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眼下正值盛夏,浩土神州上到處綠意盎然,萬花齊放,再不見百年前仙魔大戰後的破敗景象。

小木村後面山上的樹林裡,小孩身穿着一件成年男子的黑色大衣,衣服看起來又髒又破,左手的袖子斷了半截,那斷掉的半截袖子的布卻被補在了右腿的褲腿上。亂糟糟的頭髮被一根布繩綁在腦後,臉上像抹了碳一般烏黑,髒兮兮的。若不是那一雙明亮美麗的眼睛,還真會讓人誤以爲她是個男孩。小孩一個人蹲在樹下玩泥巴,一會兒將泥巴捏成人的形狀,一會兒又把泥巴捏成動物的形狀。

小孩顯然心不在焉,不管捏出來的是人還是動物都非常醜,不是斷胳膊就是沒有腿。

從中午到下午,樹林裡一直都只有小孩一人。太陽越來越往西邊走去,天邊出現了大片大片的火燒雲,天要黑了。該回家了,小孩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巴,轉身往回走,小孩的家不在小木村裡,而是在這片林子裡。走着走着,天邊突然劃過一條白色的弧線,小孩喜形於色,咧開嘴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流星?”

小離撲通跪倒在地上,雙眼緊閉,雙手合十,嘴裡唸唸有詞,像是在許願,又像是在祈禱什麼。且不說流星難以遇到,這大白天的又哪會有流星呢,小孩顯然不知道這些,仍然忘我的默默唸着。不想這“流星”卻朝樹林飛來,瞬間飛至小孩頭頂,只是小孩此刻正閉着眼睛,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只感覺頭一重,便沒了知覺。

小孩再次醒來時已是次日清晨,小孩看了看周圍:“我怎麼在這睡了一晚上?”想到昨天出來玩,到現在纔回家,指不定會被爹罰劈柴,小孩用手托起沉重的頭飛快朝家跑去,卻看見小木村的村民不知什麼時候來的,全圍在了自家的茅草屋外面。

“唉,真是可憐啊。”幾個婦女對着茅草屋指指點點,一臉沉痛的樣子。小孩見人羣中有位自己認識的人,連忙跑過去。

“宋伯,你怎麼來了。”被小孩叫做宋伯的老人是小木村的村長。宋伯轉過身來看見小孩卻是一驚:“小離,你怎麼……”

這個叫小離的女孩姓木,是木老爹的獨女,今年十歲。木老爹是小木村的一名普通村民,性格孤僻,向來不願與村民們來往。在妻子死後木老爹便帶着女兒搬到了小木村的後山上住,當時木離才一歲。木老爹搬了家以後與村民們便不再來往,也不準木離下村裡去,所以小木村的村民木離一個也不認識。

不過,村裡的人卻都認識木離,這個一生下來就把自己的娘和哥哥給剋死了的小煞星。村裡的地頭蛇想將才一歲的木離買回家去給自己兒子當童養媳,禮品都準備好了,卻死在了去木離家的路上。其實村民們覺得木離長得蠻討人喜歡的,但忌於她的煞氣而不敢靠近。

村民幾次建議木老爹將木離送到朝木寺去,讓大師們用法力淨化掉木離身上的煞氣,木老爹不願意,就搬到了山上去住。

這些木離自然是一點也不知道的,她只當是木老爹脾性孤僻,喜歡住在這山上而已。

但作爲村長,宋伯還是得履行村長的義務,所以時不時會主動上山來同木老爹講一下小木村的一些牽涉到村民利益的決定。

奇怪的是,宋伯卻並沒有被木離的煞氣所害,身體反而越來越好,七十多歲的樣子,身子骨卻很硬朗。

因此大家以爲木離的煞氣已經完全散了,好幾次叫木老爹搬回村裡住,但木老爹總說在林子裡住習慣了,不想搬回去了。

宋伯是木離認識的唯一一個小木村的人。

聽到宋伯的聲音,衆人兼轉過身來,驚訝地看着木離,個個神情悲慼卻都不說話,自覺地給木離讓出一條路來。

木離不知道他們是在幹什麼,卻擡頭看見茅草屋已被燒成灰燼,幾根粗大的木頭外面被燒得漆黑,還在往上冒着青煙,顯然火剛熄滅。

爹還在裡面呢,會不會……

“爹,爹……”小孩大哭着跑了過去,趴在廢墟里到處翻找木老爹,在外面站着的人們無不嘆息搖頭,也紛紛進來幫忙找木老爹的屍體,奈何找了半天毫無所獲,最後只得輕言安慰木離節哀便走了,只有村長宋伯留下來陪木離找。

木離找累了,索性就坐在地上哭起來,沒想到自己一晚上沒回家,家裡就起了火。娘在自己出生後不久就走了,如今爹也離開了,自己從此在這世上再無親人。

宋伯此刻也是悲痛萬分,木老爹雖性格孤僻,卻也是這小木村的一員,宋伯作爲村長對此事多少有點責任,且看這火像是從外面開始燃起來的,十分蹊蹺。好在木老爹的女兒木離還活着,沒有被燒死,木家沒有絕後啊。

“宋伯,爲什麼……會這樣,我爹呢?”木離泣得說不清話,眼睛因爲哭得太厲害而變得又紅又腫。

宋伯搖搖頭:“不知,今天一大早就見這起了大火,當大家趕到時已經燒得差不多了。”似想到了什麼。“只是小離,你跑哪裡去了,爲何現在纔回來?”

木離吞吞吐吐道:“我昨天在林子裡睡着了,若我知道會這樣,我一定會陪着爹不讓他出事的。”木離擦了擦眼淚,無奈本就很髒的袖子只能是把臉越擦越髒。

“天意啊天意。”木離從不在外面過夜,卻在昨晚沒回家,險險躲過這場災難,這隻能說是天意了。

“啊,這,這是……”宋伯扒開灰,地上露出一個綠色頭骨,正是木老爹的頭顱。宋伯用衣袖將地上的灰輕輕拂開,一具完整屍骨慢慢顯露出來。

“爹,爹。”木離撲在屍骨上痛哭,“這是怎麼回事啊爹,你怎麼忍心留小離一人在這世上。”哭了許久才發現骨頭是綠色的,就像剛從綠染缸中取出來一般,木離愣住了,怔怔看着宋伯。宋伯早就發現了,只是見木離覺得實在傷心不知該如何開口而已。

“這……我爹他……”

“你爹平時定是得罪了蠻人,纔會糟此大禍。”宋伯若有所思。在他看來,人只有中了朽術而死,骨頭纔會變成綠色。而這一定是他殺,可是這朽術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失傳,天下竟還有人會麼。

“沒有沒有,爹除了你從未與人來往,如何來的仇家,他……”由於傷心過度,木離暈了過去。

宋伯將木木老爹的屍骨掩埋了,在墳前插上塊墓碑,寫上“村民木成之墓”六個字,卻見木離額頭突然透出白光,宋伯眼睛滿是驚恐,看着遠處的天周山不住搖頭。

“天意,天意如此。”宋伯突然雙手結印在木離額上輕輕撫過。那樣子像一個得道高人正在施法,寬大的袍子無風自鼓,刻滿皺紋的臉上的眼睛變得犀利起來,若有人看見了他現在的樣子,實在難以相信他只是個小木村村長。

木離額頭上的白光慢慢消失,宋伯又用手指在木離的眉心上點了一下,一道紅光在指尖一閃而過。然後,宋伯恢復到原來的樣子,一個普通的老人,小木村的村長。

木離醒來時已是中午,看到木老爹木碑上的字,身體發抖,紅着眼睛瞪着宋伯。

“宋伯,你……這是爲何?”木離不明白木碑上爲什麼不寫“家父木成之墓”而寫“村民木成之墓”。

“等小離你爲你爹報仇雪恨後,再來重新立塊碑吧,若兇手知道你爹還有子女,極有可能會斬草除根。”

木離如被雷劈一般呆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宋伯話裡的意思是爹是被壞人害死的。

她一時還無法接受爹是被他人所害的事實。在她的記憶裡爹一直少與他人來往,又怎麼可能得罪人。

“我爹是被誰殺死的?”木離的聲音已經沙啞的厲害,眼睛更是紅腫到快看不見東西了。

“你爹可能中了朽術,但何人所爲宋伯也不知,界中會朽術的人不多。但朽術乃仙門之禁術,有人即使練了也不輕易使用,所以此人相當難找。”宋伯嘆了口氣,突然想到什麼,緊張道:“你趕快離開,若讓那兇手發現了你,誰來爲你爹報仇!”

木離半點不懷疑宋伯的話,宋伯一向什麼事都知道,他說什麼都很準,就連何時下雨何時乾旱他都知道,村民們都很信任他。

“可我如何才能爲爹報仇?”木離看向周圍,也開始害怕起來,就像那兇手此刻就躲在這片林子裡,隨時會跑過來將二人殺害。天上的太陽也變得詭異起來,炎炎夏日,木離卻全身冒着冷汗。

宋伯將木離扶起來,說:“天周門是個好去處,到了那裡便無人敢傷害你,若是能做木離子的徒弟,便能學到最好的法術。記住要努力修行,早日爲你爹報仇。”

宋伯將身上的十兩銀子全拿給木離做盤纏,然後又交待了許久,才叫木離離開。

木離走了兩天都沒走出這片樹林,本來木離是要先下小木村從大路走的,但宋伯說從小木村的大路走會和天周山背道而馳。宋伯告訴她只要穿過這座林子就能看見天周山,可這座林子實在是太大,木離走了三天也沒見有快走到盡頭的感覺。

而且,宋伯難道不知道她是路癡麼?

在林子裡呆了兩天,身上有銀子也買不到饅頭吃,好在木離從小就是在山裡長大,沒別的女孩那麼嬌氣。木老爹從不種菜,家裡的菜都是木老爹從山上採來的,雖沒採過,但光看木老爹採野菜也看了八九年了,木離還是能認識許多野菜。餓了就找些野菜充飢,倒也還湊合着吃,可吃一頓還好,頓頓都吃野菜還真是折磨木離的味蕾。

“糟糕,迷路了。”

木離發現腳下走的路在昨天剛走過,樹下還有她昨天吃剩的野菜根。木離不信邪,換了個方向走,可走着走着又回到了原處。又換了個方向走,幾天下來木離就像個無頭蒼蠅在林子裡竄來竄去,無論從那個方向走,最後都回到原處。木離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蹲在地上,現在是有野菜吃,還能熬一陣子,若自己一直被困在這裡,等換了季節自己肯定會被餓死,然後再被豺狼虎豹給叼去充飢。

木離越想越害怕,最後搖搖頭強迫自己什麼都不要想。

爲了走出這片樹林,木離幾天不眠不休,身體實在是支撐不了,嚼了把野菜靠樹下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覺多久,朦朧之中聽到人的聲音。

“小施主,小施主。”

木離困難地睜開眼睛,看見一個光着頭的男孩一臉擔憂的望着自己,手上掛着一串珠子,是個和尚。頓時木離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欣喜。

“阿彌陀佛,小施主爲何孤身在此睡覺,萬一有野獸可如何是好!”

聞言,木離忙爬起來,盯着小和尚看了許久,發現小和尚年齡和自己一般大,說話卻平穩老陳,目光如炬,從骨子裡透一股讓人安心的力量。

小和尚見木離身着男子的衣服,頭髮又髒又亂,臉上除了眼睛什麼也看不清楚,便以爲她是個男孩,所以木離一直盯着他看他也沒有覺得不舒服。

“小師父可知如何才能走出這樹林。”

小和尚搖頭,回答得相當簡潔。

“不知。”

“最近妖魔猖獗,這朝木山被長老們設了陣法,外人走進來便會迷路,若沒有長老們的指示和弟子引路就會被困死在林中。”

“那小師父怎麼進來的,看小師父也不像迷路了的樣子。”木離不相信,一個小和尚不知道如何出去還敢進來,而且還這麼淡定。

“還有,這朝木山的陣法是用來防止妖魔入侵的,我又不是妖魔。我一個過路的竟然也被困在此地,還出家人以慈悲爲懷,你可知道我差點死在這陣裡。就不能布個普通人進得來妖魔進不來的陣嘛?”木離一想到這陣法讓她在林子裡啃了好幾天野菜就來氣,對着小和尚不依不饒。

小和尚從未見口齒這麼伶俐的人,一時竟然被木離問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略顯尷尬地從袖子裡拿出一根小樹枝遞給木離看。

“貧僧是這朝木寺裡的和尚,本該知道如何走,可法力尚淺……。這是迷穀枝,帶在身上便不會迷失方向了,貧僧每次出門師父都會讓貧僧帶上。可這是長老布的陣,即使有了迷榖枝也走不出去。”

“……”

那拿這迷榖枝出來有何意思,這不是耍我麼,不過,一般的迷路應該還能用。

木離拿着迷穀枝上瞧瞧下瞧瞧,也沒發現它和其他樹枝有何不同,就是顏色比其他樹枝要黑。

“能給我一根麼?”木離把迷穀枝還給小和尚。

“不能,貧僧只有一根,這是師父交給貧僧的,貧僧不能隨便給施主。”

“出家人以慈悲爲懷,有了這樹枝或許我還能走出去。”

“施主有了它也走不出去。”

“你……,你難不成要我死在這林子裡。”木離氣得舌頭打結,沒有這黑樹枝自己定會死在這,她纔不要死在這喂狼,她還沒拜木離子爲師,還沒有爲父報仇呢!

木離睜着大眼睛可憐巴巴的望着小和尚,眼淚在眼眶裡不停打轉,呼之欲出。

“自然不是,一會兒貧僧的師兄會來接貧僧,施主可跟貧僧一同回寺,請師父折一根迷穀枝與施主,再派一位師兄送施主下山就是了。”小和尚最怕看到別人哭,趁木離還沒有哭出來,小和尚忙岔開話題。

“敢問小施主貴姓?”

木離一向不擅說這種文鄒鄒的話,索性把姓和名一塊答了。

“我叫木離。”

果然,二人沒走多久就又一個和尚來接小和尚了。

“師兄。”小和尚忙給來人打招呼。

“貧僧鑑慧見過小施主。”

木離也學着鑑慧給自己行禮的樣子向鑑慧行了一禮。

雖在之前小和尚說過來接他的是他的師兄,木離覺得師兄弟年齡相差不多,但鑑慧卻滿目橫霜,大了小和尚許多,二人走在一起不像師兄弟,反而更像師徒。

木離跟着小和尚後面走,一路上再也沒迷路,後來從鑑慧口中得知小和尚叫鑑明,他們現在是在趕往朝木寺的路上。

“朝木寺真有錢,這些房子好大呀。”木離看着眼前的禪院羨慕羨慕地說。

“木離施主請在此稍等片刻,貧僧去稟報師父。”

鑑明走了,木離在禪院外到處轉,出家人喜歡清靜,所以寺裡很安靜,偶爾有和尚從身旁走過去也都走得很快,極少聽到有人說話。雖然寺內缺少生氣,好在環境不錯。

朝木寺座落在朝木山頂上,雖是夏季,木離卻感覺很清涼。寺中有許多禪院,禪院周圍種滿了樹,着實是清幽養生之地。

不一會兒,鑑明找到木離,告知她寺中長老都下山了,他師父也已下山多日,此刻不在寺裡。

“都下山了麼,一個也沒留下來?”

這若大一個朝木寺,竟然一個長老都沒有,也不知道都去幹嘛了,若不成是去降妖除魔啦?但是這畢竟是朝木寺的內部事情,木離也不再多問。

鑑明在院子裡折了根迷穀枝給木離,欲留木離在寺中歇息一日再走,但木離爲了能儘快趕到天周山執意不肯留下來,謝過鑑明便跟着鑑慧匆匆下了朝木山。

有鑑慧在前面帶路,木離很快走出了樹林。告別鑑慧,木離直奔天周山的必經之城——紫煙城而去。

話說,一個月後鑑明的師父明善終於回寺,鑑慧把木離對朝木寺長老爲防止妖魔入侵,在朝木山所佈的星羅陣所持看法告訴了明善 。

明善非常重視這件事,與長老們進行多番商討,終於將星羅陣改進,從此像木離這種路過的人就不必但心被困於朝木山中啦。

至於長老們是根據什麼原理改進星羅陣的,就不得而知了。

“咻——”一個黑衣男子落在木離家門口,大白天卻帶着個鬼面具,除了那雙陰毒的眼睛露在外面。

林子裡,一雙犀利的眼睛一直盯着鬼麪人,無論鬼麪人如何移動,那雙眼睛始終停在他身上。

但是,鬼麪人似乎對此毫無察覺。

鬼麪人在廢墟里東翻西找,時不時謹慎的看看周圍有沒有人。找了半天,似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又走到木老爹的墳前,眯着眼睛在木碑上看了許久,然後身形飛掠而起,舜間消失在原地。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從大樹後面走了出來,正是宋伯。宋伯若有所思,眼睛一直盯着鬼麪人飛走的方向望去,目光久久沒有收回。

“此人怎會如此熟悉。”

趕了幾天的路,木離終於進了紫煙城。此時的紫煙城上空被夕陽照得發出微微的粉紅色光芒。

終於不用再啃野菜啦!

從沒進過城的木離對大城市裡的東西很是好奇,一路上東看看西看看,卻發現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四下裡安安靜靜,家家戶戶的大門都關得緊緊的。好在街上的攤子沒被收完。

奇怪,太陽纔開始下山,天都還沒有黑,這城裡的人怎麼都睡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木離這逛逛那逛逛,一會兒轉圈一會兒讓路,就好像街上有很多人一樣。

“哇……燒餅”木離衝到燒餅攤前看着攤上的燒餅不停地流口水,這都是啃了十幾天野菜造成的。

木離撿了個燒餅塞嘴裡,放了幾文錢在攤子上,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多拿了幾個留着做乾糧。

哇哈哈,這燒餅真好吃,還是熱的呢。

木離踩着大塊大塊的石板走在大街上,一會玩玩風箏,一會抹抹胭脂,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眼看着天快黑了,木離纔想起來得趕快找到地方睡。在山裡倒在哪都能睡,可城裡不比山上,聽宋伯說城裡有很多人販子,專門拐賣像自己這種年齡的小孩。

木離一連敲了好幾家客棧的門,都沒有人迴應。難道大家在晚上都不開門做生意了麼?木離走到一個看起來比其他客棧要小很多的客棧,正準備敲門,突然發現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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