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夏天,因爲和艾爾待在一起,使裴黎感到無比的快活,這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裴黎不用思考,每一天都有新的奇遇,每一天彷彿都在過節一般。每個星期總有一天艾爾會載着裴黎來到他的賽車訓練場地,裴黎結識了許多新的面孔,那些男人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對賽車充滿了無比的熱情和執着。裴黎不得不承認當男人熱衷於某項事物時是最迷人的。
在人羣中,艾爾講話時帶着一種殷切的熱情,一種顯而易見的活力,這種活力傳到了她身上,感染了她。現在她似乎能察覺到在她遇到過的人當中,他最富有生命力。裴黎覺得艾爾的生活毫無拘束,他把自己全部的感情和精力都傾注在他的賽車事業中。他們是一羣性格堅強的人,艾爾他們可以大聲嘲笑那些畏首畏尾的人,膽怯的人。
環形跑道。艾爾流暢的換擋、踩油門、加速。結束了測試,艾爾脫掉了頭盔,從賽車裡一躍而出。“嗨,轉彎時可能有點過於靈活,請再看一下。”
“OK.”車隊整備師答應道。
看臺上,裴黎坐在那裡看着艾爾向她奔來,她向艾爾揮了揮手。
“等很久了麼?有點悶麼?”
“怎麼會?我很喜歡看你賽車。”裴黎微笑着說:“剛纔的超車你是不是太霸道了?”
“怎麼,不相信我技術麼?擔心了?”
“沒有。。。好吧,有一點。就一點。”
“你放心。我有把握的。”
艾爾回頭看着賽車場上飛馳的賽車。“你知道車怎麼會跑麼?”
裴黎搖搖頭,“那你說。”
“其實車這個東西呢。。。裡面有火花塞,當點燃後“啪啪”的噴出火花來,然後呢…火花就把燃料燒着了,這一着了 呢,活塞就帶動一個叫曲柄的東西,這個東西連到車輪上,於是一直轉啊轉,這樣車輪就會動了。”艾爾認真說話時眼睛閃閃發亮。
裴黎望着這雙眼睛,“艾爾,你從來也沒有害怕過麼?我指賽車的速度…看上去像飛馳離弦的箭……”一團陰影涌上心頭。艾爾趨身向她靠近,握住了裴黎的手,臉上帶着他那孩子氣十足的笑容。
“如果有那麼一天,我死在了賽車場上我也樂意。我愛賽車,我瞭解賽車,所以我可以控制它,它會變得十分安全。更重要的是…我現在還有愛的人了,那就是你。我會爲你而好好的活着。”
裴黎很怕開車,和艾爾在一起,她從來也沒學會過開車。但是艾爾叫她不用擔心,無論是坐在他身後還是身旁,在艾爾靈活手指的操控下,那些不同的車如同操作簡單的玩具一樣。和他在一起時間越久,裴黎越感到很安全。艾爾是那樣的愛她,對她十分體貼,而她一點也沒有注意到他對其他女人的吸引力。
暑假裡,裴黎接到了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金融專業。裴黎給艾爾打了電話,告訴他這個好消息,艾爾約她到凱文餐廳去碰頭,準備同她一起慶祝。
那天下午五點鐘,裴黎就穿好了衣服,坐在牀上,盯着梳妝檯上的小鐘出神。她在心裡默默計算,應該什麼時候出門,路上應該耗費多少時間,幾點可以到達目的地。
晚上七點鐘,裴黎走進了凱文餐廳。艾爾還沒有到,餐廳的侍者把她領到一張靠窗的桌子旁,裴黎要了一杯果汁。
隔了一會兒,裴黎擡起頭,忽然眼前一亮,看見艾爾在推門進入餐廳,他微笑着向她走來。他從餐桌之間穿過的時候,一路上還應酬着一些人的問候。他的身上帶着那種令人難以相信的活力,那種能使每一個人都把目光移到他身上的魅力。裴黎看着他,回憶起了第一次在打工的餐廳看見他朝她走來時的情形。她意識到那時對他的瞭解是多麼少。
艾爾走到她的桌子旁,迅速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等很久了麼?”他抱歉的說道,“基地上一整天都亂哄哄的,叫人忙個不停。”裴黎看着艾爾,她發現他臉上洋溢着對她的愛。艾爾趨身向她靠近,握住了她的手,臉上帶着他那孩子氣十足的笑容。
“我也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將代表中國隊參加A1大獎賽。這是一項新賽事,以國家名義組隊參賽的。你知道A1與其他方程賽事有什麼不同麼?A1大獎賽中,不同車隊使用的技術和裝備是一致的,因此成績的主要決定因素是車手的駕駛技術和勇氣,只有車隊和車手密切配合才能發揮整體的優勢。在最後的獲得勝利時,終點處揮舞的將是本國國旗而非傳統的格子旗。這次是第一屆A1大獎賽,會有包括中國的25個國家參賽。”
裴黎能感到艾爾是多麼愉快,他就坐在她對面,他的嘴脣在蠕動着,不停的說着話,她從心底裡發自內心的爲他高興,她喜歡他,甚至於崇拜他。
“太好了。”
“不過,從下個月開始,我將開始參加集訓。”
“嗯,我明白。”
艾爾體貼的注視她。“我們會有段時間不能見面,9月我會去英國。”
“你—你在什麼時候動身?”
“要到下下個月才走。”
“那個時候,我已經在新的學校了。”裴黎有些許遺憾,艾爾將不能看到她步入新學校。
“在我動身之前,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待在一起。”艾爾笑着說。
“有很多時間幹什麼?”裴黎心裡痛苦的問道。“有很多時間一起開心,有很多時間一起歡笑麼?”
“你看我們今晚幹什麼呢?”艾爾問。
裴黎的內心在回答:“我想到醫院去,叫醫生截去你的一個腳趾頭,這樣你就不能離開了。”但她嘴上卻說:“我們去看電影吧。”
在此以後,四個星期不知不覺地溜過去了。就像小說裡所描繪的情況一樣,時鐘飛快的轉動着,一天的時間縮短爲一小時,一小時又縮短爲一分鐘。雖然艾爾帶着裴黎去了很多地方遊玩,但是開心過後,一想到即將要分離,裴黎的心情就會十分的低落。
終於艾爾離開的最後一天來到了。裴黎乘着車隊的車送他去機場。艾爾顯得很健談,很高興,很快活,而她卻是那樣憂鬱,那樣沉靜,那樣痛苦。在最後的幾分鐘裡,事情發生的那麼塊,使人感到眼花繚亂,艾爾和朋友們一一道別。艾爾和她最後的擁抱、匆匆的吻別。艾爾登上飛機。裴黎站在送機樓前,看着艾爾的飛機在空中逐漸變成一個小點,直到消失爲止。
一個星期後,裴黎終於在新聞裡看到了有關A1的報道。她還整天泡在學校圖書館上網找到了這次代表國家出國參賽的中國隊更詳細的資料。她每天都給艾爾寫Email,但是兩個星期後她才收到他的第一份回信。艾爾的信寫得很簡短,但可以從字裡行間看出他很樂觀,幾場練習賽的結果使人振奮。
9月最後一個星期將在布蘭茲-哈奇賽道舉行第一場賽程。
裴黎雖然不知道艾爾每時每刻都在幹什麼,但她感覺到他乾得很起勁也很快樂。在每個漫長的夜晚,裴黎一個人孤獨的躺在牀上冥想,想艾爾具有怎樣的秉性才使他欣然接受像賽車這樣極速和死亡的挑戰。艾爾在信上說A1賽車時速可達三百一十公里,裴黎只要一想到這樣具體的數字就會膽戰心驚。她從未見過誰像他那樣生氣勃勃,充滿了活力,但是那可能是他經常面對極速的挑戰,戰勝了死亡才能體會到生命的可貴吧。
10月艾爾在德國、葡萄牙……裴黎開始習慣了一個人的新生活。學校和新結識的朋友對裴黎來說是兩個最重要的部分。在學校裡可以接受教育,而新結識的朋友則可以陪伴她打發掉多餘的課餘時間。對艾爾的思念隨着時間一天又一天的過去,漸漸交匯成一張無形而縝密的網,裴黎覺得自己就在這張網裡無限沉澱、再沉澱。
11月澳大利亞、馬來西亞;12月阿聯酋迪拜;隨着賽程變化,艾爾的Email信件也越來越少,有時候1個月纔會有一份信,告訴裴黎他現在在什麼國家。當有一天,裴黎打開郵箱,望着那些來自艾爾的郵件,突然意識到她必須在空閒的時間裡找點事做,否則她將會在漫長的等待中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