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般黑的夜,寒風不止,如冰般涼。
手握一杯暖茶,思緒紛飛,空留斷腸,有些傷感,卻無處述說,如今一個人,也需要偶爾哄自己寵自己,這樣隨着時間的流逝,一切都會釋然。不再委屈不再落淚,但看漫天飛雪。
只是真當這般以爲自己如此安靜,以爲那些事不曾發生過,雙眼又是一片迷濛,手中的茶漸漸的轉涼,她輕抿一口,悵然若失。
庭院裡,簫聲悠悠。
她推開窗戶,見慕川立於大樹下吹着一首極其憂傷的曲子,她捧着涼茶望着樹下的人,白衣翩翩會入了誰的夢裡。
“慕川,不冷嗎?”陶菀笑着喊道,她破壞了夜的寧靜,隨後咯咯地笑了起來,“你這般樣子,小心哪個俏女郎看上,窮追不捨哦。”
慕川停下手中的動作,微仰頭,報以一笑:“你還未睡?”
“嗯呢!睡不着!你等下我哈!”陶菀擱下手中的茶杯奔下樓梯,小跑到他的身邊,“怎樣我的速度不錯吧!”
慕川笑笑,不做多說,哪有女孩子家這麼大大咧咧的,她的行爲可比瓏兒還來得誇張,不過這樣不錯,至少比那天邊哭邊笑的模樣要好的多,歡快的多。
“我們玩打雪仗唄!”陶菀建議道,這地上的雪已經好些後,“窩在屋子裡太冷,不如運動運動!”
其實,慕川明白她是窩在屋子裡想太多,一個人太靜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回憶很多的過往,他點點頭:“那輸了不能哭!”他笑着說道,以往冬天,打雪仗的時候,瓏兒一輸,不是耍賴,就是大哭,弄得他們另外幾人手足無措,即便是長大嫁人,這脾性也改不了,怕是被他慣壞的。
“切。你纔會哭呢!”陶菀嗤了鼻,“但不準用武功,我沒那基礎。”
“好!”慕川絲毫不介意陪她解一會兒憂,就當做是陪自己的妹妹,說着,便從旁邊灌木從上擼了一把雪,揉搓起來,而後冷淡地說道,“你,是人來瘋嗎?”
陶菀也不甘落下,不顧手冷的揉着雪團,扯着嘴角說道:“是呀,這樣多好,多開心呢!可以得到很多很多的愛,以及他人的關懷。”只是,說道這兒的時候,她的眸色變得有些黯淡,但隨即眨了眨眼睛,“我們不說這些,盡心地玩吧!”說罷,便將雪朝着慕川扔去。
慕川一個側身,便躲開了那撲面而來的雪團,而後毫不猶豫的將自己手中的扔過去,當然在力道上有所收斂,不然被他捏實的雪團砸到,鐵定很疼,這丫頭肯定會哭鼻子,有一次他忘記收斂,把瓏兒砸出鼻血,他哄了整整一天,才讓她破涕爲笑。
陶菀彎腰,也躲過那雪團的攻擊,後來爲了加快速度,索性連雪團都懶得捏,直接抓起一把雪朝着慕川扔過去,結果弄得慕川有些不知所措,身上還是沾上了好些雪。就連臉上都有雪。
陶菀望着他的模樣,哈哈大笑,還得意地搖頭晃腦:“怎麼樣,怎麼樣,我厲害吧!”
慕川輕笑,也學着陶菀那般,他的手掌大,抓的雪固然也多,這不,一把雪扔去,弄得陶菀的頭髮臉上都沾滿雪,有些雪還滑落到她的脖頸裡,涼的她亂蹦跳,“哇,好冷好冷。”
“你欺負我!”待感覺脖子不再冷,陶菀指控道,“你手大,不公平!”
慕川雙手一攤,這不是他的錯,手生的大無錯啊。
趁着他一不留神的時候,陶菀抓了一小把雪,直奔他的身邊,踮起腳尖,將雪往他脖子裡灌!
她的膽子也特大了點吧,竟然敢往他脖子裡灌雪,幾個一起的人已經被樓下的嬉笑聲給吵醒,推開窗戶,恰巧看到這一幕,都不由得驚歎。
隨後他們趕緊地看向慕川,看他的臉色有何變化,奈何這個總是繃着一張臉的人竟然毫不生氣,臉上還掛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奇哉奇哉。
“菀兒姑娘,我們一同來幫你!”兩個好事之人從窗臺上一躍而下,他們可很想看看這張萬年臉還有其它的表情不。
“好呀,好呀!”陶菀歡快地奔噠着,不斷地招呼着那些混熟的人兒,“我們一起對付他吧,哇咔咔,慕川,誰讓你把那雪扔進我脖子裡,這下你的倒黴日子來了!”她得意地歡笑着,絲毫不覺得她的手指已經凍得麻木了。
慕川朝着她笑笑,隨後又收斂起笑容看向那些多事的人,眉頭微蹙:“都不要睡覺了?”
“慕川,別那麼死板!”陶菀見狀,趕緊地奔到他的視線之前,雙手在他的眼前亂晃,“難得玩一下的呢,讓大家好好玩一會兒唄,要不就一炷香的時間?不玩的太久,行不?”她好心地提着那些起鬨的人說道。
“西西,慕川就你可以陪着小美女玩,我們不行啊!”有一個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傢伙,嬉皮笑臉地說道,不過他因爲對慕川太瞭解,這才這麼得瑟的說話。
沒想到慕川輕挑眉:“那好,只要某隻懶豬明天起的了牀,趕得上部隊就沒問題。”
那人立刻萎閹了,他低聲說道:“慕川,你要不要這麼狠啊!”
哪料陶菀好心地幫着他說話,她踮起腳尖拍着那人的肩膀:“放心吧,有我在,你不會墊底!”
“噗!”此話一出,衆人皆笑,又有一個開口,“菀兒姑娘,你睡的遲,慕黑臉會帶上你,他睡得遲,可沒人會帶上他,而且他還是個路癡,百尺內都能迷路的人,你讓他怎麼趕上部隊。”
“哈哈!”這會兒陶菀也笑了起來,“原來還真有這麼路癡的人呀,天下第一路癡,兄弟非你莫屬了。”
那人委屈地望着慕川,讓他好提不提,這下可好,他成了衆人的笑話,想到這兒,雙眸中帶着一絲哀怨。
“別那麼娘炮!”陶菀面色正經地說道,“這會讓我誤會的。”說着又朝慕川瞟了幾眼。
這幾個動作,一個不落的落在衆人的眼裡,最初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衆人大笑起來。
“你們幾個注意點,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這時候,一扇窗戶被推開,鑽出一個腦袋,大聲吼了一句,隨後又立刻將窗戶砰的一關。
陶菀縮了縮脖子,小步退到慕川身後,輕聲說道:“我們吵到其它客人睡覺了耶!”
“這用不着你說!”那被陶菀說成娘炮的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虧的她想得出這麼一個詞兒,竟然將他和慕川湊成一塊兒。
陶菀躲在慕川的身後,朝他回瞪,而後眉頭一挑,挑釁地說道:“來呀來呀!”不時地吐舌頭,“誰怕誰呀!”
好些人一愣,那人不由得吐出兩個字:“瓏兒!”
四周變得一片寂靜,沒有了其餘的聲響,衆人似乎都陷入了哀思之中,陶菀也乖巧地不作鬧騰,就站在慕川身後,目光在面前幾個人的臉上來回流轉。
“她不是瓏兒!”慕川的聲音忽而變得森冷,打破了這沉默的氣氛。
陶菀頻頻點頭,她是她自己,不做其她人,她輕聲解釋:“我是陶成她女兒,也許在性格上可能和你們說的瓏兒相像,但你們莫要搞錯了,人死不能復生,把她留在回憶中就好,記得她的好,記得她的妙就可以了。”
衆人不語,只是望着陶菀,好像要把她看穿一樣。
也是,瓏兒怎麼可能這麼小呢,瓏兒都已經二十又五了。
“別搞得這麼悲傷嘛!”陶菀有些不習慣如此寂靜的感覺,“你們想念她,她會覺得很寬慰,但她也喜歡你們笑着回憶她呢。”
“嗯!我們是下來玩的,怎麼顧自想事呢,菀兒姑娘,我們一起對付慕川吧!”那人率先收斂起面上的思緒,笑對陶菀。
陶菀點點頭,而後問道:“其實,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嘎!他是不是太失敗點,竟然沒有告訴小美女名字,他趕緊地說道:“本人姓曲,名折!全名就是曲折。”
“曲折,曲折,難怪是個路癡!”陶菀笑着說道,“本來路都是直的,偏偏讓你的名字給掰歪了。”
這有生以來,還是頭一回有人是這麼解釋路癡是和人的名字有關。衆人皆是笑笑。
但這個時候,慕川發了話:“大家也別折騰了,菀兒姑娘的手都凍得跟冰塊一樣了,先回去休息。”
這時,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頭像那拽着慕川袖口的雙手,紅彤彤地想饅頭一樣腫了起來,怕是要長凍瘡了,便點點頭。
“菀兒姑娘,那下回陪你玩了!”曲折的心胸還算比較寬廣,對於她叫他娘炮這一事,他也沒真生氣,好心地建議着,“回去別急着用熱水暖手。”
“嗯!”陶菀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都凍得麻木了,醜死了。
衆人散去,後院又是一片寧靜,只有那雪依舊在寂靜地下着。
慕川擡手撣去了她頭上的雪,又從懷中掏出一支膏藥:“你的手可能會長凍瘡,記得每日塗抹下。”
陶菀咧開嘴朝着她笑笑:“謝謝。明日見。”說畢,推開房門,準備進屋,轉而又回過頭對着他說道,“我好羨慕瓏兒,有個好哥哥,有個好相公,還有一個好孩子,還有一羣好朋友……哪像我什麼都沒有了。”而後嘴角揚起一絲苦笑,隨後將門掩上。
她什麼都沒有,好哥哥不在,好相公疼着另一個女人,至於孩子,這應該是很遙遠的事情,朋友,好像誰都沒說願意做她朋友,不是身份有別,就只是點頭之交,抑或就像這樣萍水相逢。
她就是一個人,只能自己貪婪地去吸取愛,求着別人給她多一點關懷。
當真銀子纔是最好,至始至終不離不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