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鵬孤零零的緊抱着魚竿坐在漁船的中央,時不時的用力揉搓着早已通紅的眼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看不見這個真相。
“大爺,萬鵬這個眼睛是?”吳戟坐在萬鵬的旁邊照顧着萬鵬,小心翼翼的朝大爺問着,但是吳戟有些發虛,畢竟萬鵬的眼睛是基本好了的,這突然一下惡化,加之那時聽到的指節作響聲,他有理由懷疑這不是偶然。
大爺安穩的坐在船頭,平淡的聲音向後方飄去:“應該就是他說的雪盲症,晚上睡一覺就好了。”
“我可不敢苟同。”吳戟在心裡暗暗吐槽着,但是嘴上還是乖乖的給大爺道謝,不過吳戟其實心中還是存有一絲疑惑的,他們三人從來到這個間隙域到現在,除了睡覺就沒怎麼分開過,那萬鵬是怎麼得罪大爺的呢?吳戟想不明白,也不敢問,而此時的大爺也有些後悔,早知道就讓那小子記得他會他心通就好了。
而此時,郭海坐在最後,見吳戟照顧着萬鵬他也沒去瞎摻和,靠在船尾,打量着周圍的水面,時不時的伸手去抓起一把河面上的積雪,說來也奇怪,明明那些積雪堆疊在了水面上,但河流依舊在流動,那些積雪卻依舊堆砌在哪,郭海也不覺得奇怪,只是呆呆的看着遠方白茫茫的世界,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故事中,不過,此時的郭海最想幹的事還是想要將遊記拿出來,看看能不能翻開孟雲那頁取出孟雲放在裡面的東西,只是現在人多眼雜的,主要是大爺也在,他也不方便嘗試,只好按耐住心中的衝動,待會回房間再說。
就這樣,在一艘窄窄的小船中,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或煩躁、或後悔、或急切,漁船依舊往前行駛,不一會就來到了府邸之前,說來也奇怪,雪下滿了河流,但是府邸周圍卻是沒有一點水漬。
看着眼前的大門,吳戟和郭海頓時感概萬千,就在幾天之前,他們還是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結果這短短的幾天之後,他們就得以窺見超凡世界的一腳,這可真是世事難預料啊,就在二人感概萬千之時,一道悠悠的聲音從二人身後傳來,“我們這是到哪了?”
吳戟連忙放下手中的魚竿去攙扶着萬鵬,二人過於沉浸在這感概的氛圍中,完全忘記了萬鵬還在後面,但是好在二人並沒有感概出聲,一切還有的補救,在吳戟攙扶住萬鵬的時刻,吳戟便開口狡辯着,不,解釋着:“我們現在到了我們剛到時看見的府邸大門口,剛剛我和郭海去拿魚竿了,你怎麼樣,眼睛好些了沒?”
萬鵬有些狐疑的看着前方空地,他依稀記得他剛剛下船的時候聽見了魚竿互相碰撞的聲音,難道是有人踢着了,但是萬鵬也沒多想,“還行,就是和那天失明一樣的感覺,不過大爺說明天能好,應該也沒啥大事。”萬鵬自我安慰着自己,說完,便轉頭看向身後說道:“大爺,那我們就先回房間了,我……”
萬鵬的話語還沒說完便被吳戟打斷了,吳戟小心的用手肘戳了戳萬鵬,小聲的和萬鵬說:“大爺不在那邊。”
“你們先回房間吧,明日休整一天,後日出發送信,早點送完信,你們也能早點學到法門,對了,魚竿記得放回原處,明日有事可去內堂找我。”聲音從萬鵬右前方傳來,萬鵬正要對着那個方向再次詢問一下他的眼睛,卻被吳戟告知大爺已經閃現離開了。
在萬鵬的抱怨聲中,郭海揹着萬鵬來到了萬鵬的房間,將萬鵬扔到了牀上後就坐在桌邊休息,等待着吳戟送魚竿回來。
“萬鵬啊,你這眼睛,明天還是去找大爺問問吧,我記得雪盲症可不是這個症狀。”郭海看着在牀上嘗試着將自己縮成一團的萬鵬說着。
“你是不是哪得罪大爺了?”郭海用手指輕輕磨蹭着自己的下巴,自從進來後,他的身體好像也停止了新陳代謝,連鬍子都不長了,話說回來,和吳戟一樣,郭海也很懷疑萬鵬是不是哪得罪了大爺,但是這幾天他們基本都在一起,他實在是想不起來萬鵬有做過什麼得罪大爺的事情,他也只有試探性的問一問萬鵬。
萬鵬從蜷縮狀態恢復了過來,在牀上舒展着身體,“怎麼可能?你見過魚在案板上挑釁廚子的嗎?我怎麼可能那麼傻,冷靜一點,不過,倒是有可能我的幹了什麼事得罪了大爺,不過我怎麼知道是什麼事情。”萬鵬此時也感覺出了他好像在什麼事上得罪大爺了,但是他真的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啊,儘管他在腦海中翻來覆去的將自己做的事左右比較,最終還是沒有找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情得罪了大爺。
隨着一聲長嘆,郭海明白了萬鵬也沒想明白,但是郭海也沒有辦法啊,當事人都不知道他這個旁觀者怎麼知道?
就在這時,吳戟推開了房門,“嘿,你們打開遊記了沒?”
聽到吳戟提起遊記,郭海纔想起來自己在萬鵬這原本要做的事情,被萬鵬的事一打岔就忘記了,連忙從懷裡抽出那本遊記擺放在了桌子上。
吳戟看着萬鵬生無可戀的躺在牀上,一邊朝着桌子走去,一邊出言安慰着萬鵬:“萬鵬啊,放心,既然大爺說了明天就好,肯定明天就好了,大不了我們明天揹着你去找大爺怎麼樣?”
萬鵬將頭埋入被子中,不想提起這個話題,嗯了一聲算是迴應了吳戟,而這時郭海也在嘗試着翻開霧影遊記。
郭海將手中的遊記推向了吳戟,看着郭海那示意自己翻開的眼神,吳戟有些茫然,但還是接過了遊記,將遊記擺在二人中間,嘗試着翻開。
“怎麼樣,翻開了嗎?”萬鵬對這件事還是比較好奇的。
桌子旁邊是一陣沉默,吳戟將手收了回去,不再嘗試翻開那本遊記,而是看着郭海的眼睛,確定他是否與自己是一樣的態度。
郭海對着吳戟點了點頭,從口袋中拿出那張羊皮紙,將遊記包裹好,起身走向了萬鵬。
“你們說話啊,幹嘛不出聲?你們不會分贓不均吧?我可以不要的,不,我原本就沒打算要啊,放我一馬啊!”萬鵬在這種安靜的過分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的慌張,已經在口不擇言的開始腦部發生的慘案了,聽的郭海眉頭緊皺。
“等出去之後再打開。”郭海俯身在萬鵬耳邊講到,而萬鵬聽見這句話後也從那種驚慌失措的狀態中走了出來,呆呆的點頭,可惜,牀上沒有什麼縫隙能讓他躲一躲。
“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萬鵬你也早點休息。”吳戟也站了起來,打算和郭海一起離開。
隨着一聲吱呀聲,萬鵬的房間陷入了黑暗,雖然對萬鵬來說沒差,可是,這次他的身邊可沒有人照顧他。
吳戟管上了門,看着站在一旁的郭海,臉色有些凝重的走了過去,“那個東西對你很重要嗎?”
郭海還以爲吳戟會問他關於大爺的事,沒想到吳戟居然問的這個問題,點了點頭,嘴巴微張,他打算給吳戟解釋一下。
吳戟擺了擺手,示意不用解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不用說的太清楚,東西放你那,記得保管好。”說完,吳戟從背後將那本遊記取出,拍在了郭海的胸前。
看着眼前的遊記,還有吳戟離開的背影,郭海笑了笑,搖了搖頭,又看了看萬鵬緊閉的房門,將遊記放回懷中,時候也不早了,該去休息了。
次日清晨,霧氣依舊,萬鵬的房間中也沒有傳來那日的慘叫,美好的一天,從安靜的清晨開始。
吳戟發誓他這是自從他來到這個間隙域以後睡得最好的一天,沒有尖叫,沒有一定要做的事,也沒有人叫他起牀,“這種睡到自然醒的感覺真好。”吳戟在牀上伸展着自己的身體,盡情的享受着這來之不易的清晨。
只是,吳戟閉眼回憶着剛剛看到的天花板,剛剛是不是有人在天花板上面?吳戟小心的將眼睛睜開了一條小縫,打量着頭頂的天花板,剛剛,是錯覺嗎?吳戟自我懷疑着,摸了摸滲出冷汗的後背,他現在也睡不了回籠覺了,好的,他收回他剛剛的想法,這個早晨一點都不好!
一臉失魂落魄的吳戟結束了每天清晨的準備工作,摺好了被子關上了門,只是速度比平時要快上許多,看着眼前緊閉的房門,“今天晚上,要不找個人將就一晚上吧。”吳戟如是想到,反正他今天晚上必不可能一個人在這個房間裡面睡覺,哪怕他後面睜眼沒有看見什麼東西。
隨着一陣敲門聲,萬鵬拉開了自己的眼罩,好傢伙,還真的看的見了,正在萬鵬沉浸在大爺沒有騙人的喜悅中時,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誰啊,進來吧。”萬鵬朝着自己的上身就是套了一件衛衣,準備在外面的人進來之前把衣服穿好。
“萬鵬你已經起牀了啊,眼睛怎麼樣?”吳戟推開門見萬鵬站在牀邊就以爲萬鵬已經起牀了。
萬鵬在牀上邊摸索着什麼,邊回答着吳戟:“就和大爺說的一樣,我今天早上一醒就好了,我甚至感覺我的輕微散光都沒了,你先做回,待會,對了,郭海起牀了沒?”
吳戟就近找了一把椅子就坐了下來:“郭海那我還沒去看呢,主要是我也剛起,想着過來看看你的眼睛怎麼樣了。”
終於,萬鵬摸到了自己的襪子,昨晚由於看不見,他的部分衣服都直接脫在了牀上,這可不能給吳戟看見,不然可有的被鄙視的。
而此時的吳戟則也是心事重重,他原本想的是今晚和萬鵬一起睡,畢竟萬鵬的眼睛不好,他還有個照顧的理由,現在怎麼辦?他晚上要找個人說悄悄話?別開玩笑了,他也是要面子的人。
在一番短暫的交流後,二人決定先去找郭海,三人商討一下今天怎麼辦,反正明天就出去了,幾人心裡也有底了,幹事情也就變得拖延了起來。
“咚咚咚。”
“裡面怎麼沒反應啊?”萬鵬看着緊閉的房門有些疑惑,吳戟瞬間想到了今天早上那恍惚間看到的天花板上的東西,他乾脆就是推開了房門。
所有的東西都被打包放好,牀上的被子也被疊的整整齊齊,甚至霧影遊記都被放在桌子上,只是,不見郭海的蹤影。
萬鵬見狀邊大大咧咧的坐到了凳子上,拿起那張羊皮紙包裹的霧影遊記,仔細打量着遊記封面,但是他也沒有翻看的意向,而吳戟就不一樣了,他站在門口發着呆,覺得背後有些冷意,他不覺得早上時看錯了東西。
“萬鵬,我今天早上,在天花板上看見了東西。”吳戟的聲音有些顫抖,帶着幾分後怕。
萬鵬看着站在門口不進來, 又滿臉嚴肅的吳戟,一時間也摸不着頭腦,“你看見什麼了?”
“一個人。”吳戟看着萬鵬,一字一字的說着,“我看見有人在天花板上看着我,但是我閉上眼後再睜開又不見了。”
萬鵬聽着吳戟的話只覺得毛骨悚然,醒來時睜眼看見了一個人在天花板上,說實話,萬鵬可能會當場被嚇死,但是萬鵬此時也反應過來了,“你是說,郭海他?”
吳戟點了點頭,“你直接去找大爺,我去周圍找一找,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
萬鵬搖了搖頭,出聲道:“不,我們倆一起去找大爺,現在情況不明,暫時還是不要分開爲好。”
吳戟想了想也是,便同意了萬鵬的說法,就在二人準備前往後院尋找大爺時,一道身影從遠處走來。
郭海打量着一驚一乍的二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你倆幹嘛呢?”
吳戟見到郭海便鬆了一口氣,就要和郭海吐槽一下剛剛他們有多緊張,但是卻被萬鵬伸手攔了下來。
“先別急。”萬鵬攔下了吳戟,“你剛剛乾嘛去了,郭海。”
郭海看着眼前的這一幕有些疑惑,但還是解釋了一下:“早上我去鍛鍊了啊,怎麼了?我看這麼久你們倆也沒怎麼睡好就沒叫你們,怎麼,讓你們睡早牀還不樂意了?”
“你好像有些嚇到孩子了。”
“這不是好奇嘛,誰知道他會那時候醒來。”
空靈的聲音落在了二人面前的石桌上,伴隨着幾聲輕笑,起起落落,像極了幾粒珍珠落在了玉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