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門外絡繹不絕的香客,與昨日不同的是,昨日的香客手上都只是拿着一兩支香,而今天,或多或少的都拿着三隻香往上,看的吳戟和萬鵬一愣一愣的。
“這怕不是什麼土豪團來團建吧。”吳戟看着一個小孩抱着一根都快趕上他身高的巨型香走了過去,眼中滿是對財富的嚮往。
萬鵬此時也看見了那個離譜的小孩,不過他的位置更靠近大門,可以看見小孩後面跟着的兩個大人,那對夫妻手上也拿着兩根巨無霸。
“我生平第一次產生了仇富的心理。”萬鵬轉身對着吳戟正色道,“這些憑什麼可以賺那麼多錢?他們看不出來這是假的嗎?”
說着,萬鵬又回頭看了一眼,“那些香上面甚至還在掉渣!他們這些精英人士看不出來嗎?”
萬鵬的言語中充斥着憤世駭俗的語氣,那種仇富的心理攀升到極致,臉上的表情也逐漸猙獰。
吳戟從後面拍了拍萬鵬的肩膀,用一種不太確定的語氣問道:“萬鵬?你還好嗎?”
“我?我很好啊?有什麼事嗎?”萬鵬轉頭看向了吳戟,眼神中的猙獰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疑問的神色。
看着萬鵬一臉疑問的表情,吳戟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剛剛他在萬鵬的側臉上看見的猙獰是他看錯了嗎?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禹像就這樣擺在那會不會有事,萬一有什麼問題我們是直接跑還是拿着禹像一起跑。”吳戟連忙找了個隨意的問題準備搪塞過去,就當自己看錯了就是。
聽到吳戟的問題,萬鵬輕輕的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的開口道:“不是早就說好了嗎?有問題我們就直接跑,跑掉一個算一個,管那禹像幹嘛,你還真把這件事放心上了啊。”
說完,萬鵬便又轉頭看向了殿外,準備繼續自己憤世駭俗的埋怨,可是他身後的吳戟並沒有在接受不滿後露出憤怒和不滿的神色,而是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萬鵬正緊緊的盯着外面來來往往的香客,不時的從嘴裡突然蹦出幾句聽不清的言語,好像是在吐槽着這世道不公。
突然,一隻手捏住了萬鵬的衣領,萬鵬一愣,隨即怒目圓視,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前的黑影。
“你TMD要……吳戟你要幹嘛?放開!”
吳戟並沒有理會萬鵬的埋怨和怒氣,他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不,是一個需要被證實的猜測。
在萬鵬的辱罵聲中,吳戟硬生生的將萬鵬拖出了偏殿,等到二人完全跨過門檻之後,外面也有許多香客看着這邊衣冠不整、氣喘吁吁的二人駐足圍觀,甚至還有一些香客直接掏出了手機,文案都已經開始構思起來,嗯,“兩男子爲誰第一個爲財神上香打了起來,當代青年怎麼了?”這個標題就不錯。
看了看周圍頗有些愈演愈烈的圍觀人羣,吳戟也顧不上驗證自己的猜想,連忙開口向衆人解釋到:“我這個朋友剛剛發病了,幽閉恐懼症,所以我把他拉出來透透氣,沒事沒事。”
那邊完全沒弄清楚狀況的萬鵬看着眼前烏央烏央的人羣,也顧不上和吳戟拼命,連連點頭,示意吳戟說的對,他就是幽閉恐懼症犯了,需要出來透透氣,嗯,今天晚上你不要睡太死啊,吳戟。
見原本看起來就很勁爆的兩男子鬥毆事件急速轉折,變成了救人事件,許多看熱鬧的圍觀人羣都一鬨而散,沒有再繼續停留,不過,依舊有些帶着出行三件套的人站在旁邊,
想要看看故事的發展。
看着旁邊的那些墨鏡、口罩、鴨舌帽一應俱全的專業人士,吳戟和萬鵬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勸退這些人,場面突然安靜了。
“怎麼辦?”吳戟用眼神詢問着萬鵬。
萬鵬沒有給吳戟好臉色看,你搞出來的事情,你問我?萬鵬直接給吳戟翻了一個白眼,迅速的裝成了一個病人的模樣,你說我病了我就病了唄,我一個病人哪能給您什麼建議呢?
就這樣,場面陷入的僵局。
“快快快,那邊出事了,去兩人救一下場子。”
“收到,D組在旁邊。”
“收到收到,D組做一個交易怎麼樣,我們A組馬上就過來了。”
“C組也可以趕到,C組也可以。”
“C組不要擅自離守,你們走了商店怎麼辦?”
“報告,商店是B組負責,我們C組負責巡邏。”
“你在放什麼狗屁,我們D組纔是巡邏的!”
中年人看着自己手中的通訊器,一個頭有兩個大,原本隊伍就不好帶,這次緊急任務還塞進來幾個獨行的刺頭,他現在真的很想死,而且,最關鍵的是,這麼大力度的任務,目標還是一個凡人,估計傻子都知道是那位,想去看看的心情他能理解,畢竟他也想去。
“D組去,剩餘人不得前往。”
“收到~”
原本尷尬的局面,隨着一位老人被攙扶着向前,打破了寧靜。
“這位小夥子,我可以來看看你的朋友嗎?我是一名醫生,或許能幫到他。”老者慈愛的目光凝視着吳戟,還有後面那裝的有些過的萬鵬,“我看你的這位朋友貌似不只有幽閉恐懼症呢,看起來可能有其他的病症。”
那些原本因爲過於古怪的氣氛要離開的幾人,在聽見了老人的話語後,果斷了湊近了一點,社會熱點!手機也從褲兜中掏了出來,第一手資料這不就來了嗎?也有人將手機對準了老人,迅速比對着網上的人像,看看這位是否是可以寫進報道的對象。
吳戟回頭看了看萬鵬,慢慢的用身體擋住了他人的目光,萬鵬也回以一個無辜的眼神,你說的我是病人嘛,我又不知道幽閉恐懼症是什麼反應,隨意發揮一下咯,誰知道外面還有一位醫者仁心、懸壺濟世的醫生啊!
看着萬鵬那無辜的眼神,吳戟深吸了一口氣,不行,他要掌握局面,畢竟這件事是他引起的。
“咳。”輕咳一聲,吳戟準備好了控制技能,他準備控場了。
“我們剛剛接到遊客電話,這邊有遊客發病了,我們醫務室那邊有人在趕來了,稍等一下,剩餘遊客請不要過多逗留,以防拖延患者的最佳救援時間。”
一位身着工作人員馬甲的一米八幾的大漢從街角竄出,步步生風,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感鋪面而來,直接打斷了吳戟的施法前搖。
所過之處,圍觀之人皆是不自覺的退讓,直至大漢走到了老者面前。
大漢先是看了看吳戟,又看了看那邊躺在地上的萬鵬,最後將目光移向了面前的老者。
“您是醫者吧,我們這邊有專門負責遊客意外的醫務室,有一些遊客也會因爲部分房間過於狹小而引發幽閉恐懼症,我們的醫生對這方面的病症很有了解,就不勞煩您了。”
大漢的眼中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歉意和爲難,老者也點了點頭,畢竟這是在別人的景區裡面,隨意搭救,沒事好說,出了事情可就不好說了。
老者微微點頭,在自己旁邊的年輕人的幫扶下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而吳戟和萬鵬這邊,卻出現了另一個人,當一米八幾的大漢直衝衝的朝你走來時,你很容易就會忽略掉他身後小一號的人,因此,當這位身形不過一米七出頭,偏瘦的精壯男子出現在二人面前噓寒問暖時,吳戟和萬鵬只有一個念頭,這人誰啊?
“您好,二位現在感覺如何?我們剛剛接到遊客電話說的是有人幽閉恐懼症發作了,請問是哪位?”說完,男子便打量着吳戟,用餘光看着那邊的萬鵬。
“嗯?”吳戟滿臉疑惑,誰發病了你看不出來嗎?隨後隱晦的暗示了一下後面看稀奇的萬鵬,示意他裝一會,然後果斷的讓開了身子,露出了被他藏在身後的萬鵬。
男子的目光也看向了後面,眉頭緊皺,臉皮抽搐,目光呆滯的萬鵬,嗯?你確定你這裝的是幽閉恐懼症?這怕不是羊癲瘋吧。
但男子的專業素養還是過硬的,很快便調整了心態,一臉溫和的看向萬鵬,“您現在有什麼感受呢?需要我們將您移到醫務室休息一會嗎?”
作爲知道真相的工作人員,他們根本沒叫醫務室的人過來,或者說,他們沒有醫務室,那裡面的那個雖然能解決大部分疾病,可是他不是醫生啊,他們賭的就是萬鵬不會答應去醫務室,當然,要去也沒關係,他的大漢搭檔會解決一切問題的。
聽男子提起醫務室,萬鵬頓時覺得不行,他根本不知道幽閉恐懼症發作是什麼狀態,糊弄糊弄眼前的這個年輕工作人員還行,到醫務室不就是羊入虎口嗎?
於是,在萬鵬精湛的演技下,他的面部表情逐漸恢復了平靜,原本微微顫抖的四肢也因爲痠痛停了下來。
“不,不用了,我休息了一會就好多了。”萬鵬掙扎着坐起身,用手扶着腦袋,用眼神暗示着吳戟快過來幫忙。
而這“精湛”的演技,在吳戟的視角中,幾乎可以被定義爲惡作劇,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吳戟也只能硬着頭皮走了過去。
“這樣啊,那你們就在這裡好好休息一會吧,”男子起身指了指二人身後的一塊小牌子,“那上面有這邊休息室的電話,有什麼問題記得給我們打電話就是了。”
說完,男子便走到了那邊驅趕着人羣的大漢身邊,低語了幾句,二人時不時的還會回頭看一眼專心於演戲的二人,最後,兩位工作人員離開了,還留下了一句,“羊癲瘋要儘早治療”的勸解。
看着眼前的道路重新變成人來人往、不曾逗留的香客,吳戟一身長嘆,“事情總算是解決了。”
“是嗎?我不這麼覺得哦,”一隻手環住了吳戟的脖子,“你猜猜,你可以看見明天的太陽嗎?”一股寒意從吳戟的尾脊骨出生成,直竄他的天靈蓋。
“不是,鵬哥,你聽我解釋,不,啊!”
在一番爭鬥之後,萬鵬手持冰可樂,嘴裡叼着一根烤腸,看着眼前一臉諂媚的吳戟,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緩。
“你是說,現在這間偏殿中,我們的情緒會被放大?就像我們一開始在禹像的間隙域中一樣?”
吳戟連連點頭,他就是這個意思,“你看,你現在看着那些拿着香的遊客,你還有那種仇富的心理嗎?”
萬鵬搖了搖頭, 他現在也反應過來,感情他們不是守在旁邊就行了啊,見鬼,着了道,現在問題嚴重了,這個東西會擴散嗎?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有一個疑問。
“吳戟,你是怎麼發現的呢?”萬鵬直勾勾的看着吳戟,畢竟在間隙域中他們都着了道,唯獨拿着遊記的郭海沒有異樣,現在是怎麼回事,吳戟有抗體了?
吳戟尷尬的撓了撓頭,“你就沒發現,我肚子前的口袋裡面有東西嗎?”
萬鵬看向了吳戟衛衣前的那個口袋,是哦,今天早上還沒有這麼大,他一直是以爲吳戟最近長胖了。
隨着吳戟將口袋裡面的東西拿出,萬鵬恍然大悟,“郭海什麼時候把遊記給你的?不對,你們兩個怎麼揹着我做這種事情?還不告訴我?”萬鵬的眼中透露出大大的疑惑。
“那個,主要是那位想讓你繼承間隙域,所以,郭海怕你帶着這本遊記在那位面前亂晃被留下了,所以,郭海就給了我,而且,當時禹像不是你拿着嗎?”
吳戟嘗試從自己的角度解釋郭海的行爲,畢竟當時郭海也沒交代啊,嗯?你問吳戟爲什麼不告訴萬鵬,那當然是因爲郭海沒說啊,所以他覺得郭海一定有什麼深意,所以才思考了良久得出了這個答案。
“而且,最主要的一點是,”吳戟看了看那邊已經快要消火的萬鵬,繼續開口道:“萬鵬你就不覺得嗎?你平時也是被仇富的對象啊,所以你突然這樣我才發現了問題啊。”
萬鵬原本狠狠的咀嚼着烤腸的嘴巴逐漸停止了咬合,“是,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