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張凌初一回到家就發現自己的徒弟身邊有一位死氣極爲濃烈的妖異少年,稍微放鬆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再結合前幾日徒弟塗清河給自己打電話時所說,張凌初面對眼前這位妖異少年如臨大敵。
張凌初左手悄然揣在懷中,捏着幾張天師符,右手則背在身後,一柄雷擊棗木劍隱隱顯露鋒芒。
若非自己的乖徒兒就在這妖異少年的身邊,張凌初的神符木劍早就齊飛而出,讓那妖異少年伏誅於此。
但現在的情況讓張凌初投鼠忌器器。
“乖徒兒,你快過來。”張凌初開始試探。
塗清河見到師父如此舉動倒是有些不解,自己跟前的難道不是肉身成聖的祖師爺嗎?
這幾天來,二人已經混的相當熟悉,就差叫祖師爺一聲大哥了,在塗清河看來,這樣的得道前輩能跟自己這樣的後輩這樣實屬難得。
然而或許連祖師爺自己都不知道,其實他當年也是正一派的天才,年齡比之塗清河大不了多少。
張凌初的一舉一動都落在祖師爺的眼中,這讓他不覺好笑,這一位徒孫倒是有些道行,可是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其實也不怪張凌初,這幾日,各種驚奇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外加擔心自己的徒弟遇到不測,使得張凌初的神經過度緊張了。
祖師爺笑了笑,一隻手搭在塗清河的肩膀上,彷彿多年不見的好兄弟一般,頭微微瞥向張凌初,“乖徒孫,你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張凌初微微一愣,方纔反應過來原來對方是在叫自己。被一個比自己小的晚輩叫徒孫,這讓張凌初感覺受到了奇恥大辱,一張臉因充血變得紅潤了幾分。
塗清河的反應倒是很平淡,在他看來,這位幾百年前的祖師爺叫自己師傅徒孫並沒有什麼不妥,只是他管自己和師傅都叫徒孫感覺似乎亂了輩分。
“你到底是什麼人?”張凌初伸出有些微微發抖的手,指着妖異少年問道。
妖異少年沉思了一下,他還真不知道自己叫什麼,這個問題還真是道不小的難題,想到當初戲弄塗清河的話,妖異少年心中當即有了計較。
“你問我是誰?”妖異少年拍了拍塗清河的肩膀,“乖徒孫,你來告訴你師父我是誰。”
他居然管自己的徒弟也叫徒孫,張凌初再次被雷到,再看到自己的徒弟和一隻邪物勾肩搭背,他心中暗歎,這傻徒弟,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呢。但他暗自隱忍着心中的怒意不發,想知道對方究竟是誰。
塗清河見祖師爺如此擡舉自己,當即想也不想對着師傅說道,“師傅,我在電話裡不是給你說過嗎,這位就是咱們正一派的祖師爺,姓祖,名宗,字師爺。”
張凌初當即僵在了原地,連手中的雷擊棗木劍不知何時掉在地上都渾然不覺。
半晌。
“好徒兒,你過來,爲師保證不打死你。”張凌初的聲音有些顫抖。
旁邊的妖異少年則在一旁暢懷大笑,看着場上的師徒二人一追一逃十分有趣。
塗清河一邊逃一邊向師傅解釋,並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
聽完這些,張凌初喘着氣道,“我怎麼收了你這麼個蠢貨徒弟,我正一派一脈相承,歷代祖師皆供奉在祠堂之內,你見過有哪一位是姓祖的。被人欺負到咱頭上來了,你還幫着人吶喊助威,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塗清河此時也隱隱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口中連連求饒。
旁邊的妖異少年聽完這些,若有所思,“你這祠堂真的供奉了所有的正一派祖師嗎?”
張凌初脫口道“難道我正一派供奉自己的歷代祖師還要藏着掖着不成,你這鬼物,竟然膽敢冒充我正一派的祖師爺,簡直罪大惡極,不可饒恕!”
妖異少年彈了彈手指,頓時一道黃符飛出,在天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之後便砰的一聲炸開。
這一道靈符炸裂的聲音並不大,但卻如晴天霹靂一般在張凌初的心頭炸開,“這 ... 這 ...這...這是...”
妖異少年抱着雙臂斜倚在門廊上,“這是御雷符,可惜以我現在的狀態只能施展其形並無其神,若你來施展想必會有雷音滾動,此符一出,百鬼退讓,乃是正一派的第二代祖師門陽所創,爲我正一派的獨門絕技。”
塗清河看到妖異少年施展這一手,只感覺十分玄妙,眼中精光閃動。
張凌初則徹底被鎮住了,這的確是正一派的獨門絕技,單獨施展可以震退百鬼,若配合引雷陣威力會更大,能斬妖除魔。這一絕技一般都是有一定道行的正一派門人才能夠使出。
張凌初捫心自問,若自己來使用御雷符是否會達到眼前這妖異少年行雲流水的境地,答案是否定的。張凌初開始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就在張凌初還沉浸在深深的震撼之中的時候,塗清河早已經溜到了妖異少年這裡,求他傳授者神奇的御雷之術。
妖異少年拍了拍塗清河的肩膀,無奈的搖了搖頭,“這秘術必須要有一定道行才能施展,你纔剛剛入門就算是教給你,你也用不出來,況且...”
妖異少年偏頭掃了一眼張凌初。
“況且什麼?”
“況且想要習得此術必須要得到掌門的首肯纔可以,你現在還是給我老老實實的練好基本功,免得..”張凌初看着妖異少年,後面的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爲他突然想到,萬一這位真的是正一派的祖師爺的話,他身爲正一派掌門不能太沒有禮貌。
妖異少年從始至終依然保持着一絲微笑,讓那張慘白的面孔看起來多了幾分生氣,他緩緩朝着張凌初走過來,“乖徒孫,我記得歷代掌門應該都有一份《遺世道鑑》吧,要不你去查查?”
張凌初再聽到‘乖徒孫’這三個字,依然忍不住一股邪火直衝天靈蓋,他轉身拂袖而去離去。
很快,張凌初便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本發黃的裝訂書走了出來,“這裡面記載着歷代祖師的生平,且讓我查查是否真有祖...這個人。”
張凌初實在無法說出那兩個字,尤其是面對這樣一位妖異少年。
張凌初小心翼翼的翻看着《遺世道鑑》,只見這《遺世道鑑》外面以整塊黃花梨木板裝裱,裡面則是以絲帛爲頁,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
上面是以古文記敘,塗清河看起來有些吃力,但卻依舊能明白上面寫的大概內容,其中就有這樣一段關於正一派第二代祖師的記敘:
第二代祖師門陽天生與道相合,被初代祖師自小帶在身邊,很小便顯露了修道天賦,不到二十歲便被初代祖師授予掌門之位,自此便開始了傳奇的一生。
首先是深入陰山與鬼母大戰,最終全身而退,後來南下,在蜀中一帶降妖驅魔贏得一片好名聲,後又遊歷四方,與道家各派論道,創立了正一派最厲害的秘術御雷術,最終又回到蜀地建立道觀,收了一名天賦不俗的弟子,據他說這名弟子天賦不輸與他,年紀輕輕便已經成爲道家一代翹楚,成爲正一派第三代祖師。只可惜天妒英才,後在一場禍亂中失蹤,時年二十三歲。而二代祖師也因此傷心了好一段時間,直至行將就木之際收了第四代祖師並傳以衣鉢。
不知爲何,第二代祖師竟然告誡後人不要爲三代祖師立牌供奉,並將其名號從正一派歷代掌門中劃去。令人驚訝的是這位第三地祖師正好姓祖。
看到此處,衆人都是一臉震撼,塗清河開始對這位祖師爺深信不疑,心裡開始盤算着如何從這位祖師爺身上偷學些秘術,一想到自己將來的某一天也會像道鑑中所記載的那樣呼風喚雨,便激動不已。
張凌初漸漸釋懷,看來這位很可能就是那位失蹤的第三代祖師了,看他目前的模樣身體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是體內卻有着濃郁的死氣,分明是一個死人。
但這恰恰解釋了他的身份,以及最近所發生的一切。看來這位祖師爺定是有過不凡的遭遇,才變成如今的模樣。
想到自己應該稱呼身旁這位妖異少年一聲祖師,張凌初依然有些反感,他頓了頓還是依着規矩對着妖異少年行了一禮叫了聲祖師。
“祖師,想必您應該就是二代祖師的那位弟子了,只是不知祖師身上發生了什麼,以至於...是現在這副體態。”
妖異少年苦笑,“我也很想知道啊,自從醒來之後,以前的一切大都記不得了,只有一些零星的記憶片段。到現在我也是從這道鑑裡才知道自己原來真的姓祖。”
張凌初想了想道,“若祖師不嫌棄便在道觀住下吧,徒...徒孫也能聆聽祖師道法。”
妖異少年自嘲道,“那個破洞呆了幾百年,我可不想再回去了。你這地方就當是我入世的第一站吧。”
這幾天跟着塗清河,妖異少年學了不少新詞彙。
妖異少年轉身摟着塗清河的肩膀說道,“乖徒孫,陪我繼續去了解這個新世界吧,上次咱們聊到哪兒了?哦,島國文化是吧。”
塗清河與張凌初的身體同時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