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碧棠急匆匆的跑去見墨臺勳:“王爺,能不能幫我找一下莫塵,莫塵他失蹤了,我很擔心,聽說白沙鎮被一夜之間殺光,可是這個時候莫塵不見了,我擔心他出事。”
墨臺勳上下的打量了一下苑碧棠,好像是在懷疑她說話的真實性,不過最終他還是說道:“好,我派人去找。”
苑碧棠這才能夠稍微的放心一點,不過焦急的神色始終讓她眉頭緊皺。
她失魂落魄的往外面走,墨臺勳最後跟她說了什麼,她都聽不到了,因爲心不在墨臺勳這裡,她現在滿心擔憂的都是莫塵那個孩子。
苑碧棠一天都心緒不寧的坐在窗前,一直看着外面的走廊,墨臺勳說,只要有了莫塵的消息一定會第一個通知她的,可是好幾次聽到腳步聲,都不是來通知她消息的人。
一直到晚上,還是沒有消息,她能做的,只有等。
深夜,月亮高高的掛起,苑碧棠擔心的一直都沒有辦法入睡,直到後面實在是撐不住了,苑碧棠才沉沉的睡去,夜風一直吹打着窗戶,外面一片寂靜。
突然,一雙血淋淋的手趴在了窗戶上面,冰涼的觸感覆蓋到苑碧棠的手上,苑碧棠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她頓時睜大了眼睛,差點大叫出聲,不過她馬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淚水瞬間從指尖流了下來:“莫塵!”|
受傷的人不是別人,就是莫塵,苑碧棠費力的將莫塵弄進了房間,然後一邊尋找他的傷口,一邊哭着小聲的問:“怎麼會這樣?傷到哪裡了?”
莫塵的氣息非常的微弱,不過他依舊笑着:“媳婦,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那個女人終於被我殺了,一直在利用我的母親大人,終於被我殺掉了。”
他發出了狂笑,只是在下一刻立即被苑碧棠給捂住了嘴巴,苑碧棠小聲的在他耳邊說道:“你是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是你乾的嗎?”
莫塵的還是在張狂的笑,只是他的笑聲已經沒有了聲音:“媳婦,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嗎?我殺的不是別人,是對我有養育之恩的母親大人,她可以利用我,她甚至可以殺我,可是爲什麼真的對我的親身父親下手?”
莫塵仰起頭,望着天花板,淚流滿面。
苑碧棠緊緊的抱着莫塵的身體,將自己身上所有的溫暖都傳輸給他:“莫塵,堅強一點,只要活着,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該死,她殺了你的親身父親,如果你不殺他,你就會一輩子都活在愧疚之中,一輩子都會被她通緝,她從來都沒有將你當成她的親生兒子來看待,你這樣做不值得。不要爲她傷心,不值得。”
“我的劍刺透她的心臟,她對我說,她一直都把我當成她的兒子來看待。”莫塵的聲音變得越來越笑,他的微笑慢慢的變得苦澀,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淚水。
“我是不是做錯了?”苑碧棠的心都在微微的顫抖,爲了讓莫塵了卻他痛苦的過去,她這樣做是不是讓他更加的痛苦?
“不!你沒有錯,是我的錯。”莫塵將自己整個頭都埋進了苑碧棠的懷裡:“我當時心軟了,我不該心軟的,可是我爲什麼要心軟,我應該聽你的話的。”
他一哭,身上的傷口就裂開了,鮮血不停的往外面奔涌,苑碧棠捂着他的傷口,拿着絲絹給他包裹上:“咱們不說了,我先給你包紮,乖啊!”
可是莫塵仍然很激動,他哭的都沒有了聲音:“我放過了她,我沒有徹底的殺她,可是她卻反過來殺我,前一刻她還告訴我,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可是後一刻就要置我於死地,我一激動,就砍掉了她的頭,我好害怕,我從來都沒有這麼害怕過........”
被自己在乎的人傷害是一件多麼傷心的事情,苑碧棠她是明白的,她只是抱着莫塵,給他應有的溫暖,然後告訴他,一切都過去了。
苑碧棠爲莫塵細細的處理了傷口,途中,香草聽到苑碧棠的房間有聲響,走了進來,沒有想到看到了莫塵,她頓時就尖叫了起來:“啊!殺人狂!”
“不是的,他是我的弟弟,他是莫塵,他只是受傷了,他不是殺人狂。”苑碧棠站起來,手舞足蹈的解釋,可是她越是解釋,香草的臉色越發的白了起來。
莫塵支撐着身體站起來,殺機外泄,他看着香草眼睛都不轉一下,然後慢慢的朝香草的位置走近,苑碧棠死死的拉住莫塵:“她是我的婢女,她會守口如瓶的。”
苑碧棠着急的看向香草,希望香草能夠附和自己的話,可是香草哪裡見過滿身是血的人?
她一下子就亂了方寸,不停的搖頭,不停的後退,嘴裡面還不停的喊着:“殺人狂,你是殺人狂,你是殺人狂........”
莫塵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手起刀落,殷紅的鮮血流了滿地,苑碧棠緩緩的閉上眼睛,自從鳩蘭去了那個森林之後,她就不敢將心輕易的放在別人的身上,也就是因爲這個想法,她纔到現在爲止都不記得香草的樣子,血泊之中的香草,驚恐的眼神,在苑碧棠的腦海之中怎麼也揮之不去,好痛苦的感覺。
“媳婦,你是不是很討厭我殺人?”莫塵發現了苑碧棠的不對勁,他有些失望:“如果她不死,就一定會去跟墨臺勳告密,到時候死的就是我了。”
“我知道,我去把她處理掉。”苑碧棠冷冷的回答。
她真的很痛恨殺人,可是當她見過那麼多的生死之後,看到殺人看到死人似乎已經變成可習以爲常的事情,她終究還是成熟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苑碧棠不再是以前那個一點打擊都接受不了的苑碧棠了。
“你可以嗎?”莫塵還捂着傷口,剛纔一用力氣,傷口又開始崩開,紗巾上面染上了紅色的血跡。
苑碧棠輕微的點了點頭:“你在房間裡面好好的待着,我把香草的屍體處理掉。”
苑碧棠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勇敢,從一開始接觸死亡的害怕到現在連屍體都敢埋,這樣的轉變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莫塵乖乖的躺到苑碧棠的牀上去,苑碧棠將香草的屍體慢慢的拖出去,然後拋進了離凝溪閣最近的一口枯井裡面,香草就那麼簡單的去了另外一個世界,而苑碧棠,對着枯井面無表情,只聽到裡面一聲悶響,她就離開了。
擦乾淨周圍的血跡,她正準備離開,松木香的問道突然鑽進了她的鼻子,苑碧棠驚恐的往後面一轉,正好對上了墨臺勳那雙漆黑的眸子:“王爺,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裡?”
深黑的夜,將墨臺勳的眼神全部掩蓋,苑碧棠看不清楚墨臺勳的表情,只能聽到他略顯沉重的呼吸:“棠兒,你變了。”
苑碧棠的心顫抖了一下,是啊!她變了,連屍體都敢處理了,換做以前的她,是連殺雞都害怕的膽小女子吧!
這一切怨誰呢?
她何嘗想變?
“你都看到了。”苑碧棠深呼了一口氣,緩緩的閉上眼睛:“人是我殺的,王爺要是想要殺我便動手吧!”
墨臺勳隱隱有一些笑意:“棠兒,雖然你變了,可是你還是沒有學會說謊呢!”他轉過身去:“滅了白沙鎮的人就是莫塵吧,殺死香草的人也是他吧!不要低估我的智商。”
他說完,拔腿就往凝溪閣走。
“不要!”苑碧棠猛地攔住了墨臺勳的去路:“他只是一個孩子,不要動他!求你了。”
苑碧棠又露出了那一副悲慼的模樣,只是這一次,不是爲了墨臺勳,而是爲了莫塵,那個失去了父母,現在將她當成唯一的親人的孩子。
“他不是孩子了。”墨臺勳眯起了眼睛,只覺得一陣可笑,他如果是孩子,那天下就沒有孩子了。
“我求你了,王爺,放過那個孩子吧!他真的還只是一個孩子。”苑碧棠跪下了,冰涼的地面,涼氣鑽進了苑碧棠的胸口。
這是第三次跪在他的面前了,她最不想的,就是不希望被墨臺勳討厭,只是現在,她還是讓他討厭了。
怎麼辦?她又做了讓他討厭的事情。
“我再說一遍,他不只是一個孩子,他是一個殺手,當初就是我僱傭他刺殺南遷太子的。”墨臺勳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苑碧棠突然愣住了,他剛纔說什麼?僱傭莫塵的金主就是墨臺勳嗎?
這個消息還真是,讓人無法接受。
她絕美的面容顯得有些憔悴,手緩緩的捉住了墨臺勳:“王爺,我一開始就知道他是一個刺客,可是我還是要救他,王爺如果非要殺了他,那就連我一起也殺了吧!”
現在唯一能保護他的人便是她了吧!儘管她可能微不足道,可能保護不了他。
墨臺勳眯起了危險的雙眸:“你確定這麼做?”
苑碧棠的眼神是那麼的堅定,彷彿在說,如果他死,就從我的屍體上面踏過。
墨臺勳突然揪起了苑碧棠的衣領:“你以爲我不敢殺你嗎?”
她無助的看了一眼墨臺勳,嘴角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從來就沒有想過你會憐憫我,我知道自己有幾兩重。”
他的手終究還是放了一下,有一點像一隻鬥敗的公雞,甩下苑碧棠,她落在地上,背脊被地上的石子擱着有些疼痛,墨臺勳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然後離開,只聽到他那有些怒氣的聲音:“藏好了他,在讓人發現神仙也救不了他。”
苑碧棠笑的更加的燦爛,他放過他了。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他會放過他,但是這是一個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