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山王府中,中山王本欲阻攔上官仕,上官仕將舒悅凝的手令拿出給他看,並言明若敢包庇卞歡定斬不饒,中山王立刻嚇得呆在了一邊,任由上官仕將卞歡從他府裡捉走,絲毫不顧卞歡的求饒和威脅。
上官仕押着她很快回到宮裡,經過了劇烈的哭鬧和掙扎,這一次卞歡蓬頭垢面,形容狼狽與平日裡截然不同,見到舒悅凝,她張口便罵:“舒悅凝,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我咒詛你,還有你的孩子都不得好死……”
舒悅凝靜靜的聽她罵,並不動怒,直到她罵得實在是太難聽了,舒悅凝方纔開口淡淡的說:“上官仕,找個用刀的好手來!”
上官仕不明所以,問:“郡主想做什麼?”
“將她的肚子剖開,將她肚子裡的孩子取出來命人送給慕容子墨!另外,將她的嘴脣給我一刀一刀割下來,聽聞脣亡齒寒,不知她的嘴被全部割下來後牙齒是不是會掉光!”舒悅凝笑着回答,眼光掃向卞歡的嘴。
卞歡立時閉了嘴,睜着大大的眼睛、恐慌的看着她:“你、你敢?我、我是慕容子墨的側妃!”
“呵……怎麼你不知道?慕容子墨已經造反了,就因爲你是他的側妃,所以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更改死!”
“你、你若殺了我,就不怕他日後怪你嗎?”這是卞歡有恃無恐的原因,她算準了舒悅凝會顧及慕容子墨的感受。
可是這一次,卞歡失望了,提到慕容子墨,舒悅凝並未像以前那般刻意迴避卻又不願意傷害,這次舒悅凝目露憎惡,道:“他已然背叛了朝廷,我見他一次就殺他一次,還會在乎他怪不怪我?”
說到此,舒悅凝一頓,看向上官仕,命令道:“還不快去?”
“是!”上官仕應了,作勢舉步往外走。
見狀,卞歡的笑臉煞白,一點血色也沒有,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道:“郡主,請郡主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並非有意害郡主,全是、全是被人唆使的呀!”
好一個被人唆使!到了這個時候,舒悅凝也懶得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只冷冷道:“饒了你?你當我是傻子嗎?你下毒害我時可沒有半點心軟,如今你夫君造反,你被連坐已經是再所難免,至於下毒之罪,我追不追究又有什麼區別呢?”
卞歡忽然惱了,擡首看向舒悅凝:“夫君?你說誰是我的夫君?慕容子墨嗎?可是你別忘了,我只是他的側妃,而你,曾經是他的正妃!”
被人揭了老底,舒悅凝倒也不慌:“那又如何?你也會說是曾經了!再說,陛下在世時已經下旨爲我正名了,倒是你,如今還是他的側妃,一死是難免了!”
卞歡一愣,頓時失了神,眼淚簌簌而下:“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求郡主饒了我吧,我知道好多事情,只要郡主饒了我,我都告訴郡主!”
這倒是個意外的收穫!舒悅凝端正了身子,給上官仕使了個眼色,上官仕會意走出去,很快找了一個長相猙獰手拿鋒利小刀的男子。
卞歡依舊在哭,看到那男子後聲音哭得更大,一個勁的求饒,是真正怕了舒悅凝了!
舒悅凝居高臨下看着趴伏在地的她,緩緩問:“你知道些什麼事情?”
“都是有關中山王的事情!”
“中山王呀……”舒悅凝稍作停頓:“我焉知你不是爲了活命而胡編亂造來一些與他有關的事情來騙我?”
“不,我不敢!”
“那你說來我聽聽吧,若真有用,我說不準就饒你一命!”
“那日我下毒
是受了中山王的指使,他說、說只要郡主死,這皇位便是他的,並且許諾,若事成,他會冊封我爲皇后!”
“皇后?呵……你真當我是傻子了?”
“郡主,我說的是實話,他真是這麼許諾的!”
“你是慕容子墨的側妃,肚子裡還懷了慕容子墨的孩子,中山王許諾給你後位,你就相信嗎?就算他得到皇位,你又憑什麼當皇后?”
面對舒悅凝的連番質問,卞歡的眼淚流得更加洶涌了,手撫上了自己的肚子,哽咽道:“其實、其實這孩子不是慕容子墨的,是、是中山王的!”
“什麼?”舒悅凝震驚到。
生怕舒悅凝不相信自己,卞歡忙解釋道:“郡主明鑑,慕容子墨他對夫妻之事半點不上心,我和他並未圓房,這孩子真的是中山王的!”
卞歡怕死,怕得要命,從她慌亂無助的神色就可以看出來。爲了活命,她不可能說假話!
思及此,舒悅凝心思十分複雜,慕容子墨在這件事情上確實沒有欺騙她,他讓她信她,他也確實值得她信。可是其他的事情……
想到他其他的女人,其他的事情,她就如鯁在喉。
見舒悅凝不語,卞歡以爲她說的事情不足以引起她的興趣,頓時着急起來,又道:“中山王不僅有野心,要害郡主,還曾經穢亂宮闈!”
舒悅凝回神:“哦?怎麼說?”
“他曾經強迫陛下的愛姬向夫人侍候他,向夫人因爲愛慕慕容子墨,加之知道慕容子墨一直在輔助他奪取皇位,有心親近慕容子墨,也爲自己再多鋪一條路,便依從了他!不止這些,後來向夫人懷了身孕,向中山王求救,可是中山王卻在冷宮裡讓人將她逼死了!”
卞歡的話,猶如一滴冷水濺到了油鍋之中,舒悅凝的心海立刻噼裡啪啦炸了起來,與向夫人有染的是中山王!竟然是中山王!
舒悅凝閉上眼睛,想起了那日在月紅樓裡見到慕容子墨的情景,當時沒有細想,那時的他神情稍顯猙獰,臉色也紅得不正常,若非被向夫人灌了酒便是被她下了藥吧!
後來,她酒醉,他也跟了出來,想來,即使他失了控也不曾與向夫人發生什麼,不然她也不會有這個孩子!
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肚子,這麼說來,他與向夫人之間確實是清白的!
可惡她太過固執,他幾次想向她解釋,竟都被她堵了回去。
雖然,他們現下已經註定陌路,可知道他在感情上對她是專一的,她倒也覺得欣慰,欣慰中又覺悵然。
知道得還是晚了呀!
若是早點知道,她主動給他個機會,也給她自己一個機會,會不會一切都不同了?
“郡主,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若郡主要捉拿中山王我可以爲郡主作證,還請郡主饒了我吧!”卞歡哭着說到。
舒悅凝懶洋洋的換了一個坐姿,將左手臂放到椅子的扶手上:“你說的這些,只是你一面之詞,根本不足以給中山王定罪!你拿不出證據來,我不會相信你,別人更加不會相信你!你須知道,你不僅是卞戶的侄女,還是慕容子墨的側妃,而他們兩個,一個是墨國的細作,一個是竊國篡位的賊子,你說,你憑空說的話有誰會相信?”
卞歡咬了着下脣,滿臉淚水的看着舒悅凝:“難道我就必須得死嗎?”
舒悅凝嘆一口氣,不語。
卞歡猶豫片刻,又道:“若我能拿出中山王圖謀不軌的證據,郡主是否能放過我?”
果然,卞歡方纔並未全部說
出來!舒悅凝點點頭:“你說來我聽聽!不過,不要再說什麼穢亂宮闈的事情了,國家危急時刻,誰還有工夫去管這男盜女娼的齷蹉勾當?”
卞歡道:“我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中山王私養兵士的事情!”
“哦?證據呢?”
“證據就在京城西面的望坡上,郡主只要帶人去搜,一定能搜出他養在那裡的士兵,有兩萬人衆。”
兩萬?舒悅凝沉吟,這個數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關鍵時刻卻能起到大作用了!
“我焉知你說的不是個陷阱?等着我派人去查探,可實際上那裡卻埋伏着殺手?縱使殺不了我,卻能殺了我的左膀右臂?”舒悅凝問。
卞歡忙搖頭:“不,我不敢!”
“你與中山王到底有過夫妻的情意,還懷了他的孩子,我實在難以相信你的話!”
聞言,卞歡猛然擡起頭,眼中滿是恨意,道:“他與我之間沒有半點情意,若非他使手段,我怎麼會、怎麼會……”
說着,卞歡又哭了起來,哭了許久,方纔抽抽噎噎繼續道:“方纔在中山王府,我求他救我,救我腹中的孩子,可是他卻無動於衷,不過是算準了我即便被捉也拿不出證據威脅到他,對我哪裡有半點情意可言?既然如此,我又何須顧忌他?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我們根本就不是夫妻!他萬萬想不到,我其實早知他私養兵士的事情!”
說到此,卞歡又對着舒悅凝拜了拜:“郡主若不相信,可以只派幾個人去查探,若查證屬實,還請郡主放過我,還有我腹中的孩子!”
“我自會派人去查探!若你所說屬實,我便命人將你秘密送出京城,再給你一些銀兩,至於以後你要做什麼,去哪裡,我都不會過問,只有一點,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她話落,卞歡哽咽道:“謝郡主,我、我保證此生不再、不再出現在郡主面前。”
待卞歡退下去,舒悅凝立刻讓上官仕派人去望坡查探,一個時辰後,得到消息,望坡那裡看似林深難入,事實上,卻只是假象,再往裡走,便能看到搭建的帳篷和房子,確實有人在此豢養兵士。當然,也有人把守在林外,驅趕想要進林的人。
“郡主打算怎麼做?”上官仕問到。
舒悅凝搖搖頭:“中山王這個人空有野心,膽子卻小得可憐,當然,智謀也不夠,他手上雖然有兩萬兵士,但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動他們。現下內憂外患,不容再出半點差池,我們就當不知道這件事情吧!”
“這樣……會不會給中山王可趁之機?”
“你讓人密切監視望坡即可,除非他無望登上帝位,否則他只會按兵不動!”
上官仕細細一想,只覺舒悅凝說得有理逢此內憂外患之時,確實不能再生出事端,他應了一聲‘是’,又道:“那卞歡可要將她……”
心知上官仕說的是殺了卞歡,以絕後患,舒悅凝搖了搖頭:“先將她關起來,待局勢穩定,就將她放了吧!”
上官仕一愣:“可她畢竟下毒欲害郡主!”
舒悅凝笑笑:“這不是沒有害死嗎?”
“郡主……”
“上官仕,我其實最不喜歡的就是殺人,若能不殺,還是不殺吧!”說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雖然不相信鬼神之說,但作爲母親,她還是想爲孩子積福。
見她前後態度差異如此巨大,上官仕只覺不可思議,愣了一會,又笑了起來:“郡主心地善良,上天定會庇佑郡主和孩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