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和瀟瀟緊緊跟在福伯身後,從昏暗的地道中走出,來到遠離張家大院的出口外,此時雨更大了,大的讓人睜不開雙眼,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
二人深一腳淺一腳的拼命向前奔跑,耳邊只見到風雨聲,彷彿這片天地就剩下雨了,雨點打的人臉上隱隱生痛,途中不知跌倒了多少次,而每一次的跌倒,都讓瀟瀟痛哼一聲,張凡畢竟是個男孩子,摔倒了還能咬牙站起,而瀟瀟奔跑久了,體力逐漸不支,跑的越來越來慢,而身後慢慢的好像有喊殺聲漸漸接近,三人情知不妙,不由再次奔跑起來,張凡二人如果沒有福伯的帶路,二人恐怕早跌到河中去了。
又跑上一段路,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大喝,張凡認出是父親聲音:“……陰天幫……血債……十倍討還……。”
“爹怎麼了?什麼陰天幫?不行,我要回去看看”說着,張凡就要往回跑,被福伯一把抓住。
“少爺,你不能回去。”福伯說道。
“福伯,爹孃可能出事,我要回去!”張凡道。
“少爺,你手無縛雞之力,回去有什麼用?趕緊逃吧!不然後面的人追到,我們真的沒有希望了!”福伯急道.
“我……我……,不能丟下他們啊,還有二叔二嬸,三叔三嬸,好多族中兄弟啊!”張凡含淚說道。
“少爺,正因爲有他們,才留下你一線生機,你再回去,又能起到什麼作用?不能白白送死啊,你也死了,將來誰來報仇?”福伯勸道,眼看後方有無數人拿着火把,往這裡追來,不由着急起來。
“唉,但願爹孃他們安然無恙,不然我張凡將來絕對不會放過什麼陰天幫!瀟瀟,福伯,我們走!”
就着天上的閃電亮光,又是一陣沒命奔跑,瀟瀟接受虛脫,氣喘吁吁,全身都已溼透,已經跑不動了,坐在地上,怎麼拉都起不來。
瀟瀟雙眼含着淚水,仰頭對着張凡二人說道:“凡哥哥,福伯,你們走吧,不要管我了,我實在跑不了!”
張凡也很疲憊,蹲下身來,雙手握住瀟瀟小手道:“瀟瀟,你忘了我們小時候的誓言了嗎?我們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同甘共苦的。”
“可是,凡哥哥,我真的跑不動了,雨又這麼大,我們要往哪去?這些人都是什麼人啊,怎麼追着我們不放?非要把我們趕盡殺絕嗎?”瀟瀟痛苦說道。
“秦小姐,你再堅持一會,前面有一條三叉路口,到時我們各分兩路,你們往右一條路走,前面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個洞,你們可在裡面躲避。我從另一條路引開他們”福伯說到。
“福伯,這怎麼可以,他們人多勢衆,我們不能扔下你一人。”張凡和秦瀟瀟同時道。
“少爺,秦小姐,你們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逃脫的。”福伯安慰他們道。
“我娘前面也那樣說,可是到現在還沒出來,福伯,我現在已經沒有親人了,這世上最親的人就是你了,所以我們一起走吧!”張凡堅持道。
“少爺,不要多說了,再說下去,到時我們都走不了,這個給你。”福伯說罷,從懷中拿出一個包裹,塞到張凡手裡。
“福伯……”
“不要說了,少爺,你們快走吧。我來引開他們。張家的血仇就靠你來報了!”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蒼穹,雨似乎沒完沒了。
這時三人已經走到三叉路口。
張凡那清秀的臉龐在閃電的照耀下,顯的蒼白無比,同時也涌上堅毅之色:“好,福伯,你保重,如果我不死,一定要報此血海深仇!瀟瀟,我們走!”
張凡說完,背起秦瀟瀟,直接往右邊一條
路奔跑而去。
福伯望着漸漸在雨中消失的瘦弱身影,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而後,豁然轉身,從腰間拿出一條軟鞭,撫摸着鞭身,口中自語:“兄弟,你跟了我一輩子,這次恐怕要委屈你了。”
說罷,迎風一抖,“啪”的一聲,軟鞭變的筆直,猶如長劍出鞘!而福伯的氣勢也陡然上升,就像是一名王者,有一股捨我其誰的殺氣涌動!
福伯望着越來越近的人馬,聽着他們的呼喝聲,口中喃喃道:“老爺,張福幸不辱命,你慢走,我一會就來陪你了!”
此時,大批人馬已逼至不足十丈處,福伯舌綻春雷:“呔!”,而後如利箭一般,急步衝向前,一抖軟鞭,呼的一聲,一下子捲住其中一名黑衣人腰部,猛力一抖,只聽這名黑衣人“啊”的一聲慘叫,整個人四分五裂,慘不忍睹!
這批人馬一楞,似乎沒想到一個老頭子居然如何厲害,趁着這一楞神,福伯又用軟鞭捲住一名黑衣人的脖子,軟鞭一緊,一顆人頭馬上飛起,一腔熱血沖天而上,噴出一朵悽豔的死亡之花。而屍身猶自站着不動,過了好一會才軟軟倒下,脖子斷口處不斷的涌出鮮血,在閃電的照耀下,顯得特別可怖。
這時纔有人反應過來,似乎剛纔死亡的兩名傢伙激起了他們的血性,不但不怕,反而嗷嗷叫着往前衝去。頓時鞭子響起的啪啪聲,刀劍響起的嗡鳴聲,骨頭斷裂聲,慘呼聲交集在一起,彷彿是死神在彈奏着一首死亡之歌,讓人感覺此時猶如身處人間地獄,其慘狀,普通人看了,不被活活嚇死,也得夜夜噩夢。
福伯不爲所動,似乎這一生殺的人太多了,這種死法根本不值一提,猶自緊抿嘴脣,像是一頭猛虎衝入一羣手無寸鐵的綿羊中,大殺八方,就見到手腳不斷飛起,內臟橫流一地。
隨着黑衣人的不斷減少,福伯也漸漸體力不支,身上多處受傷,鮮血已經染紅了衣袍,因此且戰且走,引着這些黑衣人向另一條退去。
此時,張凡和秦瀟瀟已經從右邊一條路跑出去很遠,兩眼通紅的回頭望時,只看見遠方隱隱約約的火光和一陣陣的慘叫聲,雙拳緊緊握起,青筋暴露,發出咯吱聲,而後頭也不回,揹着秦瀟瀟再次消失在雨幕中。
張凡揹着秦瀟瀟拼盡所有力氣,在崎嶇泥濘的路上咬牙奔跑,摔倒又爬起,爬起又摔倒,就這樣跌跌撞撞的往山上跑去,也不知跑了多久,雨停了,月光如華,照的森林陰影斑駁,耳邊不時聽到一些野獸的叫聲,秦瀟瀟不由的害怕起來,緊緊的抱住張凡,他們兩人都是大家族的少爺小姐,長這麼大哪吃過這樣的苦?尤其是張凡,能一路揹着秦瀟瀟跑到這裡,實在是在危急的情況下,潛能爆發,才堅持下來。
此時,大雨停歇,雷電也已消失,天上的一輪明月灑下大片光華,聽到身後已沒有追殺聲,知道自己安全了,不由氣一泄,二人癱軟在地,喘着粗氣,無語對望。
過了一會,秦瀟瀟才低哭出聲,晚上發生的一切就似做夢一般,是那麼的不真實。
秦家和張家都是當地名門望族,兩家是世交,因此張凡和秦瀟瀟自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今天白天,她來到張家找張凡玩,玩到天黑,鳳姨留秦瀟瀟在此過夜,明天再回去,沒想到遇到這種事。
哭了一會,秦瀟瀟繼而想到,張家如此,那自己秦家呢?會不會也這樣?想起滿門被滅的慘景,秦瀟瀟不由自主的渾身顫抖,對張凡說到:“凡哥哥,你說我秦家,我秦家也會這樣嗎?如果真的如此,我怎麼辦?嗚嗚嗚……”
張凡聽到秦瀟瀟如此說,不禁擡頭望向秦瀟瀟,經過一個晚上的奔波再加上驚嚇,秦瀟瀟也是狼狽不已,一頭烏黑長髮溼漉
漉,全身早已溼透,身體還在發抖,不知是冷還是害怕,一雙大眼透露着驚慌,平時可愛的櫻桃小嘴此時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白兔,正不安的望着張凡。
張凡此時也和秦瀟瀟一樣,頭髮散亂,衣衫不整,全身滿是泥濘。
望着秦瀟瀟張凡心中一痛,握住秦瀟瀟冰涼的小手,安慰秦瀟瀟道:“瀟瀟,不要多想,秦伯父他們沒事的,說不定他們接到消息,已經撤離本縣了,不要擔心。”
“可是,你看這些黑衣人,這麼多人,恐怕好幾百個人吧,而且武功這麼厲害,我真擔心……”秦瀟瀟無助說道,大眼蓄滿淚水。
“瀟瀟,不要胡思亂想了,吉人自有天相,秦家一定沒事的,唉,只是我爹我娘,還有二叔三叔他們……”張凡說到這裡,臉色一黯。
“現在再說這些也沒有用了,我們過幾天再下山探查消息,走吧,福伯說這山上一個山洞,我們進去躲避一下。”說罷扶起秦瀟瀟,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山上走去。
走了一會,秦瀟瀟突然用手往前一指,高興說到:“凡哥哥,你看!前面真的有一個山洞,我們快過去!”
張凡擡頭向前看去,只見前方真的有一個山洞,在月光的照耀下,黑乎乎的洞口顯的很是陰森。
“瀟瀟,你在這裡等着,我先去看看。”
“嗯,好的,凡哥哥小心!”
張凡應了一聲,從路邊找來一根樹枝,握在手裡,似乎在給自己壯膽,也像是給自己防身,然後慢慢的向着山洞走去。
秦瀟瀟緊張的看着張凡向着洞口走去,口中自言自語道:“凡哥哥,你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要是出事了我怎麼辦?“一遍遍的重複說到。
直到看着張凡折回身來,才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急急問道:“凡哥哥,沒事吧?這個山洞能住人麼?“
“沒事,山洞很乾淨,我們進去吧。”張凡也露出一絲笑容,看來晚上只能在山洞住一晚上了。
二人就着月光攙扶着走進山洞中,還好洞內很乾淨,裡面還鋪着乾草,空氣很清新。
月光斜斜照進洞內,二人坐在山洞內,互相依靠着,久久無語。
今晚發生的事太讓人震驚了,讓人根本無法消化到底是怎麼回事,張凡耳邊似乎還回蕩着父親的幾句斷斷續續的話:“陰天幫……血債……十倍討還……”,難道是有人來複仇嗎?
張凡從小到大在當地生活,不但知道張家在當地是一個名聲極好的家族,而且遇有天災人禍之時,都會開放糧倉救濟窮苦百姓。而且父親二叔三叔他們都是很和善之人,在當地很受人尊敬,按理說沒有什麼仇家呀?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父親的這句話,已充分說明了張家已被滅門,我該怎麼辦?
想到這時,好像沒聽到瀟瀟的聲音,回頭望去,原來瀟瀟已經靠着張凡睡着了,受到驚嚇再加上一路的勞累,一個女孩子已經受不了這種奔波,現在到了一個安全地方,終於撐不住疲累,不知不覺中睡着了,可是睡着了,那長長的眼睫毛還在不時的顫動,張凡見了心裡又是一陣憐惜。
真是委屈瀟瀟了。
張凡繼續想道:“不是仇殺,又是什麼原因?劫財嗎?劫財至於要滅門嗎?難道還有其它什麼原因?想不通,唉,真的想不通會這樣?我爲什麼要習文?如果習武就可以幫上家族一臂之力,而不是文弱書生這麼沒沒用”。張凡自怨自艾,一會想滅門之事,一會又怪自己不去習武之事,亂七八招的事想來想去,到後來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的正香之際,突然感覺眼前有亮光晃動,豁然睜開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