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林佳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淚水在她的眼眶裡轉動。

電視畫面上黃瑞誠說:“MGX公司靠指鹿爲馬的專利,申請到美國法院下達的臨時禁售令,封殺了奮鈞集團在美國的1500多萬美元的貨品。他們以此卡奮鈞的脖子,逼侯三壽嫁給他們,還說這是完美的跨國婚姻。這正常嗎?公平嗎?這就是現實版的楊白勞賣喜兒啊!各位,天下有這樣的合作、合資嗎?這是明目張膽的脅迫吞併!一個如此優秀的企業家,用二十多年精心打造的服裝品牌,就在MGX公司的威逼利誘下失落了,我們能不痛心嗎?我們還有多少個二十多年哪?”

同時,德蘭庫克也在看電視。電視畫面上黃瑞誠說:“我當然拒絕做這樣的傀儡董事長,MGX公司的全權代表德蘭庫克先生暴跳如雷,揚言要在全世界所有銷售季誠品牌的國家連環起訴我們,直至季誠集團徹底破產。我們與MGX公司的談判就此徹底破裂。德蘭庫克臨走的時候給我丟下了這麼一句話,如果季誠不與MGX公司做朋友,那MGX就只能與季誠做敵人。我記住這句話,我應戰!”

電視畫面上,現場記者的表情都非常憤慨。

德蘭庫克氣急敗壞地到辦公室去見侯三壽,情緒失控地大喊大叫道:“我們絕不能就此罷休,對玷污MGX公司聲譽的人,必須痛下殺手!你馬上給我通知所有的媒體,明天上午立即召開新聞發佈會。你出面,必須把所有對我們不利的輿論壓下去,我不能讓MGX的品牌在你們中國遭遇滑鐵盧,毀在瑞誠黃的手裡。”

侯三壽冷冷地說:“要開你開,我丟不起這個人。德蘭庫克,你小子還嫌事鬧得不夠大嘛?這裡是中國,有十三億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把坎貝爾、把MGX公司全給淹沒了!誰讓你擅自去招惹黃瑞誠的?誰給你的權利?竟然以魯斯·奮鈞的名義去談什麼狗屁的兼併。”

德蘭庫克不甘示弱道:“我是魯斯·奮鈞的首席行政官,我有這個權力。”侯三壽站起身吼道:“我是董事長,我沒有給你授權,董事會也沒有兼併季誠的決議。”

德蘭庫克說:“你還知道你是董事長,你如果繼續吃裡爬外爲瑞誠黃說話,我一定會向董事會提議撤了你!”侯三壽冷笑道:“撤我?合同裡白紙黑字寫着,我侯三壽是永遠的董事長。你們如果出爾反爾,我就起訴你,讓你和你的MGX公司身敗名裂。”

德蘭庫克氣得渾身發抖,一屁股癱坐在沙發上。侯三壽問道:“怎麼不吼叫了?你把他逼瘋了還不算完,非逼得他無路可走,他能不反過來咬你一口嗎?”

德蘭庫克將雙手舉過頭頂,息事寧人地說:“三壽侯,侯董事長,我大半夜來找你,是向你求救、討教,如何才能讓這件糟糕的事情儘快平息,最大限度地保護MGX公司在中國的聲譽和利益。”侯三壽長嘆了一口氣:“辦法我早就告訴你們啦,你們聽我的了嗎?立即撤銷對季誠集團的所有起訴吧!”

德蘭庫克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來:“絕不可能,這是公司董事會的決定,坎貝爾先生都沒有這個權力,只有公司董事會才能推翻。”侯三壽將身體往老闆椅上一靠,閉上眼睛冷冷地說:“那我就無話可說了,你自己去收拾殘局吧……”

魯斯·奮鈞公司大門口被前來採訪的記者堵得嚴嚴實實。門杆後面,十幾個保安一字排開,用人體阻攔記者們進入大院。記者們吵吵嚷嚷正與公司行政總監交涉,要求侯三壽、德蘭庫克接受採訪。

林佳來在辦公室安靜地沏茶續水,優雅地把玩着聞香杯。蘇若冰風風火火地走進辦公室,抓起林佳來茶几前的茶盅一飲而盡,氣呼呼地說:“一大早的叫我來,是想讓我擠一身臭汗?”林佳來說:“我想讓你陪我喝茶聊天解悶,誰知道會來這麼多人。”

蘇若冰說:“佳來,我在電話裡說得還不清楚嗎?收購和被收購沒有誰對誰錯,誰贏誰輸。一個要堅持自己的品牌,堅守自己的陣地;一個選擇部分放棄,選擇與強手合作,從經濟學的角度來講,這是兩條並行的路,不是光明與黑暗對決的路。”林佳來說:“對我來說就是生死之路,他賣掉了我的半條命,而且還是偷偷摸摸賣的,他讓我不踏實不快活。”說着眼圈紅了。

蘇若冰勸道:“這幾十年你以爲自己當老闆守住一個獨立小院就踏實了?你應該走出小院看看,到處是拔地而起的高樓,你要想獲得更多的陽光空氣,爲什麼就不能和人家合作,將你的小院變成高樓呢?當然,MGX公司手段並不光彩,但是人家並沒有強取豪奪,如此高額的收購價,你還能找到第二家嗎?”林佳來說:“這不是錢的事兒,我當初看中侯三壽就是看中他身上的骨氣,他倒好,把自己的骨氣給賣了。”

蘇若冰搖着頭說:“獨資就是有骨氣,合資就是沒骨氣,你這不是奇談怪論嗎?你千萬別受黃瑞誠極端民族主義影響,什麼吳三桂、侯三桂,現在的商業競爭已經不是國與國、民族與民族之間的競爭了,而是供應鏈與供應鏈之間的競爭!”林佳來賭氣地說:“我就是喜歡黃瑞誠,天不怕地不怕,他說出我的心裡話,解氣!”

蘇若冰無可奈何地說:“行,你就坐在這兒慢慢喜歡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吧,我算看清他的嘴臉了,不敢恭維。”林佳來說:“小心他被人搶走了,有你後悔的。”

蘇若冰岔開話題,說:“別說這個激進分子了。趕緊讓你老公見記者,否則樓下真要出事了。”林佳來突然站起身,要自己去見記者,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侯三壽扛着釣魚竿,面朝平臺坐在水泥欄杆上。德蘭庫克誠懇地說:“董事長,眼下必須以公司的利益爲重,一致對外,關於我們之間的爭執可以等事態平息後,再坐下來解決。”侯三壽不爲所動:“德蘭庫克先生,事態是由你引起的,你在點這場大火之前,有沒有想過,首先被燒死的不是黃瑞誠,而是我侯三壽!”

德蘭庫克辯解道:“我這都是爲了公司的利益。”侯三壽火了:“你這是爲了MGX公司的利益,而不是魯斯·奮鈞的利益!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那點貓膩兒,你還在爲我的50%股份耿耿於懷,你想讓黃瑞誠進來稀釋我的股權,達到你絕對控股的目的,別把人家當傻瓜了,你這是一致對外嗎?你這是借刀殺人!”

德蘭庫克剛想解釋,滿叔氣喘吁吁地出現在平臺上。侯三壽趕緊從欄杆上跳下來,跑到滿叔面前,說:“叔,別急,慢慢說。”滿叔說:“蘇教授,讓我告訴你,佳來……佳來去見記者了,誰都攔不住。”

侯三壽臉色頓時大變,連聲道:“壞了,壞了。”說着撒腿就往樓裡跑,剛跑了幾步,又轉身將魚竿交給了滿叔,慌慌張張地跑進大樓。

侯三壽一出現在大院裡就被記者團團圍住。

記者甲問:“侯總,你夫人說你是被MGX公司刀架在脖子上才簽訂的合同,是這樣嗎?”記者乙問:“你與MGX公司聯手之後,計劃還要用這種方式兼併多少家中國民營企業?”記者丙問:“MGX公司與奮鈞集團是否有不可告人的陰謀和見不得陽光的秘密協議?”

侯三壽勉強地笑着,揮着手讓大家安靜,大聲說道:“請大家不要急,也不要擠,你們提出的所有問題,我都會實事求是地一一回答。”

德蘭庫克站在辦公室窗前,雙手握拳,兩眼露着寒光,透過窗戶,斜視着大院。

坎貝爾打來電話,氣憤地說:“德蘭庫克,你乾的好事!堂堂正正的MGX公司,被你在中國抹黑成一條醜陋、兇狠、陰險、貪婪的鱷魚!你想讓公司招引中國工商界的警覺和共憤嗎?我們這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進入中國市場,立足未穩,你就不經請示,擅自激起中國公衆的憤怒情緒!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嗎?是在阻礙MGX公司進入中國這個全球最大的市場。你給我聽着,公司律師根據董事會的緊急決定,已經連夜起草了撤訴函,撤銷對季誠集團產品的全部起訴。明天上午,法院一辦公,這項撤訴就會生效。今後我們再也不可能有機會起訴他啦!這都是你乾的好事!你等着接受董事會對你的懲罰吧!”

德蘭庫克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辦公椅上,對走進辦公室的賴特有氣無力地說:“告訴侯三壽,我們對季誠集團的起訴撤銷了,中國時間今天夜裡生效。”

黃瑞誠開車,停在蘇若冰公寓樓下打電話說:“蘇……我

剛剛接到浦律師電話,MGX公司撤訴了。學生請求點評。”蘇若冰在電話裡說:“我沒有極端民族主義的學生。”

黃瑞誠問:“是出去坐坐,還是我登門拜訪?”蘇若冰在電話裡說:“我有事,不在家。”黃瑞誠笑着說:“我看見你家亮着燈,打的是你家裡的座機電話。”

蘇若冰站起身,將窗簾拉開一條縫,探頭向樓下望去。窗外樓下,黃瑞誠站在車旁,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朝樓上揮了揮。蘇若冰拿起話機說:“黃瑞誠,我非常討厭你這種不預約的惡劣行爲!”黃瑞誠說:“我正在預約,如果不方便,那就改天吧。”蘇若冰無可奈何地說:“別裝紳士了,五分鐘後上樓。”

蘇若冰坐在圈椅上,黃瑞誠坐在單人充氣沙發上。蘇若冰冷冰冰地說:“說吧,什麼事?”黃瑞誠說:“聽浦律師說,你要訓斥我,所以我就連夜趕過來了。”

蘇若冰哼了一聲,說:“受虐症。”黃瑞誠挺了挺胸,說:“開始訓吧。”

蘇若冰嘲諷地說:“我還真沒看出來,你是一個具有很強煽動性的演說家。我說的是你的雄心壯志。”

黃瑞誠說:“談不上什麼雄心壯志,我就是想振興民族工業,創立民族品牌,讓中國創造打遍世界。我也知道堅守實業、自主創新、自創品牌不好做。如果我做失敗了,大不了我重操舊業,繼續跟着我師父唐元彪,做我的修鞋匠,照樣可以活。”

蘇若冰說:“你不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幼稚嗎?現在是什麼年代了,你醒醒吧。現在是互聯網時代,世界都扁平化了,地球都變成村了,國與國、民族與民族之間的合作,是當今世界的主流和趨勢。你腦子裡竟然還有亂七八糟的冷戰思維,真是愚不可及。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黃瑞誠出門時問道:“你上面那些氣球塗鴉,畫的都是誰呀?”若冰大聲吼道:“沒有你了!”說完,一推黃瑞誠,重重地關上了房門。

濱江路十字路口紅燈亮了。侯三壽緩緩地停下車。林萬山從街旁衝出來,跑到侯三壽的車旁,敲了敲車窗玻璃。侯三壽降下了車窗玻璃,問道:“萬山,有事嗎?”林萬山二話沒說伸手打開車鎖,拽開車門,揪住侯三壽的衣領,把他往車外拖。侯三壽一邊叫着:“哎……哎,林萬山,你要幹什麼?”一邊被拖倒在地上。

金麥場大包間黃金娒、杜光宗、趙繼發、盧富有、陳大潮、王昌旺、李保光、方明強等在餐桌前就座。黃瑞誠問:“三壽呢?沒請他?”

黃金娒說:“請了。”方明強說:“多餘!漢奸還有臉來嗎?!”杜光宗說:“這話不對。今天是我們大家祝賀黃總抗戰勝利的慶功酒,我們來是慶賀,叫三猴子來是受教育,性質完全不同。”

正說着,侯三壽臉上帶傷,嘴巴腫脹變形,嘴角流着血,旁若無人地來了。大家都很驚訝地看着侯三壽,包廂裡安靜極了。

杜光宗說:“侯總,怎麼啦?美國佬都投降了,誰還打你這死老虎出氣?”侯三壽也不計較,含糊不清地說:“集團財務部經理,不服從合資公司的調遣,被辭退了,喝了點酒,在路上堵着我討說法,沒說幾句,上來就給了我一拳。”說着,坐了下來。

黃金娒連忙端起酒杯,站起來說:“這次阿誠和MGX公司鬥,可以說是生死相搏,驚險至極,結果是大獲全勝,讓那些妄想吃掉我們的洋企業領教了,我們不是好惹的,也是惹不起的,大長了我們溫州企業家、中國企業家的威風。我在這裡做個東,給阿誠祝賀祝賀。下面有請阿誠講話。”

黃瑞誠站了起來,衝大家一拱手,說:“謝謝大家。你們都是我的堅強後盾,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各位就差把戶口遷到季誠集團了。正是有大家的出謀劃策、鼓勵支持,我纔敢和MGX公司掰手腕。要說祝賀,應該是大家同賀。”說着,他端起了酒杯說,“來,爲我們的勝利乾杯!”衆人起身,歡呼着一飲而盡。唯獨侯三壽沒有動杯,也沒有人注意他。

酒至半酣,衆人在閒聊。侯三壽口齒不清地對坐在兩旁的王昌旺、方明強說:“我與MGX公司,真的是合資,絕對不是外面傳的那樣,什麼被人家吃掉了、吞併了,公司的董事長還是我嘛。你們也不要對MGX有敵意,產品檔次不同,市場也不同,搶不了你們的生意,只會給我們帶來國際視野,國際胸懷。溫商要想有大發展,大作爲,就需要有這種視野和胸懷,還死守着傳統的勞動密集型產業,永遠也沒有出頭之日。我反正想好了,兜兜裡鈔票要麼不動,要動就投到房地產、金融、能源、生物科技這些行業。”

趙繼發啪啪拍了拍巴掌說:“我說兩句。我最近在重慶投資了西川河水電站,水電站的邊上就是當地政府正在規劃的6000畝工業園區。將來水電站一建成,我就躺着收電費。各位要是有意投資,就跟我說一聲,天下鈔票天下人賺嘛!”李保光說:“我是想趕緊入股,但手頭沒現錢。我建的那個酒店12400平方米,就是因爲手頭緊,建好七個多月了也沒有裝修,一直閒置在那裡,我不想幹了。只要有人出1.68億,我就賣。”

方明強問:“侯三壽,報紙上說,你跟佳來嫂幹起來了?”侯三壽說:“不到死一個,誰也別吹噓夫妻同心,我纔不願跟她生閒氣呢。不過,用不了多長時間,事實就會證明我這麼做是對的,到那時,我老婆就會歡天喜地請我回家。”

黃金娒趕緊打岔道:“你是不是早就在外面彩旗飄揚了,借這個機會逃離紅旗?”

侯三壽曖昧地說:“反正我是閒不着。”他的話又引來衆人大笑。

李保光要賣酒店的話讓侯三壽上了心,他出1.2億有意接手酒店。李保光堅持要買就得1.68億,少一分錢也不賣。侯三壽說:“眼下開酒店的回報率並不高,裝修酒店操心累人不說,裝修成本還遠遠高於酒店的土建成本,我以這個價拿下你的空殼酒店,至少還得投入一個億,才能開門營業。你把溫州的有錢佬捋一捋,手裡有兩個多億的,誰會去買你這個爛尾酒店?”

李保光說:“你說得有道理,可我的要價也有依據,我已經割肉了,再割那就是斷腿截肢了。現在溫州的地價一直在漲,我的酒店在黃金地段,周圍樓都蓋滿了,再沒地方蓋酒店了。眼前賣不出去不要緊,我就放一兩年再賣,價格肯定比現在高得多。”

黃瑞誠也有心接手李保光的酒店,就請李保光到茶樓喝茶談生意。

黃瑞誠說:“好好的一個酒店,建都建好了,就差裝修了,幹嗎要賣呀?”李保光說:“停了這麼長時間,心也停散了,不想幹了。這兩年要想來得快,就去搞房地產;要想賺得穩,就像趙繼發一樣搞水電站;要想又快又穩,就去炒房。酒店回報太慢,再這麼一停,心收不攏了,氣都泄了。”

黃瑞誠說:“照眼下的情況,你想整體出讓,一次性能拿出這麼多錢的還真沒有。保光,你看這樣行不行,裝修的錢我來投,酒店建成開業後,你把裙樓折價賣給我,多還少補,客房你自己留着經營。”李保光想了想,說:“辦法倒是個辦法,可我還是想整體出讓。真沒有人要了,不妨試試。你最好還是想想一次性買斷的辦法。”

林佳來坐在辦公桌前看報紙。賴特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批閱文件。侯三壽興沖沖地走進辦公室。

林佳來喊道:“賴特,我和你的董事長要商量事兒,你出去一下。”

侯三壽又是努嘴又是擠眼,示意賴特趕緊離開。賴特無奈地拿起桌上的文件向門外走去。林佳來從辦公桌底下拿出給侯三壽煲好的滋補湯和一些保養品,放在了侯三壽跟前,問道:“傷得要緊嗎?”侯三壽裝模作樣地說:“要緊,頭昏頭痛,一個人在外面又吃不好,住不好,這傷越發重了。”

林佳來沒好氣地說:“少給我裝可憐,你休想回家。我去醫院問過了,你就是個皮肉傷,喝酒、吹牛,一點兒也不耽誤,滿叔把你照顧得很好。倆孩子昨天去香港了,你知道嗎?”

侯三壽說:“好啊,他倆想去哪就去哪,又不缺錢,我不在家一切由你做主。”林佳來說:“這事兒你得抓緊時間跟阿誠談定了,該提親提親,該訂婚訂婚,別再弄出點什麼事來,搞得兩家都難堪。”

侯三壽爲難地說:“我跟黃老邪現在是水火不容,昨晚聚餐,他連正眼都沒看我。你不是跟他一條戰壕並肩作戰……”話說了一半,侯三壽見林佳

來瞪着眼睛怒視着他,趕緊改口道:“好好好,我說我說,這萬一說黃了,你可別怪我。”

林佳來說:“你要敢把這事說黃了,我告訴你侯三壽,那兩個字我正含在嘴邊呢。”

侯三壽連忙道:“行行行,你趕緊把那兩個字嚥下去。我去求他,給他磕頭作揖,讓他成全兩個孩子的好事,這樣總行了吧!爲了寶貝閨女讓我做什麼都行,黃老邪真要是犯倔,我就找人上門搶女婿!”

林佳來說:“沒事了,你走吧。”侯三壽小心地問:“佳來,你說完了,我跟你說點小事,行嗎?”侯三壽支支吾吾地說:“你,你還是享享福,把辦公室騰了吧。不然,我在德蘭庫克那兒真的不好交代……”林佳來氣憤地說:“你給我閉嘴,滾,滾!”

侯三壽從辦公室裡出來。只見賴特抱着文件站在門口。侯三壽歉疚地說:“賴特,對不起,再忍忍,給我一點時間。”

侯三壽和德蘭庫克正在談話。侯三壽說:“這個酒店絕對是好項目,買下後裝修資金一投入,半年就可以開業了。我打算把酒店起名爲魯斯·奮鈞大酒店,這樣也是爲公司打廣告,提高知名度。酒店一二層有裙樓,可以做全面展示MGX公司和魯斯公司在線產品的旗艦店。雙方各投資50%,但我必須擁有51%的控股權。你們如果不同意我的提議,我就找同意的人合作。”

德蘭庫克想了想,說:“侯董事長,你的提議不但超出了MGX公司董事會給我的授權,而且也打破了公司的慣例,我立即向坎貝爾先生和公司董事會彙報,由董事會來做決定。有把握拿下酒店嗎?你知道,我剛剛因爲季誠集團的事,受到董事會的處罰。千萬不能搞得董事會批准了,酒店卻拿不到了。”侯三壽說:“這你就放心吧。”

德蘭庫克起身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壓低了嗓門說:“美國的公司和世界任何一個國家的公司一樣,都有辦公室政治。無須諱言,在公司高層會有不喜歡我的人。黃瑞誠已經讓我跌了一個大跟頭,再出現虎頭蛇尾的事,就會給我的對手提供替換我的把柄。”

侯三壽說:“我和李保光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交情深着呢。”

德蘭庫克說:“好吧,我相信你一定能辦成這件事。我要向您透露一個秘密。我已經向董事會推薦,讓您成爲MGX公司的董事。您的好朋友坎貝爾先生也很支持我的這個想法,當然他這是出於維護公司利益的公允之心。MGX公司的常務董事、首席運營官哈葛爾先生還有三年就要退休,我是強有力的競爭人選,我希望能儘快回到公司的總部,佔據接班高地。你有了MGX公司董事的職務後,那你就是魯斯·奮鈞服飾公司的董事長兼總裁了。”

侯三壽一聽,大喜過望,興奮得臉都漲紅了,他使勁地擁抱德蘭庫克:“德蘭庫克先生,你真是一個大好人,你讓我對你有了新的認識。謝謝你對我的良苦用心。合資酒店的事,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擔保,這是板上釘釘的事,你就趕緊向坎貝爾先生和董事會彙報吧。”

劉大師等領導接見,還要在中央工藝美術學院講課,要在北京多待一段時間,就讓劉靈子先回來。劉靈子到家不見了黃小威,趙傑夫告訴她,黃小威是偷着跑來的,家裡不知道。他爸爸找上門來把他領走了。他走之前,師傅正好把瓷器修復的秘訣全教給他了。

劉靈子氣憤地說:“他是我的師弟,歸我管!我爸說了不算。我不同意他走!”說着整理了簡單的行李去找黃小威。

黃小威帶着侯小帆到香港吃了一頓法國大餐,高高興興地玩了幾天。他回到家裡,見劉靈子坐在沙發上陪着黃瑞誠說話,驚訝地問道:“你……你怎麼來了?”劉靈子毫不客氣地說:“你這話問得真沒禮貌,更沒有道理。你家是中南海還是美國白宮?不能隨便來?我來,是想跟黃叔叔學制鞋。”

黃小威說:“你爸多有名,多有本事啊,他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你女承父業多好啊,學什麼製鞋,你爸爸同意嗎?”劉靈子說:“製鞋照樣有大師,意大利鞋匠薩爾瓦多·菲拉格慕就是傑出的代表。是不是黃叔叔?”黃瑞誠驚訝地看着劉靈子,點了點頭。

劉靈子質問:“小威,當初你跟我爸爸學藝,黃叔叔同意嗎?”黃瑞誠說:“劉靈子,年輕人就應該像你這樣,有闖勁兒,有開拓精神,不死守着祖上留下的那點兒技藝,只有這樣才能一代勝過一代。我不是推託,我是修鞋起家的,做鞋充其量三流水平,又這麼長時間不做,早就不入流了。你大學學的是工藝美術專業,你就到我們集團的設計室工作,我找最好的設計師教你。那……劉大師同意你來嗎?”劉靈子說:“我媽同意了,女兒的事兒應該由媽媽管。”

黃小威說:“天不早了,我送你去住的地方。”劉靈子說:“我就在這兒住了。”

黃小威傻眼了,說:“你在這兒住……方便嗎?”劉靈子說:“怎麼不方便?你到我家學藝,我爸爸不是留你住了嗎?你怎麼感到方便了?”

黃小威說:“我那是和師兄住一起。”劉靈子說:“行,你家還有師姐師妹嗎,我和她們一起住。”黃瑞誠說:“孩子,空房有的是,你就挑一間住吧。”劉靈子爽快地說:“行,就這麼定了。”

黃瑞誠剛回到自己的臥室,黃小威跟進來質問道:“你爲什麼留她住下?爲什麼總跟我作對啊!”黃瑞誠說:“你在人家家裡,人家接納了你。她爸爸還把絕活兒傳授給你,修好了瓷娃娃,幫了我們家一個大忙,劉家對我們有恩。現在人家來了,給我們一次報恩的機會,我們不留她住,還能深更半夜把她趕出門去?”

劉靈子在隔壁的衛生間盥洗,隱隱約約地聽到黃家父子的對話,得意地笑了。

黃小威回到臥室,氣憤地撥通了手機,大聲道:“許金生,你告密有癮啊!”許金生在電話裡說:“小威,我……我能說你們家住哪兒我不知道嗎?”

黃小威訓斥道:“你的嘴就是一個鬆緊帶!明天,你必須把你這個耍無賴的表妹給我領走。”許金生在電話裡吭吭哧哧地說:“靈子妹讓她父母給慣壞了,脾氣很臭,她還會武術,我不敢惹她。”黃小威惡狠狠地道:“這麼說,你是要惹我了,你等着,你不弄走她,我就收拾你。”

早晨,黃瑞誠一起牀,見劉靈子已經將做好的早餐放在餐桌上。

劉靈子問:“黃叔叔,黃小威平時不按時起牀嗎?”黃瑞誠說:“按時?他的字典裡沒這個詞。”

劉靈子向黃小威的臥室奔去,使勁地砸着黃小威的門。正在熟睡的黃小威被驚醒了。他跳下牀,打開了房門,氣呼呼地說:“你有病啊?”劉靈子問:“是你有病吧?沒病就趕緊起牀!”

黃小威氣憤地說:“豈有此理。我在我自己的家,想幾點起牀就幾點起牀,你管得着嗎?”劉靈子說:“你從想法到做法都是錯誤的,我爸爸爲什麼要教你手藝?因爲你在我家生活有規律,做事勤快,有良好的素質和習慣。爲什麼回到溫州就變了?難道你養成的習慣都是假的,是做給人家看的?”

黃小威說:“神經病!”說完,氣得重重地摔上了臥室的門。劉靈子繼續砸門:“趕緊出來,洗臉刷牙陪你爸爸吃早飯,這是當兒子的基本禮貌。”

黃瑞誠有些驚訝地看着劉靈子。黃小威沒有出來,劉靈子就不停地敲門。黃小威氣咻咻地從臥室裡出來,垂頭喪氣地走進衛生間。劉靈子在衛生間裡爲黃小威準備着洗漱用品。黃小威刷牙的時候,劉靈子給他準備好了一切。黃小威剛洗好臉,劉靈子給他準備好了毛巾。黃小威擦好臉,把毛巾摔到了劉靈子手裡。劉靈子一把揪住他:“說謝謝,快。”黃小威無奈地說:“好,謝謝。”劉靈子這才鬆了手。

黃小威氣哼哼地跟着劉靈子走進餐廳,在餐桌旁坐下,和黃瑞誠一起吃飯。黃小威剛喝了一口粥,就氣得將筷子一摔,扭頭就走。劉靈子又一把拉住了他。黃小威掙脫了幾下沒有掙脫掉,沒好氣地質問道:“劉靈子,還想幹什麼?!”劉靈子說道:“你沒有胃口,可以不吃早餐,但你要離開餐桌,必須跟你爸爸打招呼,這是基本的禮貌。”

黃小威只得無奈地跟黃瑞誠說:“爸,我吃完了,你慢慢吃。”劉靈子頓了一下,這才鬆了手。黃小威氣得開門走了。黃瑞誠笑道:“小威就欠你這麼治,要是早有你,早就好了。”劉靈子說:“在我家,我已經把他治理好了。”

(本章完)

第十一章第三十三章第十一章第三十一章第三十三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八章第二十九章第四章第十三章第三章第二十八章第三十五章第十章第二十四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一章第十一章第二十六章第三十一章第二十六章第四章第二十三章第七章第三章第九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三章第十一章第十九章第二十一章第十九章第三十章第二十章第十一章第十八章第二十九章第十六章第九章第四章第三十一章第二章第九章第十五章第八章第五章第十二章第二十五章第九章第九章第三十一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四章第三十一章第五章第三十四章第七章第十一章第二十六章第三十章第二十八章第八章第二十章第二十一章第二十六章第五章第三十六章第十五章第二十章第二十八章第二十九章第十章第一章第二十五章第二十四章第二章第三十二章第三十二章第十七章第二十三章第三章第八章第六章第九章第十二章第十章第二十五章第二十七章第十六章第十一章第十章第七章第三十五章第十五章第十三章第七章
第十一章第三十三章第十一章第三十一章第三十三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八章第二十九章第四章第十三章第三章第二十八章第三十五章第十章第二十四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一章第十一章第二十六章第三十一章第二十六章第四章第二十三章第七章第三章第九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三章第十一章第十九章第二十一章第十九章第三十章第二十章第十一章第十八章第二十九章第十六章第九章第四章第三十一章第二章第九章第十五章第八章第五章第十二章第二十五章第九章第九章第三十一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四章第三十一章第五章第三十四章第七章第十一章第二十六章第三十章第二十八章第八章第二十章第二十一章第二十六章第五章第三十六章第十五章第二十章第二十八章第二十九章第十章第一章第二十五章第二十四章第二章第三十二章第三十二章第十七章第二十三章第三章第八章第六章第九章第十二章第十章第二十五章第二十七章第十六章第十一章第十章第七章第三十五章第十五章第十三章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