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話音方落,門口猛然衝進來四五個穿着官差服飾的大漢。
幾個官差看到牀上白嫩嫩的小娘子,眼睛都直了,唾沫直嚥,嘴裡卻是怒吼起來:“郗儉大人的人都敢碰,活剮了你!”
“真是活膩歪了,殺了那小畜生!”
幾人一邊怒吼, 一邊拔出腰間的朴刀,朝着牀上的林書航就撲了過來。
旁邊的女人嚇得花容失色,不敢管情郎,拉着被子就往牀下滾,林書航則是目沉如水。
雖說給人家戴綠帽子確實有點不地道,但這事兒都已經出了,總不能讓自己乖乖拿命來償。
區區幾個官差而已, 此時眼疾手快, 身體在牀上側翻, 避開第一刀的同時,左手順勢抓住那劈到牀上的朴刀刀背,右腳隨即狠狠蹬出。
轟!
以他七虎之力的力量,這小小官差如何等擋?只聽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那官差的胸口竟直接被蹬出一個凹窩,一聲慘叫,整個人朝後飛出三四米遠,將擺在屋中的香爐一起撞翻。
身旁那幾個官差都是吃了一驚,愣神的同時,只見眼前刀光一絞。
乒乒乓乓!
刀劍抨擊聲響連成一線,幾個官差只感覺虎口劇震,拿捏不住,四口朴刀同時掉在了地上。
眼見如此武藝,地上的偷情少婦,那個叫郗儉的男子,連同幾個官差, 衆人都是同時呆住。
只見林書航刀尖輕輕一挑, 將放在牀頭的衣褲挑到了手中,寬鬆的長褲和青藍汗衫,果然是家奴服飾。
林書航也不說話,迅速將衣褲穿上,此時那郗儉和一衆官差這才反應過來。
“抓啊!你們這幾個飯桶,還愣着幹什麼,抓住他啊!”郗儉一張臉漲的通紅,大聲喝罵。
幾個官差頭皮一麻,可待要再動手時,卻見那男子一雙虎目掃視過來……
那眼神,別說什麼尋常家奴了,簡直就像是屍山血海中的人屠、千軍萬馬中的殺神!
那雙眸中冷冷的殺氣,愣是將幾個官差震得呆立當場,滿背的冷汗不停溢出,就是不敢妄動分毫。
穿戴完畢,林書航這才下了牀,然後看向前方一張臉已經漲成豬肝色的郗儉。
郗儉被他冷冽的眼神掃來,不由的往後退了半步, 知道那幾個官差是靠不上了, 只伸出顫巍巍的手指指着林書航,顫聲道:“你、你、你大膽!你要做什麼?你私通主母,你、你難道還敢弒主不成?”
林書航朝他走了過去,看着對方的眼睛:“你認識我?我叫什麼名字?”
郗儉張大了嘴巴,都聽呆了,完全搞不懂這個大膽家奴是什麼路子,上了自己的女人,不但絲毫不羞愧害怕,居然還反過來問自己認不認識他……
見他呆呆的不回答,林書航暗暗搖了搖頭,轉頭看向旁邊裹着牀單的驚恐女人:“你應該知道吧?”
那女人早都已經看呆,大概是從沒想過自己這情郎居然如此勇猛,結結巴巴的也說不出話來,更不知道他問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看來是問不出結果了。
林書航略一沉吟,這郗儉看起來頗有身份,如今結仇,留之必有後患。
但畢竟是當面給人家戴了綠帽子,再現場殺人滅口什麼,林書航也還真幹不出來這事兒,那也忒無恥、忒沒底線了些。
走着看吧,反正也就20因果幣的門票再加一個10因果幣的夜之子天賦,真要是栽在這郗儉手上,再重開便是,還可以順便檢驗一下這郗儉手裡的權力。
等等,郗儉?
林書航不再問話,一邊在衆人複雜畏懼的目光中朝房間外走去,心裡卻已經在思索起了郗儉的來歷。
以他今時今日的記憶,往常讀過的書、看過的知識,只要稍一提點,立刻就能回憶出來。
郗儉,東漢末年的益州刺史,相當於現在的一省高官,下轄數郡,可謂是權勢滔天。
那此處應該就是在益州了,林家既是在成都發家,後代即便淪落至爲人家奴,在蜀地境內也是理所當然,只不知現在具體是在哪一城、哪一鎮。
歷史上的郗儉在益州大肆聚斂、貪婪成風,致使當地百姓苦不堪言,最後死於黃巾之亂早期,那麼說來,現在黃巾起義應該還未曾爆發。
自己現在的身份是郗儉的家奴,若是沒有穿越,那此人該當死在郗儉的震怒之下。
多半會被那些官差們活活打死,只不過換作自己這九階武將之後,依仗武力,輕輕巧巧就將一場彌天大禍化爲了小小干戈,看似輕描淡寫,實則已經救了這林家後人一命。
當然,光救是還不夠的,按系統的習慣,自己的首要任務該是讓林家後人安全活下去,那這益州肯定是不能呆了,且先不說此後的黃巾之亂時人命賤如草芥,單說眼前這益州刺史郗儉,人家只要一張通緝令出來,那自己只要一離開,林家保準就得馬上絕後。
躲到深山中去?
谷段
不太靠譜,以這傢伙膽敢私通主母的習性,能在深山裡呆得住纔怪了,怕是自己前腳幫他安頓好,這林家後人後腳就得跳出來送死。
而要說在這亂世中生存,此後接連的黃巾之亂、羣雄涿鹿乃至三國鼎立。
即便是歷數華夏曆史上的諸多王朝,論兵戈殺伐之兇狠,三國時代恐怕都得排到前三,只需看看東漢末年時,全國尚且還有5600多萬人口,而到三國鼎立時,魏蜀吳各自統計的人口普查,卻已經下降到了767萬,即便再算上兩三百萬黑戶,也不過千萬出頭而已。
如此亂世,自己一旦撒手,這惹是生非的林家後人能活?
想起這個林書航就一個頭兩個大,終究還是要給這傢伙找個靠山。
那麼……看起來就是個很長線的任務了。
心念電轉間,已經快步走出了房門,穿過一條長廊,出了小院,這才隱隱聽到身後院子裡遠遠傳來郗儉氣急敗壞的聲音:“去傳馬都尉!傳馬都尉!你們這些蠢貨還不快去!給老子抓住那小子,抓活的!老子要活剮了他!”
林書航心中好笑,加快腳步,卻聽前方有人喊他道:“林二,又在偷懶?!你急急忙忙的作甚,要去哪裡?”
林書航擡頭一看,卻見是個穿着考究的老管家。
正好,總算遇到個認識自己的人,他倒是不怎麼在乎郗儉的‘捉拿’,而是想先把林家的族譜給找到,一來那代表着林家的傳承,二來在這三國亂世中,各方勢力其實都很看重出身,想要幫着不爭氣的後人尋個安身立命之地,那就必須需要一個身份傍身。
郗儉家奴這樣的身份是肯定不會受人待見的,但如果是曾經漢中侯林憶奴後代的身份,那就會好很多,族譜當可以幫上自己很大的忙。
想來,這混賬玩意兒就算再不爭氣,也不至於把族譜給搞丟了吧?
林書航一步上前,手中朴刀一亮,嚇了那老管家一跳:“你拿刀做甚?”
“我平時睡在哪裡?帶我過去。”
“小雜種,反了你……”
老管家的話音未落,林書航的手中刀已然架在了他脖子上,且順手勒出了一條血痕。
火辣辣的痛意嚇得那老管家尖叫了一聲:“別動手、別動手!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帶我過去!”
“好、好、好!你把刀先放下……不放!不放!好、我帶你去!”
簡簡單單幾個動作,壓根兒不用廢話,老管家卻嚇得屎尿都快出來了。
這下不敢再有異意,趕緊領着林書航往右側的一處小院走去,只見那是一排柴火房,裡面鋪着大通鋪,十幾牀被褥疊得整整齊齊的並排放在上面。
老管家往那大通鋪上一指,膽戰心驚的說道:“喏,這不就是你平時睡的地方嗎?”
林書航看了一眼,房間裡乾乾淨淨,左右也沒瞧見什麼可以藏東西的地方,只怕是真找不到了。
可惜了一個身份,拿不出什麼證據,以後怕是隻能學那大耳賊,厚着臉皮自稱某某之後了。
“我是如何入府的,來時是什麼樣子,姓甚名誰,把你知道的統統都說出來,若敢說半句假話、若敢遲疑半刻,”林書航說話間,手起刀落,一刀竟將前方一疊被褥直接砍成了兩半:“讓你有如此被!”
“說!說!我說!”老管家此時已經嚇得六神無主、屎尿齊流,壓根兒就來不及去細想林二的不正常,一股腦倒豆子似的,不但將林書航的由來,甚至連同此間別院的來歷都一一說了出來。
此間是成都府北邊的雒縣,這所院子則是益州刺史郗儉金屋藏嬌的別院,說白了,那女的是郗儉的小三,叫何香菱,沒過門的,連妾都不是,只因家中主婦擅妒,因此纔將她安置在了雒縣,請了家僕伺候,而郗儉每個月則總要抽上那麼兩三天的空來這裡與小三親熱親熱。
至於這林家的不孝子,叫林興業,父親是個讀書人,祖上似乎曾經闊過,是蜀地的大商人,雖然到他父親這輩兒時已經中落,但也還頗有些家資。
可自從生了這吃喝嫖賭樣樣俱全的兒子後,家裡那點僅剩的家業很快就被他揮霍一空,以至老父氣死、祖宅變賣,最後不得不流落街頭。
林二是他的綽號,不是排行第二,而是蜀話裡‘二流子’的意思,也即是所謂的流氓地痞,半年前似乎是爲了躲債,主動賣身進這郗府別院充作家奴,便直至現在了。
林書航聽這老管家的口氣,怕是不太清楚林興業和那女人之間的私情,估計兩人是纔剛攪上不久。
想想也正常,一個是常年獨守空房的深閨小三怨婦,另一個則是曾經吃喝嫖賭的耍公子,生得也還俊俏,搞到一起那是半點都不足爲奇。
老管家的語速不算快,講的事兒又多,還沒等他說完,已然是十幾分鍾過去,此時只聽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喊道:“方纔看到林二拿刀挾持着老管家進伙房去了,我盯着呢,一直都沒出來,就在裡面!他有刀哩,馬都尉小心傷着老管家……”
“滾開,什麼玩意!跟我來!”一箇中氣十足的武將吆喝聲。
緊跟着,伙房的房門被人大力一腳踹開。
嘭!
一個全身披掛、滿臉虯髯橫肉的武將,殺氣騰騰的提刀衝了進來,卻不見了林二的身影。
只見老管家渾身瑟瑟發抖的半靠在那大通鋪旁邊,大通鋪背後的窗戶卻是大開着。
那老管家的兩條腿不停發顫,緩了緩神,隔了兩秒才哇的一聲哭出聲音:“跑了!那小雜種跳窗戶跑了!馬都尉快去追啊……這殺千刀的林二喲,鬼上身喲,我的個蒼天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