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航感覺有些詫異,但也有驚喜。
這意味着自己還遠遠未曾瞭解到自己身體的極限和潛能,自己認爲已經完全掌控的肉身與力量,在真正的極限面前什麼都不是。
此時迅速調整狀態,心神愈發的沉靜下來,開始調動起靈元去細細內視整個恢復的過程。
時間很緊,畢竟整個恢復過程只有短短的幾分鐘時間,而那噴涌而出的力量則就像時刻都在覈爆的能量一樣,干擾着他的感知。
這樣程度的感知已經有些超乎他的極限了,努力的靜心、努力的排除干擾,也僅是在恢復的最後十幾秒時間裡,才終於感受到了那不可思議身體的秘密。
那是一種來自細胞深處的力量。
模擬器對體力和靈元的十日期限吸收,雖然將他的身體中的體力和靈元給吸了個空,但卻也讓他的身體細胞做出了相應的‘反應’,那就是自我保護般的封閉了起來。
雖說封閉的細胞無法再吸收外界的天地能量,可由於本身的地仙境界,自身早也已經達到了內循環的地步,因此身體細胞自身也是可以‘生產’體力和靈元的,雖然那個量很少,但十天的封閉、十天的積累,使得自己的身體細胞中已經充斥滿了緩慢積累而來的能量,纔會在最後解封的瞬間噴涌而出。
而這積累的細胞力量,不僅可以在短短几分鐘內將整個身體恢復全滿,相當於十天苦修的積累,且還因長時間封閉的關係,使之呈現出一種厚積薄發之態,隱隱有衝動地仙極限的跡象,讓林書航在能量釋放的恍惚間,彷彿感受到了一絲天仙的境界。
這種天仙的境界感悟主要是來自對身體細胞的掌控。
受限於現在的地仙境界,即便擁有金剛不壞之身,對肉身的掌控雖然也已經達到了細胞的層面,但那種所謂的‘達到’只是剛剛能觸碰而已,就像現在靜下心來時能觀察到自身的細胞細節,卻無法掌控一樣。
簡單點說,正常情況下應該是看得到卻摸不到,可因爲模擬器強吸十天靈元的關係,身體的枯竭讓細胞自動做出了封閉反應,而徹底掌控自身細胞,便是天仙境界的一個重要指標。
而這樣的一次天仙境界感悟,最大的好處便是讓地仙極限瓶頸的門檻稍稍出現了那麼一絲的鬆動,乃至讓林書航對世界的認知都生出了一分不同的感受。
可惜,自身始終未到控制細胞的程度,這樣的修行方式只能藉助模擬器來完成,否則這樣十天爲一期的修行繼續下去,持續上幾個月,縱然自己沒有得到足夠的人生感悟去頓悟,恐怕也能憑藉肉身的突破強行以武破道,得證天仙了。
唯一遺憾的,便是這時代的天地靈元太少,讓他無法盡請的發揮出來,讓自己感受一下極限的變化。
不過……實力已然恢復。
源源不斷涌出的靈元,雖因天地之故難以驅使法術,但一應武道技巧卻是運轉無礙;舞空術雖然飛不起,但應該能勉強做到滑翔;至於御刀術……
想要操控鳴鴻刀是不可能的事,但經歷過上次帽妖案時的法場一戰,林書航也是摸索出了一些竅門。
施展御刀術之所以會失敗,固然是因爲天地靈元稀薄之故,但究極根本原因,是因爲稀薄的天地靈元無法承載鳴鴻刀的重量。
說白了,天地靈元是存在的,也是可供林書航操控的,只是託不起鳴鴻刀而已。
明白了這原理,那事情就簡單多了,只要武器足夠輕,仍舊是有‘御劍’的可能,所以此前回到現實裡時,便已備了一些最普通的刀片在山河圖中,就那種手工刮鬍刀的刀片,薄如蟬翼、鋒利異常,更重要的是足夠輕。
此時將山河圖中的刀片取出一小包,總共十片,每片不過僅只有十幾克而已。
他走出門外站在小院中心。
天色還未亮,四周左右無人,催動御刀決,真氣運轉間,十枚刀片瞬間化爲十道寒光,朝着四面八方激射出去。
只聽‘噌噌噌噌’連續的響動,林書航能清晰的感受到十片飛刀飛射的速度、位置乃至其蘊含的動能。
威力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大,院中一株兩人合抱被飛刀射入後並未穿透,而是鑲嵌在了約莫三分之二的位置處,而前方的石牆則是直接將刀片給攔截了下來,但也是整片刀片直接沒入其中。
而另一枚射向半空中的刀片,在飛射出約莫百米左右時,能感受到其動能開始迅速減弱,特別是自身對其的感知力和掌控力在飛速降低,到達約莫一百五十米時,這種衰減達到極致,自身也將徹底失去對刀片的掌控力。
感受到了極限,林書航五指一握,除了空中那枚已經失去掌控的以外,其他那些飛射入大樹中的、牆壁中的刀片,在頃刻間飛射回來,整整齊齊的懸停在他眼簾前。
……這算是另類的御刀術,攻擊範圍大約爲強弓一箭之地,要想更遠,那便會失去對刀片的掌控,且其因自身輕薄的關係,受到風阻的影響會很大,在自己失去對刀片掌控的同時,也將意味着刀片的攻擊力在以幾何倍的速度下跌。
不過,百步以內取敵首級如探囊取物,對靈元的損耗也還好,若是將攻擊範圍掌控在最合理的八十米範圍內,那自身靈元當足以支撐自己同時操控十片刀片,持續戰鬥兩個時辰左右,當然,他也可以操控更多,但那對靈元的消耗也會大幅增加,一次性掌控十片,這應該是對能量分配使用最合適的狀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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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一手絕活,再感受着此時此刻已經變得像鐵塊一樣的金剛不壞之身,縱然受到實力限制,但在自身靈元充足的情況下,尋常刀槍劍戟仍舊是完全無法對自己造成傷害的,大概也就只有武聖級的強者,其攻擊才能勉強破防了……
此時小院裡的清晨涼風吹拂了過來。
咯咯咯~~
王府裡的雞叫聲響起,打破了這凌晨的平靜。
而林書航也是將雜亂的思緒瞬間拉回,握了握拳頭,嘴角浮現起了一絲笑意。
大宋,我林某人又回來了!
去定陶,對林書航而言顯然是不能大張旗鼓的,除非是已經到了最後要拉人砍童貫的關頭,否則身份一旦暴露,消息走漏被那些江湖人士傳入汴京,必讓蔡童一黨提前警覺,增加暗殺難度。
而童貫此行,從四五天前接到公孫勝手書,縱然是再怎麼輕裝簡行,其遙遠路途,恐怕也還得再花費上幾天才能抵達鄆城。
而從公孫勝通過紙鶴傳書傳回來的信息而言,也確實是如此,童貫至少要三月初七才能抵達鄆城了。
時間上是完全來得及的,用不着急急忙忙。
話分兩頭表。
三月初三,也即是進入場景的第十一天……
定陶縣羣雄聚義,舉辦英雄大會,定陶縣令張權本身就是個流氓出身,靠柴進這大舅子幫他捐錢捐出來的縣令,對此百無禁忌,可這周邊縣城,卻是跟着緊張了起來。
是人都知這些所謂的江湖草莽是些什麼德行,這樣一大幫子聚集在一起,能有什麼好事兒發生?縱然不說聚衆造反,可這打家劫舍、欺男霸女乃至口角紛爭、江湖尋仇等等事,卻絕對是避不開的了。
因此早在那武林大會消息傳開時,周邊各縣都是加緊了官差巡邏,就怕走過路過的英雄好漢們在城中鬧事。
…………鄆城。
即便在這北宋年間,鄆城便已是遠近聞名的古城了。
其起源自春秋時期,魯成公四年時,爲加強魯國防禦,在此築城屯兵名鄆,因此得名鄆城。
由於其前身本就是軍事用途所建立起來的城邦,因此這鄆城地理位置處於南北要道之間,歷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其城牆也是修得是十分高大闊氣,遠勝一般縣城,便是州郡也不過如此,且由於其道路四通八達、南北通透,因此商貿頻繁,人流量相當巨大。
此時正午剛過,正是人流鼎盛之時,加上最近加強戒備,城頭下的衛兵盤查十分繁瑣,以至城門外已經排起了長長的人龍。
天氣雖是不熱,可這緩慢移動的人流隊伍畢竟讓人心煩,有不少人正等得不耐,朝前不斷張望,卻見遠遠的,有一長長的商隊迤邐而來。
那商隊規模頗大,少說怕是有數百人,前方是七八輛馬車,後面則還拖着沉重的數十輛牛車,車軲轆將堅硬的地面犁出深深的溝痕,顯示着貨物的沉重分量,但凡是有懂行的一看,光這車軲轆的痕跡,恐怕便看得出這數十車裝的應該都是金銀之類的貴重物品,竟然敢如此大搖大擺的走官道,且還沒有鏢局旗幟……怎麼看都不同尋常。
而更不同尋常的還在後面。
只見這隊人馬過來時,直接便越過了長長的人龍隊伍,被城門下負責盤查的那位提轄看到,眼睛都亮了,這一大隊想走後門,沒個十兩八兩銀子,休說讓自己放他過去,怕是還要藉口不排隊,找他麻煩。
他大搖大擺的走過來,正待要呵斥,卻見走在最前方那馬車微微掀開一點簾子。
那提轄原本興奮期待的表情突然微微一愣,似是認出了馬車中坐着的人,表情頓時變爲了惶恐,轉而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上。
卻見那馬車中人影一晃,有一青年微笑着出現在那提轄面前,伸手將他穩穩托住,同時遞上了一塊足足十兩重的官銀,他笑着在那提轄耳邊輕輕說道:“站穩了,休要張揚!這是賞你的,放車隊入城,再去將東勝酒樓給我騰空了,同時通知你們時縣令,到東昇酒樓來給大人接風!”
那提轄嚇得渾身打了個寒顫,連忙說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人怎配拿大人的錢,尊客只管放心,不給錢也辦好事兒!”
“你還敢辦不好?”那青年輕蔑的看了這提轄一眼,就像在看一頭蠢豬:“這錢也不是給你的,是給那些看戲的人看的,不要讓人察覺出我等的特殊……所以,給了你就拿着,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演得像一些,休要聒噪。”
“是、是是是……”提轄嚇得滿頭大汗,總算是回過神,趕緊將那十兩銀子接了過來,然後調整了下狀態。
他朝那邊守衛的衛兵招了招手,臉上擠出笑容,當着所有人的面掂了掂手裡的大錠官銀。
休說那邊衛兵會意,便連排隊已久的貧民們也都會意,一個個低聲暗罵起來:“媽的,咱們排了那麼久,抵不過別人一塊黃白之物。”
“這麼長的車隊,這要讓他們先進城,得等到什麼時候去了……”
人龍隊伍中嗡嗡嗡嗡的聲音顯然並不會有任何結果,前方的衛兵已經將人龍通道直接掐斷,命其退後一些,再衝車隊做了個進城的手勢,而那提轄,則是早已喊上了幾個捕快,快步走入城中,一邊讓人去東勝酒樓強行驅趕住客、騰空客房,一邊則是趕緊去縣衙找縣令。
此時的鄆城縣,屬濟州濟陰郡。
雖說稱之爲縣,但北宋時期的縣,其行政級別是相當於現代一個地級市的。
縣令時文斌乃是進士出身,本身家底也不弱,祖上三代都是讀書人,算得上是根正苗紅、志向遠大,加上提攜他的濟州知州正是那位品行功德都堪稱比肩文天祥的北宋第一知州張叔夜,正所謂根正苗紅、上行下仿,因此任期這數年,其操守和口碑盡皆是有目共睹,上上下下對其都是十分滿意。
這幾日,定陶舉辦什麼武林大會,時文斌對之深感厭惡,加上其敏銳的嗅覺,讓他總感覺這裡似乎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
光是加強防務和巡邏都仍舊不能安其心,所幸麾下押司宋江,在江湖上有‘及時雨’之稱,對這些江湖草莽十分熟悉瞭解,因此這幾日便常常約見,詢問一些有關草莽之事、打探一下定陶那邊的消息。
此時剛用過午飯,奴婢奉上茶水,兩人正在閒談,說起周侗、柴進等人,宋江滿臉笑意:“尊縣,這些江湖草莽雖脾氣火爆,但領頭者既是周侗、柴進,這兩位均是真英雄、真君子,他二人操辦的大會,必會約束下方行爲,且也有足夠的能力約束得住,當可無憂也。”
正說着,卻聽門外一陣腳步追趕,有人急急忙忙的說道:“劉提轄、劉提轄!老爺有客人在,哎!你等我通報一聲啊!”
“還通報什麼!天都快塌下來了!”響應的是個粗莽的聲音,甕聲甕氣,卻比那管家更急,一邊大步流星的朝裡屋裡來,一邊嚷嚷道:“尊縣!尊縣!有大事!”
時文斌的眉頭微微一皺,纔剛與宋江站起身來,便見房門已被人莽莽撞撞的推開。
是衙門裡的劉提轄,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掃了一眼看到是宋江。
宋江在這鄆城雖然只是個小小押司,都不算官,而是吏,相當於現代的一個文書而已。
可無論是從資歷、聲望等等各方面而言,宋江在鄆城顯然都有着無與倫比的高度,算得上是除了時文斌之外的鄆城二把手了,不但深得時文斌信任,也極受鄆城各級官員的尊敬。
那提轄一看是宋江,心中頓時一定:我還說是什麼客人,原來是宋押司,那倒無妨,用不着迴避了……
他喘了口氣,接着說道:“尊縣,宋押司,童太傅來了!”
兩人都是一愣,童太傅?來鄆城?
“喬裝成商隊來的,還讓我不要聲張,如今落在東勝酒樓那邊,讓尊縣過去見他哩!”
時文斌心裡頓時咯噔一聲。
他就說這幾天怎麼老是有不詳的預感,還道是定陶的那武林大會什麼的,結果沒想到應在這裡……
得是怎樣的大事,才能讓當朝太傅、堂堂兩相之一、手握重兵之權的童貫,喬裝成商隊出行?而且,童太傅不是正在燕京與北遼交戰嗎?
這……恐怕還當真算得上是天都快要塌下來的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