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個孩子守在角落, 想象你會突然回頭2 四千更
坐在警局‘門’口的長凳上,陸川紀手裡還握着‘女’警官給她倒得開水,泛起氤氳熱氣,‘迷’了她的眼。舒叀頙殩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要幫王之其這個忙,他這樣做分明是在包庇謝青嬈,與她而言,沒有一點好處。
她知道他有事瞞着她,但那是什麼,他卻不告訴她。
她挑挑眉,不知道以後要以什麼面容去面對那個男人,或者是再不相見。可是她的合作案怎麼辦?一想到顧明那張臉,以及上次下顎的殷紅,她心裡還是有些發‘毛’。
她嘆口氣,右手撐着頭。‘女’警官說幫她聯繫了朋友來接她,她就點頭坐在這裡等他,她的車還停在景園,都沒有開過來。
“川紀?”略微含笑的聲音忽然響起,陸川紀嚇了一跳嬖。
她本能的以爲警官會聯繫喬歡、吳唐悉或者沈倫,怎麼竟然就是他了呢?
“警察聯繫我的時候還真嚇了一跳,沒事吧?”樑弗洛倒是沒管陸川紀的排斥,直接迎上去,就像是熟識的戀人朋友再度相見。
陸川紀有些呆愣的坐在那裡,忽然覺得杯子裡的水有些燙手,鼻尖縈繞的王之其特有的木香,香味通過呢大衣傳遞到她鼻子裡,竟然能感覺到他似乎還在身邊狼。
“川紀?”一晃神,樑弗洛已經近在眼前,偏着頭看她。
多美好的畫面,曾經無數遍出現在面前的場景今天在這裡再次重演。眼前的男人已然不是當年的幼稚男孩,成熟穩重卻偏離她對他的希冀。
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蝴蝶飛不過滄海,因爲‘毛’‘毛’蟲蛻變的過程太漫長,等她終於撕破厚繭出來卻發現一切都來不及了。
‘毛’‘毛’蟲老了。陸川紀也老了。
她等了王之其那麼多年,他卻因爲一個謝青嬈徹底隔遠了她的距離。
她不是那麼感‘性’的人,可是不免在傷心的時候有些脆弱。她一早就告訴樑弗洛,他們不可能了,卻在她最軟弱、需要依靠的肩膀的時候他出現了。
“別難受了。”樑弗洛看着她渾圓的黑眸,多像那年的陸川紀。他輕輕的說着一些安慰的話,溫存的手掌細細的摩挲她的髮絲,就像當年那個小大人的樑弗洛總是在陸川紀考試考砸之後這樣安慰她。
陸川紀靠在他肩頭,想着第一次遇見王之其的時候。
她同樣也是哭得淚眼婆娑。在連自己也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有了寶寶,她那麼堅強的想要擔起養孩子的重任,卻在樑弗洛離去之後失去了一切。她那時以爲全世界都沒什麼值得她留戀了的。
卻在某一天,他高大的身影擋住她,他說:陸川紀,讓我照顧你。
他的話像一種魔力,帶着不容置疑的決絕。她擡頭望他,那雙黑眸炯炯有神。
爲什麼?
我會對你好。
我會對你好。多麼美好的辭藻,可是她已經不相信了,何嘗樑弗洛當初不是如此,可是他還是走了。男人的情話好比空氣,然後就和他擦身而過。
她是那樣一個美人,全校多得是人和她告白,可是捻轉多時,她在最後還是選擇了他。
因爲他說出了全世界最動聽的情話:他走了,是因爲你身邊會有我。
王之其不知道,陸川紀哭了。
那天是樑弗洛離開第三十天,她在那一天同時沒了孩子,她只是孑然一身。陸川紀想王之其是在她最狼狽的時候選了她,所以她相信他,哪怕是貴公子的隨意玩笑。
今天,在這裡。王之其終於還是中了別的‘女’人的魔盅將她一人丟棄。更可笑的是身邊的男人就是當年棄她而去的男人。
陸川紀忍着哭,可是樑弗洛的肩膀還是溼了大片。她聽到一個低沉的男聲說:“川紀,我們在一起吧。”
王之其,你還記得嗎?
當年畢業典禮的時候,是誰站在大樹下大喊:陸川紀,我們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現在我想問問你,是不是隻是當初的童言無忌?
這句話像烙印刻在心頭,陸川紀瞬間大雨滂沱,眼淚就像止不住的長江水奔流不息,這場眼淚,她不知道積蓄了多久。
外面有個‘女’孩子小跑過來,身形嬌小,卻穿着寬大的警服,有些格格不入。她抖着傘上的雪‘花’,邊抖邊嘀咕:“怎麼忽然就下雪了呢?”
這句話引來邊上路過的兩個‘女’警官:“下雪了?”
小跑過去看了看,真的下雪了。
“下雪了,大家快來看啊!”嚴肅的警察局終於在這一刻有了熱鬧的感覺,這次的綁架案讓大家‘操’勞了一陣,也算得到了緩解。
可是王之其,我們的過去呢,還能不能追回來?
陸川紀彷彿失去了語言能力,她沒有再說一句話,可是卻直起身子向外面走,樑弗洛隨之站起來,跟着她出去。
王之其,你忘了吧?你說那句話的時候,正好是那年第一場雪。
“今天幾號啊?”陸川紀伸出手停在空中,細小的雪‘花’紛紛揚揚灑下來貼着掌心,只一會兒就化成一滴水。儘管好像抓不到什麼,但陸川紀還是樂此不彼的站在那裡。
樑弗洛愣了楞,一時沒反應過來,一旁的小警官‘插’話了:“二五了,馬上就要過年了呢。”
和年齡及其和諧的日子。陸川紀好怕自己再等不起了,等王之其的這四年,除了思念還是思念,可是終於見面了卻比思念更讓人心碎。
世界上總有那麼兩個人,不能見面的時候,他們互相思念。可是一旦能夠見面,一旦再走在一起,他們又會互相折磨。而陸川紀和王之其就是那麼多的兩個人裡面最典型的代表吧。
“川紀,走吧,我們回家。”樑弗洛伸出手,攬着她的肩,動作嫺熟。應該以前就一直這樣攬着程妍思吧?陸川紀笑了笑,卻不推開,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
坐上副駕駛,感覺和王之其的黑‘色’吉普差很多,可是卻也讓她可以舒服的靠在上面睡覺。她閉上眼睛,攏了攏身上的呢大衣便不再理他。樑弗洛何等聰明的男人,怎麼會不知道這衣服的出處。
王之其,縱使你在陸川紀的心底佔了多大位置,現在她在我身邊。而我不會再輕易把她推到你身邊,憑你拿了王氏,拿了萬峰,拿不下心愛的‘女’人你有再多有何用?
“喬歡和吳唐悉喝醉了,沈倫在公司加班,所以我過來看看。”樑弗洛深知陸川紀第一眼見他時的牴觸,而在現在解釋他的來意最好不過。
車廂很暗,他沒開燈,陸川紀柔柔的輪廓映在他眼底完美到無可救‘藥’。朦朧月光倒映在她臉上,捲翹的睫‘毛’落下薄薄疊影,一顫一顫讓閉着的眼眸都格外動人。他知道她沒睡着,只是不想睜開眼,或許太累了。
“我…和jane早就分手了,”樑弗洛頓了頓,繼續到,“…因爲你。”
他的這段話演習過無數遍,在沈倫打電話過來時,他差點抑制不住心頭的‘激’動。在陸川紀最脆弱的時候說出這些話,無疑是事半功倍。
至於喬歡雖然沒有明顯答應和他達成同盟戰線,可是背地裡也悄悄下手讓陸川紀和沈倫隔開了些距離。只要沈倫走開,王之其那邊即便他什麼都不幹,這關係也岌岌可危。
果然陸川紀清淺的聲音傳來:“那是你們的事。”
依然決絕,可是略帶柔和。樑弗洛笑笑,“我知道,是我的原因。”
“跟她和好吧。”程妍思是一個多優秀的‘女’孩子,陸川紀雖然沒做多久她上司,可還是知道她值得男人深愛。
“我們不適合,我喜歡你。”車子平穩的在路上行進,‘蒙’‘蒙’雪‘花’落在車頭被雨刮器隔成兩條溪流,涓涓而下。
“我們早就結束了。”陸川紀的情緒恢復不少,可是心頭的傷卻還是無限大。她都說自己自制能力好,感情的事情不會越陷越深,可是她不知道越是如此越是陷得深。
樑弗洛然後就不講話了,他的嘴角咧開了得意的笑。如果陸川紀現在答應和他在一起,那就不是陸川紀了。感情漏‘洞’然後立馬找另一個人,那纔不叫愛,叫敷衍。
正是因爲陸川紀還忘不了他,所以不想他當那個敷衍替補。
陸川紀,樑弗洛的征服現在纔剛剛開始。
臨下車,地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雪。車窗全都被雪霜‘蒙’蔽,初雪真的很
大,難怪讓人印象深刻。
“到了怎麼不叫我?”陸川紀‘揉’了‘揉’眼,是車子開得太舒服還是真的太累了,淺睡眠的人竟然在車子上睡着了。
“看你好像很累,想讓你睡個好覺。”他的話音很溫柔,和之前有很大差別,不再那麼咄咄‘逼’人。
陸川紀不再講什麼,開了車‘門’。腳一着地,外面的風就咻咻的鑽進來,把單薄的身子緊緊捆住,停頓了一秒,陸川紀還是咬咬牙下了車。
她不想被樑弗洛看出什麼異常。脆弱、眼淚只能留在昨天,今天的陸川紀還是一派冷血作風,堅強勇敢。
走到樓道口的時候,她聽到樑弗洛叫她,她停了腳步卻沒回頭。她聽到樑弗洛呵着氣發出笑聲,輕輕掰過她的肩,給她圍上寬大的圍巾。
“冷,出‘門’多穿點。”他自己的鼻尖凍得通紅,頭髮也被風吹‘亂’,卻還是一臉笑容的望着她。
陸川紀鼻尖有些酸,覺得好像有種熟悉的感覺從心底翻涌上來。她猛地轉了身,頓了頓:“路上小心。”
她說過和樑弗洛不會再有未來,既然不答應和他在一起,那何必要在他面前表現的那麼柔弱。她不能感情用事,她深吸口氣,不讓眼淚流下來。
她已經不相信自己了,或者不相信他們的回憶。
記憶中的樑弗洛全是那麼美好的存在,每每做夢都出現的男人。而王之其似乎除了模糊的背影再無其他,她還能義憤填膺的拍着‘胸’脯說:我的心裡沒有樑弗洛嗎?不,全是他的影子。
陸川紀腳步緩慢的走着樓梯,耳朵卻還是靈敏的聽到樑弗洛驅車離去的聲音。忽然就沒了繼續僞裝的念頭,脊背貼着斑駁的牆壁漸漸滑落,然後跌坐在樓梯上哭。
命運就是愛這麼捉‘弄’人嗎?爲什麼讓她在開心的無以復加時奪走了她的幸福,又在她以爲自己孤立無援時將一切幸福一起扔來。
可是幸福多了就是折磨。
現在的陸川紀不再是當年的小孩,她不會繼續躲在角落,等待那人的回頭。她一遍遍摳着自己的掌心,告訴自己:陸川紀,你忘了吧。
大概過了十分鐘,陸川紀連自己都以爲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盡了。抹了把眼淚,起身開‘門’。房子還沒打開空調,才進‘門’就哆嗦了一下。
她想洗澡,把這一身的污穢給洗掉,正想抓頭髮,身上的呢大衣忽的就從肩上滑落下來,在空‘蕩’的房間裡形成極響的迴音。
陸川紀漠然了一會,縮回手,頭髮傾瀉下來,柔和的搭在肩上。她蹲下身,輕輕的拾起呢大衣,生怕它沾染了灰塵般,一下一下拍打着,她要它光鮮如初,就像起初覆上她肩頭一樣。
可是它皺了,髒了,怎麼都回不到原先的樣子。
陸川紀才明白,世上最悽絕的距離是兩個人本來距離很遠,互不相識,忽然有一天,他們相識相愛,距離變得很近。然後有一天,不再相愛了,本來很近的兩個人,變得很遠,甚至比以前更遠。
王之其,不知怎麼的,就在剛剛還是恨你的。
忽然,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