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天空下,狂風怒吼,陣陣陰森詭異的陰寒之氣,夾着無比壓迫的邪惡之力,充斥在方圓百丈空間內,令商嚴風三人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絲苦澀與戰慄。
半空中,隨着三陰童子臉上的三色邪光變得越發刺眼,他全身骨骼也隨之發出咔咔的聲響,其原本矮小的身形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拉長變大,只片刻竟變成了一個約一丈高的巨人。
凝望着全身散發出陰邪之氣的三陰童子,南宮天涯冷冷的道:“兩位前輩,眼下這三寸丁的修爲已連破三層,接近四重靈尊巔峰的境界,看樣子他是鐵了心的想要將我們一網打盡!難道就因爲他是三陰族的人,我們就只能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任他肆意宰割嗎?”
商嚴風看了南宮天涯一眼,感受到他心中的憤懣與不平,沉聲道:“南宮城主此言可謂一語破的,束手待斃、畏首畏尾也並非我的稟性,不過要想對付這個三寸丁,當務之急是找一位實力與修爲比他高的人壓制住他的力量,我們三人方有機會尋找並摧毀那三陰絕脈。”
水寒鈺雙眉一皺,道:“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也唯有凌菲師叔能與那三寸丁相抗衡,我這便傳聲給她,請她過來幫忙。”
這時,一股驚天的玄陰絕寒之氣,如疾風驟雨一般從遠處迅猛地颳了過來,不但將商嚴風三人立時卷飛了幾十丈遠,就連三陰童子也被吹得東倒西歪的,他身上的三色邪光也一下子變得暗淡了許多。
竭力穩住身體之後,南宮天涯急忙循着這股凍氣刮來的方向望去,他發現水靈盈月周身爆發出一團深寒幽邃的冷焰,而那些絕冷至寒的凍氣正源源不斷地從她體內發出,令方圓幾十丈的區域瞬間變成了一片晶瑩剔透的雪國。
南宮天涯察覺到情況十分反常,正欲飛過去,卻被水寒鈺一把拉住,只聽她喝道:“南宮城主,你不要過去,這凍氣十分陰寒霸道,以你現在的修爲,怕是還沒有飛到盈月身邊,便會被凍成一坨冰了,而且這寒氣一旦侵入五臟六腑就難以逼出,中者會時刻受極地冰芒的摧殘,簡直生不如死!”
南宮天涯看了水寒鈺一眼,着急的道:“她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發出如此陰寒的氣息,莫不是走火入魔了?”
水寒鈺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安慰道:“你不要太着急,現在凌菲師叔已經過去了,我相信盈月她不會有事的,等凌菲師叔過來,我們再詳細地詢問一下具體的情況。現在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怎麼對付這個三寸丁,他纔是目前我們所面臨的最大的威脅。”
南宮天涯沉吟了片刻,又見水靈盈月的情況穩定了下來,目光轉向商嚴風,道:“前輩,你曾說過只要摧毀了三陰絕脈,便可讓這三寸丁灰飛煙滅,那我們要如何去尋找他的三陰絕脈呢?”
商嚴風目光盯着三陰童子,道:“人體的六條陰脈分別是足厥陰肝經、手太陰肺經、足太陰脾經、手少陰心經、足少陰腎經以及手厥陰心包經,這三陰族雖說修煉了三陰魔功,有九陰六陽之脈,但他們身體的構造卻與常人無異。我曾在本門的一本古籍上看過,說那三陰絕脈是以人體六條陰脈中的三條爲母脈,並從母脈上的一處穴位分支出去,單獨成脈,至於是哪三條,就因人而異了。”
南宮天涯聞言,驚呼道:“這麼說,我們三人須每人搜索其中的兩條陰脈,方能找到這三寸丁的三陰絕脈?”
商嚴風沉聲道:“的確如此,我們需分出一部分靈魂力依附在兵器上,進入這三寸丁體內後,再順着陰脈穴位的走勢尋找那三個分支點。”
南宮天涯怔了一下,苦笑道:“這個方法說起來容易,但實際操作起來卻十分複雜,無異於大海撈針啊!”
商嚴風輕嘆道:“這也是各大門派爲什麼不願招惹三陰族的原因,想要擊敗他們就必須找到那三陰絕脈,而尋找三陰絕脈的過程不但困難重重,還兇險萬分,沒有人輕易敢去嘗試。眼下我們唯一能取勝的方法,就是希望凌菲師叔能全力壓制住三寸丁的力量,否則我們的靈魂力進入他體內,便是泥牛入海,甚至會被他一下摧毀。”
一旁,水寒鈺輕聲道:“我已經傳聲給凌菲師叔了,她馬上就會趕過來,我們還是先劃分一下各自需搜索的陰脈,等師叔一到便可立即展開行動。”
商嚴風考慮了一下,道:“六條陰脈穴位的數量不一樣,而每搜尋一處穴位都會消耗不少力量,我仔細斟酌了一下,就由寒鈺去搜索三寸丁的足太陰脾經與手太陰肺經,南宮城主去搜尋手厥陰心包經與手少陰心經,剩下的那兩條陰脈由我來負責,你們覺得這樣劃分如何?”
水寒鈺想了想,道:“南宮城主,你先前摧毀那黑劍耗費了大量體力,雖然這次不與這三寸丁刀劍相搏,但潛入他體內也十分兇險,一旦有失,不但無法擊破他的三陰絕脈,還會損失一道靈魂力。這手厥陰心包經與手少陰心經上穴位不多,以你目前的情況,再適合不過了。”
南宮天涯點頭道:“多謝兩位前輩好意,你們請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勢必擊破這三寸丁的三陰絕脈。”
三人正說話間,水凌菲快速飛了過來,看着今非昔比的水寒鈺,心中自然激動萬分,一把便將她擁入懷裡。
然而溫馨的場面並沒有持續太久,一聲恐怖的怪嘯從三陰童子口中吼出,只見圍繞着他旋轉的那一刀雙劍皆劇烈搖晃了起來,顯然無法再壓制他的力量。
察覺到三陰童子想要掙脫束縛,水寒鈺臉色嚴肅,忙將商嚴風喚到身邊,道:“師叔,這位是神刀門青域天尊的弟子,他叫商嚴風,這些年來他對我都一直非常照顧……我們三個商議過了,決定分出一部分靈魂力進入這三寸丁的體內,尋找並摧毀那三陰絕脈,但此舉十分兇險,需要您協助我們一起行動。”
商嚴風朝水凌菲恭敬一禮,道:“前輩,現在情勢緊迫,我就長話短說了。這個三寸丁乃三陰族人,且修煉了三陰魔功,眼下他的修爲已突破到了四重靈尊的境界,我們需要您施展精神力暫時封住他的力量,不知您意下如何?”
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三陰童子,水凌菲快速分析了一下他的實力,道:“暫時封住他的力量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只是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十分詭異,似乎能夠吞噬任何力量,時間長了,只怕連我的精神力也會被他吞噬,因此你們一定要把握好時間,務必速戰速決。”
商嚴風道:“前輩請放心,我們一定儘快找到並摧毀那三陰絕脈。南宮城主,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南宮天涯看着水凌菲,道:“前輩,方纔水靈閣主是怎麼了,爲何會發出那麼強盛的玄陰凍氣,她現在情況如何?”
看出南宮天涯心中的擔憂,水凌菲沉思片刻後,道:“你不用太擔心,盈月她並無大礙,只是在對付那花靈的過程中,靈力消耗過大,我已讓慕容殿主在照看她了。關於那股玄陰寒氣,這件事說來話長,並非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清的,等回到水月閣後,你可以自己問她。好了,你們三人現在速速準備,我這就施法封住這三陰巨人的力量。”
空中,水凌菲眼中精光突閃,只見一陣翻涌的漣漪快速發出,隨即化爲一股氣勢磅礴的氣息枷鎖,將三陰童子龐大的身軀籠罩在內。
與此同時,商嚴風三人快速召回各自的兵器,他們又集中精神,分出一部分靈魂力附在刀劍之上,隨後便化爲三束流光射向三陰童子。
遠處,水聽雨看着三陰童子巨大的身體,眼中神色微凝,道:“唉,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沒想到天域戰狂的這批殺手中,最難對付的是那個小矮子,竟要凌菲師姐他們四個人聯手!”
一旁,穆芷晴緩緩收回手,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水靈盈月,沉聲道:“聽雨師叔,盈月的情況看起來有些不妙,她體內有一股力量正源源不斷的抽取水靈晶的靈力,我們必須儘快帶她回水月閣,否則只怕她會有性命之憂啊。”
水聽雨眉頭一皺,趕忙走到水靈盈月身前,仔細察看了一陣子,低聲道:“出現這種狀況,應該是和她剛纔發出的那股玄寒凍氣有關,那股凍氣實在太玄乎了,一下子竟破除了花靈的靈噬之劫與怨恨之心……盈月這孩子是我靖芸師姐當年外出歷練時,從極北之地帶回來的,她身體裡的秘密,或許只有我師姐知曉。”
看着臉色蒼白如紙的水靈盈月,慕容嫣汐追悔莫及的道:“都怪我不好,我應該阻止她進入那花靈靈心的,都怪我不好,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拍了拍慕容嫣汐的肩,水聽雨道:“孩子,你不用自責,盈月她心性堅韌,認準了的事誰也勸不了。我們唯有先幫她煉化一些丹藥,補充足夠的靈力,等回到水月閣後,我想我師姐會想出救她的方法。爲了爭取時間,嫣汐,你全力幫盈月煉化丹藥,芷晴,你照看漣竹和楊林,我這就快速調息一下,一會就去幫韓珈對付那個千機老怪。”
這邊,商嚴風三人的靈魂力進入三陰童子體內後,他們便按照先前的劃分,各自進入相關的經脈中,快速搜索着那三陰絕脈。
雖然人體只有六條陰脈,卻是左右對稱,這樣算起來的話,若是商嚴風三人的運氣不佳,那麼他們每人都要搜索完四條經脈上的全部穴位,才能找到那三陰絕脈的分支點。
先說水寒鈺,她的靈魂力附在紫晶攬月劍上,從三陰童子左手的少商穴進入,這是肺經中最末的一處穴位,從這裡比較容易進入手太陰肺經經絡之中。
由於三陰童子的力量被完全壓制住,在水寒鈺沿着肺經經脈逆流而上的過程中,她可謂一帆風順,並沒有遇到太大的阻礙。
沒過多久,水寒鈺的靈魂力就來到了三陰童子左胸上的周榮穴,在這裡她依然沒有發現三陰絕脈的分支點,權衡了一下後,她打算探索對方身體左側的足太陰脾經。
不過由於足太陰脾經從上到下,一共有二十一處穴位,這比起手太陰肺經幾乎多了一半,搜索起來的難度一下子變大了許多,此外人體雖只有五六尺的高度,但真正置身在其中,便會發現其構造實在太過複雜,尤其是人體經脈的結構與穴位的分佈,簡直是縱橫交錯,星羅棋佈。
經過一番細緻的搜尋,水寒鈺終於在三陰童子右側衝門穴上發現了那個分支點,但她並未輕舉妄動,而是在等商嚴風和南宮天涯尋找到另外的兩個分支點,因爲只有三人同時摧毀三個分支點,才能夠徹底滅殺三陰童子。
再說南宮天涯探索的手少陰心經和手厥陰心包經,這兩條經脈上的穴位點較少,也比較容易搜尋,過了沒多久,他便在三陰童子左側天池穴上發現了第二個分支點。
與此同時,商嚴風也在竭力尋找那第三個分支點,但與南宮天涯探索的那兩條陰脈相比,他搜索的足少陰腎經有二十七穴,而足厥陰肝經也有十四穴,因此探索的過程是相當的艱難。
然而皇天不負有心人,商嚴風經過一番艱難的搜尋,終於在三陰童子左側神封穴上,找到了第三個分支點,隨着他一聲令下,三人同時對那三條陰脈發動了毀滅一擊。
半空中,三陰童子發出一聲聲淒厲的慘叫,七竅也隨之汩汩地流出血水,與此同時,他龐大的身軀上與那三處穴位相對應的地方隆起了三個大血泡,又以極快的速度向全身蔓延。
只聽一聲巨響炸響在空中,三陰童子的身體從頭部開始急速炸裂,空中頓時血霧瀰漫,血肉飛濺,一片慘不忍睹的景象。
擊殺了三陰童子後,水凌菲望了一眼與韓珈鬥得難解難分的千機老人,便讓商嚴風三人先去和水聽雨她們匯合,自己則朝韓珈那邊快速飛去。
察覺到三陰童子已灰飛煙滅,千機老人又見水凌菲朝這邊飛了過來,頓時神色大變,一刀逼退了韓珈後,便朝遠方急速飛去,口中還大吼道:“你們兩個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哼,千機老怪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帶着這麼多人居然收拾不了這幾個小輩,你又有何顏面再回天域戰狂?”陰冷且帶着一絲嘲諷的聲音從遠方飄來,只見一道驚雷快速劃破陰暗的天空,轉眼便轟得千機老人整個人化爲一股黑煙。
水凌菲瞳孔緊縮,瞬間止住了追擊的勢頭,她此時才確信之前心生的異兆,趕忙拉着韓珈飛出了那片危險的區域。
與此同時,那兩個一胖一瘦的老者,踏着狂風與驚雷緩緩從虛空中走了出來,狂猛的氣流也隨之呼嘯着卷向四周,將水聽雨等人衝得七零八落。
望着那兩個神秘老者,南宮天涯神色驚愕至極,從他們身上所散發出的氣息,他知曉這兩人的修爲比起水靖芸還要強上不少,衆人只怕在劫難逃了。
微微猶豫了一下,南宮天涯悄悄的從搜靈袋中取出一物,那是一道瀰漫着璀璨光華的金符,而隨着他捏碎那道金符,一股令人難以察覺的細微能量,以超塵逐電之勢震裂空間,急速射向遠方。
地上,商嚴風也察覺到那兩個胖瘦老者修爲驚人,心情頗爲沉重,不過依舊面不改色的道:“兩位老人家一出手就滅了天域戰狂的人界戰尊,真是好手段,在下十分佩服!敢問二位老人家高姓大名,日後我回到神刀門,家師要是問起來,我也好向他稟明兩位的義舉。”
那胖老者兩眼正在衆女身上打轉,一聽商嚴風的話,瞥了他一眼,冷笑道:“神刀門弟子果然氣度不凡,這都死到臨頭了,說起話來依然這麼霸道,可惜啊,你這霸道只能嚇嚇別人,卻唬不住我們。”
一旁,那瘦老者陰森一笑,道:“神刀門出來的小子,果然有些膽色,你既然問出口了,我也不讓你做一個糊塗鬼,老夫我闖蕩多年,人稱野鶴尊者,我身邊的這位便是我師兄閒雲尊者。”
商嚴風聞言,眼神一驚,沉聲道:“原來兩位是幻煜神殿的尊者,我們似乎與你們並無恩怨,爲何要攔阻我們的去路?”
閒雲尊者目光盯着衆女的身姿,口中卻不含糊的道:“我們之間確實毫無恩怨,只不過你們當中有些人得罪了某個大人物,而那個大人物又捨得花大價錢買他們的命罷了。”
商嚴風冷聲道:“這麼說,你們是爲了那份酬勞而來,既然如此,不管那大人物給了你們多少,我願意支付三倍的報酬,以換取這裡所有人的性命,不知二位尊者可……”
野鶴尊者揮手打斷了商嚴風的話,道:“神刀門弟子果然出手闊綽,若換作是別人,你提出的條件我們也就接受了,只是這一次的僱主非同尋常,他和我們是故交,因此你們所有人今天都必須得死!”
商嚴風臉色十分陰沉,嘴上卻硬懟道:“想要殺我?那你們得先掂掂自己的分量,再去問問你們殿主,看他是否願意讓整個幻煜神殿和二位一起承擔神刀門瘋狂的報復!”
閒雲尊者冷笑道:“只要殺了這裡所有的人,還有誰會知道這件事是我們乾的?何況即便你神刀門號稱大陸第一大門派,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懼怕你們。”
這時,野鶴尊者突然道:“不好,我感到有高手破壞了我們沿途設置的禁制,正急速朝這邊趕來!媽的,這小子早就搬救兵了,這會兒在這和我們嘰嘰歪歪的,原來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閒雲尊者聞言,目光看向野鶴尊者,道:“是水靖芸還是凌陌羽?”
野鶴尊者仔細窺探了一下,沉聲道:“應該不是他們,來人的氣息十分強悍,全身劍氣縱橫,似乎是劍宗的高手。師兄,我們還是一招結果了他們吧,免得夜長夢多!”
閒雲尊者又看了看衆女,有些不情願的點頭道:“這麼多超凡脫俗的女子,我還沒有一一品嚐,就這麼殺了她們,實在太可惜了……”
隨着閒雲與野鶴雙手一揚,空中頓時狂風怒號,電閃雷鳴,只見一道漆黑的風柱夾着刺目的閃電,狠狠地朝商嚴風等人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