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灘上,海浪澎湃,一波又一波的浪花涌向沙灘。
陽光下,海面波光粼粼,陽光透過海面折射出的光線落到男人的臉龐上,忽明忽暗。
東辰奕閉着眼睛仰着頭,大口大口地吐着氣,情緒起伏不平。
腦海中都是葉蘇淺不停劃自己手指的樣子,明明很疼,卻強忍着不哼一聲。
淺淺,堅強得讓人害怕,讓人心痛。
那種感覺,就像有一把刀一點一點刺進心臟,又慢慢拔出來,每一下都疼到了骨子裡。
爲什麼?
爲什麼下血咒一定要淺淺如此?
爲什麼不能由他替代?
這種無力改變,無力逆轉的感覺,糟糕透頂。
東辰奕心疼淺淺,心疼極了,心疼得想掉眼淚,他虧欠淺淺的實在太多太多了。
若不是他去招惹淺淺,將她拖進自己的世界,要不然淺淺根本不用受這些苦。
遠處,葉蘇淺默默地立在太陽底下,海風吹亂了她的髮絲,神色悲涼。
望着東辰奕挺拔的身形因爲苦苦壓抑着自己的情緒而微微彎曲,葉蘇淺溼了眼眶。
她知道他心疼自己,但她能有什麼辦法呢?
墨小寶說,這是下血咒必不可少的一步。
所以,她只好舉起刀一次又一次割開自己的手指,傷口還不能割太小,太小轉眼就癒合了。
所以,她只能對自己狠一點,儘可能地讓每一刀割開的傷口深一點,擠出的血多一點。
正所謂十指連心,每一刀都痛得她咬緊了牙,脊背發涼。
她怕東辰奕難受,這才強忍着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現在看來,強忍着對奕的刺激似乎更大。
將心比心,若今天換成是東辰奕這麼一刀一刀的割自己,並且強忍着不出聲,估計她根本不可能撐到完成四百多盞油燈,估計幾十盞油燈的時候她就崩潰了。
奕的痛苦,掙扎,心疼,她都理解。
葉蘇淺擦了擦眼角的溼潤,一點一點將自己抑鬱的情緒收斂,嘴角慢慢裂開一個甜美的笑容,然後腳步故作輕鬆地朝東辰奕走去。
“奕,你哭啦?語調氣輕佻俏皮,帶着喜氣。
東辰奕正閉着眼睛平復着情緒,耳邊忽然多了個熟悉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睛,便見葉蘇淺雙手背在身後,從背後彎腰伸了個頭在他的左手邊,笑吟吟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沒有。”東辰奕用力地眨了幾下眼睛,鎖住眼底的淚光,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
葉蘇淺跳到他跟前,伸手捧住他的臉,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架勢,觀察異常仔細。
奕的眼角潤潤的,睫毛也溼溼的。
“奕,做人要誠實!你明明就哭了,你看,你的睫毛都溼了呢。”
小手輕輕地碰了碰東辰奕輕顫的睫毛,葉蘇淺一副發現新大陸的樣子,笑得十分扎眼。
“海風太大,我被沙子迷了眼睛而已。”東辰奕無力地解釋着,他不想在葉蘇淺面前哭。
葉蘇淺:“……”
這理由果真和很通用。
葉蘇淺有點
哭笑不得,上前兩步,伸手抱住東辰奕的腰,將頭靠在他的胸膛,輕輕地蹭着。
奕,你心疼我的時候,其實我也在心疼你啊。
我不想讓你難過,一點都不想。
葉蘇淺一抱住他,東辰奕的手便自動圈住了她,將她緊緊扣在懷裡,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這個女人,總是這麼在意他的感受,總會在他情緒不穩的時候安撫他。
“奕,別難受了好不好?看你這樣,我心裡也不好受。”葉蘇淺在東辰奕的懷裡撒嬌,“我疼的時候,你要是不希望我忍着,那我就喊出來好了,是不是我喊出來你心裡會更好受一些?”
東辰奕被葉蘇淺這話哽了一下,她喊不喊出來根本不是重點,不管喊不喊出聲,她都一樣疼。
望着她微微泛白的臉色,東辰奕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最終,所有的言語都化成了一個吻,東辰奕狠狠地吻住她的脣,掠奪着她的甜美。
葉蘇淺異常的配合,仰頭回應着,任君採擷。
一吻畢,兩人的呼吸都凌亂了。
東辰奕抵着葉蘇淺的額頭,慢慢地平復心裡翻騰的巨浪。
葉蘇淺輕咬着被吻得紅腫的嘴脣,用十分無辜地眼神望着眼前的男人:“奕,你看,我表現這麼好,所以你心疼的感覺少點沒有?”
“沒有!”東辰奕也懶得掩飾,直截了當地指了指自己的心臟,“這裡依舊很疼很疼,疼死了!”
疼得五臟六腑都要碎掉了。
心疼她,早已成了本能。
在葉蘇淺面前,他總是輕易投降,東辰奕的聲音裡帶了幾分撒嬌的成分。
葉蘇淺愣了三秒後,伸手去解東辰奕襯衣的扣子。
東辰奕捉住她的手:“你幹什麼?”
“你的心不是很疼嗎?我給你吹吹親親就不疼了。”葉蘇淺開啓無賴調戲模式,這種話,她平時是不好意思說出口的。
東辰奕最依葉蘇淺哄了,哭笑不得:“淺淺,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每次他不開心,她都這麼逗他,這麼哄他。
有時候,他真的希望她任性一點,胡鬧一點,不要這麼照顧他的心情。
“什麼都不用說。奕,我知道你剛剛是心疼我,我也知道自己挺狠的,明知道你會心疼我,我還下手那麼狠。”葉蘇淺見東辰奕神色緩和了一些,忽然仰頭振奮地握了握拳頭,“不過,看你這麼心疼,這麼難受,我放心多了,我還真怕你不心疼我呢。”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心疼你還能心疼誰?你知不知道你那一刀一刀劃的……”東辰奕沒再說下去,目色溫柔,滿臉都是疼惜,“手還疼不疼啊?”
葉蘇淺點頭如搗蒜,表情十分誇張,舉起兩隻完好無損的手:“疼,疼死了,疼得要命!你要不要給我吹吹?”
東辰奕握住她的手,還真給她吹吹。
葉蘇淺囧了囧,東辰奕,你要不要這麼配合?
她手上的傷口早就癒合了好嗎?
“好啦,奕,逗你的,早就不疼了。”葉蘇淺抽出自己的手,反手握住東辰奕的指頭,指
頭上一道口子,“倒是你,你看看自己的傷口,醜死了,現在是不是很疼啊?”
“不疼。”
東辰奕根本沒把這點傷放在心上,比起葉蘇淺那一刀又一刀的痛,他這點痛根本不值一提。
“你說不疼就不疼啊,你以爲自己沒有疼痛神經嗎?”葉蘇淺忍不住吐槽,“光知道心疼我,怎麼不心疼心疼自己?你以爲你這樣,我就不心疼嗎?你剛剛跑出來的時候,我都在想你會不會一時想不開,跳海自殺。”
見東辰奕這樣,葉蘇淺心裡更加堅定了將自己會死的事隱瞞到底的決心。
她就劃個手指,東辰奕就痛苦成這樣,她要是要死,東辰奕不得崩潰。
東辰奕溫柔地望着她,淡淡地彎了彎嘴角:“淺淺,我像那種經不起打擊,動不動就跳海自殺的人嗎?”
“像!”葉蘇淺堅決果斷地說,“別的人,別的事,我不敢這麼說,但只要是與我有關的事,你就會方寸大亂。”
奕真的太在乎她,太愛她了。
東辰奕無可反駁,因爲葉蘇淺說得是事實。
只要是關於淺淺的事,他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無法冷靜地思考。
“奕,現在不是心疼我的時候,而且你心疼也沒用,海島的問題,我們無法迴避,只能面對。”葉蘇淺認真地說道,“所以你再心疼我也得憋着,忍着,受着。”
“我知道。”東辰奕輕聲說,微微垂眸,“淺淺,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在海島的事情上,淺淺比他理智,態度也比他的態度堅定很多。
“不用說對不起,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葉蘇淺再次抱住了東辰奕,“你要沒有這點小情緒,就不是那個愛我疼我的奕先生了。”
她和東辰奕骨子裡有一點很像,那就是對自己狠到了骨子裡,對對方卻無論如何都硬不下心來。
東辰奕忍不住笑了笑,扶着葉蘇淺的肩膀想了幾秒:“也是,你要是割一下就哭天搶地,那也就不是那個骨子裡堅強至極的淺淺了。”
他的淺淺,心理素質歷來強大!
“所以啊,你心疼個什麼勁兒?現在心裡舒服點沒有?”葉蘇淺仰着頭,眼眸明如秋水。
“心疼你,我樂意。”東辰奕牽起她的手往地下室走,耍賴中,“還有啊,我現在心裡一點都不舒服,哽得要死。”
事情都到這一步了,他們除了往前走,根本無路可退!
難受也難受過了,該做的事還是得做。
葉蘇淺兩隻手挽住他的胳膊,跟着他往前走:“那爲妻真的愛莫能助了,一會兒你接着心疼吧,我一定會再狠狠地往自己手指頭上割的。反正下血咒這事必須一鼓作氣,速戰速決,要是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折騰,我怕到最後對自己狠不下心來。”
一鼓作氣,速戰速決?
東辰奕無語,淺淺,你以爲下血咒是打戰嗎?
“淺淺,下血咒這個過程對我而言,比凌遲處死還痛苦百倍千倍。”
疼在你身,痛在我心。
“我知道。”葉蘇淺將頭靠到東辰奕的肩膀上,“你再忍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