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寒亦立即掩下眼底的複雜,扭過身來先朝着單春看去,就聽她悽然的問道:“她說的什麼意思。”關於遙中鎮的種種在她心裡都是一個最悲痛的記憶,那些慘死的民衆,她一直都把這些怪罪於殘忍的匈奴人身上,所以梓綺再說的時候,她特別的注意。
“梓綺不過是匈奴人,她說的話豈能相信。”收回目光,齊寒亦冷哼一聲,轉而收起冷冽的神情,恢復平時的神情,“你覺得自己應該是相信本王的話,還是相信一個處處爲難你的女人的話。想好了就跟上。”舉步先走了出去。
單春點點頭想了想也覺得梓綺的話不可相信,那女子向來對她就沒有好感,這次指不定又想鬧出什麼壞蛾子,所以在她心裡是很自覺地就相信齊寒亦的話,回過神來趕忙跟上他的步伐。一路上偶爾有隨風飄起飄落的泛黃樹葉,纔在腳底發出清脆的聲音。不知不覺她來到這裡已經快一年的時間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鵑秀園,園子裡難得的安靜。許是小世子這時已經睡着了,齊寒亦徑直進了房間,雲若蘭正在裡面繡着香囊,一針一線很是認真,都沒有聽到有人進來的腳步聲。外室的若蘭想要提醒也被齊寒亦攔下。他坐到雲若蘭身旁,“在繡什麼?”
雲若蘭驚得轉過頭去,拍怕胸脯,“王爺怎麼進來也不說一聲,嚇着臣妾了。”把手裡的香囊拿的近些,“在香囊上繡一對鴛鴦,好久沒有繡了,竟然有些生硬了。”隨後起身習慣性的親自倒上一杯茶水。
齊寒亦饒有興趣的奪過香囊來,挑挑眉頭,難得的語氣輕鬆略帶溫柔,“是給本王繡的麼?”上面的圖案顏色豔麗,在他一個外人看來只曉得摸起來一點都不覺得扎手,想來是針線還不錯。
“王爺不喜歡帶這些東西,臣妾便繡來打發打發時間。”雲若蘭鵝蛋型的小臉上還是泛出幾分期盼,希望齊寒亦能夠佩戴着自己親手繡的香囊。她拿過香囊來放到一邊,“還沒有繡好呢。王爺怎的今日有空過來。”
齊寒亦把她的手握住讓她重新坐回去,摩挲着她的手掌,“聽單竹說你父母不準備搬過來,本王便向問問是怎麼回事。”
雲若蘭莞爾一笑:“他們年紀大了,已經準備着往都城郊外的舊宅子住,不想往都城這麼喧鬧的地方。王爺不要多想,他們住在王府也是多有不便。”
“也是。那本王就派些人去護着。”把雲若蘭的身子攬過來,親暱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雲若蘭飛霞迎面羞澀的低下頭去,正好讓外面站着單春看在眼裡,明眸立即黯淡下來,心裡陣陣失落,不過又想到既然能夠留在他身邊,那就不可以這麼容易的就放棄,她也向來是倔強的人,或許他只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這麼想想心裡就覺得舒服很多。不由彎了彎嘴角,低着頭撥弄着自己的衣襬。
“奴婢參見王爺,王妃。前院裡,明玉王爺府的小廝送來請帖,說是後日明玉王妃辦了賞園會,想要邀請王妃和春主子前去聚一聚。”半雪徐徐說道。
雲若蘭當然是想齊寒亦看去,只聽他道:“王妃可是想去,老是呆在府上也不好,還是多出去轉轉,既是明玉王妃特意邀請,那便去吧。”
半雪得到答案立即回覆去了。
雲若蘭滿臉好奇的問道:“這個天氣花基本上都落了,不賞花是賞園,莫不是明玉王府可是又什麼好玩的?還是別有深意。”以前未出閣之前她經常呆在家裡很少參加都城官家小姐的宴會,嫁給王爺後也是呆在府上不怎麼出去,和各位王妃熱絡,有這樣的機會去她也不排斥。
“要說園子,明玉王府的園子還不如本王的花園有趣。只不過是拿着賞園做一個藉口,明玉王妃以前就喜歡藉着賞園來拉攏人脈,如今定然也是有什麼目的的。”齊寒亦豈能不瞭解,嘴角勾出幾分冷笑,“你們就放心去,單竹隨行。”
“那臣妾可是需要做什麼?”
齊寒亦搖搖頭,“不用,隨着她們熱鬧即可。”隨即起身準備要走,又想起什麼接着道,“明日本王會帶些女子回來,安排在後院。你也無需操心,這些都交給單竹就好了。”
要接一些女子回來,安排在後院那定然就是妾侍。雲若蘭低着頭臉上難免有些不高興,前幾日她還以爲王爺遣散了後院的妾侍是想要一心對她,可是如今……想想又覺得自己有些苛刻,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不過,王爺這麼做也可能有深意。等她再擡頭時,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然不在。
雲若蘭才又坐回去,拿起香囊繡了起來。
果然,第二日衆丫鬟們就傳出卿月閣的卿穎姑娘要被接進王府的消息,於是紛紛都跑去正院和後院的必經之路去了,想要一睹卿月閣頭牌的風采。卿穎姑娘可是王爺一直寵着的風塵女子,這是都城每個人都曉得的,既是這樣定然與一般女子是不同的。
鵑秀園,雲若蘭坐在窗下發着呆,風風火火進來的含雪上前着急道:“王妃,我們也去看看那卿穎姑娘如何,奴婢要看看那卿穎姑娘是長得有多好看,讓王爺寵愛不衰。王妃,我們去也好漲漲志氣。”
“含雪,王妃去看一個接進府的妾侍,豈不是降低了王妃的身份。你想去看就自己去看,我們可沒有攔着你。”半雪狠狠瞪了她一眼。
“是啊,奴婢就想去看看那卿穎姑娘到底長得如何。這進府的風頭都快壓下王妃進府的時候了。奴婢就是覺得不甘。”含雪瞧着自家主子依舊泰然坐在那處,心裡更加着急了,“王妃,你怎麼還坐的住。要是奴婢早就去……”後面的話不敢說出來。
雲若蘭淡淡一笑,她心裡一直記得齊寒亦說過的話,就是看中自己不爭風吃醋,性子淺才選她爲王妃,就是不想因爲府內的事情煩擾到他府外的事情,她要是去了,豈不是自討苦吃,“含雪,王爺昨天能提前與我說,說明心裡是有我的。那些妾侍,我們沒有必要管。”
含雪才鬱悶的嘆嘆氣,連主子都這樣說了她還有什麼好勸的。
府門外,一頂彩花橋穩穩停下,站在府門口的單竹這時盈盈下了臺階走過去,旁邊的婢女把橋簾掀開,入眼的是一雙纖細白皙的右手,緩緩放到婢女手中,然後引入眼簾的是一雙精緻的繡花鞋,再然後便是玲瓏身段,卿穎含笑下了橋。
“這便是明亦王府內府的管事單竹吧。卿穎自個進去就好,怎麼好麻煩單竹。”一雙秋眸秋波流轉,煞是好看。
“卿穎姑娘客氣了。這是單竹應該做的。”說着單竹就先走一步,後面的幾人跟上,一行人一路穿過前院,進了正院,被安排在了原來綺公主住的院子裡,改名爲清苑。
那些等在正院與後院路上的丫鬟們可是撲了個空,可是又機靈的丫鬟急急去傳了消息,等她們過來時,人早就進了屋中,只能勉強看見屋內的妖嬈身影,在看到單竹時,衆人面面相覷紛紛逃竄散開。
卿穎住進了側妃的院子裡,可見其在齊寒亦心中的地位不低。
當日傍晚時分,豈料齊寒亦在府門外就被幾名女子扶着進了府,鶯鶯燕燕一羣人,顏色豔麗的好幾名女子,經過前院時,差點嚇壞了那些管事,還以爲是哪個風流公子走錯了府門。仔細看中間的男子確實是自家王爺。
這王爺上午剛接了卿月閣的頭牌回來,怎麼下午就又帶着幾名女子回府了。丫鬟們都在猜想王爺是不是受了打擊,一時墮落了。
幾名女子扶着齊寒亦進了正院,走到君亦苑門口時,齊寒亦猛地停下腳步,滿臉醉意,晃了晃身子,一聲大喝:“單竹,單竹!”
後面跟着的單竹早在幾人進府後就一直跟着,“王爺有何吩咐?”
“把這些女子都安排到後院,本王今日喝的盡興……卿穎姑娘可是接過來了,本王現在就過去看看,是安排在了清苑吧。”齊寒亦何曾喝醉過,這簡直就是輕浮不羈的樣子,連話語都是不甚連貫。
單竹趕緊向單雨使個眼色,單雨上前扶住齊寒亦,“王爺醉得厲害,先進去歇歇,喝一些醒酒湯。”單雨便勉強帶着齊寒亦進了君亦苑,後面的女子看着也要進去,單竹忙道,“沒有王爺的允許,任何人不準進去。你們都隨我來。”
等到君亦苑門口一片清淨後,單春才慢悠悠回了自己房間,坐下來一拍桌子,“今日真是氣死我了,那些人竟然說我長相普通,時間長了就會看膩。”覺得不解氣又立即站起來,“那些女子也就長得很一般麼,怎麼能跟我比呢。”
蘇棉聽見她如此語氣,連忙出來,“怎麼了這是,今日你們是去哪了?”
“哼,氣死我了。和王爺去那什麼……家裡喝酒,一羣人唧唧歪歪老是嘲笑我長得一般,王爺也不替我說兩句話,還高高興興的收了下了那些女子。”明眸委屈的看着蘇棉,“姐姐,我長得真的很普通麼,時間長了就會膩麼?”
“撲哧。”“他們喝醉了說的都是醉話,又在一起說笑呢。怎麼能相信。”蘇棉摸摸她的腦袋,隨意的轉開話題,“站在那一下午,定是餓了吧。”
“恩恩,今日廚房準備了什麼好吃的?”摸摸自己空憋的肚子,才猛然發現自己餓了。
“還不知道呢。先去洗洗吧,一身的酒味。等你洗好了正好出來用膳。”說着帶着她進了內室,裡面已經準備好熱水,冒着熱氣,看到單春自顧自的進了木桶,蘇棉纔出來,以前單春總是以吃飯最爲重要的,如今看來是真的喜歡王爺了,要不然也不會在意別人說她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