麼的逼迫爲師,難道你就不明白爲師一切都是爲了你嗎?”白玉潔手上不停地向着周其華的體內灌輸法力,同時開口呵斥起臉色已經是愈發難看的周其華來。
這時的周其華兩眼翻白,哪裡還聽見白玉潔說了什麼,在白玉潔不留餘力的向着周其華的體內灌輸過渾厚的法力後,後者的臉色才慢慢地好轉,神識也開始清醒過來。
“師父,你不該救徒兒的,徒兒這樣活着生不如死。”周其華眼角淚水滑落,抽泣着說道。
“你這孽徒莫非是要氣死爲師不成,竟是以逆行經絡的手段來自殘,難道你不知道這樣做會魂飛魄散的嗎?若不是爲師察覺不對,恐怕現在這裡你是什麼也沒有剩下的了。”白玉潔撤掌回身,背對着周其華沉聲道。
“自從當年在太白山的山腰上,沈師兄見我不支,出手助我上山,從那時起,徒兒的心裡就有了他,這些年裡,經歷過以爲他已經不在人世的痛苦,徒兒想的很清楚,只要可以追隨在他身旁,哪怕徒兒永遠都沒有名分,徒兒也不會後悔,因爲他不但在我的心裡,更是實實在在的在我的眼裡,那怕不能將他的身體擁入懷中,但卻可以緊緊的抱住他的影子,我只要這些,因爲縱使這樣,比起沒有他的歲月,徒兒也會覺得這樣會開心無比。”當週其華說完時,儘管臉上滿是淚水,可是,這一刻,她那絕美的容顏上卻滿是幸福之意。
“哎……”白玉潔聞言,深深的嘆了口氣,搖頭之際,臉上更是露出無奈之色。
“徒兒自拜入師父門下時,就知道,師父頗爲的看重徒兒,這些年來,師父待其華的情誼,比之其華的母親有過之而無不及,其華明白,師父之所以不答應其華的請求,心裡想的跟普天下所有愛惜自己女兒的母親一樣,都是害怕自己的女兒得不到幸福,其華對不住師父,讓您憂心了。”周其華徐徐說道。
“既然你知道,爲什麼還要做出這種傻事?”白玉潔一顆早就古井無波般的心,不禁也感到心如刀絞。
周其華聞言,沉默不語。
“既然你一心想着要隨那沈博儒而去,那爲師也就像天下的疼愛自己女兒的母親一樣,給你這個追求幸福的機會,不過爲師話說在前面,最終,不管是什麼結果,你都要爲你的決定負責。”白玉潔轉過身來,右手只是順勢的一揮,便有一股大力將周其華托起。
看着站在眼前,猶如梨花帶雨般的周其華,白玉潔從袖中取出一塊手帕,很是疼惜的將那淚水一一擦拭。
……
“我什麼也給不了你。”沈博儒注視着眼前的白衣少女,直到今日,他纔看的仔仔細細。
“我什麼也不要。”周其華嫣然一笑,道。
“怎麼?你的修爲降低了,竟是整整的降低了一個境界!”突然,沈博儒眉頭一皺,又再打量幾眼周其華後,最終看出,此時的周其華竟是和自己差不過的化神後期修爲。
“修……修煉……出了岔子,以後會重新修煉回去的。”周其華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遂即支支吾吾的說完。
她自然不會說,這是因爲當日她的師父白玉潔不同意她的請求,最後,她以逆行經絡,性命相逼,雖然白玉潔察覺的早,並出手強行打斷她的行脈之路,性命雖是無憂,但修爲已是有所降低。
沈博儒從周其華的表情和語氣中斷定,她有意刻意隱瞞,開始還準備追問,但一想既然周其華現在不願意如實相告,說明她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於是,沈博儒只得將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
“師父,你怎麼過來了?”因爲周其華說了謊話,一時之間,心中有些緊張,便四下望去,猛地,看到一個熟悉至極的身影向他們走了過來,待其到了近處,周其華對着來者開口說道。
“我來交待這小子幾句,若是以後他敢拿你不當回事,看我怎麼收拾他。”來人冷哼一聲,很是霸道的說道。
“師父……”周其華剛要勸白玉潔不要這樣說,但當她看到白玉潔猛地向她瞪了一眼後,便不敢再出聲。
“師侄拜見白師叔!”沈博儒這會就是不看也知道來者是誰了,他當即是衝着白玉潔躬身行禮道。
白玉潔也未有半分客氣,只是冷冷的“嗯”了一聲,雙眼更是緊緊的將沈博儒鎖住。
雖然白玉潔的修爲與張天正相比還有一些差距,但此刻,沈博儒感覺在其的雙目注視之下,自己像是被完全看透了一般,而且一股猶如實質的威壓更是壓得自己喘不過起來。
雖然沈博儒全力抵抗,但是,在實力差距甚大的情況下,不一會,他額頭上便結滿一層汗珠,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龐滑落。
“張天正那傢伙已經是大乘期修爲了,眼前的白師叔雖然差些,恐怕也查不到哪裡去吧!”沈博儒心中震驚之餘,不禁默默想到。
“師父。”周其華知道白玉潔有意的要震懾沈博儒,雖是有意勸阻,但礙於師父平日裡的威嚴,周其華一時間倒也不敢開口,但當他看到沈博儒的臉色有些蒼白起來時,心中不忍,也顧不得那麼多,便在一旁小心的輕聲喊道。
“師父放心,師兄一定不會讓師父失望的。”周其華慌忙說道。】
“哼,我要你說了嗎?”白玉潔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周其華,責怪道。
“還請師叔放心,師侄一定善待師妹。”到了這時,沈博儒也知道,若再不表態,今天白玉潔絕對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
見沈博儒言語真切,不似作假,白玉潔讚賞的微微點頭,看了一旁的周其華一眼後,對着沈博儒說道:“我得告訴你,我這徒弟性子高的很,明白嗎?
“師侄明白。”沈博儒答道。
白玉潔的言外之意他何曾不明白,她的意思就是說若是一般人,周其華是根本看不上眼的,還望你好生珍惜。
“好了,我這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後面的路該怎麼走,還得看你們自己的了,你們好自爲之吧!”白玉潔嘆息一聲,轉身離去,遠遠的,傳來幾句,不過在沈博儒和周其華聽來,都是肺腑之言。
“恭送師父!”
“恭送師叔!”
看着白玉潔遠遠的顯得有些孤寂的背影,沈博儒和周其華躬身相送。
一時間,萬千思緒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