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宛若輕紗般的薄霧籠罩在六靈大殿周圍,氤氳中透着潤澤,樹葉上那潔白的晨霜,在曦光溫柔的擁抱下,化爲顆顆晶瑩的露珠,滴落在倒映着金黃色樹海的澄澈的湖水中,點起陣陣漣漪,充滿了童話般的色彩。
薄霧中,兩道嬌柔的身影緩緩走來,二人中一位身穿紫燕銜花長裙,長相甜美,手提一柄青色寶劍,正是那水依夢,另一位身着藍蝶翩舞夾裙,她手握一把紫色寶劍,清秀的容顏上泛着一絲冷傲,宛如冬天裡的寒月,顯得十分清冷。
走了一會,水依夢望着不遠處的六靈大殿,道:“琬琰師姐在裡邊閉關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她現在修煉得如何了。”
一旁,那清冷女子眼中露出一絲震驚,道:“琬琰師姐天賦異稟,她從零開始,僅用了八個多月時間,便突破到了七重靈士的境界。若以這樣的速度修煉下去,再過半年,她極有可能會突破到靈魄,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水依夢微微點頭,看了那清冷女子一眼,輕嘆道:“佳涵啊,這一年來,我們水月閣可謂人才輩出,除了琬琰師姐和林淞師弟之外,苓浠師妹也不容小覷,我聽說是由太上閣主親自指導她修煉,這份機緣和榮耀,是我們難以企及的。”
水佳涵臉上浮現出羨慕之色,道:“這件事我也聽說了,苓浠師妹她到底有怎樣的潛質,竟能讓太上閣主親自指導她?縱觀整個水月閣,這份機緣似乎還是頭一次聽說。”
水依夢道:“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還有那個小呆子陸小虎,他雖被閣主收爲弟子,卻一直留在南宮大人府裡修煉,十分神秘。”
水佳涵停下腳步,愣了一下,道:“師姐,你沒和我開玩笑吧,那個呆頭呆腦、見人不笑的傻子,他也可以修煉嗎?”
一陣爽朗笑聲中,二人又走了一會,只聽見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們兩個在笑什麼,這麼一大早的,這是要去哪裡?”
轉身一看,二女見水靈盈月領着水清嫿走了過來,趕忙迎了上去,恭敬的道:“弟子參見閣主。回閣主話,昨日我和佳涵師妹看了清嫿師姐和林淞師弟的比賽,備受鼓舞,一夜未眠。這天剛一亮,我倆便相約去花海浮夢,打算開始修煉南宮大人傳授的劍招。”
水靈盈月笑道:“你們兩個能有這樣的鬥志,我很欣慰,等這次三城比武結束後,我會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帶你們幾個出去歷練一番。好了,一日之計在於晨,你們快去吧。”
二女聞言,十分開心,她們朝水靈盈月恭敬一禮,又和水清嫿打了聲招呼,便快步朝花海浮夢的方向走去。
看着二女朦朧的背影,水清嫿道:“師父,您不是說這五日會安排我和林淞師弟一起去嚴寒冰域裡修煉,怎麼不見他人呢?”
水靈盈月邊走邊道:“本來是這樣安排的,但是你師祖考慮到你們的對手不一樣,故而臨時改變了主意。鑑於影月殤心狠手辣,招式怪異,還有那令人防不勝防的爪形武器,你師祖讓我帶你繼續修煉霜飛雪舞,利用凝氣成冰、散冰成雪釋放出的凍氣,再配合寒冰碎空劍,與之奮勇一搏。至於那個閻喬楠,封魔金剛棍揮打出的異獸虛影,威力奇大,以林淞目前的實力,根本無法與他相抗衡,唯有修煉成極度深寒,方有獲勝的希望。”
水清嫿眼神一驚,道:“極度深寒?師父,那可是凍結類的靈技,我曾聽您說過,極度深寒修煉到極致時,即便是純能量體也可冰封凍結,還可祭出極寒之冰,造成大範圍的寒冰凍刺傷害,但那需要對寒冰之力有極高的領悟,還需水靈晶能支撐得住消耗才行。林淞師弟他……他能行嗎?”
注視着清嫿的眼睛,水靈盈月意味深長的道:“對於一般的弟子,我自然不會讓他們在靈士階段就去修煉極度深寒,不過林淞就另當別論了,你還記得不久前在擊破碧波疊浪時,還有昨天林淞震碎幽雷巨蟒的情形嗎?”
水清嫿眼中露出一絲驚異,道:“當時的情形,我自然歷歷在目,林淞師弟他周身青光流轉,水汽氤氳……咦,這不對啊,他是水系靈師,何以會?”
“陸地有盡頭,大海無邊涯……走吧,現在還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我們只有五天時間,必須分秒必爭……”說話間,水靈盈月便領着水清嫿朝六靈大殿走去。
連綿的羣山,宛如一條白色巨龍,匍匐在陰暗的蒼穹下,四周,無數狂暴的冰凍氣團猛烈地撞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橫跨了數百丈距離的暴風雪,以鋪天蓋地之勢,席捲整片冰原,這裡正是北域冰原的第四極-酷寒冰域。
一處背風的山洞裡,水寒汐盤坐在冰面上,她面色淡然,潔白的肌膚宛如凝脂一般,閃耀着靈潤的光澤,絲毫不受這酷寒絕冷的環境的影響。
對面,林淞也盤坐在地上,他周身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青色光華,竟也將四周的嚴寒凍氣隔絕在身外。
看着身體略微發顫的林淞,水寒汐心裡震驚極了,片刻後開口道:“淞兒,這酷寒冰域是給那些修爲突破到靈將的弟子修煉的,即便是九重靈魄巔峰的弟子,若沒有一些特殊的庇護手段,他們也絕不可能抵禦得了這裡邊的凍氣,你這是?”
林淞哆嗦了一下,道:“回師祖話,這件事還要從弟子在鏡月湖上修煉說起……當我醒來時,便已凝結出了水靈晶和風靈晶,後來我在碧海棲庭裡遇見了海伯,他告訴我,我的水靈晶是那鮫靈三公主的眼淚凝結而成,且已突破到了空冥境,我想這便是我能抵禦這四周的嚴寒凍氣的原因。”
聽完林淞的講述,水寒汐眼神震驚的看着他,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盈月讓我帶你來這酷寒冰域裡修煉極度深寒……這空冥境的靈晶確實很不弱了,很多人窮其一生都無法突破凡心境,而你卻接連突破了凡心境和界域境!淞兒,提升修爲並不難,只要花上足夠的時間,提供足夠的能量突破就可以,但想要提升靈晶的品質,那絕非易事,你能有這樣的機緣,一定要倍加珍惜。好了,時間不多,我這就傳授你極度深寒,你且看仔細了。”
隨着水寒汐右手五指一彎,四周的空氣急速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直徑約三尺的劇烈翻滾的氣團,只見一陣藍光閃過,那氣團迅速變得穩定下來,自內向外地透出一股無比幽深的光華。
“這極度深寒乃凍結類靈技,沒有心法和口訣,這起招便是壓縮空氣,在周圍形成一定範圍的壓縮區域,再運轉靈力急速抽取那壓縮區域裡的熱量,令之變成一個絕寒的空間,當這招修煉到大成之境時,足可冰封萬物。”說話間,水寒汐右手不停地變化着姿勢,在那團凍冰氣團中凝結出大片冰刺。
看了一眼臉色震驚的林淞,水寒汐右手猛地一張,那冰凍氣團頓時炸裂開來,無數鋒利的冰刺,夾着盛寒絕冷的氣息,如萬箭齊發一般對準遠處的一座山峰射出。
在冰刺的撞擊下,那股巨大的暴風雪四處飄蕩,而滿天鉛灰色的烏雲,也在劇烈的爆炸聲中迅速飄散,令整個陰暗的天空,瞬間變得明亮了起來。
林淞趕忙起身,他跑到山洞外遠遠望去,只見原本連綿巍峨的羣山,中間竟被炸開了一個大口子,可以想象剛纔那些冰刺的威力究竟有多強!
走到林淞身後,水寒汐道:“這極度深寒可謂是攻守兼備,近可以凍結對手的攻擊,遠可以發出極寒冰刺,對目標造成毀滅性的傷害,威力遠超北地凝冰刺。修煉時,你要注意以下三點,其一凝凍出的冰凍氣團並非越大越好,要因事制宜,這樣纔不會因消耗過多的靈力,而導致後勁不足;其二一定要密切注意整團冰凍氣團的狀況,如果冰凍的速率不一致,導致局部區域溫差過大,那整團氣團便會破碎,甚至會爆炸;其三由於冰凍氣團內部是封閉的,在發射極寒冰刺時,會因爲內外壓力差的作用而發生偏差,你一定要控制好,否則極易誤傷到自己。”
林淞一邊聽着水寒汐講解要點,一邊又在腦海中回想着她施展極度深寒的過程,片刻後輕嘆道:“師祖,這招靈技看上去十分簡單,但聽你這麼一說,我又仔細想了想,發現想要修煉成功,並不容易。一般的靈技都有心法指導,只要悟性尚可,再按照步驟修煉,或早或晚都可以成功,而想要修煉成這極度深寒,則需要掌控好大局,考慮並協調好各種關鍵因素,這絕非天賦所能左右的,換句話說這是靠身體的本能,或者說是潛意識中的自我提示。”
水寒汐微微點頭,望向遙遠的天邊,道:“你能夠這麼想,說明已大致明白了修煉的方法,只要按照你心中的思路去嘗試,以你的天賦及空冥境品質的水靈晶,我相信五日的時間終有所獲……淞兒,那封魔教的萬千幻影波可是赫赫有名,以你現在的實力想要擊敗閻喬楠,唯有修煉成極度深寒,你一定要努力啊……”
中午時分,明媚的陽光終於衝破厚厚的雲層,灑落在鳳陽城的土地上,爲這片深秋的蕭瑟抹上一縷溫柔的色彩。
在一片遼闊的水域上,一道高大而健碩的身影靜立在水面上,他雙手握着一根金光熠熠的長棍,那金燦燦的黃瞳閃爍着冷冽的色彩,冷漠中帶着一絲殘酷,正是封魔教的閻喬楠。
“翻江倒海!”怒吼聲中,閻喬楠全身肌肉猛然增大,而那根封魔金剛棍也隨之光華大盛,在水面上揮打出無數粗大的水柱,氣勢十分驚人。
數百丈外,大力尊者望見這一幕,枯瘦的面容上泛起一絲疑惑,道:“這是怎麼回事,他何以會有這麼重的戾氣?越楷,你和喬楠的關係最好,可知這當中的原因?”
一旁,一個長相俊美的少年遲疑了一會,輕聲道:“回教主,有些話弟子也不知當講不當講,若是不講,就是有意欺騙教主,但講了又違背了對喬楠師兄的承諾……”
大力尊者看了季越楷一眼,沉聲道:“事關他的心境,絕不可等閒視之,你只管一五一十地把實情說出來!”
季越楷支支吾吾的道:“昨日,水月閣那小子擊敗了沈欺霜,還、還抱過她……喬楠師兄當時就想上場去揍那小子,被我一把拉住了,我想可能是因爲他心中的怒氣沒有發泄出來,這才……”
大力尊者怒哼一聲,道:“真是個沒出息的東西,就這麼點屁大的事,把自己弄得一身子的戾氣,若此事傳揚出去,我封魔教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季越楷道:“教主息怒,您也知道師兄對那個沈欺霜情有獨鍾,水月閣那小子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抱着他心上人,他如何能無動於衷?昨夜他是一宿沒睡,恨得咬牙切齒,說一定要在比試中將水月閣那小子打殘掉。”
瞪了季越楷一眼,大力尊者微怒道:“這當中只怕也少不了你煽風點火吧?我告訴你們,這水月閣和其他勢力不一樣,而那個叫林淞的弟子,他與南宮天涯關係匪淺,又深得三護法賞識,我封魔教絕不能故意打殘他,否則必將引起嚴重的糾紛,屆時不光是你們,就連整個封魔教也要受牽連!你去,把那個沒出息的東西給我叫過來,我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教主息怒,教主息怒。師兄現在心火難消,此時教訓他也只會徒增他心中的怒火,等晚上回去後,弟子一定好好勸勸他。對了,我聽說這幾日陸續有不少年輕弟子無故失蹤,不知現在查得怎麼樣了?”眼見大力尊者有些發怒,季越楷趕忙轉移了話題。
一提到這件事,大力尊者臉上的怒氣漸漸消失,陰沉着臉,道:“這種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事,想要查清楚,談何容易?不過這當中也有一些蛛絲馬跡可尋,只不過沒有確切的證據,我也不敢妄言。據說那些失蹤的弟子,都是夜晚獨自外出的,正因爲如此,我不放心你們兩個單獨出來,這才趕過來看看。”
看了看日頭,大力尊者道:“三護法今日約三城所有的門主商討要事,現在時辰不早了,我還要趕回城裡,你們沒什麼事,也趕緊回去吧。”
“弟子恭送教主!”在季越楷恭恭敬敬的聲音中,大力尊者又多望了一眼遠處的閻喬楠,他微微嘆了口氣,便快速消失在空氣中。
恭送走大力尊者後,季越楷望着在水面上胡亂擊打的閻喬楠,俊美的臉龐上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誰也不知道他這時到底在想什麼。
入夜後,原本喧譁的鳳陽城卻因爲一紙宵禁令,而變得安靜下來,冷風颳過空蕩蕩的街道,發出嗚嗚的聲音,令這個深秋的夜晚更顯得悲涼與蕭瑟。
最近這幾日,連續有三城弟子無故失蹤,這引起了包括雷任騰在內的三城高手的注意,衆人商議後決定對整個鳳陽城實施宵禁,再分派高手巡視各重點區域,試圖挖出幕後的黑手。
不過即便如此,仍有一些人仗着身份和地位,無視宵禁令的規定,一如既往的選擇紙醉金迷的生活,這當中尤以影月殤最爲出格,他要脅那些風月場所繼續營業,並整夜穿梭在燈紅酒綠中。
這一夜,影月殤從一家酒館出來後,已喝得酩酊大醉,走路跌跌撞撞的,在外守候的兩名侍衛見此,趕忙走上去把他扶穩。
“哈哈,那個老傢伙當着那麼多人面,居然敢訓斥我……我、我就和他對着幹,他不是宵禁嗎,我就出來喝酒、玩女人、找樂子,看他敢把我怎麼樣?惹毛了我,我把我師父找來,把這座破城夷爲平地……”一把推開那兩名侍衛,影月殤藉着酒勁,一邊大聲咒罵着雷任騰,一邊踉踉蹌蹌朝前面走去。
那兩名侍衛對視了一眼,遠遠地跟在身後,不敢再上前去扶影月殤,似乎生怕會被他給殺了。
一處陰暗的角落裡,一雙惡毒而邪惡的眼睛正注視着影月殤,等待了好一會兒,他像是確認周圍並無異常後,便悄悄跟了上去。
一道暗光忽地劃過,那兩個侍衛還沒回過神來,他們的身體便寸寸碎裂,迅速吹散在陰冷的寒風裡。
清冷的月光下,一隻鋒利的爪子倒映在街道西邊的牆壁上,並以驚人的速度,朝影月殤後背抓去。
咔嚓,那隻利爪似乎撞在了什麼十分堅硬的東西上,發出一道刺耳的響聲,便無法再前進一寸。
看着漸漸走遠的影月殤,一道異嘯聲頓時迴盪在空中,只見暗光一閃,一張冷酷無情的臉出現在街道上,竟是傲劍門那名叫蝕心的男子。
看了看四周,蝕心陰寒的臉上露出一絲殘酷之色,陰聲道:“哼,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有膽子敢壞我的好事,既然敢做,又何必遮遮掩掩的?若再不現身的話,我便毀了你這個結界!”
“真想不到啊,堂堂傲劍門竟也做這麼罪大惡極的勾當,這件事若是讓三護法和丁城主知道了,不知道他們會作何感想?”充滿諷刺的聲音中,一個書生儒士打扮的身影出現在空中。
看着那道身影,蝕心陰森一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戚萬勇身邊的大紅人啊,這麼晚了,你不待在城主府裡享福,卻跑到這裡來送死,真是可惜了……”
“邪骨兇牙!”陰森而詭異的氣息,夾着滿天森白色的怪光,在方圓三丈內形成無數奇形怪狀的長牙,對準曹天瑞急速刺去。
曹天瑞神色一變,冷酷的道:“森然白骨兇牙鬼,攝魂啖魄邪靈神!原來是你們,難怪要擄走那麼多生人,只是想要殺我,那還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暴吼一聲,曹天瑞周身雷光涌動,瞬間生成了九股旋轉的紫電光柱,夾着撕裂一切的力量交錯盤旋,隨之產生了一股扭曲時空的毀滅之力,轉眼便將那無數的兇牙絞碎成齏粉。
蝕心輕咦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神色,冷笑道:“早就聽說戚萬勇有一個心腹幕僚,一肚子的餿主意,把鳳陽城搞得烏煙瘴氣,我原本以爲你只是一個諂上驕下的小人,卻不曾想你倒有些實力,比起那個戚萬勇,倒要強上不少。”
曹天瑞神色不變,心裡卻十分震驚,他這全力一擊才絞碎了邪骨兇牙,而看蝕心那淡然的樣子,就明白了對方最多隻用了一半功力。
冷冷的看着蝕心,曹天瑞沉思片刻,道:“不管你擄走多少人,這都和我無關,你只要向我保證不再打影月殤的主意,今夜這事我就當沒看見,如何?”
蝕心陰森一笑道:“小子你做夢呢,就你這麼點本事,居然也想和我談條件,看我怎麼絞碎你,黯風邪舞!”
駭人的陰笑聲中,一股漆黑如墨的風柱陡然生成,只見暗光一閃,無數猙獰的惡靈出現在空中,它們齜牙咧嘴,發出陣陣淒厲的哭叫聲,聽得曹天瑞不禁身體一顫。
眼見那些惡靈撲了過來,曹天瑞迅速從懷裡取出一物,轉眼間,一股詭祟而邪異的氣息,夾着狂暴的滅絕之力,充斥在整個空間裡,將那些惡靈一掃而光。
看着那長滿荊棘的血環,蝕心眼神猛地一顫,驚叫道:“怨血荊棘環!不,這不可能,你到底是何方神聖,爲何會有這個東西?”
輕輕託着怨血荊棘環,曹天瑞冷聲道:“這件事情你管不着,怎麼樣,剛纔我說的那個條件,你到底答不答應?”
冷怔的看了曹天瑞一眼,蝕心沉默了一會,陰聲道:“今天你有怨血荊棘環在手,我奈何不了你,但這筆賬我遲早會和你算的,咱們走着瞧!”
森黯詭寒的光華中,蝕心整個身體迅速化爲淡化,只眨眼間他便消失在雲雷幻朦界裡,只留下一絲兇厲的氣息,似乎在向曹天瑞發出嚴厲的警告。
收回怨血荊棘環後,曹天瑞又撤去雲雷幻朦界,冷峻的目光裡泛起了一絲凝重,道:“那些東西到底是潛入傲劍門的,還是傲劍門本來就和它們是一夥的?哼,不管你們是何關聯,又有何企圖,倘若擋着了我的道,我便連你們也一併除去……”
時間緩緩而過,四日後,酷寒冰域裡突生異象,伴隨着巨大的轟鳴聲迴盪在整個空間裡,遠方那些高聳的雪峰與連綿的羣山,竟自上而下地寸寸碎裂,掀起一股狂猛的暴風雪,宛如一頭巨大的蠟象,馳騁在蒼茫的冰原之上。
空中,無數的冰晶雪屑隨風飛舞,繼而化爲一股陰寒之氣,遠遠望去,彷彿一條條藍色的絲綢滑過天宇,十分美麗。
靜靜的站在半空中,水寒汐望着周身雪光暴漲的林淞,美麗的眼眸裡滿是震驚之色,不禁自語道:“四天,這才四天啊,難道他就修煉成了嗎?”
回顧過去,水寒汐心裡比誰都清楚,這極度深寒十分難以修煉,當年她是在突破靈王之際,才勉強修煉成,而被譽爲鳳陽城同輩中第一人的水靈盈月,也是到了五重靈宗,才略有小成,反觀林淞,修爲只不過才二重靈士,他竟然……
“空冥境的水靈晶,果然神奇……唉,只可惜我水月閣沒有那麼多資源去提升衆弟子靈晶與武丹的品質,否則……”搖了搖頭,水寒汐黯然神傷,語氣中充滿了無奈與遺憾。
冰面上,林淞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他雙手十指微微一握,四周冷冽的寒風裹着絕寒的凍氣迅速匯聚在一起,形成兩團深藍色的氣團,深邃中散發出靜謐的光華,令人看了就彷彿進入了一個無聲凍結的世界。
水寒汐輕輕落下,走近林淞,笑道:“淞兒,恭喜你這麼快就修煉成了極度深寒,接下來還有一日時間,你可嘗試一下,看能否在在冰凍氣團裡邊凝結成冰刺,如此才能攻守兼備。”
林淞微微點頭,隨即便在水寒汐的指導下,不斷嘗試着去凝結極寒冰刺……
卯時三刻,天空剛露出魚肚白,落霞湖畔卻早已是人頭攢動,人們迎着黎明的天光,迫不及待地涌向天青大競技館,鳳陽城終於迎來了半決賽之日。
由於鳳陽城有三名弟子晉級,能夠容納數十萬人的競技館,卻依然滿足不了熱情高漲的居民,他們中大部分人因無法購買到入場券,只能徘徊在競技館外。
當人們進入競技館時,一些城外的小勢力因搶奪入場券,彼此間竟大打出手,這導致現場秩序一度變得十分混亂。
幸而顧不通及時趕來,他擊殺了不少鬧事之人後,才逐漸平息了這場衝突。
一個時辰後,等雷任騰領着三城高手入座之後,顧不通再次強調了一遍比試的規則,這才宣佈第一場半決賽正式開始。
競技臺上,閻喬楠狠狠地瞪了林淞一眼,冷聲道:“小子,你運氣好,背後有人撐腰,雖然不能把你打殘掉,但我也要讓你三個月爬不起來!”
暴吼一聲,閻喬楠手中長棍一揮,只見數十道熠熠生光的金刃,夾着劈山裂石的勁道,飛速的斬向林淞。
面對閻喬楠氣勢洶洶的攻擊,林淞後撤一步,他雙手快速一甩,寒光閃爍間,數十根晶瑩剔透的冰針撞向那些金色刀刃。
一陣炸裂聲傳出,只見那數十道金刃竟一舉擊碎了冰針,接着迅速匯聚在一起,變化爲一柄金色巨斧砸向林淞。
林淞臉色一沉,他察覺到閻喬楠這招蘊藏着極重的殺意,似乎想要將自己碎屍萬段一樣,難道僅僅是因爲水清嫿擊敗了尹擎?
來不及多想,林淞猛地一個臨空旋轉,隨着他雙手快速一張,空中頓時冰花飛舞,冽風呼嘯,大片冰晶雪珠聚集成團,瞬間生成了一柄光彩奪目的冰劍。
轟得一聲,那金色巨斧兇猛地劈在冰劍上,只見競技臺上一時間金光明滅不定,藍芒閃爍不息,大量冰屑向四周濺射飛去。
貴賓席上,劍興子陰森笑道:“尊者,想不到封魔教門下第一弟子竟也是個情種,爲了替心上人報仇,竟然如此敵視對手,恨不得要殺掉一般。這樣的事情,說出去,還真是封魔教的恥辱,哈哈哈……”
大力尊者怒道:“劍興子,你少在那胡說八道、撥弄是非,水月閣那弟子既能擊敗沈欺霜,足可見他實力不弱,喬楠只不過是全力以赴罷了,比不得你傲劍門弟子眼高手低,最終貽笑大方!”
劍興子怒哼一聲,正欲反駁,卻聽見一陣悚人的尖叫聲傳來,他仔細望去,只見一頭巨大的熊形異獸的虛影,正快速站起來。
“天啊,竟是邙山狂暴熊!”望着那巨大的熊形異獸,貴賓席上不少高手驚呼着站了起來,臉上掛滿了震愕之色。
望着那狂暴的巨熊虛影,水靈盈月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據她所知,那邙山狂暴熊又被稱爲戾血巨莽熊,因感染了戾氣,嗜殺成性,且力大無比,絕非蒼原嗜血狼所能相比的。
水靈盈月緊緊地握着雙手,額頭竟冒出一絲冷汗來,儘管她知道林淞已修煉成了極度深寒,但心中仍忐忑不安,擔心他是否真的能凍結住邙山狂暴熊。
競技臺上,那邙山狂暴熊怒嗥一聲,隨即揮舞着兩隻碩大的熊掌,如同一座小山朝林淞撞了過去。
這邊,林淞也是滿臉震驚之色,自從參加比賽以來,他這是第一次感到如此強的威壓,即便是那條紫電狂雷蟒,只怕也無法與這頭巨熊相提並論。
林淞身影快速晃動,險險地避開了巨熊的一掌,藍光一閃,天水凌冰劍便握在了他手中。
凜冽的凍氣、澎湃的浪花、奪目的劍光瞬間匯聚在一起,生成了三柄幽光閃爍的冰劍,夾着無以匹敵的氣勢,兇狠地劈在邙山狂暴熊巨大的身軀上。
四散的冰霧中,邙山狂暴熊那巨大的身軀登時頓了一下,便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寸寸碎裂,化爲無數光粒,消散在競技臺上空。
望見這一幕,大力尊者忽地跳了起來,臉色震驚的叫道:“什麼!這怎麼可能!這、這……”
不遠處,寒梅大師注視了林淞一會,沉聲道:“好強的同源器靈混合技!看樣子,那日他與欺霜比武,還留了一手,否則就憑剛纔那一劍,欺霜只怕一個回合也擋不住!”
競技臺上,閻喬楠看着那飄散的光粒,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做夢也沒想到邙山狂暴熊的虛影,居然會被林淞一劍劈碎了。
看了一眼在臺下觀戰的沈欺霜,閻喬楠見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林淞,一股無名之火頓時涌上心頭,他大叫一聲,手中封魔金剛棍急速轉動了起來。
“嗷!”一道令人靈魂發悚的嘯叫聲響徹四周,在璀璨奪目的金光中,一頭長約一丈的虎形妖獸,赫然出現在了競技臺上。
乍一看,這虎形妖獸除了身軀巨大,其它地方似乎與普通的猛獸沒多大區別,但細看之下,便能發現它的雙眼與利爪泛着金光,額前的王紋與全身的虎紋光華流轉,霸氣十足!
錢長老猛地一下站起身來,一臉震驚的叫道:“這、這是……黃紋震天虎!”
一旁,雷任騰也是神情一震,轉身看向大力尊者,忍不住的嘆道:“尊者,這黃紋震天虎可是難得一見的妖獸,貴教是怎麼得到的?”
“回三護法話,大概在五年前,教中一位長老偶得一具黃紋震天虎屍骨,我花了極大的代價請來一位注靈師,讓他將獸骨精華煉化爲刻紋,再篆刻到小徒的金剛棍上。”大力尊者忙起身,捋了捋鬍鬚,神色有些複雜的道。
事實上,大力尊者看見閻喬楠招出黃紋震天虎,心裡也是十分震驚,畢竟這是他最大的底牌,沒想到會在與林淞的比試中施展出來,如此一來即便贏得了這場對決,下一場也難以對影月殤造成足夠的威脅。
衆人聞言都十分羨慕,黃紋震天虎屍骨何其珍貴,它的皮膚和骨頭可以煉製出品階不凡的武器,精血可以煉製丹藥,最爲珍貴的便是獸骨精華,經過注靈師煉化能凝結出威力強大的獸紋。
這獸紋可以篆刻在武器上,與敵交戰時,只需全力催動,它便能幻化出威力強大的異獸協助戰鬥,足以越級擊殺對手,有着反敗爲勝的奇效。
競技臺上,林淞被黃紋震天虎的虎威壓得半跪在了地上,只片刻,他又清楚的感覺到周圍的壓力又大了一倍,心中頓時驚駭至極。
不過心頭雖然驚駭,卻林淞並不驚懼,他爆喝一聲,全身靈力猛然提升至極限,頓時爆發出一股驚人的寒氣,令四周空氣幾乎都凍結凝固,這才擋下了黃紋震天虎的虎威。
對面,閻喬楠眼神在這一刻冷漠如冰,絲毫不帶一絲感情的道:“小子,屬於我的東西,你竟也敢碰,這是你自找的,今天我就讓你嚐嚐黃紋震天虎到底有多厲害!”
封魔金剛棍揮劈之下,那黃紋震天虎四爪快速一蹬,整個身軀躥向空中,四周頓時狂風如浪,堅硬的地面瞬間四分五裂。
“來得好!看是你的黃紋震天虎厲害,還是我的極度深寒霸道!”林淞爆喝一聲,整個人躍向天空,他雙手十指猛然一抓,只見兩團高速運轉的冰凍氣團轉眼便生成,並從左右兩側夾向黃紋震天虎。
幽光閃爍間,極寒之氣吹遍整個競技臺,在衆人驚駭的目光中,那兩團冰凍氣團合二爲一,將黃紋震天虎龐大的身軀完全冰封。
輕輕落下,林淞看着表情僵直的閻喬楠,沉聲道:“比武切磋點到爲止,我知道這黃紋震天虎獸紋來之不易,毀之可惜,只要你現在認輸,我便撤去極度深寒,如何?”
幾句話時間,閻喬楠已然回過神來,厲吼道:“小子,你雖然封住了黃紋震天虎,但你全身氣息大減,我看你是強弩之末了,想讓我認輸,你做夢!”
閻喬楠掄起封魔金剛棍,便朝林松打了過去,看樣子他也是魄力耗盡,打算憑藉武器的優勢,放手一搏。
看着閻喬楠撲了過來,林淞眼神變得十分冷烈,他正欲出手反制,卻感到一股強橫霸道的氣勁,猛然穿過極度深寒,狠狠地撞在胸口上。
“噗!”林淞身子忽然一震,雙腿一軟,整個人竟跪在了碎石上,他臉色瞬間漲得通紅,只覺喉嚨一甜,便噴出一大口鮮血來。
林淞左手捂着胸口,扭頭看去,發現那原本被冰封凍結的黃紋震天虎,周身光華流轉,尤其是它額頭上的虎紋,竟射出一股璀璨的金光,正急速吞噬着四周的寒氣。
看見這一幕,林淞臉色大變,他明白一旦極度深寒被擊破,自己便再無半點勝算,於是不顧閻喬楠連續兇狠的劈打,咬緊牙關,匯聚殘存不多的靈力,竭力維持着冰凍氣團的運轉。
“啪……”伴隨着閻喬楠瘋狂的叫吼聲,一聲聲猛烈的擊打聲,撥動着無數人的神經,令他們不忍直視競技臺上慘烈的情形。
貴賓席上,雷任騰望着閻喬楠兇狠地劈打着林淞,眼神逐漸變得有些沉重,道:“再這麼下去,只怕林淞會被活活打死的……”
很明顯,雷任騰這話是說給大力尊者和水靈盈月聽得,顯然想讓二人喝止門下弟子,不要再繼續進行這麼慘烈的比試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大力尊者和水靈盈月竟不爲所動,他們依舊坐在椅子上,只是神色複雜地望着競技臺上發生的一切。
一旁,南宮天涯密切注視着林淞的情況,他臉色看起來雖有些凝重,但目光中卻含着一絲極爲不易察覺的期盼,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這邊,水清嫿早已是怒火中燒,若非水思柔攔着,只怕她已衝上了競技臺,而站在不遠處的沈欺霜,也是怒目切齒地看着閻喬楠,眼中充滿了鄙夷與厭惡。
競技臺的一側,影月殤看着全身鮮血飛濺的林淞,目光微閃,他那冷酷孤傲的神情也逐漸變得陰沉了下來,似乎對閻喬楠如此張狂的行爲十分不滿。
不知過了多久,閻喬楠忽地停了下來,只見他雙手顫抖的握着金棍,兩條腿哆嗦着踩着腳下的血泊向後退了幾步,眼中竟已是一片駭然。
青藍交輝中,林淞那已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身體,竟緩緩的站了起來,刺目的鮮血猶如凝霜消融的淚珠,順着殘破不堪的衣物滴落在地上,看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看着閻喬楠驚駭的神色,林淞陰寒至極的道:“封魔金剛棍果然名不虛傳,劈打之下,招招能開山裂石,黃紋震天虎獸紋更是深不可測,居然有如此怪異的力量。現在我們就來看看,是你的黃紋震天虎強橫,還是我的極寒冰刺鋒利!”
暴吼一聲,林淞周身爆發出一股狂烈絕冷的氣息,令整個競技臺的區域瞬間天凝地閉,所有生機被凍結,就宛如一個萬年不融的死寂之地。
冰凍氣團中,大片冰紋快速蔓延,只見幽光一閃,無數鋒利的冰刺彷彿雨後春筍一般,忽地生長了出來,夾着陰極絕利的寒光,朝黃紋震天虎急速刺去。
望見這一幕,大力尊者猛地站了起來,急聲大吼道:“快住手!這場比試,我封魔教認輸了!”
事實上,大力尊者也極爲看重這一場比試,因此他才頂着巨大的壓力,並沒有喝止閻喬楠過激的行爲,而眼下形勢急轉直下,若是黃紋震天虎被刺爆,那獸紋也將毀於一旦,這種損失,是整個封魔教也無法承受的。
“封魔教大力尊者認輸,這場比試即刻中止,我宣佈林淞獲勝!”很快,顧不通大聲宣佈了結果,並示意林淞即刻停手。
微微猶豫了一下,林淞輕輕嘆了一口氣,他雙手一轉,撤回了對黃紋震天虎的攻勢,並解除了極度深寒凍結的區域。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卻發生了,由於閻喬楠處於極度驚愕中,他竟忘了及時撤回獸紋化魂,以致黃紋震天虎繼續向着林淞撲了過去。
咫尺之遙,彈指之間,林淞根本無從躲閃,也來不及做任何防禦,他被黃紋震天虎一掌拍中,隨即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林淞……你要堅持住……小子……你別嚇我……”幾道熟悉的聲音,忽然由遠及近地傳來,迴盪在林淞的耳邊。
轉瞬間,五六道身影便落在了競技臺上,他們快速圍攏在林淞身邊,每個人的神情都顯得十分緊張。
這一刻,林淞只覺得天旋地轉,疼痛難忍,全身的骨骼彷彿被壓得要爆裂一樣,他眼前一黑,就此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