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重,你們到底在我身上弄了多少東西啊?”想哭,“打扮不一定是要這樣的,盛妝出席也不代表要將自己變成聖誕樹啊?”這樣出門,她保證半個小時之後,她的脖子會僵掉,走動一步,身上丁丁當當直響。
“王妃,已經弄好了,您就略忍耐一下。”他家的王妃最美了,天仙下凡也沒得比,可南朝有個孔雀公主,他家王妃纔是南朝第一的女子,當然不能被孔雀公主的妝束比下去。
“除掉一半,像以前一樣簡單就好。”自然才無敵,她現在的樣子,讓她不敢想象,如果她走快一點,身上的東西會不會滾地葫蘆似的掉滿地?
“王妃……”
“除掉,沒關係的,王爺那邊我來說,不會怪罪。”給大家保單,君梅開始動手去取發上過多的珠釵,倆邊細細的一根一根,一共八隻,掉下的珠墜順着一隻比一隻長,君梅可以想象那畫面很美,加上腰間的玉鈴,緩步慢移時絕對是宇宙唯一的淑女,可她看不到。
看不到她就不要那樣的美,她會去想象,然後會黯然,會在意她失明的眼,會無法清脆的笑出來,宇儒會不開心,若塵見到會自責。
“來,我告訴你們頭髮怎麼綰,像這樣……這樣……”君梅閉着眼形容,總之她看不到,發頂輕軟的動作讓她很輕鬆很開心,身旁的婢女就委屈了,王妃教的綰髮好怪,她們剛纔弄出的樣子,絕對會讓王爺也看直眼。
手巧,未用多長時間,發綰好,還是原來的釵,金色細細的,斜邊插上三隻,一縷縷微卷的髮尾垂在頸邊,玉鈴兒隨着君梅的轉動發出脆響。
“哇……好美,像……像……”怎麼形容呢?綰髮的婢女沒想到出來的效果這般好,奇特得讓人一刻也不願移開視線。
飾物少了,少了方纔的刻意,更發輕盈、空靈、清澈、飄渺。
“宇儒,我不蹦不跳的時候,是不是無人能比的小淑女啊?”呵,看呆了哦?君梅好心情的戲弄人家,手在對方面前晃啊晃,聽到婢女竊笑聲,她更是開心,出醜了也!好、色、大、叔!
“咳……不要鬧了,轎子在外面。”拉住君梅的手直接向外走,耳根有不自然的紅潤,君梅不知爲何她看不見卻清楚的知道他此刻的表情,而且不用求證她萬分確定。
“爲你人家今天當一天的淑女哦。”輕嘆,看向很遙遠的地方,好似透過這個時空看到另一個世界。“你知道嗎?我有三個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姐姐,四胞胎哦……”清脆的笑,夢幻般的聲音,她說姐姐有先天的心悸病,不能喜不能怒,姐姐很懂事不讓父母親擔心,很小就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那樣並不開心,宇儒想這樣告訴君梅。
她又說,控制自己的心情,喜悅不能表達,讓自己對什麼事都維持淡淡的感覺,久而久之,就失去尋找快樂的心了,姐姐並不開心。她知道,她相比姐姐要幸福很多,四胞胎身爲最小妹妹的她該是身體最差纔對,可她竟然是健康寶寶,她問宇儒那是不是很不公平,她說,姐姐是讓人驚豔移不開視線的絕世美女哦,像他這樣的色大叔看到,一定眼珠轉也不轉。
呵,小笨蛋!不是說她同姐姐長得一模一樣嗎?她擁有姐姐的沉靜,更擁有陽光,她纔是最完美最吸引人的她不明白嗎?黑白分明的眸子就是清澈的湖水,哪怕它此時多添一層霧,朦朧朧的。
“你笑什麼?……啊……你……吃掉我的妝啦……”其實君梅並沒有上妝,胭脂反而會掩去她玉瓷般的膚質。好癢,心底深處也有蠢蠢欲動的感覺,爲什麼吻她的眼睛?睫毛觸上他的脣,是那樣敏感,好熱,她也有心悸病了嗎?心好慌。“你……不要鬧了。”推開宇儒揮開轎簾讓涼風吹到面上。
熟悉的視線尋而望來,君梅扯開一抹笑,身體有些僵硬,宇儒在她後面看着,那麼遠,那麼遠她就可以感覺到蘇若塵的視線,若他離她那般遠,她可以尋找到他的存在嗎?
有儒王爺在場的宮宴向來分外安靜,大家都會變成小學生,他表情平靜,大家就會隨着節目的開始結束鼓掌輕笑,他表情略有冰冷,大夥便謹小慎微。
“宇儒,她們在跳什麼舞?”君梅託着下顎問,努力忽視掉那幾道對她來說特別的視線,若塵、慧妃、皇帝。
只與慧妃打過一次照面的她對慧妃感覺也是那般深刻,深刻到慧妃此時的不懷好意她也可明顯查覺,若塵真的該離開王宮。
“倪裳舞。”
“就是那個揚貴妃最會跳的嗎?呵,一定很美。”還是一臉無聊託着下顎的樣子,可眼睛在放光。“沒想到這裡也有這個舞。”後面這句就說得很小聲了只有宇儒聽到,他並沒有細問她,只是記下。
“我也會古錚也,只學了一年,呵,好想看看她那把琴,聲音好好聽哦……”儒王府什麼沒有?君梅無意的提到眼睛的事上面去了,她在笑啊,說得隨意,冒出閃光的眸讓不能滿足她要求的人很痛苦。
“宇儒,好安靜,這裡有多少人?”
“……”
“爲什麼不出聲,告訴我啊,他們爲什麼這麼安靜?”拉着宇儒的手臂,輕輕的搖動,四周偶爾傳出的細小交談聲消失,只有樂器聲不斷揚起,那些大臣與家眷小心翼翼看着大膽的儒王妃,她好像在故意惹王爺不開心。
擦汗,王妃她不怕死,他們怕!他們可不要被牽怒,現在他們認爲王妃是比儒王爺更可怕的惡魔,因爲她是惹惡魔生氣的人。
“君梅,這裡大大小小一共三百零八人,還有什麼問題嗎?本王可以回答你。”詭異的氛圍裡終於出問題了,也是大家都知道期待也害怕的問題,蘇王爺與儒王爺真的對上了。
儒王爺不回答,蘇王爺如此親暱的出聲,這不是存心挑釁那個男人嗎?
大家嚇得大氣不敢出,舞娘跳錯舞步,樂師奏錯曲調,小孩躲到大人懷裡,慧妃卻在此時咯咯直笑。“儒王爺,蘇王爺還真是細心哦,隨便看一眼,就知在場有多少人,整整三百零八人沒錯,本妃下的禮單。”又一個挑釁的,大家又明白一件事,慧妃真的與蘇王爺一路結盟了,可慧妃多話,就被最高位的陛下瞪了一眼,暗指她多事。
慧妃委屈,心底氣得不輕,蘇若塵多嘴陛下就笑,不做聲,她多說一句,陛下就給她眼色看,暗示要她不要惹南宮宇儒。
“謝謝蘇王爺。”若塵的回答明顯不是君梅要的,爲什麼他要回答,在這樣的場景挑釁宇儒,她問那些問題,在這裡的互動只是想要他知道,她與宇儒關係很好,要所有人知道,她是宇儒的王妃,對他來說不一樣的女人,她要若塵走,要他死心。
“宇儒,我們去清梅閣好不好?”很小的聲音,回謝完若塵,就不再看向任何方向,眼裡只有他。
刻意就是在乎,她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蘇若塵,深看君梅一眼起身,正欲與她去清梅閣,她卻被另一個男人帶離,是蘇若塵,他身形之快幾乎是眨眼間就由對面站到宇儒面前,還當他的面奪了他的王妃。
皇帝看到愛兒這一身好輕功,激動忘形的鼓掌,“好俊的輕功!”
“不是想看琴嗎?本王帶你看那把琴,喜歡送給你!”他一定帶她走。
亂了!皇帝懊惱自己剛纔的動作,擔心若塵的舉動惹惱宇儒,他捏着君梅手腕的動作已然被宇儒緊盯着,接下來可怕的場景出現。
“放手!”
“儒王爺不會是這樣小氣的人吧?本王只是帶表妹去看琴,有必要神色如此可怕嗎?”君梅叫若塵放手,他怎麼這樣?這樣的場合,有必要與宇儒爲敵嗎?他們是兄弟呀。
還有皇帝剛纔怎麼能鼓掌呢?再怎麼激動忘形,他忘了她是他另一個孩子的妻嗎?君梅茫然的視線來回晃動,忽然懂了。
相較宇儒,陛下他更愛若塵這個孩子。
“再不放手本王砍掉它!”黑眸散發出怒氣,特別是捕捉到君梅一閃而逝的理解光芒時更爲冰冷。
“宇儒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若塵是你兄弟!”
“陛下,臣妾同宇儒先回王府了,今晚很開心,因爲宇儒是在‘很忙很忙’的情況下陪臣妾出席的,相信臣妾不要求,宇儒並不想來。”抽出被若塵握住的手,有些擔憂他,轉身挽住宇儒走出去。
“宇儒,宮宴很無聊呢。”將燦爛的笑送給他,陛下對孩子應該平公,就算這個孩子權力大到讓他害怕,他也該愛這個孩子,哪怕他強大到也許不需要愛了。
“我今晚是最美的女人嗎?你說?”他們越走越遠,君梅近乎撒嬌的問話還是清晰傳來。
“……恩。”她在維護他?保護他?向那些人證明他有人在乎?面部柔化,她呵,認爲陛下偏愛別人的行爲可以傷到他嗎?小笨蛋!可她讓他感覺到的溫暖那一刻那樣明顯,直到現在,以後。
“那你以後就只看我,只看我就好嘍。”他們消失的背影后留下一串清脆的笑聲,還有可怕的回想。
君梅說儒王爺很忙很忙,她要求才陪她來的,儒王爺對王妃的好,又多一重見證,更重要的是,他們都知儒王爺在忙什麼,他忙的事可以操控在場每一個人的生命。
南朝你可以得罪陛下,也不能得罪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