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章
“你看這盆花。”宜妃樂滋滋將手裡的玩意捧給九兒子看:“多麼鮮豔奪目,簡直就是在引誘着(男)人去採擷啊!”
胤禟默然。
宜妃見沒有得到九兒子的共鳴,毫不泄氣繼續努力:“你再仔細看看,這盆菊花簡直就是花中極品——花王之王!”
胤禟繼續默然。
宜妃:……好吧,要是我捧着的是盆月季花你丫就隨口附和了是不?你這是赤 裸裸的鄙視人家菊花!
她的九兒子抽了抽脣角,思索了一會決定將話題轉移:“額娘,聽說十四弟近來替德妃向皇阿瑪討了盆墨菊。”
宜妃擺擺手很不屑地“嗨”了一聲,瞅着自己懷裡粉紅色的花瓣深情道:“菊花怎麼可以是那種顏色?”
胤禟深覺再這麼說下去話題就會變得越發詭異,忙笑道:“額娘,皇阿瑪今兒個上完早朝宣我過去……”
宜妃:哎呀,大早上的丫怎麼就開始**?
胤禟默默注視了她良久,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道自家(裝得)典雅大方雍容華貴的額娘今天則麼像是被國師附體了似的。
宜妃嘆口氣,拉起兒子的手道:“其實我最近在考慮轉型,沒想到你這麼不支持爲娘。”
胤禟不動聲色地抽回手,往角落裡縮着的甜甜和月季的方向挪了挪,繼續試圖轉移話題:“額娘,聽說常貴人昨天帶人到您這鬧了?”
宜妃托起腮幫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你說常貴人跟我有什麼深仇大恨,居然青天白日下領着個孤魂野鬼跑來見我——幸虧你額娘平日裡也沒做什麼虧心事(……),也不怕她來鬼敲門。”
胤禟:……您下次再說這句話的時候請先側耳聽一聽,看周圍有沒有五哥的哭嚎……
兩人正面無表情地互望着不出聲,聽到宜妃那個文文靜靜的小丫鬟跑進來稟道:“娘娘,王爺,恆貝勒來請安了。”
宜妃當即扔下她的花中之王,調整了一下坐姿,小聲衝貼己的小兒子道:“要是你五哥每次都像今天這麼乖,我也不至於抱着盆花從這**。”
胤禟揚起脣角不動聲色地望着她,默默將椅子再次往甜甜那靠攏。
胤祺在門口望着屋內的人影,磨磨蹭蹭整理衣袖整理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邁開步子緩慢地挪了進去。
宜妃摸出一方手帕,將一角放在嘴裡咬來咬去:“媳婦是用來疼的,娘是用來忘的,這話誠然不假——你自己算算有多少天沒有來這給我請安了?”
胤祺深吸了一口氣,偷偷望一眼自己早打聽好已經來請安了的九弟,誰料後者絲毫沒有兄弟愛地將凳子挪到了角落裡抱着那隻叫甜甜的胖狗和顏悅色地詢問人傢什麼時候理了這麼個獨具特色髮型。
他這才意識到此人壓根就不可信,想要逃出昇天只能靠自己一個人的努力,遂扯開脣角答道:“回額娘,自從您把我灌醉了到現在已經有一個月光景了。”
宜妃全當沒有聽出他的話外音,端着架子接着道:“今兒個怎麼想起來到這來探望探望我這個人老珠黃的額娘了?”
只覺周圍都是敵人的五皇子的心聲:您還好意思說,是誰今天早上攛攆着皇阿瑪先是拿“大孝尊親,其次弗辱,其下能養”來居心不良地挑起話題,又以“敬親者不敢慢於人”來昇華主題,最後用“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來總結全文——說白了就是爲了忽悠我過來送羊入虎口……
宜妃抿了脣上的笑意,正色道:“胤祺你過來坐下,胤禟你也把凳子挪過來,爲娘此次是有正事才把你們都叫過來的。”
兩兄弟對視一眼,來到離宜妃三尺遠的地方把凳子放好,面對着她坐下。
依舊作瑪麗蘇狀微笑的宜妃的心聲:死小子們那麼機警幹什麼啊,老孃好不容易想認真跟你們談談心的,居然一個個都給我保持着隨時都可以一蹦三尺高逃得離老孃要多遠有多遠的姿勢……
她在心裡暗歎着養了一羣白眼狼啊白眼狼,口中道:“你們知道昨天常貴人領來給我過目的那個孩子長得像誰麼?”
胤禟:一個死了的女人。
宜妃:……廢話,老孃剛剛都跟你說過是冤鬼還魂了,再說常貴人哪有我的覺悟,想要送給皇上個如花似玉的美少年,當然是個女的……
五皇子低下頭思索了一會,緩緩道:“我剛剛進宮來的時候正好跟常貴人撞上了,她後面是跟着個十五六歲的女娃,不過看着眼生……”
宜妃:嗯……那是個老女鬼,死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要是你看着眼熟就證明在此之前她還曾經下凡來溜達過一回……
胤禟揚了揚脣角,笑道:“在我們出生之前死掉的女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難爲額娘你還記得她的長相。”
胤祺瞥了弟弟一眼,心知他已經猜出了是誰,說這話是爲了提點自己,遂皺眉思索了一會,不確定道:“莫非是孝莊仁宣誠憲恭懿翊天啓聖文皇后?”
他說完便見屋裡的兩個人齊刷刷望着自己不出聲,連原本角落裡的兩條狗都開始衝自己呲牙,默默緊了緊領口小聲道:“不是麼?”
宜妃揉了揉額角心道這孩子真是讀書讀傻了——這一長串名字下來她就聽得懂前二個字,只得再次開口:“不是孝莊太皇太后……我沒有得幸一睹她老人家風采,就算她真的還了魂,我也認不出來……”
胤祺埋頭繼續思索,在甜甜終於不耐煩揮舞着尾巴示意月季上前來給他點壓力的時候,終於想到了第二種可能:“難道是孝誠仁皇后?”
“五哥……”胤禟終於忍不住乾咳一聲:“你九弟我打小沒進學堂溜達過一圈,你說些通俗易懂的稱呼吧……”
胤祺正想道皇阿瑪這些事怎麼可能沒教過你,覺察到胤禟一直在衝自己使眼色,忙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宜妃已經開始做深呼吸了。
孛親王拋下自己的胞兄,踱步重新來到了甜甜跟前,摸着它的腦袋假惺惺道:“怪不然我今天在皇阿瑪寢宮還聽樑公公說近來御膳房丟東西的案件突然銷聲匿跡了——你看你現在的尊容,沒臉出去也是很正常的。”
甜甜嗚咽了一聲,搖着尾巴縮到他懷裡,爪子在他衣服上磨來磨去:丫,作爲一隻聰明有智慧的狗,可以明白這件衣裳是由皇帝掏腰包的——欺負不了他老婆可以來欺負欺負他。
作者有話要說:苦湯子……我恨乃……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