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首古老而又神秘的歌謠,起源已經不可考證,經翻譯後大部分韻腳丟失。

Ring around the rosies

A pocketful of posies

Ashes, ashes

We all fall down

玫瑰做的花環

用一口袋的花朵

阿嚏,阿嚏

我們都將倒下

據說這首兒歌與蘭登1050年的大瘟疫有關,玫瑰花環是皮膚損害、感染瘟疫的初期症狀,玫瑰花束象徵感染瘟疫的宿命。打噴嚏預示病情加重,而“我們都倒下了”則象徵“死亡”。

蘭登1455年 冬 利萬汀郊外 紅松林冢

紅松林冢裡到底埋了多少人沒人知道,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人願意去嘗試性的進行挖掘,但越是挖掘人們就越意識到其規模的龐大。就如同那鏈式反應一樣,在對一塊區域進行清理的時候往往又會發現更多的墳冢,當把這些墳冢給清理完成後再往旁邊一挖便又能發現新的骸骨。

後來利萬汀市的市民也逐漸的放棄了對紅松林冢的挖掘,反正專家們已經有了判斷,當初因爲瘟疫而死之人的屍體在過去兩百年中已經被自然降解同時也失去了傳染性,於是乎現在便沒有必要再去深究一些什麼了,得過且過有的時候也是一種智慧。

深夜的時分,荒涼的墳冢上燃起了微弱的火光,三個手持火把的鬼祟之人來到了這片本不該有活人出現的地方。

“這樣真的能賺錢嗎?我現在已經感覺到害怕了。”走在最後面的一個被稱爲“小鬼”的人用有些膽怯的聲音問到,在這裡他每走一步都能感到自己似乎是踩到了什麼硬物,不過他也並不打算低頭查看,因爲他知道這些硬物中大部分都是人的骨頭。

“當然能賺錢的好吧。老人們說過當時的情況,之前鬧瘟疫的時候好多地方的人都死絕了,方圓幾十公里看不見一個人影,不管是城市還是農村屍體都是成噸的往外運,運到郊區後人們又不敢去動那些屍體所以就只好草草的挖些坑給埋起來。當時的人都迷信,認爲死人身上的東西不乾淨所以不能動,所以很多人死了後身上的金銀首飾都沒摘下來就跟着一起埋了。”

“所以說你是帶我們來淘金的?”

“可以這麼說,不過我們淘的是成品。”

在死人堆裡淘金對體力的要求很高,但是相比於體力的消耗更加讓人感到折磨的確是那種收穫前漫長的煎熬。雖然只要能找到一件成品那其所帶來的收入便不負今晚的付出,但是誰也不知道收穫會在什麼時候到來,也許就在下一鏟子,也許今天一晚上也不會有收穫。

“艹,我還以爲要開張了呢。”幹勁最足的大個子一鏟子下去後從泥土裡翻出來了一個白色的環裝物體,正當他以爲自己終於要開張了的時候卻發現只是一根小片被剷斷了的肋骨罷了。

“我說,幹了這麼長時間結果就找到一對耳環,還TM是銀的,是不是我們該洗洗手再來啊?”

“怎麼,你不耐煩了?”

“那還用說嗎?再說了你不覺得這種地方呆的時間久了很虛得慌嗎,反正回去後我得趕緊去澡堂裡蒸上半個小時,不然光出冷汗。”

“你要是害怕了可以回去。”

“回去自然是不能回去的,來都來了。不過我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換一下思路?”

“是怎麼個說法? ”

“看到那邊的雪山了嗎?”大個子的人用手指向了不遠處的一座雪山,在黑夜中隱隱約約的可以看見山脈的輪廓。

“當然看見了,還用得着你來指給我們看?”對於大個子的話剩下的兩個人表現出了相當的不屑,對於從小就生活在利萬汀的人來說這座名爲基默的雪山是他們再熟悉不過的了。

“你們沒明白我的意思。要知道在瘟疫爆發之前我們這裡至少也算是一個大城市,很多有錢人都住在這裡,後來瘟疫的時候那些財主老爺們全死啦!但是老爺就是老爺,死了也要求一個氣派,於是他們的家人就花高價錢僱人把棺材給運到了雪山上,那裡的氣溫全年都在零度以下,屍體在那裡爛不了。聽說有錢的人都在雪山上找了一個山洞,棺材就裝滿水然後放在山洞裡,等到水結冰後就成了一口天然的冰晶棺材。”

“所以你是想去那裡?”

“對啊,有錢人家的老爺們下葬的時候肯定要隨不少的陪葬品,如果我們能找到的話不就發了嗎!?”

基默雪山海拔4790米,雪線高度3750米,也就是說那些貴族老爺們的墳冢至少在這個海拔附近的高度。

雖然沒有人知道那些貴族老爺們的陵寢具體被安置在了哪裡,但是當初在修建墓室的時候所需要人力一定是相當巨大的,爲此他們肯定需要單獨開闢出來一條上山的道路,不然的話棺材還有各種修築墓室的工具是沒法運上去的。考慮到以後可能會有人前來打攪死者的安息,死者的家人們可能會在墓室修築完成後炸燬上山的道路,不過即便如此肯定多多少少還是能留下來一些痕跡的,是要發現這些痕跡那找到貴族老爺們的陵寢也是順其自然的事情。

“真的就在這裡面嗎?”小鬼在安放好了炸藥後對着後對着後面的同伴再次確認了一遍。

“應該就是在這裡,按照記載當時他們在把那些來爺們的棺槨搬到洞裡後就用石頭封住了洞口,上山的路只有一條,我們不可能找錯地方的。”

“那既然你這麼說我就要開始了,大家都躲遠點。”

伴隨着炸藥爆炸時的巨響,洞口的巨石頃刻間分崩離析,與此同時一個黝黑的洞口出現在一行人的面前。

“還真是在這裡,真有你的啊,德川!”

“別扯淡了,趕緊把燈拿過來,我們要發達了。”

在走到山洞的內部之後三個人打開了礦燈,當燈光將整個山洞的內部着照亮後,四個對稱擺放的棺槨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可能是由於在雪山上作業不方便的原因,陵寢內部的結構十分簡單,墓室的房間只有兩個,一個用來安置棺材另一個則用來堆方陪葬品。

雖然墓室裡的陪葬品不少而且做工也都很精緻,但是這些陪葬的物件大多都是首飾瓷瓶、珊瑚珠子之類的“軟貨”。和那些重鑄一下就可以當成合法貨幣去使用的金銀首飾不同,這些“軟貨”想要兌換成現錢就需要找到買家出手,而這些東西是沒法公開叫賣的,因爲但凡有個明眼人就能看出來這些玩意的來路。所以相比於這些還要冒着風險找下家接手的器皿,土夫子們都更喜歡金銀之類“硬貨”。

在大個子和刀疤臉忙着將墓室之中的陪葬品給洗劫一空時,剛纔負責爆破的小鬼被穴壁上的銘文給吸引了過去,因爲他發現這些銘文似乎是對墓主人生平的介紹。

墓室的銘文一共分成了四段,分別對應四位墓主人。

雅各布·伯努利

蘭登1054年任商業監證會副會長,次年升任會長。後調財務部行走,同年出任財務部部長。任職期間組織了《南北通商法案法案》的修訂,促進了沿海地區的經濟發展。

蘭登1058年任聯邦總督,總長屬地軍政。次年病亡於聯邦總督任上,追授二等公銜。

約翰·伯努利

皇家騎士團騎士長兼任年任帝都防務總長,後年擢生陸軍參謀部參謀長。

蘭登1057年六月初,授將軍銜,同月掛帥出海征伐赤道海海盜。同年底,作爲大使前往北方勞亞大陸並協助整頓海軍軍務。

丹尼爾·伯努利

利萬汀轄區州長,皇帝尼古拉斯二世晚年身體孱弱期間以監國身份總理全國事務。

蘭登1051年輔佐新皇尼古拉斯三世登基,在新皇年幼時期出任總理王大臣,輔政新皇監管全國。

蘭登1057年,因瘟疫病故。

卡斯替·伯努利

皇家學會會長,帝國理工大學教授,數學系主任,提出了級數的概念並證明了廣義二項式定理。晚年擔任皇家鑄幣廠廠長,改良了流通貨幣的成分配方並首次在貨幣上引入了防僞標識。

蘭登1060年,於利萬汀市剎時地海染疾而亡,年108歲,封太平紳士。

“好傢伙,看來今天我們要吃絕戶了。”在大概的讀完了牆面上密密麻麻的銘文後,剛纔負責爆破的那個“小鬼”有些爲難的抱怨了一句,說實話他要是提前知道這裡是伯努利家族的陵寢的話是絕對不會過來的,畢竟這是一個受到了詛咒的家族

“吃絕戶”這個詞原本有它自己的意思,而用在這些安息處大盜身上的意思就是說去盜那種已經斷了代沒了後人家族的墓。

說到伯努利家族的話史學家們可能會非常感興趣,這個曾經盛極一時,被天神薩米辛斯視爲自己在人間的使者的家族曾在政治舞臺上留下過極其濃墨重彩的一筆。這個的大家世族在過去的百餘年中幾乎攬下了岡瓦納帝國的半數職位,極盛時期帝國官僚體系中有一百多人都是伯努利家族的,包括當時的總理王大臣,財政大臣以及五個聯邦總督中的兩個。

但就是這樣一個家族後來在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裡先後遭遇數次打擊,先是家族成員被革職查辦然後又是定罪抄家,整個家族的沒落基本發生在一夜之間。雖然多多少少有一些伯努利家族的成員在大清洗中倖存了下來,但是他們爲了自保大多也都改名換姓並在三個世紀後的今天基上銷聲匿跡了。

四個世紀前的皇帝尼古拉斯四世對伯努利家族發起大清洗的原因現在已經無法考證,不過史學家們普遍猜測當時的皇室之所以不顧情面的發起了對伯努利家族的迫害主要還是因爲這個家族切實的損害到了皇家的利益。

“我說你不趕緊去搬東西一直站在這裡幹什麼?再在這裡發呆的話回頭分紅就不帶你了。”當“小鬼”想要繼續去閱讀牆壁上銘文的內容時,大個子從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顯然他的不作爲已經引起了不滿。

“行行行,這就來。”雖然曾經一直行走於黑市的小鬼對牆壁上的銘文很感興趣,但是相比於這些虛的玩意還是金銀細軟來的更實在,現在還不是研究這些古代文獻的時候。

在將墓室裡那些看起來值錢的寶貝洗劫一空後爲首的大個子掏出了隨身攜帶的撬棍開始嘗試性的去撬開棺材的頂蓋,因爲他覺得更值錢的東西墓主人一定會隨身攜帶在身邊,但是伴隨着棺材板被撬開時發出的聲音,一陣鬼哭狼嚎從傳來並在洞穴中激起了陣陣迴響,。

“啊,哈啊,啊啊啊!”這突如其來的嚎叫聲一下子就讓小鬼和那個刀疤臉身上的寒毛豎了起來。

“草你媽的,鬼叫什麼呢?嚇人知道不!”在被大塊頭的叫聲嚇了一跳後,刀疤臉親切的向其問候到。

“那個棺裡有人!”

“我日你的腦幹,棺材裡不放人當裝飾品啊!?”

“不是這個意思,那個棺材裡有人在看我。”

聽到大個子這樣說,剩下的兩個人心理也開始犯怵了,雖然這個大個子一直都不是太聰明,但是應該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開這種無聊的玩笑。

“喂,你確定你剛纔沒有看錯?死人睜眼可是相當不好的兆頭。”

“真的沒有看錯,不信你自己去看。”

小鬼在和刀疤臉對視了一眼後主動自告奮勇的走到上去,按照那個大個的說法活死人就在那個被擺放在墓室最中間的那個棺材裡。

在打開棺材蓋之前小個子預想了很多種自己可能看到的場景,但是想象之中的痛苦和扭曲並沒有出現,躺在冰晶之中的人的表情極其平和,甚至還帶着一絲的笑意。

“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吧,這人的眼睛是不是睜着的!”

“是又怎麼樣,有的地方的習慣就是這樣,他們認爲屍體的眼睛一旦閉上死者的魂魄就會找不到回家的路。不是我瞧不起你,你這連基本的常識都沒有啊。”

“不,你們先別吵了,有地方不對勁。”小鬼打斷了正在相互爭吵的刀疤臉和大個子,因爲曾經作爲黑市醫生的他注意到了一些可怕細節,“這人是活着的時候被就凍起來的!”

“喂喂喂,可你倆可別在這裡輪着嚇我啊!”

“我沒嚇你,我之前在黑市裡經常接觸各種各樣的屍體,死人和活人我不會看錯。他的瞳孔不是散大的,也就是說明這個人是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被凍起來然後放在了這裡。”

“聽起來有些瘮人啊,你說這些人沒事幹嘛要把活人給凍起來?”

“這我就不知道了。”

“那這個人現在死了嗎?”

“也許是死了,但也不見得。人在被凍起來後細胞中的水分會結成體積更大的冰並漲破細胞,但是如果以後的科技能逆轉這種損傷的話那他就能被複活。”

在有了這個可怕的發現後盜墓賊們都感到背後一陣發涼,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下他們決定還是趕緊拿了東西走人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