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勸不下去了,就讓老闆這份瞎掉的愛繼續瞎下去吧。反正那是他的人生,關自己什麼事?
不過有件事他想趁這個交心的機會問了。
這個問題是他加入兔子頭盔以後就一直有的。
“老闆,爲什麼我們和武當蛋黃派是對手?”刀子問。
老闆的臉白了一下,沒說話。
刀子自己想了八百遍,還是想不通。
要說商業競爭,做頭盔的和做蛋黃派的八百年挨不上邊,要說私人仇怨,老闆好像從來沒跟強哥接觸過,哪來的仇怨?
難道——是公司另一層業務的事?
刀子有點激動,加入公司這麼久,除了做頭盔,還是做頭盔,頂多幫老闆改下情書錯別字,把情書塞一下門縫,終於要接觸到那種業務嗎?
老闆卻沒解釋,只說這是公司戰略問題,你一個基層員工就別想了,乖,去找這條狗。
……
刀子退出回憶,對上胎哥的眼。
兩個人都鬆了口氣,坐下來,擡頭看坑上的夜空,把最近的事都聊了一下。
“原來你不是秦丁的手下?”
“原來你不是秦丁的分身?”
“嗯,什麼分身?”
“哦,這個,那個,看!飛碟!”
刀子岔開話題,聊了會當初孫悟空坐那美剋星改造飛船十倍重力練功的事,又開始一個新話題。
“所以你們的狗從母的變成公的?”刀子問。
大臺坐在水裡,看着自己的豬頭倒影沉思:“一半一半吧。”
“這還有一半?”刀子驚了。
大臺說這就跟你早餐去吃煎餅,老闆問你要加雞蛋,還是要加香腸,你跟老闆說都加,老闆卻只給你加了根香腸一樣。
刀子想了半天,明白過來,想問大臺本來很簡單的事,你爲什麼要說這麼複雜?可是看看大臺被打腫的臉,也理解了,一定是被打得腦子都糊塗了。
總之,兩人討論了一會兒,在坑裡終於理清了整件事情。
很簡單,一切都是秦丁那個陰險兇人利用他們的心理盲區和溝通不暢做出的陷阱!
雖然不知道秦丁的目的,但他一定是想搞垮兔子頭盔和武當蛋黃派的!
刀子和大臺的視線對在一起,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兩人同時說出來:“我們合作吧!”
兩人相視一笑,笑聲震坑,嚇走一樹倦鳥。
就算有誤會、巧合的成分在裡面,可秦丁還是很恐怖的。至少證實了他殺狗的事。
兩人聯合起來,也稍稍心安。
秦丁夾在兩家公司之間攪風攪雨,卻沒想到他們兩人聯合起來。
“接下來我們就要像親兄弟一樣!密切無間、緊密合作、秘密花園!”大臺畢竟是武當蛋黃派的中層幹部,先喊出口號。
“是的!忘掉過去,紮根現在,着眼未來!”刀子抹掉兩鼻洞的血。
大臺恍惚了下,看看刀子身邊的那根樹枝,後腦隱隱作痛,問:“那個,在秦丁家裡打我的是不是你?”
“啊?”刀子還在擦鼻血。
大臺繼續問:“還有綁到山頂上,一羣人圍着我踢,問我黑貝的事,是不是你的人乾的?”
“啊?”
大臺的眼漸漸兇起來,刀子一拳砸水裡,斬釘截鐵:“他把你打得這麼慘?真不是東西!”
刀子一把抱住大臺,輕拍大臺肩膀,背後冷汗直冒。
大臺被刀子摟住,感受到了那份熾熱的情懷,去了疑心,只不過還有一點想不通,是秦丁打的,爲什麼那後腦悶棍的手法這麼像?
大臺又看看刀子的臉,嗯,真誠,還是真誠。
一定是巧合。
……
兩人在坑裡商量了大半天如何針對秦丁的計劃。
知道秦丁不是個超能力者,連迅速恢復傷勢的能力都沒有,刀子信心大增,提出三個方案。
一:下山,到秦丁家,把秦丁打一頓,打到他招爲止。
二:下山,先回家洗澡睡覺,對不起,剛纔我肚子被你打了,有點尿急,在水裡尿了一泡。然後再去秦丁家,打他。
三……
“停一下。我們先要解決一個問題。”大臺擡頭看天。
刀子也跟着大臺看天,泡在尿素含量超標的小型水坑泳池裡,眼被藍紫色的夜空迷花了,不知道大臺看的是什麼,是星,是月,是雨,還是——
噗——
刀子駭然扭頭,不顧身上傷痛,遠離大臺,問:“你該不會是想大號吧?”
“不是。”大臺收回看天的眼,注視刀子,眼裡彷彿閃爍着一天星光,說:“我們要先從坑裡爬出去。”
刀子看向高高的坑邊,還要那彎曲過來,彷彿溶洞穹頂的坑壁,嘆口氣,“是啊。”
兩人各自爬了會兒,爬不上去,又聚在一起,互相打量,客氣着。
“你上我吧。我傷得輕。”
“不不,你上我吧,我體重大。”
最後還是大臺騎着刀子脖子,只等刀子一個深蹲起立,舉起大臺,大臺抓住坑邊,腳一蹬,一個雙力臂快起,啊!
大臺手痛,吃不住力,掉下來,砸刀子身上。
“你沒事吧?”大臺很不好意思,剛剛無緣無故暴打刀子一頓也就算了,刀子沒計較,還讓自己騎,自己還摔下來壓了他一下,看刀子翻白眼翻得整個人快抽過去,大臺趕忙扇刀子耳光,啪啪響,“千萬別死啊!”
這半封閉的大坑,造成一種禁閉的假象,兩個人合作還有可能逃出去,要是一個人,可能真會死在這裡。
刀子張張嘴,想叫你不要再扇啦!我只是被你踩中肚子,憋不住,又尿了一泡!
話還沒出口,大臺又是一巴掌,扇得他差點暈過去。
刀子都懷疑大臺是不是假裝不知道打他的人是誰,故意公報私仇。
大臺見扇巴掌不管用,越扇刀子白眼翻得越狠,好像暴風女當清潔阿姨召喚龍捲風打掃客廳一樣。
沒辦法,只能人工呼吸了,救人要緊。
大臺見刀子麪皮發紫,口鼻流血,眼看就是要死的節奏,深吸一口氣,低頭下去,刀子雙眼看到這副駭人景象,白眼還在翻,本能地一個鷂子翻身,巧燕穿雲,閃現到一邊,說:“我沒事,我很好,謝謝。”
大臺這才鬆口氣,剛纔那幾巴掌扇得好啊,還以爲沒效果呢。
“還是你騎我吧。”大臺提議。
刀子說好。心裡想,報仇的機會終於來了,剛纔那幾巴掌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本以爲恩怨兩清,罪不究過往,可是你先起的頭,別管我報復回去!
刀子騎上大臺,假意去夠坑邊,到時候拉到一半再摔下去,盯準大臺的肚子,踩得他隔夜飯都吐出來!哦,忘了,他隔夜飯綁樹上,沒吃。
大臺站起來,扛着刀子往坑邊移,唉呦呦,右腿痛起來,失去平衡,扛着刀子往坑壁上懟,大臺倒地。
咦?刀子呢?
大臺肩膀上空蕩蕩的,往地上看,沒人,難道出去了?
再往上看,大臺倒抽一口冷氣。
刀子頭插進土裡,身子還在外面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