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蘇若冰來到醫生辦公室着急地問孫主任:“林佳來的檢查結果怎麼樣?”孫主任語氣沉重地說:“蘇教授,你怎麼纔來?林女士來過了。我們懷疑她是肝癌。”

蘇若冰眼淚禁不住流下來,發瘋似的拉着孫主任的手使勁地搖着哭求道:“孫主任,你一定要救活她,她不能死啊……”孫主任說:“不是我們不想盡力,一旦確診,誰也無能爲力。最壞的結果……半年。”

蘇若冰在醫院停車場的車上找到林佳來,她叫了一聲:“佳來……”就說不出話來。林佳來問:“孫主任把診斷結果告訴你了?是不是……”

蘇若冰連忙說:“你別瞎想,不是的……”說着禁不住哭出聲來。林佳來全明白了,她流淚道:“若冰,爲什麼會是這樣啊!”兩人一個車外、一個車內相擁着抱頭痛哭。

林佳來和蘇若冰乘飛機回溫州。在機艙裡,林佳來拿出一張銀行卡交給蘇若冰說:“這裡有1.01億,6000萬給奮鈞公司應急,剩下的4100萬還像上次一樣,請你幫我按欠款比例還給三壽的債主。”蘇若冰說:“我知道,你就聽醫生的吧,趕緊治療。”

林佳來說:“處理完滿堂春飯店我就回上海,踏踏實實檢查治療。我求你幫我瞞着小帆,不要把病情告訴她。”蘇若冰使勁地搖着頭:“不行,我不能這樣做,不然小帆會恨我一輩子。”

林佳來說:“小帆太柔弱了,從小到大沒經歷過事,滿叔走了,三壽跑了,一夜間從無憂無慮的公主變成了愁眉不展的苦女,我不想看到她因爲我再倒下去。三壽把小帆看成掌上明珠,沒讓她吃過一點苦,連一句狠話都沒說過。小帆是三壽撐下去的動力,也是他活下來的希望,她不能再出事。”蘇若冰哽咽着說:“我答應你。放心吧,我和阿誠一定會照顧好小帆,把她完好無損地交給三壽。”

蘇若冰回到溫州,立即來到辦公室。她見到黃瑞誠,哭着撲上去緊緊抱住他喊:“阿誠……”黃瑞誠連忙安慰道:“不哭,我們一起想辦法……”

蘇若冰流淚道:“佳來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不能就這樣走了,老天爺對她太不公平,你趕緊讓三壽回吧,佳來需要他,小帆需要他……”黃瑞誠說:“放心,我會讓上海商會的楊會長找最好的醫生,不管花多少錢,也要把佳來的病治好。”

蘇若冰痛苦地搖着頭:“我只想讓她在有生之年別再這麼痛苦,別再把這麼多苦難壓在她肩上,讓她輕輕鬆鬆過完最後的日子……”黃瑞誠說:“有我在,保證不讓佳來再受一點委屈,不讓她再經歷一點苦難,讓她過好每一天。我現在就給朱會長打電話,不管是騙是綁,馬上把三壽弄回來。”

南非工商人員指着一摞厚厚的資料說:“朱會長、侯先生,在我們政府登記註冊的檔案中,只有葛甘先生的名字,你們提供的材料只能證明你們與葛甘的企業有很頻繁的業務往來,無法證明這家企業是你們的。至於企業歸屬,我們只認公司註冊的法律文本,我手頭所有的法律文本中沒有侯三壽先生的名字,所以,從法律上講,企業的擁有者是葛甘先生沒有疑義。至於你們提到的要變更法人代表,必須有葛甘先生的授權。”

侯三壽拿着一份合同說:“這是一份我與葛甘共同簽署的雙方合資合同,難道這個你們也不認嗎?”工商人員說:“很遺憾,這份合同不在我們的註冊檔案中,我們只認經過法律認證的企業執照等材料。”

朱會長說:“執照中法人代表爲什麼會是葛甘,我剛纔已經跟您說明了。”工商人員說:“如果你們爲了獲得‘黑人企業’的認證,故意隱瞞實際出資人,以弄虛作假的方式讓葛甘當法人,侯先生將爲自己的欺騙行爲接受法律的制裁。”

侯三壽沉默片刻後說:“我絕不放棄我的訴求,只能打官司了。”工商人員說:“侯三壽先生,我必須更明白地告訴您,這個官司連上帝都打不贏。”

傍晚,侯三壽頭戴鴨舌帽,架着墨鏡,身背挎包走出賓館。他朝四周看看,然後向街上走,剛路過集市,就被一羣黑人小販圍住。一個黑人小販擋在侯三壽麪前,拿着幾串象牙手鍊,來勢洶洶地說:“China,便宜!”給人一種強賣的感覺。侯三壽擺擺手繞開小販。他剛邁腿,旁邊插過來一個黑人小販,搭着侯三壽的肩膀,手掌上露出兩顆未加工的鑽石,神秘兮兮地說:“China,便宜!”侯三壽推開小販的手笑道:“對不起,沒錢。”話音剛落,又有幾個黑人小販分別拿出犀牛角、獅子牙等,圍着侯三壽叫:“China,便宜!”

侯三壽好不容易衝出小販的包圍,剛向前走了不到10米,一位黑人老者捧着一袋螃蟹,笑呵呵地站在侯三壽麪前,和顏悅色地說:“China,便宜……”侯三壽問:“多少錢?”

老人依然笑容滿面地看着侯三壽,伸出一隻手說:“5美元。”侯三壽邊掏錢邊說:“太便宜了。”他接過螃蟹向街口走去。

忽然,從一輛警車裡下來兩名黑人警察堵住侯三壽的去路,指着侯三壽手中的袋子說:“打開!”侯三壽打開袋口,露出螃蟹。黑人警長說:“OK,跟我們去警察局。請上車!”侯三壽被帶進審訊室坐下。

警察打開袋子,將螃蟹倒在桌子上,警長用挑剔的目光看着螃蟹,只見其中一隻螃蟹的小腿正一抖一抖地動,他指着這隻螃蟹說:“看見了嗎?活的。南非動物保護法規定,任何人不準虐待、屠殺動物,否則將被判入獄5到10年,並處以高額罰款,情節特別嚴重的將被處以終身監禁。”

侯三壽說:“我沒有虐待動物。”警長說:“你買的是活螃蟹。”“就算我買的是活螃蟹,可我並沒有打它罵它虐待它。”“你爲什麼買螃蟹?”

侯三壽說:“煮了吃啊。”警長問:“煮活螃蟹不是虐待、屠殺,是什麼?!”

侯三壽說:“我煮了嗎?這裡哪一隻螃蟹被我煮過了?”警長說:“要是煮了你就徹底完了。2006年,一位剛來到南非的中國人,在公衆場合下煮了一隻活螃蟹,被判入獄五年,罰款10萬蘭特。”

侯三壽說:“眼前的事實是,螃蟹沒有一隻是熟的,就是站在法庭上我也理直氣壯。”警長說:“有一隻是活的。南非政府特別規定,出售、屠殺海產品必須有許可證,沒有許可證就是犯法。你沒有許可證吧?你買了活螃蟹就犯法了。”

不過,警長還是網開一面,放了侯三壽。

侯三壽走出警局大門,天已經很黑了。他正在街上走着,一輛豐田車在他身邊突然停下,下來兩個黑人,不由分說將侯三壽塞進車裡。一眨眼的功夫,車消失在夜幕中。被黑布矇頭的侯三壽知道,遇到壞人了!

黃瑞誠聯繫不上侯三壽,急忙請朱會長去警察局。朱會長說:“警長的記錄上有侯總的簽字,離開的時間是八點二十七分,距現在有兩個多小時了。”

黃瑞誠問:“他有新的手機號碼嗎?”朱會長說:“沒有。那天跟你通完電話後,侯總就把手機交給我了。我給他換了卡,還沒來得及給他。”

黃瑞誠又問:“侯總知道你給他訂了明天的返程機票嗎?”朱會長說:“不知道。原來打算讓他到我家,把打官司的事交託給商會的法律顧問後,再跟他說我明天陪他回國的事。”

黃瑞誠思忖片刻說:“可以肯定,侯總不是躲避,而是失蹤了。朱會長,馬上請南非警方介入調查,同時,聯繫中國大使館請求幫助。”朱會長說:“沒問題。可是這麼一來,很難保證消息不擴散……”

黃瑞誠說:“不到萬不得已,侯總失蹤的消息不能公開。你那兒消息一走漏,用不了三分鐘,溫州立刻轟翻連天,誰都無法預料會發生什麼事。南非太陽能廠的官司必須馬上起訴,儘快申請法院立案。這事一定要大張旗鼓,高調開打,動靜越大侯總越安全。一切都拜託你了。一有侯總的消息,請務必第一時間告訴我,我馬上飛往南非。”他說完放下了電話,窗外剛矇矇亮。

蘇若冰從臥室裡出來說:“阿誠,又是一夜沒睡。”黃瑞誠說:“蘇,天還沒亮呢,你起來幹嗎?趕緊回屋睡覺。”

眼看天快亮了,黃瑞誠哪裡還能睡覺,他急忙到辦公室,把唐元彪、江丐輝、婁新寶、王存根、林萬山叫來說:“都坐吧。一大早叫你們來,是告訴你們一個壞消息,

侯總失蹤了。大使館、警察局都已經介入,在沒有確切結果之前,不能走漏半點風聲。丐輝,西川河停產了嗎?”江丐輝說:“停了,我和新寶中午就飛往西川河。林總拿來6000萬,2000萬還了趙行長調動前批的貸款,還有4000萬我們帶到西川河,給員工發工資和處理善後。溫州月底停工。”

黃瑞誠沉默了半天說:“還有一個壞消息,佳來被懷疑肝癌。小帆還不知道。我之所以告訴你們,就是希望你們不要再給佳來增加負擔,就是天塌下來也不能告訴她侯總失蹤的事,讓她儘快回上海治病。”

黃瑞誠接着問:“林總監,南非太陽能廠的材料都帶來了嗎?”林萬山從包裡拿出一沓資料說:“所有的證照、合同、憑證以及資金往來的明細賬目都在這兒,前後陸續投了兩個多億,還有將近四千萬的貨款沒收回來。”

黃瑞誠感嘆道:“難怪三壽拼命要處置南非的資產,這對奮鈞來說是一筆巨資。打官司的事就交給我,不能放過葛甘。另外,隨着光伏的停產,奮鈞會出現比前一階段更難把控的局面,大家一定要提起十二分精神,力爭不出大事情,保證不出惡性事件和羣體事件。”

黃瑞誠翻看完一沓材料,拿起電話撥通了黃小威:“小威……”黃小威說:“爸,才幾點啊?你這麼早就在公司了?是一夜沒回家嗎?蘇老師呢?”

黃瑞誠說道:“問完了吧?臭小子,跟你說正事,你讀研的時候,接觸過南非的法律嗎?”黃小威說:“南非總體上是屬於英美法系國家,他們的法律是以裁判結果爲根據的,也叫法官法國家,不陌生。爸,你不會讓我跑南非給你打官司吧?我可是準備打完你的反傾銷官司,就辭職做移動電商玩‘達令禮物店’,靈子也同意了。”

黃瑞誠說:“你侯叔叔在南非失蹤了!”黃小威從牀上蹦起來:“怎麼會這樣?爲什麼?”黃瑞誠說:“小威,你聽我說……”他拿着電話滔滔不絕地說着,黃小威一邊聽一邊在筆記本電腦上記錄。黃瑞誠喝了幾口水說:“……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這事兒我還瞞着你林阿姨和小帆。”

黃小威說:“爸,你馬上把侯叔叔南非太陽能廠的所有材料掃描後,用電子文件發給我,委託書和原件用航空快遞儘快寄給我。”黃瑞誠說:“爸爸謝謝你!一切費用都由爸來……”

黃小威打斷道:“爸,你說什麼呀?!我一分錢都不要,律所的費用也由我付,你不用管。你別小瞧我,你如果需要錢,我和靈子隨時可以給你兩三百萬歐元。”劉靈子在一旁使勁點着頭。

黃瑞誠說:“臭小子,我還真得防你收購我呢。”黃小威笑道:“遲早的事……”

劉靈子瞪大眼睛示意黃小威別瞎說。黃小威接着問:“爸,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黃瑞誠說:“是不是還要在當地找一個律師,這個我不懂。”“我高商學院一個同班同學在南非當律師,我馬上聯繫他。”黃小威說完掛斷了電話。劉靈子說:“也不讓我說兩句,上次寄的保健品不知道他吃沒吃。”

黃小威翻着手機號碼,心不在焉地說:“吃了吧。”劉靈子說:“趕緊睡吧。”

黃小威一邊撥打電話,一邊說:“打完這個電話就睡……非黑,你在哪呀?這麼吵。”阿貝索說:“哈哈,中國黃!你等等,我找個安靜的地方。好了,說吧,是不是要到南非來看我?”

黃小威說:“你猜得不錯。非黑,你都在接哪一類的官司?”阿貝索說:“當然是經濟官司,學的就是這個嘛。我還是你們南非溫州商會的常年法律顧問呢。”黃小威說:“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侯三壽的事?”阿貝索說:“當然知道了!”

黃小威走出約翰內斯堡機場大廳,阿貝索老遠就喊:“中國黃……”黃小威與阿貝索緊緊擁抱。阿貝索開着車說:“中國黃,我只要告訴他們,當年在肯尼亞深入虎穴、智鬥綁匪,破獲文物盜竊團伙的中國黃來了,祖馬總統都會接見你。”

黃小威道:“不說這些了。奮鈞南非太陽能廠的案子,法院立案了嗎?”阿貝索說:“材料被退回來了,說我們目前所提供的材料不符合立案條件。”

黃小威到南非溫州商會,與朱會長一起分析案情。阿貝索埋頭看卷宗。

朱會長說:“自從大使約見南非警察總長之後,尋找侯總的力度已經很大了。葛甘不承認侯總的失蹤與他有關,他又有不在場的證據,警察局只能對他採取外圍監控。”黃小威說:“我和阿貝索這兩天跑下來發現,非洲國與國之間進出非常方便,陸路和水路的邊境管理很鬆,可以說幾乎沒有邊境的概念。我想是不是可以請大使館與南非周邊國家的中國使館聯繫,幫助查一下入境記錄中有沒有侯叔叔的名字,尤其是與中國有免簽證和落地簽證的國家。約翰內斯堡與德班港只有三百多公里的路程,港口每天都有貨輪開往東非,想上船並不難,侯總有可能被他人強制送往第三國。”

朱會長說:“好,我馬上跟大使館聯繫。”黃小威說:“非黑,該你說了。”

阿貝索笑道:“我聽不懂中國話,我們還是說英語吧。這個案子對我們最不利的是‘黑人企業’的認定,在奮鈞南非太陽能廠註冊登記前的2004年1月,時任南非總統姆貝基簽署了B-BBEE法案,該法案關於‘黑人’的定義由原先單一的非洲裔擴展至印度裔和有色人種,因此,中國人控股的企業也屬於‘黑人企業’,根本沒必要尋找非洲人或印度人控股並出任法人代表。”

黃小威說:“就是說,法院不會採信我們所說的爲了使企業成爲‘黑人企業’,纔不得已讓葛甘作爲法人代表的說法。”阿貝索說:“沒錯,葛甘正是利用奮鈞集團只瞭解2001年通過的“南非黑人經濟振興政策”,而不瞭解2004年生效的《全面提高黑人經濟實力法案》,鑽了空子。我跟我們律所的同事分析過,根據目前的證據材料,確定企業歸屬的訴訟請求對葛甘有利,我們的贏面幾乎沒有。”

林佳來身體虛弱地坐在滿堂春飯店包廂裡,正準備與買家簽訂出讓飯店的合同,金青雲闖進來說:“林佳來,你沒有權力賣飯店。侯三壽欠我的1000萬沒還,你必須把飯店抵給我!”林佳來問:“青雲,你手頭有三壽的欠條嗎?”

金青雲拿出欠條拍在林佳來的面前。林佳來看了看,又將欠條還給金青雲說:“你這個不是欠條,是投資入股奮鈞科技的收據,而且,上面沒有三壽的簽名,誰籤的你應該找誰。”

金青雲說:“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找黃金娒,他說錢都在侯三壽那裡,又說你我是親家,把我往你這兒推,你叫我怎麼辦?”林佳來耐心地說:“青雲,三壽與金娒之間是股東關係,不存在誰欠誰。我現在要處理的是三壽個人的欠債,與股東沒關係。至於股東的投資款,要等三壽回來開股東大會,所有的股東一起坐下來談。青雲,我們是親家,你更應該幫我,不是給我添亂。”

金青雲大吵大鬧道:“林佳來,是我添亂,還是你給我添堵?你賣了上海的房產,賣了上海的公司,前後交給蘇若冰6300多萬,每個債主都多少拿到一點錢,唯獨我連一根毛都沒有,你讓我臉往哪兒擱?!你不給我臉你也別想要臉!你聽着,滿堂春不管你賣給誰,我照樣天天開門營業,天天來收錢,除非你還了我的1000萬,否則誰也拿不到一分錢的營業額,敢把我惹急了,我就堵在酒店大門口,來一個客人我趕一個客人,鬼都上不了門!”

買方擔心地說:“林總,還是等你理清了債務關係我們再籤吧。”林佳來語氣很重地說:“你放心籤,她敢這麼做,我就告她侵吞飯店財產,新賬老賬一起算!”

金青雲回到家裡,氣呼呼地指着許甌平說:“林佳來氣死我了,硬死犟賣了滿堂春飯店,連一分錢也不給我!還有你們,老窩囊廢,小窩囊廢,三猴子騙了我們家的錢,你們連個屁都不敢放,還是不是男人?”許甌平說:“侯總當初就不要我們的錢,是你自己……”

金青雲喊:“你閉嘴!原指望林佳來能留點財產給我們家金生,現在連一根毛都沒有!侯三壽、林佳來既然不認我們這個親家,我們也不認!把他的女兒休了!走,跟我去找金生,叫他馬上離婚!”許甌平勸道:“不能這樣做,要遭報應的!”金青雲惡狠狠地說:“你不去我連你一起休!”

金青雲跑到侯小帆的新家,咄咄逼人地說:“金生,你馬上跟侯小帆離婚!”許金生驚呆了:“媽,你瘋啦!”“對,我被他們逼瘋了!”“你瘋了我沒瘋,我和小帆是不會離婚的!”

金青雲說:“你今天如果不答應離婚,我和你爸就待在這兒不走了。他侯家對我們不仁不義,我們爲什麼還要收留他女兒?!侯小帆就是個掃帚星,從你跟她談戀愛到結婚,你有過一點好嗎?再這麼下去,連我們家都會被這掃帚星糟蹋光了,你不離也得離,否則你就不是我兒子!”許金生說:“媽,我和小帆是不會離婚的,你要是想把她趕出家門,就連兒子一起趕吧,這個家我也不要了。侯小帆到哪兒,我就跟她到哪兒,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兒子。”他撲通一聲跪倒在許甌平面前磕了三個響頭,“爸,對不起,您多保重。”說完站起身將這房子的鑰匙放在桌上走了。

林佳來坐在家裡的沙發上。侯小帆枕在林佳來的腿上說:“媽,你可不許騙我。”林佳來撫摸着侯小帆的頭說:“媽怎麼會騙你呢,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要是有病有痛,你不待在我身邊,我心裡會好受嗎?”

侯小帆問:“那你明天去上海乾嗎?”林佳來說:“不能把公司轉讓拿了錢就走,要幫人家把技術、生產、客戶、銷售管道、售後服務都理順了才能放心。”

侯小帆說:“媽,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林佳來說:“你現在是許家的人了,你要多陪陪金生,整天陪着媽算怎麼回事。明天你送媽去機場吧。”侯小帆說:“你可是第一次讓我送你啊,受寵若驚。”

林佳來問:“小帆,金生他媽媽沒爲難你吧?就算有,你也得理解人家。媽不能因爲她是你婆婆,就不講規矩把錢給她,那樣的話,麻煩就更大了。”侯小帆說:“媽,我懂。我就是擔心金生,天天被她媽吵着鬧着,心情糟透了。”

林佳來說:“媽不在的時候,有什麼事多跟金生商量。生活的路還長着呢,得兩個人相伴着一起走,可不能像我和你爸。現在想想也怪我,要是我一直陪在你爸的身邊,他也就不會捅這麼大的婁子。”侯小帆說:“媽,你就別自責了,我爸要知道你把上海的廠賣了替他還債,他肯定會感動得死去活來。”

林佳來說:“經過這次劫難,媽什麼也沒給你留下,你不會怪媽吧?”侯小帆說:“你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我就十二萬分地感激你,就算什麼也沒有了,我也不怕,小威不會丟下我不管的。”

林佳來問:“小威都好嗎?”侯小帆說:“媽,你別看劉靈子像個女漢子,現在對黃小威是言聽計從,佩服得五體投地。小威說,等他幫黃叔叔的反傾銷官司打完後,就帶着我全力以赴做‘達令禮物店’。我們現在生意不錯,連風投公司都在找小威談投資呢,只要有小威在,你和爸的下半輩子我包了。”

這時,許金生走進來。侯小帆一骨碌從沙發上站起來問:“你怎麼來了?”

許金生見林佳來在,忙問:“媽,你身體好點了嗎?”林佳來說:“本來就沒什麼病,小帆和你蘇阿姨一驚一乍的,沒事,我好着呢。”

侯小帆說:“金生,我問你話呢,你怎麼來了?”許金生說:“一個人待在家裡煩,我過來陪陪你和媽,這兩天我就住在這兒,萬一有什麼事也好應付。”

侯小帆說:“你別摻和我家裡的事,不然我心裡會更不舒服。”林佳來說;“小帆,金生也是一片好心,你們都結婚了,還分得清你家我家嗎?”

侯小帆說:“好吧,饒你一回,我們的家長都發話了,我就收留你吧。”許金生說:“說話算數,我要是賴着不走,你不能趕我走。”

第二天,許金生開着車送林佳來到機場。林佳來、蘇若冰與侯小帆、許金生揮手告別。侯小帆不放心地問:“蘇阿姨,你們不是有事瞞着我吧?”蘇若冰心虛地說:“你就別疑神疑鬼了。我去上海出差,順便督促你媽全面檢查身體……”

侯小帆、許金生纔回到家裡,金青雲就跑來大吵大鬧道:“金生,馬上跟媽回家!”許金生說:“要回就跟小帆一起回,讓我一個人回家,休想!”

金青雲突然號啕大哭起來:“皇天啊!我造了什麼孽啊,養了一個白眼狼,寧要喪門星也不要親生的娘!”許金生閉着眼睛一言不發。

金青雲突然打開陽臺的門衝出去,她跨過陽臺欄杆,將身體懸在欄杆外大喊:“許金生,你今天不回家,我就跳樓……”金青雲的舉動把許金生和侯小帆嚇呆了。侯小帆哭着說:“金生,你趕緊跟媽回家,我實在受不了了!”

許金生被逼無奈,只好沮喪地說:“媽,我答應你,回家。”

南非法院還是不予立案。黃小威無精打采地撥通老師的電話:“您好,亨利教授……”亨利教授興致勃勃地說:“小威黃,去過南非克魯格國家公園嗎?那可是全球最大的野生動物園!”

黃小威說:“官司一頭霧水,哪有心思看什麼野生動物啊!”亨利教授說:“必須看,讓阿貝索帶你去,不看你會後悔一輩子。”

黃小威敷衍道:“好,我一定去。亨利教授,材料您看了嗎?給學生指點指點迷津?”亨利教授依然興致勃勃地說:“小威黃,眼下正是動物大遷徙的季節,獅子、大象、犀牛、花豹,這些你在中國難得一見的動物都會盡收眼底,那是何等壯觀的場面!”

黃小威着急地說:“亨利教授,我現在急於想知道,您對這個官司有何見解……”亨利教授還在津津樂道:“動物世界太神奇了,生與死,吃與被吃,根本沒有什麼警察、法官,一條長期自然選擇而形成的食物鏈,把彼此的關係緊密地聯繫起來。可是,單一的食物鏈太脆弱,斷了任何一環,都可能給鏈上的生物帶來滅頂之災。克魯格國家公園就不同了,那裡絕對是野生動物的王國,生活着許多世界上瀕臨滅絕的動物。那裡的生態系統中存在着許多條食物鏈,這些食物鏈彼此相互交錯,聯結成了複雜的食物網。食物網越複雜,生態系統就越不容易發生波動和毀滅……”

黃小威打斷道:“亨利教授,您對案子還有……”亨利教授說:“小威黃,我要上課了,有空再聊吧。”黃小威不解地問:“非黑,你說這老頭子什麼意思啊?”阿貝索說:“連他最得意的門生都猜不透,我就用不着想了。”

黃小威和阿貝索只好去克魯格國家公園。黑人司機駕駛着敞篷越野車,黃小威拿着相機,阿貝索舉着望遠鏡站在車上。一路上到處都是綠色,有平整的草地,有一眼望不到頭的灌木叢,有錯落有致、枝繁葉茂的小樹林,還有從灌木叢邊緩緩流過的小溪,更有隨處可見的野生動物。

突然,阿貝索興奮地喊:“我發現獅羣了!就在前面!”黑人司機加大油門,向阿貝索指的方向駛去。黃小威將相機交給阿貝索,拿過他的望遠鏡仔細搜索着說:“看見了,一隻公獅,六隻母獅子。太過癮了!不虛此行!”

車子在離獅羣最近的地方停下。阿貝索迫不及待地摁下快門說:“中國黃,你看,遠處那羣羚羊還優哉遊哉的呢!”黃小威問:“獅子怎麼不發動攻擊?”阿貝索說:“可能不想遠離自己的領地。”

黃小威問:“獅子有天敵嗎?”阿貝索說:“有天敵就不叫獸中之王了。”“假如獸中之王失去自己賴以生存的領地呢?”“那就只能坐以待斃了。”

黃小威笑道:“我明白了!亨利教授……有意思。”阿貝索疑惑道:“我不明白,獅子跟亨利教授有什麼關係?”黃小威說:“跟案件有關係,走,趕緊回去。”

敞篷越野車在飛奔。黃小威說:“在案件上,我們進入了一個誤區,總想直接贏得企業歸屬的訴求,而葛甘恰恰在企業歸屬上費盡心機,做足了功課,滴水不漏,使得我們無從下手。如果我們退一步,不直接與‘獅子’廝殺,而是將它趕出屬於我們的領地呢?”阿貝索說:“你是說我們調整訴求,不糾纏在企業歸屬上。”

黃小威說:“對。奮鈞南非太陽能廠的土地、廠房是在企業註冊登記前,由奮鈞集團單獨出資購買的。”阿貝索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們官司的訴求點就是要求葛甘歸還土地、廠房,一旦勝訴,葛甘就成了失去領地的獅子,坐以待斃。”

黃小威說:“收回土地、廠房後,我們再追訴企業的歸屬,葛甘還有勝算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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