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報告掌門,朝木寺……全軍覆沒。”

“什麼?”“怎麼可能?”“不是有瑤池聖母帶了那麼多天兵神將前往麼?”“昨天還……怎麼這麼快就……”這個消息彷彿一記驚雷打在人們心上,天周門正殿內長老們聽到這個消息都覺不可思議,才短短几天的時間,朝木寺連個信都來不及發出就這樣被滅了,來報信的還是古傾城昨日派出去的弟子,如此速度簡直不可思議。自從仇雪開始攻打仙界一來,天周門人心惶惶,現在只剩下蓬萊和天周門了,而蓬萊從來都是不用擔心的,聶無雙是仇雪的義兄,她從一開始就沒把它包含在內。

古傾城轉身問前來報信的弟子:“動作如此之快,難不倒此次是仇雪親自帶兵攻打朝木寺?”

“不是,只有如天一人。”

“他一人?”朝木寺雖不比天周門,可門中也不缺乏修爲高者,而如天的修爲她是很清楚的,絕不可能僅憑一人之力做到這些。“瑤池聖母呢,她不是早就前往朝木寺了麼,怎弄得如此不堪一擊?”

“戰前如天給了瑤池聖母一封信,誰知道她一看了信便帶着所有天兵神將退去,還親自對如天下了保證……”

“她說了什麼?”

“她說只要仇雪遵守承諾,她再不插手仇雪的所有事。”

羅青:“什麼,這個臭婆娘,這是要幫仇雪對付我們不成?”

“羅青長老。”古傾城看了他一眼,羅青自己也明白說了不當的話,心裡雖不高興也不得不閉上嘴巴。

古傾城又問:“信,什麼信?”

“回掌門,不知道。”

是麼,這麼急着走莫不是有什麼把柄落仇雪手裡了吧,要說把柄幾百年前她和伏羲乾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也不會落到被人威脅的下場,身爲聖母幹出那種見不得人的事,在危難關頭爲了保全自己棄仙界於不顧。

“那北華上仙呢,爲何不見他傳來消息。”

“北華上仙也收到了信,然後說是要去找已經投胎的綠嬋仙子,自己一個人瘋瘋癲癲地跑了。”

“可即便如此僅憑如天一人之力怎可能對付得了整個朝木寺這麼多人。”

“那如天只用了個白色袋子便將所有人給收走了,大家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信?要挾?法寶?看來這個仇雪是越來越聰明瞭。

古傾城一甩衣袖,正色道:“傳令下去,即日起加強天周山所有結界,所有弟子提高警惕嚴陣以待,若有人收到戰帖立刻向我彙報。”

“是。”

“慢着。”古傾城側臉叫住正要往外跑的弟子,道:“你先去蓬萊一趟把聶掌門請來。”

“是。”

魔宮監獄內,仇雪看了獄卒一眼,獄卒點點頭走到前面帶路,仇雪則跟在其後面來到春秋的看當中,旁邊的牢房空空如也,正是明月之前待過的牢房。

“春秋,讓你久等了,我來看你了。嘖嘖嘖,爲何這般皺着臉,是不歡迎我麼,明月走了,你是不是很寂寞。哎呀我怎麼忘了即使她在你們也是說不了話的,只是我很好奇她是怎麼逃出去的,那個人爲什麼沒把你一塊兒給救出去,難道他也覺得你是個罪人,不值得救?”春秋手腳都被釘在牆上,身上的皮肉已經裂開來,衣服長期受毒藥侵蝕早已經破爛不堪,頭髮披散這藥水滴答滴答往下流,受盡了毒藥的折磨後已經瘦骨嶙峋。說了那麼久仇雪發現她都是在和自己說話,春秋一直是閉着眼睛不看她。

見他不說話,仇雪又道:“其他仙派都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你說像攻打天周門這麼重要的日子,我是明天就去還是挑一個好點的日子呢?”

春秋終於睜開眼睛惶恐地看着她,似乎是不相信其他仙派會在這麼短時間內被滅掉,可是也明白身爲泣神的她只要想這麼做沒什麼做不到的。張開嘴有氣無力地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一個字。

“怎麼,害怕了?你果然還是很擔心天周門的安危了,可是大家都已經把你給忘了。是不是很絕望?苦心經營的天周門即將被我毀掉,你應該覺得榮幸纔對。”仇雪側目看了獄卒一眼,獄卒立即明白她的意思給春秋餵了一粒藥丸。

“你下去。”

“是。”

“債……是我二人欠下的,理當由我二人來還,你殺了所有仙派的人又……又算什麼。”春秋絕望地閉上眼睛,身體虛弱得厲害,說話也斷斷續續的。

“還?怎麼還,就你們這兩條命算什麼,能讓我爹活過來麼?”

“人死不能復生,即使你殺了所有的人,你爹也不可能再活過來,你這樣不過是徒添亡靈罷了。”

“徒添亡靈?只要我願意,添幾個亡靈又算什麼,你不是最在意這仙派麼,爲了它不惜盜用寒冰膽還嫁禍與我,爲了逃脫責任不惜派整個仙界追殺我。只要能讓你覺得痛苦絕望的事,我做着便會覺得開心,只要是你想保護的東西,我毀着便會覺得開心,你越是痛苦我越是開心,這筆債,你們這輩子休想還清。”仇雪冷哼一聲,道:“白雀。”

沒有人回答,又道:“白雀。”春秋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獄卒急忙跑到她面前道:“神君,屬下名叫周龍,不叫白雀。”

“是麼。”仇雪深處手指將獄卒下巴勾起來將他的臉仔細瞧了瞧,“這張臉長得極其普通,果然適合派到這裡來,你說七重爲什麼在明明知道你身份的情況下還讓你活着?其實啊,我很早就看你很不順眼了呢,你說怎麼辦呢?白——雀。”

白雀身體抖了抖,被仇雪那雪白冰冷的眼神看得腳軟,直接跪了下去。仇雪放開手,道:“除了明月,可還放了其他人?”

“不說話?趙柯是不是你放的?”見白雀死死咬住脣一臉堅決的樣子,又道:“不說不要緊,你不說我也知道他不是你放的,因爲啊,這座監獄就關了春秋和明月兩個人,其他人你是不知道的。可是即使你只放了明月一人,我也不可能放過你,叫你如此有骨氣,我今天就破例一次將你放了,在你走之前只要幫我做一件事即可,如何?做好了,我便放了你,之前的所有事情我再不追究。”

仇雪抽出白雀腰間的配劍,當着春秋的面將他兩臂瞬間斬斷,鮮血一下子噴出來撒在春秋臉上,身上,牢房的牆上,地上,唯有仇雪和她手中的劍絲毫未被血濺到。

“我要你將這張戰帖送到古傾城手中,你可做得到?”白雀則在地上疼得滾來滾去發出痛苦的叫聲。仇雪扔了封信在地上,看着春秋:“你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哈哈哈哈哈哈,來人。”

牢房外立即出現兩個人:“神君有何吩咐。”

“把他扔出魔宮,記得從後面小道出去。”

“是。”

回到房間,南宮善只穿着薄薄的輕紗早早就在牀兩邊升起了火,一邊扇火一邊用袖子擦着臉上的汗,直到火將房間照得火紅火紅的才罷休。仇雪坐在鏡子前看着身後細心爲她梳頭髮的南宮善,鼻子有點像他,眼睛有點像他,嘴巴有點像他,可這些全部湊在一起卻變成了和他完全不一樣的人,儒雅風流,溫柔體貼,而那個人則和儒雅完全沾不着邊。鏡子裡那張臉白得她已經快認不出來了,她不會笑不會哭,沒有表情,冰冷陰森,死氣沉沉,一點也不可愛,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不是麼?可是……

一頭雪白的頭髮完全披散開來,換上南宮善準備好的睡袍,仇雪躺在牀上,南宮善則在牀頭點上了安神香,爲她蓋上厚厚的被子才關上房門,這房間太熱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現在的她本來已經不再懼怕寒冷,可是沒有了心總感覺身體很冷,特別是夜幕降臨時,所以每天晚上南宮善都會在房間裡升起火,準備很厚的被子,可是即使這樣空蕩蕩的心還是會感覺寒冷。所慶幸對於溫度她還有知覺,還知道什麼是冷什麼是暖,她常常在想一個人如果沒有了知覺是什麼樣子的。

這一年裡她慢慢的失去了很多東西,嗅覺,味覺,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很多很多,再這樣下去這具身體真就什麼都不能感覺到了吧。可是即使這樣,即使她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他還是會像以前一樣任性地喜歡她麼?不,不是的,他喜歡的不是她,這樣的她連她自己都不喜歡,甚至可以說是討厭,他喜歡的不過是以前的她,那個已經死掉了的叫做木離的姑娘。是的,已經死了,現在的她不過是一具屍體,一具被寒冰膽和仇恨操控着的屍體。這樣無休無止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多活一刻便多被折磨一刻,如果她能死,真想馬上結束這場遊戲。

閉上眼睛便是她一個人的世界,聽不到自己的心跳聲,聽不到自己的呼吸聲,有時候太久沒有睜開眼睛她甚至會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太好了。除了牀邊的火燃起來的聲音,她只能聽點其他的聲音,以前她在夜裡可以欣賞南宮善磨刀的聲音,而自從他從新回到魔宮後好像再也沒有磨刀過,所以又少了許多樂趣。現在她只能聽聽魔宮內其他的聲音。夜裡百里之內的任何人的呼吸聲說話聲都逃不過她的耳朵,當然也包括腳步聲。門外吹來一小陣風,看到火舌晃了一下,仇雪連忙提了一下被子,把脖子以下的地方蓋的嚴嚴實實的。

現在已經是深夜,他不知道無論怎樣的迷香對她都不起作用,她永遠不會疲憊,永遠不會入睡,而且聽力還非常的好。所以他以爲她睡着了,他以爲她已經被迷昏,看到門口的南宮善昏睡不醒,所以他以爲這對她也一樣有效。

所以,他還是來了。既是期待,又是不想他來,她說過他只有三次機會,這次是最後的機會,過了今晚,他們會變成什麼樣子?再也裝不下去了。

平日裡除了爲她辦一些事情,其他的時間無論如天做什麼她都不干涉,兩個人相見時他依舊假裝順從地稱呼她爲神君,不用刻意討好,交代的事情總是做得好到無可挑剔。他偶爾也會笑,可那發自內心的開心的笑只留在了曾經,就在了天周山上,留在了東殿,留給了那年的霞光萬丈,微風落葉。

前兩次的刺殺失敗可能讓他有點喪氣,所以他孤注一擲,爲了這次的刺殺蟄伏了太久,比前兩次的時間加起來還要久,甚至是它的幾倍。在這漫長的時間裡如果沒有南宮善她真不知道如何度過。每天她睜開眼睛時他已經離開,他爲她征戰仙派,她則每天做着同樣無聊的事情,他們互不相見便是這魔宮最和睦的景象。

可是現在,這種假象終於被人無情打破。

仇雪睜開眼睛,道:“你還是來了,是謀殺?”

牀邊細弱的聲音戛然而止,來人似乎頓了一下,下一刻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仇雪耳邊忽然響起,他說:“是。”然後只聽見利器在脖子處飛快劃過帶出一絲風來。她沒有躲,依舊安靜躺着,眼睛也沒有睜開,直到下一秒胸口傳來令她久違的感覺。

痛。

仇雪慢慢睜開眼睛,看着那露在面紗外的漂亮眼睛,裡面有不忍,有吃驚,而更多的卻是對她無以復加的仇恨。她已經好久沒有感覺到疼痛了,她以爲她再也不會有這種感覺。疼痛對她來說十分奢侈,可是她剛纔是真的感覺到了疼痛,就在胸口處。當看到如天手裡那把佈滿血絲的白色短劍時她才明白,她找了許久的“心”其實是被他偷去了,她沒想到護她多年的白鐮會有一天出現在別人的手中刺向她的身體,更沒想到原本根本傷不了自己的一塊玄鐵在得到了她血肉的滋養後威力會變得如此驚人。再加上吸收了鑄機城外的陰氣,它的煞氣變得很重,足以削鐵如泥,百米之外取人性命於無形之中。

可是隻有仇雪知道它真正的煞氣是來自於它身上密密麻麻的血絲,而那些血絲都是從她身上吸走的,所以它的煞氣遠不及她的千分之一。雖然能讓她感覺到疼痛,卻不能阻止她的傷口飛快地癒合,所以即使是最後一次機會,他還是殺不了她,這場賭局從一開始他就註定不能贏。

如天驚訝地看着仇雪:“你沒有睡着。”

仇雪輕笑道:“是。”

“你知道我會來。”

“不知道,但我一直在等你,結果你還是來了。”

“怎麼,你在害怕。”發現她語氣和平時不太一樣,如天一把將劍從她身體裡抽出,仇雪順帶也被從牀上提起來,在空中轉了兩圈後赤腳站在冰涼的玉板上,待到站穩時傷口已經癒合,緊接着的一劍也險險避開。一擊不中再出一擊,如天發了瘋一樣每一劍都朝仇雪胸口和脖子攻擊,卻都被仇雪躲過了,頭髮被斬斷馬上又會恢復原樣,皮膚被劃破也會馬上覆原,幾百招下來連她的一根髮絲都沒有傷到。

“你還手。”如天大吼。

“你傷不了我。”看到他朝自己撲過來,仇雪後退一步,感覺腳底一陣寒意襲來,低頭一看竟然是踩在了冰面上。只聽咔嚓一聲,身體像石頭一樣向下沉,一直沉到湖底,周圍的水迅速結冰將她困住。

幻境,這是幻境。

破開!!!

整個湖忽然爆炸,仇雪險險避開正前方破空而來的劍飛出湖面,待飛出湖面才發現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周圍黑漆漆看不見任何東西。一蒙面男子逆風而上,頭頂一身着月白長袍的男子手持利劍與明月融合在一起,朝自己急射而來。

突然間出現了兩個如天。

再一看周圍十二個如天也在同時朝自己飛來,現在沒有退路,稍有遲疑身體少不了就會千瘡百孔,可是隻有她正前方的那個如天才是真正的,只有他手上的短劍會讓她的肉體感到疼痛。仇雪朝後倒飛出去,忽然感覺腳被什麼正在往下拉,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還在不斷地往下 墜落 ,待到周圍變得明朗時仇雪發現她又回到一開始的那個湖面。腳下是厚厚的冰層,天上繁星點點,頭頂掛着輪圓圓的月亮,湖周圍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身後不遠處立着棵很大很高的樹。那是她所在幻境裡目前爲止看到的唯一的一棵樹,樹下睡着一個人,白衣玉帶,溫文爾雅,正是南宮善。不管周圍環境如何變化都是假象,從一開始仇雪就知道她從來沒有離開過牀邊半步,這裡的真真假假她一看便知,不管如天如何攻擊她也都能輕鬆應對。

這個湖是假的,草原是假的,星星是假的,月亮是假的,甚至那棵樹都是假的,可躺在那裡的南宮善卻是真的,此刻站在大樹後面的如天,也是真的。

“不,不可以。”

“你在擔心他。”如天一把抓住南宮善的衣襟,白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仇雪上前一步,感覺腳踩在什麼東西上傳來一陣劇痛,低頭一看腳底已經被割出長長的一條口子,正是踩在了那把短劍上。

如天命令道:“撿起來。”

仇雪把劍撿起來,看着如天。

“老實回答我的問題,不然我殺了他。爲什麼殺她?”

事到如今仇雪也不想騙他,畢竟南宮善還在他手裡,“我沒有殺她。”

“你騙我,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麼,你親口承認你殺了她的,你以爲到了現在我還會相信你?”

“不是我在騙你,從頭到尾都是你在自欺欺人,你知道你根本不可能從春秋手中將人救走,她如果等你,等待她的將是天周門的酷刑,然後打散三魂七魄,永世不得超生。我不過是給了她一點靈力讓她自己了斷,免得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憑你對天周門多年的觀察,這些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可是你爲了自己在最後還是把她拋下了,說什麼愛她其實不過是在利用她罷了,這世界你只愛你自己一人。她太傻,最後死在了你的手裡,她是你殺死的,是你殺了她,如今在我面前說要爲她報仇,這又有什麼意義呢,不過是做給活着的人看罷了。可是啊,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因爲她已經不愛你了,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都不想見到你,所以現在其實你已經連爲她報仇的資格都沒有了。”

“你騙我,無涯怎麼可能不愛我,我說過我會去救她,我一定會去救她的。是你,如果沒有你,她根本不會死,如果沒有你她根本不會選擇離開我。沒錯,一定是你,你恨我殺了你,所以才……”怎麼可能說出這些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話來,可是誰能告訴他他的無涯爲什麼會不想見他?

“即使她魂飛魄散你覺得也沒關係麼?”

聽到這話,如天的身體輕輕搖晃了一下,彷彿被人從頭頂澆了冷水,一直昏迷不醒的他現在才醒過來,既然魂飛魄散也沒有關係麼?其實從一開始他就只是爲了自己而已,對她的愛從來不能動搖他完成妖王交代的任務的決心,他從來就沒有把心交出去過,而她卻把她的心毫無保留地交給了他,她信任他,他利用她對他的信任讓她背叛師門。最後是她對他的信任害了她,原來是他自己殺了她,他就是他一直想要殺掉的兇手。

也是這個支撐着他活到了現在。

每個人的身邊都會有人經歷過死亡,他也會覺得死沒什麼,只要是人終有一死。可她的死會讓他覺得不相信,總覺得她其實就在身邊,每天都期待着在某一個地方能與她不經意間相遇。直到時間一點一滴地飛過,他再也沒能後遇見她,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在自己心裡如此重要,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深深愛上了她,原來她真的離開了,原來人一旦離開就在也不可能回來。

原來,世界之大,她卻是任何人無法代替的。

“是我太自私,是我的錯,是我殺了你,無涯,你等等我好不好?”忽然狂風大作,天空還下着雨。這是他的幻境,隨着他的心肆意變化着,安靜的草原燃起熊熊大火,如天仰頭絕望地大笑起來。仇雪伸手抓住飛在空中的面紗,看着那張再不能熟悉的臉。

因爲好看的人總是能讓人容易記住,所以當年第一眼見到他她就在也沒忘記過,那笑是她見過的最最好看迷人的笑,是她最喜歡的笑,以前是現在也是。

可是,好像一切都已經不再是預想的那樣了,她的二師兄,什麼時候纔會回來?

“不要,師兄!!”仇雪大叫一聲,她看見白烏穿過如天的心臟。在沾滿他的血的劍尖觸及他身後的大樹時大樹的顏色開始慢慢變淡,他的身體在慢慢往後倒去,眉頭緊鎖嘴角卻掛着微笑。

將他抱在懷裡,感覺他的身體輕飄飄的隨時都會消失,她輕輕的喊:“師兄,師兄,師兄……”

如天睜開眼睛,露出好看的笑容,道:“你原來早就知道了,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可是啊,我就要走了,我要去陪無涯去了,剩下的路,我再不能陪着你了。”

也許大家都被他騙了,可是各種不可能讓仇雪發現了真相。一個人無論如何不可能模仿別人而沒有瑕疵,即使是孿生兄弟也不可能做到。金弋是木離子最疼愛的徒弟,如果被人調包了他怎麼可能沒有發現,唯一的解釋就是金弋沒有被調包,而一開始他就帶着如天上了天周山。從一開始他就收了爲了混進天周門而自廢修爲的如天作徒弟。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存在什麼金弋,只有一個如天而已。可憐木離子一直以爲他的愛徒被如天殺害想尋如天爲徒弟報仇,殊不知金弋並沒有死,殺死金弋的正是金弋自己。

“她都說了不想見你,你爲什麼……”

“她這個人向來口是心非,我得快點莫讓她等急了。不想見我也罷,只要能在她身邊陪着她我便是開心的,她也說過我開心了她便會開心……”

“什麼開不開心啊,我不懂我不懂,那我呢,那天的問題至今都沒有回答我,你可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你到底願不願意留下來陪我?你說話,你說話……”

如天表情愣了一下,隨即釋然地笑道“咳咳……願意,可是……回不去了呀,對不起,小離……”

她不要對不起,她不要,如果他早點知道會不會一開始就去找她了?早知道會這樣就永遠不要告訴他真相好了,可是他還是知道了,一切都來不及了。仇雪將如天緊緊抱在懷裡,感覺懷裡的人體溫正慢慢流逝,她俯下身在他耳邊輕聲道:“她說,青蓮河畔,斷峽山頭,是她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

如天微微一笑,身體顏色慢慢變淡,無數只蝴蝶從她懷裡飛出最後化作一縷五彩輕霞飄向佈滿星星的天空。什麼都沒有了,有的只是手裡那冰涼無比的白烏劍。

原來,師兄是蝴蝶變的,難怪長得這麼好看。

這天晚上她抱着白烏說了很久很久的話,很久很久,久到足以將她這幾年的寂寞全部說出來。她好想把她這幾年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全部都說給他聽,可是他已經走了,所以這一個晚上她都是在與自己說話。南宮善是被冷醒的,當他醒來時發現牀邊的火早已經熄滅,上面覆蓋着厚厚的雪,周圍的牆壁也都結了冰,整個房間冰天雪地,而仇雪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南宮善已經醒了。南宮善安靜地聽着仇雪訴說着自己的故事,從小時候的遭遇到上天周山如何傻傻地走錯路,再到如何一步步地成爲爲禍人間的泣神。把這些全部說完仇雪便再也不知道說什麼了,一個人抱着白烏看着火盆發呆。

“跟我走吧,不要報仇了,相信我,我會好好保護你的,我們離開這裡吧。”南宮善突然站起來激動地說。

“哦,你醒了啊。”仇雪眼皮都沒擡一下,低頭撫摸着白烏冰冷的劍身,忽然想起什麼來,抽出那把全身佈滿血絲的劍朝自己臉上割了一刀,突然覺得清醒了些,只有身體感覺到疼痛時纔有還活着的感覺。緊接着是脖子上,手上腿上身體上一刀一刀慢慢劃。

南宮善從她手中奪過短劍:“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們走吧,離開這裡,不要再這麼折磨自己了,他們根本不值得你這麼做。”

“小善,你不會愛上我了吧。可是我有什麼好的,我殺人如麻,心狠手辣,和我在一起便是與天下人爲敵。”

“這個不用你管,你是這個世界上我唯一心疼想要保護的人,我知道你並不想變成這樣,我們離開這裡吧,回到我的國家,我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話沒說完手裡多了件衣服,仇雪已經不知所蹤,南宮善追出門大喊:“我說的都是真的。”

迴應他的是清晰的回聲,他自己的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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