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玲月突然爆發出的氣勢,讓孟玄策和韓楓二人臉色頓時一沉。
就連齊宣也感到一絲詫異。
此時的趙玲月,修爲已然從頂尖層次跨越至了絕頂層次。
“韓兄,她身上有古怪!”孟玄策眼中精芒一閃,旋即手腕一轉,劍鋒直指趙玲月所在的位置,繼而一道劍氣呼嘯而出。
而聽到孟玄策聲音的韓楓也已應聲出手,只見其手中神劍紫芒縈繞,直取趙玲月身後要害。
同時面對兩位當世頂尖劍客,趙玲月嘴角帶笑,未等兩人劍氣近身,便見她凌空躍起,眨眼間便已離地三丈有餘。
趙玲月的身形在半空停滯,只見她擡劍橫於身前,繼而如同舞者一般旋轉,剎那間青色劍影將其身形徹底籠罩,無數的劍氣傾瀉而出。
看着已經近身的韓楓暗道了一聲不好,面對身前茫茫多的青綠色劍氣,他只能揮劍抵禦,手中神劍霎時一陣亂舞,每擋住一道青綠色劍氣,縈繞於其劍身的紫芒便弱上一分。
而孟玄策則輕鬆許多,他輕抖手中長劍,周身彷彿如水面一般掀起了一陣漣漪,而只要進入這個範圍的劍氣,肉眼可見的被緩速消融,直至徹底消失。
甚至沒有一道劍氣可以進入孟玄策三步之內的距離。
一時間,兩人的修爲高低顯露無疑。
而齊宣此時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那尊打開的棺槨上。
剛剛趙玲月傳音入耳,讓他對付棺槨裡的人。
棺槨裡的,不應該是趙玲月的祖父趙洛嗎?
按照孟玄策所言,趙洛應該已經死了。
一個死人,還需要對付?
但是齊宣知道,依照趙玲月的性格,絕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她說孟玄策和韓楓兩人交給她,她就一定有把握拿下兩人。
她說棺槨裡的人需要齊宣對付。
那就說明,棺槨裡絕不是一具屍體那麼簡單。
眼見着韓楓有支撐不住的跡象,孟玄策終於動了。
他腳下重重一點,身形如雷霆之勢衝向了半空之中的趙玲月,他以長劍開路,撥開了自趙玲月周身傾瀉出的劍氣。
當——
刺耳的錚鳴之聲不斷在石室中迴響。
孟玄策眼神微動,他的劍鋒已然抵在了趙玲月手中的“句芒”劍身之上,而劍鋒離趙玲月的咽喉,僅有不足三指的距離。
就在孟玄策欲要抽劍再攻之際,原本橫劍於咽喉之前的趙玲月速度更快,趕在孟玄策抽劍的瞬間,手中神劍便帶着凌厲地劍鋒揮向了其面門。
凌厲的劍氣撲面而來,孟玄策不禁雙目微微眯起,繼而匯聚真氣於左掌,迅速擡手拍向了趙玲月的劍身。
而此時韓楓終於殺到,陡然一劍自趙玲月側後方刺來,直取心口要害。
趙玲月臉上並未有任何慌張,只見她藉着孟玄策一掌拍在劍身的反震之力,原地一個翻轉,正好與殺來的韓楓面對面,繼而手中神劍自小而上一揮,便將韓楓全力一劍格擋開來。
可還身形還未穩住,孟玄策又已提劍攻來,趙玲月不得已氣沉丹田,整個人迅速下墜,落至了地面。
孟玄策和韓楓兩人豈會放過如此機會,自半空居高臨下雙劍齊至。
趙玲月單腳踏前,手中神劍揮出,半月形劍氣頃刻間揮灑而出,捲起了地上無數的灰塵。
孟玄策和韓楓兩人不敢硬接,只能一個翻身躲避,隨後飄然落地,兩人同時側目交流了一下眼色,繼而再度朝着趙玲月殺去。
……
咚!
咚!咚!咚!
石室之內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聲低沉有力的震動聲。
而一直關注着棺槨的齊宣,更是驚訝地發現,這股有力的震動聲竟然是來自於棺槨之內。
這震動像極了心臟跳動之聲。
莫非是……詐屍了!
“嘭!”
而就在齊宣疑惑之際,棺槨突然炸裂開來。
隨着一聲巨響伴隨着無數碎石飛出,一道身影自棺槨所在之處緩緩浮現。
齊宣深吸了一口氣,知道該自己出手了。
突如其來的變化,令正在交手的三人也紛紛停下了手。
尤其是看到一道人影自碎開的棺槨處出現時,三人的臉色各異。
韓楓不禁渾身一顫,眼中除了驚愕之外,還流露出一絲驚恐。
而孟玄策眼中則是一片凝肅,但神色之中並未有任何詫異。
趙玲月看向了那道出現的身影,不禁目光微垂,繼而緩緩開口:“齊宣,我爺爺……交給你了。”
聽到齊宣的名字,孟玄策目光微動。
就在此時,衆人便看見一道身影自門口的石柱之後飛出,直奔逐漸顯露出身形的趙洛而去。
“管你是人是鬼,先下手爲強!”初次面對這等詭異之事,齊宣不敢大意,直接催動真氣,雙掌毫不留情的衝着那“人”印去。
嗡!
速度之快,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機會,齊宣的雙掌已經結結實實印在了那“人”的胸口之處,掌勁縈繞的真氣瞬間傾瀉至其體內。
齊宣自信,就算是唐天闕捱了這麼一下,也得老老實實排隊去見喝孟婆湯。
咔咔……
果不其然,耳邊傳來骨骼碎裂的聲響。
齊宣的狂暴的真氣在其體內可以說是無堅不摧,所過之處無論是內腑血肉還是堅硬的骨骼,悉數被碾成粉末。
“咦?”
但是他很快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微微擡首,齊宣的眼睛對上了一雙渾濁的雙目。
而此時齊宣打出的真氣似乎也已衝上了對方的頭顱,剎那間其雙目變得一片血紅。
但即便傷至如此,對方身形依舊紋絲不動。
正當齊宣疑惑之際,突然一道殘影自兩側襲來,齊宣雙掌托出,瞬間將其襲來的雙臂拍開。
而齊宣也聽到了“咔嚓”一聲,對方的一隻手臂頓時朝後彎曲,顯然手骨已經被齊宣一掌給拍斷了。
“這玩意兒……根本不是人!”齊宣眼看着對方被折斷的手骨瞬間復原,繼而又是一掌朝着自己襲來,心中不禁暗道。
“這……是什麼鬼東西?”此時韓楓也看到了這詭異的一幕,嚥了口唾沫開口道,他的聲音有些發顫。
孟玄策的注意力則全放在了突然出現的齊宣身上。
“趙二小姐,這就是你的後手嗎?”孟玄策突然開口道。
此時的趙玲月已經不動聲色地走到了石室的門口,臉上帶着淡淡地笑意:“雖然事情和我預料的出現了一點小波折,但絲毫不會影響伱們二人的命運。”
看着趙玲月擋住門的這一舉動,孟玄策不禁皺了皺眉頭。
而此時的齊宣已經來到了“那人”的身後,又是一掌拍在了其身上。
這一掌的威力更勝之前,隨着一陣血肉橫飛,那“人”的背後赫然出現了一個斗大的窟窿。
但是接下來的一幕,也讓齊宣不禁瞪大了雙眼。
透過那個窟窿可以看到內部的血肉開始“咕嚕咕嚕”地翻騰,森白的骨骼肉眼可見的重組修復,幾乎沒有用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剛剛還血淋淋的窟窿已經被堵上了。
此時齊宣才徹底明白,眼前的這個“人”已經徹底脫離了武俠的範疇。
他的身上似乎還保留着原主的一些武功,但這根本不足以威脅到齊宣,甚至不如此刻石室之中最弱的韓楓。
真正恐怖的是這可怕的修復能力。
“笨蛋,用你的太陰真氣將他凍住啊!”此時耳邊傳來了趙玲月的嗔怒的聲音。
齊宣一時間猛然醒悟。
或許是不能在別人面前展現太陰真氣的想法太過於根深蒂固,以至於他都快忘了這一茬。
眼看着“那人”再度用着笨拙的招式朝着自己襲來,齊宣立即轉化爲太陰真氣模式,繼而帶着森森寒氣的一掌印在了其胸口處。
“滋——”
霧氣自齊宣的掌間涌出。
“咚,咚,咚……”
通過掌心,齊宣能感覺到其體內那顆灼熱的心臟開始一種恐怖的頻率開始跳動,而每一次跳動,都會帶動着大量的生機自心臟出溢出。
齊宣眉頭一皺,太陰訣瘋狂地運轉,從掌間涌出的白氣已經徹底將兩人的身形吞沒。
大約半炷香的時間後,白氣“呼”地一下消散。
在齊宣的面前的,是一具新鮮的冰雕。
即便整個人都已被一層厚厚的冰霜所覆蓋,但是其胸口處仍能聽到“咚咚咚……”的跳動聲,並且心口處的冰霜也在肉眼可見的迅速消融。
“沒想到你還真做到了。”此時趙玲月虛弱的聲音傳來。
齊宣回頭一看,便看見了趙玲月正倚着一根石柱盤膝而坐,那柄青翠色的“句芒”神劍,正放在她的膝上。
就在距離石室門口不遠處,躺着兩具屍體。
孟玄策和韓楓。
真的被趙玲月幹掉了!
“滋——”
冰雕心口處的冰霜還在不斷地融化。
齊宣看着不禁微微皺眉。
他已經動用了全力。
哪怕是和唐天闕交手都未曾動用過的全力。
齊宣來到了趙玲月的身邊蹲下來,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脈搏上,繼而沉聲問道:“那個……是的你祖父?”
趙玲月點了點頭,她已感覺到一股溫熱的真氣進入了自己體內,開始修復自己已經損傷的五臟六腑和筋脈。
“嚇了一跳吧?”趙玲月扭頭對着齊宣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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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宣輕嘆一口氣,隨後手從趙玲月纖細的胳膊上收回,接着問道:“今天我若是不出現,你打算如何收場?”
“我祖父他……不會傷害我的。”趙玲月微微一笑,“只要殺了孟玄策和韓楓就行了。”
“它還保留有原本的記憶?”齊宣覺得,趙玲月口中的祖父,已經不能稱之爲人了。
“保留的不多,但是對於至親之人,大致還是能夠認出的。”趙玲月似是恢復了一些,而後強撐着想要站起來。
齊宣無奈,只能伸手攙扶了一把。
卻未料趙玲月竟是直接抓住了齊宣的手,而後放在了她的心口處……
也來不及感受那入手的柔軟,齊宣發現,趙玲月的心臟竟也在以一種極快的頻率跳動,並且每一次跳動都會涌出磅礴的生機……
“李氏的血,趙家的心。”趙玲月莞爾一笑,“從某種程度來說,你我是同病相憐。”
……
“你……對趙家和李家的事瞭解多少?”齊宣不禁問道。
此時的趙玲月已經恢復了不少,她來到了韓楓的屍體旁,韓楓的咽喉處有着一道細細的紅線。
趙玲月深深地看了幾眼,隨後拿走了其手邊的“羲和”劍。
然後直接扔給了齊宣。
“這個給你!”
齊宣接過了劍,隨後皺眉道:“我不喜歡用兵器。”
“沒說讓你用。”趙玲月淡定地說道,“帶回去給紫芸,就算是我這個未來主母給妹妹的禮物。”
齊宣直接將劍扔了回去。
“自己的禮物自己送。”
“你剛剛對孟玄策他們說過,趙家的枯榮功其實就是天魔解體,難道說就是爲了抑制你們的心臟源源不斷產生的生機?”
齊宣還是對趙家特殊的體制更感興趣。
“天魔解體是幾百年前天魔宮的秘法,可以大幅度地提升修爲,代價就是耗費自身幾乎全部的生命力。”趙玲月回道,“所以哪怕修爲再高,天魔解體一生也只能使用一次。”
“但是趙家人不同,只要心臟仍在跳動,生命力幾乎是源源不絕,所以在別人看來是以性命爲代價的魔功,恰好成爲了趙家人的救命良藥。”
齊宣沉默半晌,隨後說道:“所以這也是你爲何年紀輕輕武功便能如此高的緣故。”
趙玲月頓了頓,隨後回道:“我十一歲第一次使用天魔解體,十五歲第二次使用,十七歲第三次使用。”
“出現在你家的那一次,是我第四次使用天魔解體。”
“而這一次……”趙玲月伸手捋着垂落肩頭的白髮,淺笑着說道,“是我第五次使用天魔解體。”
第一次和第二次間隔了四年。
第二次和第三次間隔了兩年。
第三次和第四次之間間隔了一年。
第四次和第五年之間……不到一年。
……
似是看見了齊宣的臉色有些不對,趙玲月笑着說道:“和你們李氏一族比起來,我們趙家一脈算是幸運的多了。”
“祖父曾說過,李氏一族的龍血一旦被激發,三年之內必然死於龍血焚身。”
“而我們趙氏一族繼承的龍心,只要逆心鱗不徹底封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可以得到永生。”
逆心鱗……
正當齊宣疑惑之際,趙玲月已經來到了她祖父的“冰雕”處,對着齊宣招手。
冰雕心口處的冰霜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層。
趙玲月突然出劍,鋒利的劍光瞬間穿過外面的一層冰霜,劃開了心口處赤裸的肌膚。
“咚,咚,咚……”
一顆正在跳動的心臟正在胸腔之中跳動。
而齊宣看見了心臟上猶如魚鱗一般的鱗片。
當!
一聲脆響。
趙玲月的劍鋒已經抵在了心口上。
她目光微沉,臉上浮現了一絲淡淡地哀意。
齊宣能感覺到趙玲月手上十足的力道。
她似乎是想要用劍刺穿這個被鱗片包裹的心臟。
但是……她手中的神劍“句芒”的鋒利度似乎並不能夠刺穿心臟上的鱗片。
“這顆心還活着。”齊宣沉聲道。
“龍的心本來就是不會死的。”趙玲月撤回了劍,淡淡地說道,“看見心臟上的鱗片沒有,那就是逆心鱗,每個趙家人出身時,心臟都會帶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逆心鱗。”
“即便是世上最鋒利的兵器,也無法刺穿哪怕是劃破一點點逆心鱗。”
“或許……真如老祖所說,龍心這東西並非凡間的東西,所以凡間的兵刃自然無法傷其分毫。”
齊宣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問道:“所以,這些明顯不屬於凡間的東西,究竟是爲什麼會出現在我們身上?”
趙玲月搖了搖頭:“這個問題,每一代趙家人都想知道。”
“所以,當年有一個人承諾,會幫趙李兩家找到解決的辦法時,老祖便義無反顧的幫助其成就了大業。”
齊宣聞言頓時猜到了什麼:“那個人……該不會是大雍的太祖皇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