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以!”
琚言非從椅子上彈起,雙頰紅得如火燒雲一般。
“咦?”白輕舟故作驚訝地一挑眉,“我看琚小姐突然提起這話,還以爲琚小姐你……咳,看樣子,我似乎又誤會琚小姐了?”
琚言非又往後退了一步,似乎是想遠離白輕舟:“當然是你誤會了!我想說的是,既然我們都是女人,我也不要你以身相許了,你給我一筆錢,此事便算了結。”
“就這些?”
“就……這些?”
白輕舟的問題把琚言非整懵了,她將白輕舟的話複述了一遍,最後有些不太確定地開口道:“要是不行……多少給點就成。”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白輕舟失笑,她總覺得自己被琚言非看輕了。想想江亦道從原主那兒拿走了多少好東西,琚言非與他一比,實在單純得過了頭。
琚言非緊張地看向白輕舟,像是把她當成了一根救命稻草,她以爲白輕舟準備賴賬,這時候便有些着急起來:“那你是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清楚一點,這樣我不明白。”
白輕舟想了想,決定換個問法:“你不妨先告訴我,你需要多少錢,這錢要用來做什麼?然後我再告訴你我的打算。”
琚言非沉默了好一陣子才終於開口道:“我要拿這錢贖身。”
“贖身?你不是問天宗外門弟子麼,爲何需要錢贖身?”白輕舟微微蹙起了眉。
琚言非十分驚訝:“嚯,你連我是問天宗的外門弟子都知道了?不過,你應該不是問天宗內人吧,也難怪你不清楚這裡的規矩。”
白輕舟想了想,她不久前正式和江亦道分道揚鑣,所以此刻的她確實不再屬於問天宗。
思及此,白輕舟沒有反駁琚言非:“我不是問天宗內人。這裡究竟是個什麼規矩,不如你給我講講?”
琚言非不知爲何突然就驕傲起來,她故作嚴肅咳嗽兩聲,開口道:“我跟你講,我們這些外門弟子,大部分其實是被問天宗買來幹雜活的,畢竟偌大一個門派,總要有人掃地擦灰不是?所以,我們在問天宗就跟奴僕沒什麼兩樣,來去也不自由,想要離開,得先贖身才行。在這奴僕之間,也會分個三六九等……”
琚言非的聲音忽然弱了下去。
白輕舟一挑眉:“怎麼了?怎麼不繼續說了?”
“咳咳,”琚言非輕咳兩聲找回了方纔的感覺,“就……我剛好是最低的那一等,所以有些別人不願意乾的活,也只能由我去做。我一直想着要攢點錢,把自己贖出來。可惜折騰了好幾年了,也沒攢夠。”
“真沒想到竟然這麼複雜。所以,贖你要多少錢?”
說着,白輕舟一手伸進百寶袋裡掏了掏,估摸了下手頭有多少現錢。她這兒現錢確實不多,畢竟原主常年在山上住着,有錢也沒花的地方,身邊自然不會存太多。湊不夠的話,她只能去一趟當鋪了。
琚言非報出的數字讓白輕舟大吃一驚。
白輕舟手上握着的現錢,足夠贖下十個琚言非!
這下沒什麼好糾結的,白輕舟從百寶袋裡掏出了數量正好的錢放在琚言非面前:“贖身的錢,我幫你出了。”
琚言非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她一把搶過了桌上的錢揣進懷裡,似乎是擔心手慢一秒這錢就不屬於自己了一般。
“好好好!這錢我就收下了!救你命這事兒這樣便算了了,我們有緣再會!”琚言非瀟灑地向着白輕舟一揮手,起身便要走。
白輕舟一挑眉。有那麼一瞬間,她想問問琚言非:我的命就值這點錢?但她轉念一想,琚言非的這條命,確實只值這麼點錢。一命換一命,很值。
反正人已經找到了,她可以換一種方式,改爲暗中守護。
琚言非人已經走到了門口,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有東西忘了?”白輕舟含笑看向她。
“不是不是,”琚言非搖了搖頭,“救命之恩確實了結了,但是……你之前答應的粥……”
似乎是爲了配合琚言非的話語,她的腹部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
“再待一會兒吧,我去給你煮。”白輕舟示意琚言非再回牀上躺着,起身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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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粥一起被端到琚言非面前的,是之前白輕舟爲她熬的藥。
琚言非期待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
“先喝藥,再喝粥。”白輕舟簡潔明瞭地做了安排,見琚言非似乎要說拒絕之言,她又補充了一句,“不喝藥,不準喝粥。”
琚言非不滿地“嘖”了一聲:“你這人怎麼……言而無信呢?”
白輕舟燦然一笑:“畢竟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嘛。”
琚言非先是愣了愣,接着便笑開了:“巧了,我也不是什麼好人。行吧行吧,看在這碗粥的份上,我就勉強忍受了這碗藥好了。”
言畢,她十分豪氣地端起藥碗,將湯藥一飲而盡。
趁着琚言非在喝粥,白輕舟又順勢與她搭了幾句話:“等贖身之後,你準備做什麼?”
琚言非想都沒想就給出了回答,想來這個答案應該是她早就考慮好的:“我還不是很確定。若是可能,就去別的門派拜師,若是沒人收我,去個大戶人家做女僕也不錯。”
“你想拜師修煉?”白輕舟一挑眉,覺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
“是啊,世人都想修煉成仙,我也只是個普通人嘛。”琚言非笑了笑。
白輕舟伸出手指指向自己:“那你倒不如干脆拜我爲師。你年紀也不算小了,錯過了最好的修煉年歲,恐怕許多門派不會收你。但若是我來,看在我們關係不錯的份上,倒是可以盡心盡力教你。”
既然琚言非正好有這方面的想法,白輕舟自然不介意幫她一把。
可惜琚言非不太信她。
眯起眼睛將白輕舟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後,琚言非皺着眉問道:“我看你也沒比我大上幾歲,你能有多厲害?”
“別看我這副樣子,我已經五十三了哦。”
琚言非:?!
“開玩笑開玩笑啦,”白輕舟擺擺手,“總之,我是一個很有實力的修士,江亦道你知道吧,我有和他一戰的能力,這一點你不用懷疑。所以——要不要跟着我、拜我爲師?”
琚言非看着白輕舟,再次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最後半信半疑地道:“此話當真?”
白輕舟點點頭:“千真萬確。”
“那好,我就跟着您了,師父好,請受徒兒一拜。”琚言非放下碗站起身,對着白輕舟就拜了下去。
白輕舟忙將她扶起:“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既然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待會兒我陪你去一趟問天宗,省得贖身之時有人刁難。”
琚言非看起來怪好騙的,她還真有些不放心。
“多謝師父!”琚言非聞言,露齒一笑,應該是真情實感的開心。
等到琚言非喝完了粥,白輕舟正準備起身時,琚言非忽然扭捏着開口問道:“師父,您今年到底幾歲啊?”
“三十五。”白輕舟隨口報出了年紀。
琚言非滿臉的不信,但……這確實是原主的真實年齡。多虧了多年修煉,她看起來還跟十七八歲的少女無二致。江亦道比原主長了整整十二歲,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臉上不見得有多少歲月的痕跡。
白輕舟在心底嘖嘖兩聲:瞧瞧,這年頭說真話都沒人信了。
琚言非只當白輕舟是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實年紀。同爲女孩子,她對這種小心思最瞭解了,便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不出白輕舟所料,琚言非回去贖身之時,確實受到了刁難。
領事人是這麼跟琚言非說的:“這錢,確實是之前說好的數額,但是……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錢現在也不值錢了,這數字當然得變一變。”
琚言非剛想說話,白輕舟拉拉她的袖子,站到了她的身前:“那你倒是說說,這個數字要怎麼變?”
領事人將白輕舟上下一打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臉上瞬間堆滿笑容:“原來是師叔啊!師叔可是看中了這小子?若是師叔喜歡,直接領走便是,不用錢!”
琚言非猛地轉頭看向了白輕舟,彷彿她是什麼妖怪一般:“你怎麼……?”
白輕舟無辜地攤了攤手:“是你沒問。”
琚言非不說話了。
“好啦,你先讓讓,我先把這件事解決了。”白輕舟不客氣地將琚言非推到一邊後,將目光放在了領事人身上,“你是江亦道的徒弟?”
領事人點點頭。
白輕舟多取了點錢出來,和剛纔那疊一塊兒放到了領事人眼前:“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說清楚,我和江亦道已經再無瓜葛,這裡是兩倍的贖身錢,我可是好好地放在這兒了,之後別說我和我徒弟賴賬。聽明白了?”
從她的話裡聽出了一絲威脅意味,領事人縮縮脖子,戰戰兢兢地點了頭。
“行了,事了了,我們走吧。”白輕舟拍拍手,拉住琚言非的衣袖,轉身瀟灑離去。
等離開了這個地方,白輕舟向着琚言非問道:“我之後準備去青玄山,你要和我一起嗎?”
琚言非想也不想就點了頭:“師父去哪兒,徒弟便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