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蓬蓬頭上的腦袋

賈文靜嘗試了兩天,隊長只是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小賈,你就是爲這個圈子的事情,才被停職審查,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了。不該你管的,不要管,好好休息吧。”

她無功而返,來到醫院——程澄基本康復。看着空椅子,賈文靜道:“人呢?全想起努力工作了?”

程澄說:“八女王去辦事。戴翔的傷情有變動,小羅和卓接到他家的消息,趕過去了。”

“起碼留一個啊!”賈文靜不滿,“那話說得可真對,男人靠得住,豬都會上樹。前女友就是比不過鐵哥們。”

“也不能這麼說啊。起碼卓和小羅,會放下正常日子,來救湛藍,救我。”程澄平靜地說。

賈文靜摸她腦門,“怎麼如此懂事了?”

程澄輕輕後仰,繃着臉,不說話。

賈文靜黑麪,“姓孫的帶走湛歆愛?”

程澄哼哼唧唧,“他爲什麼帶走湛歆愛呢?”

“你讓他帶走的啊!”賈文靜點她額頭,“還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可是——可是——爲什麼是湛歆愛,不是湛思露呢?我又沒指定人選。湛歆愛確實比湛思露好看。”程澄嘀咕。

“湛歆愛是湛藍的親妹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就這麼簡單。”說話的是岑嬌娜,她風風火火從外面進來,“老姐,嗯哼。”晃晃速記卡片,賈文靜心領會神,程澄問:“是什麼?”

岑嬌娜邊笑,邊把卡片給了賈文靜,“少兒不宜。純潔的小姑娘就不要看哦。哎,我走了後,那兩隻表現如何?人呢?”

程澄重複理由,發現岑嬌娜聽了“戴翔”二字,臉上忽紅忽白忽青,她忙岔開話題,“嗯——對了,下午,方丹霓給卓打了電話,問他在哪兒,卓就說了。你們說——雖然可能性極小吧——她會不會來這裡看我?”

“來了就趕走。搞不好她和宗錦是一路貨色,不用對她客氣。剛好我特他媽想罵人。”岑嬌娜坦率表示。

“她也參與了救湛藍,而且做得非常好,至少和湛藍是一國的。”程澄道。

岑嬌娜嗤笑,“是啊是啊。救出湛家的牢房,外頭海闊天空的,她老闆正好隨心所欲地殺嘛!”

程澄思考一下,緊張瞪眼,“不——會——吧——要你這麼說,那方丹霓和宗錦——難道是一國的?”

“我想和她沒有直接關係吧。”賈文靜將地址塞到衣兜裡,“丫頭,我有點事情得先走——”

一聲脆響後,玻璃渣子仿若天女散花,岑嬌娜和程澄捂住臉,雙雙尖叫——窗子炸開,數十隻傀儡蜂擁而入,它們停頓剎那,手臂齊伸向剛從被子後探出腦袋的程澄。

賈文靜抄起椅子,砸到傀儡堆裡,“跑!”

她大喝着,與岑嬌娜一併拉上程澄,迅速奔出門。

方丹霓走過來,“孫橋,回來了爲什麼不和大家說一聲?”

天塹——孫橋轉身,利落地摘下墨鏡和口罩,“誰告訴你的?”

方丹霓輕笑,掏出煙盒,意欲點菸,手腕卻讓孫橋扼住,煙盒落到地上,手掌連同上半身都扭曲了角度。

“說!”孫橋森然。

“放手!”方丹霓吃痛而憤怒道,“別忘了我們登記過,我是你老婆!”

孫橋眉峰一聳,方丹霓的淚和汗就給痛出來,“丫的——”

“誰告訴你的?”孫橋冷聲道,“我不問第三遍。”

方丹霓狠笑道:“那你殺了我吧。反正我爸不要我媽和我了,我媽也氣死了,我沒什麼親人了。死了又能怎麼樣?只是我得提醒你,我若是死了,沒人跟你去辦離婚,恐怕你還要當個死者家屬,處理我的後事呢。”

孫橋面無表情,但他卻鬆開方丹霓的手腕,摟上了她的背,另一隻手扶住她的腰,低頭,親到她的脣上。

方丹霓的眼睛睜得無神,被大風吹得蒼白的臉上,泛起潮紅,她的身軀從僵硬到鬆軟,欲伸手環住孫橋後背的時候,卻讓對方猛地推到樓門裡——外套被扯落,孫橋又斷開她的線衣鈕釦。

方丹霓冷靜地任憑他動手,“打算在這裡上?”

孫橋說:“既然你承認我是你丈夫,那我行夫道,是天經地義。至於地點嘛——”他拉開方丹霓的毛線衣,雙手覆在那兩團襯於淡粉保暖衣下的柔軟上,挑起嘴角,慢慢揉搓,“這裡避風,光線也暗。這個時候不會有太多人經過……或許——你喜歡到樓外做?”

方丹霓環上他的肩,“對面有個招待所,或者上車。”

孫橋說:“我不介意上車做,不過車裡空間小,脫 衣服太沒情趣,我希望先痛痛快快地脫 光了你,再帶你到車上去。”

“你不怕外面散步的男人看見你老婆的身子?”

孫橋擡起她的下巴,“獨樂樂,不如衆樂樂。”拽住方丹霓那件保暖衣的領子,便要往下撕——衣袖下綠光輕閃,孫橋怒,“媽的!”

點了方丹霓的穴,孫橋背過身,捋開袖子——

致天塹:

黃河遠上白雲間。

前天夜間行動,蘭兒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完畢!

孫橋蹙眉,X的,這女人是天生敏感嗎?還是鳳曉白那笨蛋不適應對女友撒謊,結果露了馬腳?

他斟酌地發了回覆——

致意:

千里江陵一日還。

一切正常。絕無隱瞞。

另:時期已至,望星夜兼程。

完畢。

他等了五分鐘,彼岸沒再發來消息。心中甚是不屑,本世子難得好心好意提醒人一次,居然沒回音了。

不痛快地放下袖子,反手解了方丹霓的穴道——突如其來的打斷,讓他提不起興致再陪這個女人玩下去,沉了面色問:“你是聰明人。誰讓你來的?”

方丹霓慢慢將外套搭上肩,“我就不能通過努力,心電感應一類的,自己找到你嗎?或者你覺得如果是程丫頭找到你,才合情合理?”

孫橋嗤笑,“現在這個時候,任何不該找到我的人找到了我,都會被我拷問。”

方丹霓天真地張大眼睛,“真的麼——包括程澄?”

“對。”孫橋不客氣地說,“方丹霓,宗錦讓你做什麼?你最好想清楚其中的干係,別站錯了隊。”

“佩服。”方丹霓長舒一口氣,“實話告訴我,你活到今天,有愛過的人嗎?”

“有。”

“程澄?”

孫橋厭煩,“不是——是我穿之前的。”雖然他不愛給人做解釋,但是時間緊迫,他不得不節省。

方丹霓轉身道:“那我就不需要多說了。”

孫橋扼住她脖頸——金項鍊有些咯手,孫橋扯斷,順勢把她按在牆上,“宗錦要對付那個白癡?”

方丹霓在他的五指緊勒下,面色鐵青,孫橋稍微鬆勁,“程澄在哪兒?”

方丹霓大喘兩口,滿眼諷刺地對孫橋說:“你既然不愛她,還管她生死做什麼?”

孫橋哼了聲,“你們不是都認爲我愛她嗎?若是她死了,恐怕你們都會認爲是我的無能吧。我孫橋,還不想敗在宗錦的手下。他是我炒掉的人,沒道理讓他壓回到我頭上。”

方丹霓的面色慢慢釋然,“你對程丫頭真的沒有感覺嗎?我看你挺喜歡和她在一起的。”

“我以前在王府的時候——”孫橋擺出了大爺樣,“最喜歡逗弄池子裡的魚。高興了,就撒點食;不高興了,釣上來,丟到地上看它們一點點乾死。”

方丹霓說:“那我呢?”

孫橋盯着她的瞳孔,一字一頓道:“方丹霓,你不是白癡。”

方丹霓沉默一下,“我懂——”她意味不明地嘆了口氣,翻出手機,調到了信息簿,遞給孫橋。

“你最好快點。宗錦早就知道了。”

她冷淡地說。

程澄被一干傀儡追上的時候,賈文靜拉過一旁的餐車,在端飯盒的衆護工激烈嚎叫聲中,琳琅滿目的餐車朝着傀儡們橫撞過去——於是白癡程,衆傀儡和病號飯,在醫院的走廊裡,一併人仰馬翻。病號們的持續驚訝聲中,只見岑嬌娜奪過一看熱鬧老病號手中的柺杖,勇猛地踩着滿地米飯茄子,打翻堪堪爬起來的幾隻傀儡,又將白癡程拉起來。

“我們往哪兒跑?!”岑嬌娜一面用柺杖打着傀儡腦袋,一面尖叫。

賈文靜被問住了,本能下,只知道逃跑,卻不知到底該如何擺脫這羣鬼東西,眼見那羣傀儡們又跳起來,毫髮未傷的模樣,她只能朝周圍人嚷着“報警”,然後招呼了岑嬌娜和程澄繼續跑。

“上車!”賈文靜靈機一動,“我把車速飆到一百八,一路飆到天津去,就不信這羣鬼東西還能追着咱們不放!”

“中!”岑嬌娜空有一身對付“偷情老闆之保安”的招數,卻從不知該如何應對傀儡,不過她倒是沒忘記邊跑邊掏出手機,咔嚓個不停——賈文靜面白,“幹什麼呢?!”

“多好的題材啊!”岑嬌娜理直氣壯。

賈文靜恨不得砍了她——如果這不是她姐妹,如果這不是在緊急關頭。

她們三人剛跑到醫院門口,就和羅敬開碰上了,“老姐啊,特大喜訊,阿翔——”

“喜你個腦袋啊!跑!”賈文靜虎吼,羅敬開被喝得兩腿一軟,擡頭一看——咿呀!怎麼又是前天晚上那羣鬼東西?!也顧不得報喜,顧不得詢問,拔腿就逃。

幸好車庫就在醫院門口,四人亂七八糟上了車,賈文靜剛掏出鑰匙,就聽着後車廂咚咚咚三聲響,整個車身都搖擺起來。岑嬌娜喊了聲“它們就在車外!”賈文靜已從後視鏡看到宛若殭屍的白衣傀儡們,將兩扇後車門堵了個嚴實,數不清的手指頭扒上了玻璃窗,砰砰敲打着,每一下,都直接敲到大家心裡。

“別管它們!”賈文靜一面說,一面打着了車,她掛好檔,要踩下油門,卻感到眼前迅速一黑,連續幾聲重響後,整個身子都禁不住地顛起來,羅敬開已見鬼般地叫開,定睛望去——車前蓋被從天而降的傀儡們坐滿了,擋風玻璃上爬滿了活動的手指頭,宛若一條條粗粗的長蟲扭動。隨後是車頂傳來重響,岑嬌娜和程澄擁抱在一起,她說:“上面也有——啊——”

後車座的玻璃被傀儡的胳膊擊裂,在大家反應過來之前,車門已被打開——岑嬌娜警醒地要拉住程澄,可惜晚了一步,她的手指尖只揪住了程丫頭的一小截衣襬,“程澄!老姐,程澄被——”

賈文靜跳下車,雙腿連續飛踹,踢翻一部分傀儡,但是另一部分傀儡已在掩護下,從岑嬌娜手指縫裡拉出了程澄——八女王威風凜凜地從靴子裡掏出匕首,吆喝着撲了過去,匕首刺穿一隻傀儡的頸子,但是一點用都沒有,那傀儡面無表情地立在原地,沒有血液,也沒有痛苦。而只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其餘傀儡已挾持着程澄跑不見了。

“怎麼辦……”羅敬開見周圍的傀儡都沒了,這才戰戰兢兢地露出腦袋,賈文靜急道:“追!不追回丫頭,我們誰都有危險!”

羅敬開一臉茫然,耳根劇痛——岑嬌娜揪着他的耳朵拼命追過去,“傻X啊!今天是程丫頭,明天就有可能是咱們!如果搞不定這羣鬼東西……”

“我們的確搞不定啊!”羅敬開猛地剎住了步子,“你們若是需要銀子,我傾家蕩產也出。但是這事我也沒轍啊!不等警察來,追過去賠性命啊?我不幹了!”

岑嬌娜怔道:“你還是不是爺們?老姐都——”

“她是警察,不是一般的女人好嗎?”羅敬開回嘴。

“你關鍵時刻掉鏈子!”岑嬌娜罵他,羅敬開嚷道:“宗錦要擀麪杖,給他就是了。湛藍都死了,你們還活在有她的時候吶?!那我們還活不活了?我不玩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岑嬌娜看着賈文靜已跑沒影,羅敬開兩腿生根般紮在地上,她也進退不得。忽然一條黑影猶如快鏡頭般切入她的眼簾,“程澄呢?”

這人戴着墨鏡和口罩,口氣冰冷。

岑嬌娜和他打了個對眼,被他眸中的凌冽凍住,羅敬開以爲是便衣,目不斜視地指了指方向,“讓一大堆怪物抓走了,您小心點,還有後援嗎?最好叫特警——”他往路口看,那人卻一閃身,消失了蹤影。

“好快啊——”羅敬開嘖嘖稱奇,“這社會是發展了,我們警察隊伍裡個個高手,隨便一個便衣的身手都堪比保鏢了——八女王,你就放心吧。不該咱們管的,你拼了命也沒辦法,我早就說這事情應該讓警察管。我看程丫頭有救了,大難不死——哎?你怎麼了?”

岑嬌娜的臉蛋好似被凍住的餃子皮,她瞪着個眼睛,呆呆地扯了羅敬開的衣服,“那人——那人——你看清楚沒有?”

“那便衣啊——”

“那不是便衣。是那誰,就是那誰,那誰——”岑嬌娜忽然激動起來——凍餃子大概是下鍋了,歡快地跟着水泡一起沸騰,“孫橋!那聲音絕對是孫橋的!”

程澄一直在掙扎,她拼命求救,拳打腳踢,但是對無感的傀儡而言,這些是最沒用的招術,就好像對一個聾子吹喇叭一樣。她的力氣要用盡了,而傀儡們將她的身子鉗制的結結實實。風聲呼呼從耳邊刮過,她感覺到自己在急速前進,甚至聽不到路人的驚呼,只能望見天上被夕陽染紅的雲,在倒退着,而她卻前進着,向着恐怖的未來。

突然,她感到一股不大尋常的氣流騰起,而後她摔到地上,臀部生痛,程澄唉呦了一聲,身邊落了幾個滾圓的東西,皮球一樣滾着,她看到,那是傀儡們被砍下的腦袋。

沒有驚叫,程澄見慣這種殺傀儡的方式了,她極其淡定地擡頭,看着那個幾乎是天降下來的神兵,正用手中的短劍,從一隻只傀儡的頸子上凌厲削過,彷彿刀削麪般輕鬆自若而毫不留情。現在的天色還不是太晚,至少頭頂是淺淺的金紅色,她能很清楚地看到這個神兵的衣着和露在外面的輪廓,是那般熟悉。尤其是那對冷冰冰的眸子,只會在砍腦袋的時候,露出兩點興奮的火花。

最後一隻傀儡的腦袋滾到地上,神兵雙手垂落,收了短劍——程澄已經爬起來,“孫橋,是你吧?”

神兵並未吭聲,不遠處,傳來老姐的喊聲,神兵的身子一動,程澄跳起來,抱住了他,“你別走!給我把話說清楚!不明不白地離開,不明不白地回來,不明不白地在我身邊活動,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或者無奈,你跟我說明白不就完了!孫——啊——”

神兵看也不看她,直接將她甩到了地上,隨即展開身形,猶如展翅的鷹一般,他穿梭在來往車流間,任憑喇叭聲和叫罵聲接連響起——賈文靜終於跑過來,扶起程澄,“你怎麼樣?發生了什麼?”

程澄只呆了稍許,就提着賈文靜的衣領,“老姐,看,看!快!車,車,快開車,快!他往那邊去了!他往那邊去了!”她指着已經飛奔到路口的神兵的背影,“追上他!”

“誰?”

“孫橋!追上他!要不然咱們幾個永遠都活在宗錦莫名其妙的追殺中!一定要追上他問個清楚!”程澄連續喊着,賈文靜一反應,不由讚歎白癡程也有開竅的時候,伸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跟上那個人!就是那個從金盃前跑過去的那人!”程澄恨不得提起出租車司機的領子來回搖晃——幸好這是一輛老車,中間還沒拆網子,司機都是見慣世面的,問也不問,一打表,便嗚了出去。賈文靜用手機通知了岑嬌娜和羅敬開,而程澄坐在前面,在有限的空間裡上竄下跳,只恨不得手裡能有一副望遠鏡,或者自己就是能瞭望的孫行者,若不是賈文靜按着她肩膀,恐怕這丫頭就要爬上車頂子了。

而那神兵,雖然輕功卓絕,但兩條腿到底跑不過四隻輪子,只不過因爲他先行一步,而且不受紅綠燈和堵車的阻礙,使得雙方追逐了近一個小時,還處在只能堪堪望見神兵背影的階段,直到轉入一個道路狹窄的小區——進門的時候,還差點和一輛急匆匆出門的小灰車撞上,遠遠看到那神兵進了一棟樓內,程澄欣喜萬分,“他住在這裡!他一定住在這裡!”

她推開車門奔去,急得賈文靜連零錢也來不及要,幾個箭步過去,攔住白癡程,“千萬別進去!”

“孫橋在這裡面!他跑不了了!”

“容采薇也可能在這裡面!”賈文靜忍不住掏出岑嬌娜給她的卡片,“你看!這是八女王費盡心思才弄到的——容采薇,可能就住在這片小區內!”

“又不是住在這棟樓裡!”程澄激烈掙扎。

“這也太巧合了吧?!”賈文靜吼她,“你被宗錦抓走的那幾天,我和八女王爲了湛藍的案子,交換了很多看法。八女王提供了一個有關玄黃界的情報——”

“是‘原初’,我知道,八女王跟我說過。你讓我上去!”程澄試圖推開賈文靜,卻被對方牢牢制住了肩,“她給我看過一段錄像,那是在你被綁架期間,你一定沒看過。丫頭,你相信我,我上的是警校,出來後就端了刑警的飯碗,眼力絕對不敢和老幹警比,但是也有那麼幾分自信。那段錄像,我看過後,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最開始我不知道是哪裡熟悉,後來我明白,是錄像裡那道神奇的金紅色光芒讓我感到親切。那是鳳曉白那把寶劍的光。我在三亭湖曾見識過,你也該記得,當時就插在女鬼廖清麗身上,金紅色的光芒不停地泛起在湖面——我的印象很深。”她用低沉的語氣,輕聲說了這一句。

程澄聽了“鳳曉白”三個字,開始冷靜了,“……曉白?孫橋和曉白?”

“他們可能在一起。”賈文靜吐了口氣,“當我覺得那道光芒來自曉白寶劍的時候,我就開始打量錄像裡爲首的湛家女人——”

“湛飄雅?”

“好,你知道就好。”賈文靜吁氣,“我……我……我懷疑那是……”

“湛藍?”程澄猜測,賈文靜眸子裡閃過一抹悲哀,“我真希望是這樣……但是我很快就推翻了這個念頭……湛飄雅比湛藍要矮一點,而且她舉手投足間透着一股子不自然的僵硬,好像演戲一樣——雖然她沒怎麼動彈吧,但是我反反覆覆琢磨那段錄像……我感覺她是……容采薇。”

程澄的眼睛幾乎要飛出來,“——什麼意思?”

“如果真的存在一個隱藏的計謀的話——孫橋,曉白,還有一個,容采薇。他們都和原初有關係。”賈文靜說。

“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太多未解之謎了。只是一個模糊的猜測。”賈文靜道,“丫頭,這樓不能隨便上——我想還是先觀察一下——”

“孫橋!”程澄驚叫,賈文靜回頭的時候,她已躥出好幾米遠,竟生生抱住了那個從樓門口閃出來的男子——可他的身手太好,也不知怎地,程澄就彈出去,飛落到賈文靜懷裡,而那男子只閃了幾閃,就消失了蹤影,空留下程澄失望的喊叫,賈文靜哄勸着程澄,“別追了,你也追不上的。”

“都是你不讓我上樓!”程澄氣道,“畏首畏尾做什麼?!容采薇又怎麼啦?我怕她啊?!她先偷我的人,再偷湛藍的錢,甚至意圖謀殺八女王,這麼個爛 貨色,我去她的啊!我見了她就先給她兩耳刮子,罵她是賤 人,罵得她擡不起頭!她要是敢對我甩刀子,我就奪過來先給她一刀子!”

“丫頭!”賈文靜按着她肩膀讓她再次鎮定,“你流血了?”

程澄喘着粗氣,“啊?”

她瞪着賈文靜手指上的血跡,“你流血了?”

“是你!”賈文靜抓起程澄的手,“你看!你——”她擦了擦,遲疑了,“你沒受傷啊……”

“我是沒受傷啊。一點都不痛……”程澄喃喃地看着自己雙手的血跡,“哪裡來的?剛纔還沒有呢……我就抱了孫橋一把……”

程澄陡然收口,滿眼驚懼,“孫橋受傷了?樓上有敵人?”

賈文靜的目光落在樓門口,“不……如果有敵人,他不會不管你……而且他不會那麼毛躁……不會那麼突然地出現在咱們面前……既然他有意躲閃……”

她一步步走着-樓門口,一片灰撲撲的地面上,落了一隻只血腳印。

程澄的聲音低了八度,“怎麼回事?怎麼有血?”

賈文靜讓她先別聲張,她循着這些血腳印,進了樓門,腳印還在延伸,程澄不安地跟在她身後,“老姐?”

賈文靜噓了聲,每隔上幾節,樓梯上就會出現幾個血腳印,黯淡的樓層間,隱約還有一陣水流的聲音,愈發清晰。程澄臉色更加蒼白,她擔心着孫橋,可隱隱又覺得,孫橋是不會受這般重傷。對老姐多年信任,讓她此刻耐下了性子,跟隨賈文靜一路到了七層——一扇門正敞開着,濃郁的血腥氣,慢慢流出。

她們倒抽一口涼氣,面面相覷瞬間——賈文靜沉着地上前,打開房門。

程澄伸頭看,驚恐地睜大眼睛,自己堵住了自己的嘴。

血泊漂起了滿屋的屍體。

賈文靜審視着腳邊的伏屍,輕輕道:“別進來,報警。”

程澄哆哆嗦嗦地也拿不穩手機,淡粉的小手機從她發軟的掌心滑出,擦過了被血水潤滑的地板,一路溜進浴室——程澄才發現,隱隱傳來的淅淅瀝瀝聲,是從浴室傳來的,似乎噴頭還開着。

她想去撿,賈文靜卻豎起手掌,讓程澄別動。而後她獨自進了浴室,程澄站在門口,看到賈文靜拾起手機,腦袋碰了浴缸,便往旁邊偏了偏,猛地——僵住身子,本已握在手裡的機子,再次滑落。

咔嗒——

賈文靜一點點直起腰,雙手傻傻垂落,她沒去撿手機。

“老姐?怎麼了?”程澄擔心地問。

賈文靜一步步後退,程澄又怕又驚地跑過去,“裡面有什麼?”

她擡腳想進去看,卻被勒回來了。

“別!”賈文靜叫道,她又一次摟住程澄,兩條胳膊都在顫抖。

程澄從未見過,賈文靜會有這種慘白到幾乎昏厥的面色。她從這種顏色中,讀出了驚恐。

“別,別進去,別看,千萬別,千萬別啊,別看別看!”賈文靜開始語無倫次,她莫名地捂住了程澄的眼睛——眼皮子感受到對方柔軟的手心,正在迅速失溫。

“別看,丫頭,千萬別看。”賈文靜反反覆覆着。

程澄的腦中打起了連串的警鈴,“裡面有什麼?是不是和孫橋有關?!”

“不是!真的不是!你別看!”賈文靜勸阻的聲音中,帶了顫顫的哭腔,程澄心中又疑又痛,幾乎肯定是和孫橋有關係,纔會讓老姐如此失態,她尖叫着推開賈文靜,踩着屍體和鮮血,撞進了浴室。

浴缸裡盛滿血水,從上方淋下來的水中,還帶着淡粉。那水若無其事地流了出來,浸到米黃色的地面,全都朦朧在淡紅之下。

浴缸裡面放了一具無腦女屍——之所以判斷是女屍,因爲她垂落在浴缸外的手,纖細雪白,還帶了一枚戒指,箍在那根永遠都無法蜷縮的指頭上。

程澄依稀覺得那戒指眼熟,但她沒想那麼多,就順着下滑的水流,朝上看去——蓬蓬頭開着,還綁了一顆人頭,用頭髮綁的。人臉沒了毛髮的遮擋,大露在外面,任憑清水宛若瀑布滑過,人面只在水幕後,張大沒有光澤的眼,訴說着生命結束前,最後的恐懼和痛苦。

程澄直接坐到地上。

她後悔沒聽賈文靜的勸阻,後悔看到了這一幕。

那是——容采薇的腦袋。

同一時刻,蕭婷正在病房裡上網——湛垚在兩天前,就被送到這家大醫院。可還是檢查不出問題,專家們都納悶地說着沒損傷沒生命危險,可這孩子,就是昏迷不醒。

今天,宗錦來探望過。蕭婷送他的時候,他打開那輛小灰車的門,忽然停住了,轉過身對蕭婷說:“彆着急,阿姨。快了,我保證快了。我一會兒會去結束一件事。明天,會有個暫時的終結。”

“你準備殺了湛家人嗎?”蕭婷蹙眉,“我不同意。現在還不能這樣做。”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有些事情,是您不知道的。總之,如果我能砍掉‘原初’,那麼我還能和西山的那位耗下去。”宗錦這樣說,他的笑容,一貫地從容而自信,“車到山前必有路。”

蕭婷點點頭,看着這輛昂貴的小灰車子,消失在路口。

傍晚,日頭漸落,溫度和光度都在下降,她的心也跟着冷卻起來。她徘徊着,望着天上濃重的紅雲,覺得要有大事發生。兜了幾個來回,終是取出筆記本電腦和網卡,開始聯網。直接進入柳未的博客空間,查詢所有留言,依然沒有讓她能振作一下的信息。

小口口……這麼多天了,我發了那麼多博文,她是真死了?還是定力太好了?

再沒動靜,恐怕就晚了。宗錦明顯耗不起了。

蕭婷揉了揉額頭,又瀏覽了一遍不公開的私人收件箱,那裡面充滿了廣告貼,讓她看得厭煩,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信息,譬如一個ID爲“悠哉於A少後宮”的人,發來了真摯的問候——60400,23407,26000,00227,43150。親愛的讀者,您能猜出它們的意思嗎?這是一道世紀大難題,全世界僅有千萬分之一的智者能猜出它所隱藏的奧妙。猜中者,將有大獎,試試看吧,發送答案至XXXXXX,特大驚喜等待您!

蕭婷是個好奇心強而喜愛動腦子的人,她靜下心,注視着這組數字,破譯密碼般地慢慢推算起來。

一個小時後——

蕭婷走近窗口,夜幕已沉,她拉好了簾子,緩緩地將手裡的紙,撕碎,連同剛纔思考時,一點點,依次寫下的那五個字,都丟進了垃圾桶——

早發白帝城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諸位親,是否能猜出早發白帝城的意思呢?

容采薇謝幕了。就這樣乾淨利落地謝幕了。不知大家對我給她安排的這個結局,是否滿意?

但是她的事,還有餘波。而且餘波洶涌。因爲還有一個緊密相關人,活着呢。

第十章 程澄失業失戀了第四章 覆沒第三章 不動聲色的改變第五章 跌落第二章 取證工作第八章 屏風後的白癡第五章 晦氣的一天第六章 圍困第八章 屏風後的白癡第五章 爲他們而戰第十五章 剝繭抽絲第三章 生死交替第十一章 突襲第十章 蓄勢待發第四章 當年的真相第八章 這是在哪裡?第二章 虐的開始楔子第一章 新的夜店第七章 朦朧的希望第七章 洗水藻的女人第十章 滿地髮絲楔 子第九章第四章 虐的問答第十一章 承諾第七章 碰見老朋友了第六章 玩轉第十章 颶風來襲第六章 三更滾雷第三章 休養和繁忙第九章 想哭的感覺第二章 危機第三章 生死交替第六章 藕荷色衣裙的女子新年章 承諾與背叛楔子 搬家第十章 離開第十章 離開第七章 做賊第八章 跳出封鎖線第八章 屏風後的白癡第五章 極品男遍佈傷痕的身體第五章 作廢的保證第五章 營救第十一章 突襲第五章 快刀亂麻楔子 搬家第六章 三更滾雷第二章 定計第九章第三章 生死交替第十八章 事變第五章 幽魂第五章 營救第十一章 突襲第四章 當年的真相第十章 蓄勢待發第三章 生死交替第六章 車上遇“險”第五章 冰屍再現第九章 接近真相第十一章 絕交酒和新房客第八章 屏風後的白癡第五章 幽魂第七章 山雨欲來第五章 極品男遍佈傷痕的身體第八章 跳出封鎖線第八章 屏風後的白癡第二十一章 真相大白第五章 晦氣的一天第一章 西山的決鬥第七章 行走在蜃樓裡第八章 網殺第九章第一章 身後第二十章 解開謎團第四章 坦白第六章 剁洋蔥的用意第一章 和姐妹們聲討極品男第四章 喋血情人節第十一章 絕交酒和新房客第四章 警鈴第二章 查看現場第七章 相遇第七章 行走在蜃樓裡第十章 颶風來襲第七章 洗水藻的女人第三章 鬧事的來了第三章 網吧殺機第三章 不動聲色的改變第七章 圍剿和反圍剿第十一章 承諾第一章 身後第三章 網吧殺機第五章 蝴蝶振翅第五章 極品男遍佈傷痕的身體第五章 蝴蝶振翅第三章 船
第十章 程澄失業失戀了第四章 覆沒第三章 不動聲色的改變第五章 跌落第二章 取證工作第八章 屏風後的白癡第五章 晦氣的一天第六章 圍困第八章 屏風後的白癡第五章 爲他們而戰第十五章 剝繭抽絲第三章 生死交替第十一章 突襲第十章 蓄勢待發第四章 當年的真相第八章 這是在哪裡?第二章 虐的開始楔子第一章 新的夜店第七章 朦朧的希望第七章 洗水藻的女人第十章 滿地髮絲楔 子第九章第四章 虐的問答第十一章 承諾第七章 碰見老朋友了第六章 玩轉第十章 颶風來襲第六章 三更滾雷第三章 休養和繁忙第九章 想哭的感覺第二章 危機第三章 生死交替第六章 藕荷色衣裙的女子新年章 承諾與背叛楔子 搬家第十章 離開第十章 離開第七章 做賊第八章 跳出封鎖線第八章 屏風後的白癡第五章 極品男遍佈傷痕的身體第五章 作廢的保證第五章 營救第十一章 突襲第五章 快刀亂麻楔子 搬家第六章 三更滾雷第二章 定計第九章第三章 生死交替第十八章 事變第五章 幽魂第五章 營救第十一章 突襲第四章 當年的真相第十章 蓄勢待發第三章 生死交替第六章 車上遇“險”第五章 冰屍再現第九章 接近真相第十一章 絕交酒和新房客第八章 屏風後的白癡第五章 幽魂第七章 山雨欲來第五章 極品男遍佈傷痕的身體第八章 跳出封鎖線第八章 屏風後的白癡第二十一章 真相大白第五章 晦氣的一天第一章 西山的決鬥第七章 行走在蜃樓裡第八章 網殺第九章第一章 身後第二十章 解開謎團第四章 坦白第六章 剁洋蔥的用意第一章 和姐妹們聲討極品男第四章 喋血情人節第十一章 絕交酒和新房客第四章 警鈴第二章 查看現場第七章 相遇第七章 行走在蜃樓裡第十章 颶風來襲第七章 洗水藻的女人第三章 鬧事的來了第三章 網吧殺機第三章 不動聲色的改變第七章 圍剿和反圍剿第十一章 承諾第一章 身後第三章 網吧殺機第五章 蝴蝶振翅第五章 極品男遍佈傷痕的身體第五章 蝴蝶振翅第三章 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