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脣,就如同陶菀的翻版一樣,長得那麼像,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一般,若要說唯一的不一樣,陶菀的鼻子雖然挺,卻有點小短。
難怪當初那葶藶會說那麼一番話,她們真得是一樣,一樣,楚風后來對她這般親近,怕就是因爲這一切,是吧,她是晴涵的替身,是她的救命藥,是她生命的開端,而她什麼都不是……
她寧可他從來沒有愛過她,也不要因爲是替身而得到那麼一點點所謂憐憫的愛,楚風,他好狠的心,他怎麼可以這般對待自己的心的呢,若不是這次的有意,他究竟是要隱瞞到什麼時候?
“大小姐,大小姐,你怎麼了?”蕭百發現陶菀的臉色煞白,捧着茶盞的手顫抖的越發厲害,就連整個人都隨之在抖動,慌張的站起來,快步走到她的身邊,扶住她的人,可陶菀還是在抖動。
“蕭百,我冷!我覺得好冷!”陶菀哆哆嗦嗦的吐出兩個字,“你抱緊我好不好?”
蕭百從陶菀的身後摟緊着陶菀,用自己的身體溫暖去暖和她,都是她的錯,她好提不提幹嘛替那個女人的臉,想到這兒,她將陶菀摟得更加緊了:“大小姐,還冷嗎?”
陶菀微微點頭,她感覺到體內有一股冰冷的東西在四處流竄,讓她的四肢百骸都冷得格外難受。
“大小姐,我扶你去牀上好不好?”蕭百柔聲地說道,這般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她的身軀這麼小,根本暖和不了陶菀整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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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菀輕點下頭,接着桌子的力站了起來,卻覺得兩隻腳都好像不是她的一般,蕭百使勁地攙扶着她,免得讓她摔倒。
珠簾叮咚響,那冰冷的涼意滑過陶菀的臉蛋,又讓她打了個驚顫:“蕭百,我是不是生病了?”
蕭百搖頭:“大小姐,你只是累了,休息下,就好了,也不會冷了!”
她真得只是累了嗎?她不願意去深究,找不到答案,她會更加難受,更加覺得魂不附體,更加冷得無處躲藏。
被窩裡,她並沒有找到一絲暖和,她想要蜷縮起來,奈何凸起的小腹,讓她不得已伸直了身子。她好像抱抱自己,告訴自己沒事,一點都不冷,可是她已經做不到了。
“大小姐,你是怎麼了?”蕭百蹲在窗前,握着陶菀的兩隻手,滿懷關切地問道,“都怪蕭百亂說話,大小姐,你不要嚇唬蕭百。”
陶菀憋出一個微笑,搖搖頭:“蕭百,和你沒有關係,是我自己的原因,是我突然覺得冷而已,你幫我打開窗戶好嗎?我像讓陽光進來!”
“好,好!”蕭百起身,推開了那扇久閉的窗戶,明媚的陽光瞬間灑在了屋子裡,那塵埃在空氣中歡快的跳動着。
陶菀偏過頭看着那光線中的塵埃,它們好像很開心的模樣,可是她不開心,她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她還覺得冷:“蕭百,可以幫我在屋子裡生火嗎?我好冷。”
“大小姐,你不要嚇我,你究竟是怎麼了?”蕭百這下真得被弄得有些束手無策了,前一刻人還是很好的模樣,如今卻煞白的如同被抽乾血一樣。
陶菀輕輕仰起頭,看着滿臉焦急地蕭百,淡笑:“蕭百,我只是想要熱一點而已,我冷。”
蕭百
依舊蹲在牀沿前,她知道了,大小姐說得冷該是心冷,她想起那日葶藶公主所說的話,替身,替身,大小姐自是以爲她是晴涵的替身……
她緊緊地握着陶菀的手:“大小姐,還有蕭百,你身邊還有蕭百,你就是蕭百的大小姐,獨一無二。”
“嗯!”陶菀輕應了聲,卻沒了下文。
“大小姐,你是要睡覺了嗎?”蕭百見她閉上了雙眼,低聲問道,卻依舊沒有得到陶菀的迴應,她便也不再說話,繼續蹲在牀邊,看着陶菀,生怕她有什麼差池。
蕭百細細地打量着陶菀的臉,她的眉頭緊緊地皺着,就算自己用手去撫平,稍後又皺在了一起,那拂不去的憂傷是爲了楚莊主?
“大小姐,你怎麼那麼傻呢?”她低低地自言自語着,“一切都自己藏着掖着,猜想着,去問問他吧,若是真得無情,那便也不要拖下去了,你還有蕭百,蕭百會陪着你,會努力照顧好你和小寶寶……”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蕭百覺得自己的雙腳蹲得都發麻了,可想換個姿勢,卻發現自己的一隻手被陶菀緊緊地抓着,無奈之下,她便席地而坐,頭支在牀沿上,望着陶菀睡覺。
要是夢兒在就好了,她肯定會有辦法讓大小姐不那麼難受,那楚莊主也真是,只顧小妾,不顧大小姐,離去只是明明見着了小姐的惶恐與不安,他也不過來安慰安慰,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有事的時候會想着小姐,無事的時候看都不來看一樣,也真是太壞了,虧得小姐一直將他放在心上,就算嘴上不說,她們邊上的人也都能感覺出來,大小姐心裡那一股期盼,那一絲羨慕,還有一絲嫉妒,可因爲太過倔強固執一直不開口,所有的愛都放在心上,只要他有事,她雖然會挖苦幾下,卻依舊會全心全意地幫着他,他怎麼能夠要得這麼順手呢。
這時候,門外響起了腳步聲,蕭百所有的神經都繃緊地望着屋外。
珠簾掀動,進來的是她暗自罵了好久的楚風。
楚風見到坐在地上的蕭百目光不善,微微有點詫異,卻也沒有怪罪,陶菀身邊的人都是直性子,這般做也是情有可原。
“怎麼,想着來看我家大小姐了?”蕭百陰陽怪氣地說道,“楚莊主的二夫人怎麼會捨得放你來呢?”
楚風沒有回答她的話,看了眼牀上眉頭緊鎖的人兒,她睡得很不安穩,低聲詢問:“菀兒,她做噩夢了?”說着指指蕭百被菀兒緊緊抓着的雙手。
蕭百冷哼一聲:“怕是比做噩夢更慘!遇見你,也許對大小姐來說就是一場劫難,一場比噩夢還痛苦的劫難,明知道你有愛的人,明知道你只是愛她那麼一點點,也許還是因爲大小姐和晴涵長得像才愛她,她還是努力的去愛你,竭盡所能的幫助你,只是爲了你能夠多來菀如院看看她而已,口中說得要回陶莊也只不過是爲了你能夠好好的挽留她,有你在的地方,她還是喜歡呆着,若是會受傷,那麼她就好好的保護自己,大小姐口口聲聲喊着和離,喊着要休書,不也都是想看看你的表現,她愛自由,愛外面的世界,卻也那麼甘願的留在這兒等着孩子的出生,不也都是因爲你的涵兒,她爲了你,可以包容一個小妾,這不也是爲了你嗎?可是你呢,依舊只把你的涵兒當作寶,把
大小姐當作草。”
聽着蕭百的控訴,楚風陷入了沉默,原來自己在她的心中早已處於這麼深的地位了。
“你傷了大小姐一次,大小姐的傷口會在大家的關懷下自動癒合,你傷她兩次,傷口就會裂開,裂痕更深,每傷害一次,就更深,終有一天,大小姐的心會被你徹底的踏碎!”蕭百仰着頭直視着楚風,絲毫不畏懼他的身份,“支離破碎的時候,即便是你醒悟,想要挽回都會來不及。”
她的話一點都不假,若是這般下去,菀兒的心真得會支離破碎,他還記得那日,她悠閒地問自己,你說我們兩個是不是更像朋友,她這般問的時候,是不是已經快要放棄她對他的愛了,若真是這樣也好,因爲他的計劃不允許出差錯了,這是他最後一搏。
“若是真有那麼一天,我請你照顧好你家大小姐!”楚風最終出口的是這樣一句話,“不要離棄她。”
他的話,讓蕭百目瞪口呆,他的意思是他依舊要繼續這樣對待小姐嗎?只是如真是如此,爲何又要這麼溫和地望着小姐的睡顏,那眼裡帶着的濃情她能感受到愛意,只是爲何要這般做?
“你不怕小姐從此不理你嗎?”蕭百舔了舔有點乾燥的舌頭,仍然仰着頭望着楚風,“大小姐,如今雖愛你,卻也有了離你遠去的念頭,你不怕她真不回來嗎?”
楚風側過頭俯視地看了眼蕭百,又回過頭望着牀上的人兒,她要怨要恨,都是應該的,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一錯,錯不該心裡裝着兩個人;二錯,不該對她不理不睬;三錯,心中總是對她有所懷疑;四錯……他的錯,數不勝數,她可以這般對他,可以棄之他不顧,因爲最先推開她的是他。
他冰冷的指尖劃過陶菀的臉頰,讓睡夢中的她不由得抖動了下,口中溢出:“風,我冷。”
楚風趕緊地收回自己的手,她還是在喃喃囈語:“風,你也怕冷,是不是,我們一起生火,好不好,我們一起,一起……”
蕭百低下頭,那仰了許久的脖頸泛着酸,她反抓陶菀的手,低聲說道:“好!”
就算是不同樣的人,不同樣的聲音,夢中的陶菀還是感覺到一絲迴應,她的身子不再繼續打顫,只是眉頭依然緊緊地蹙着。
“好好照顧你家大小姐,別說我來過!”楚風淡淡地吩咐道,隨後望了牀上的人兒幾眼,便離開了菀如院,留得蕭百一個人在屋子裡發呆,果真想不通他們是在想些什麼,明明有那麼一點點感覺,偏要固執的拋棄。
蕭百望着珠簾在那兒慢慢地晃動晃動,直至停止,她纔回過頭望着陶菀,其實她有一句話也沒有對楚風說,那就是陶菀總會在做夢的時候,喊他。
不過說了和沒說還是一樣,他肯定還是這樣的一個表現,自己將大小姐說得這麼好,他都那麼淡漠,再多說一句,怕也還是一樣,省得她浪費口舌,這麼好的大小姐,他不好好珍惜,到時候慢慢後悔去吧!
“大小姐。是不是愛情都這麼傷人呢?”蕭百忽而發出了感慨,“鳳歌愛着你,你愛着楚風,他卻愛着晴涵。二皇子喜歡夢兒,夢兒也對他動了心,偏偏兩個人又有着怨仇。咋就沒有歡快點的愛情呢?愛情明明可以很輕鬆!明明可以很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