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璇璣圖似乎每時每刻都在變化,你怎麼確定是哪一種呢?而且,照你所說,原文爲八百四十一字,爲何卻被稱爲‘璇璣千字牢’?”
聽聞了夢羽的分析,其實琴江還是挺一頭霧水的。
只是約莫知道,想要解開這個陣法,需要知道創設者的心境。琴江對於夢羽所提供的辦法有些感到懷疑是否有效,並且琴江也有點不明白,這字數上怎的會有那麼大的差異?
“那主人知道什麼叫做虛數嗎?”
對於琴江的問題,夢羽只是淡笑着反問道。
“那你怎麼確定變化的問題呢?”
對於這個問題,琴江暗道,真是拿給這“璇璣千字牢”給弄暈了,這千字表示的是虛數,而不是實數。
畢竟,在詩文中,表達數字的時候,常常都使用虛數,怎麼把這個茬兒給忘記了?
但還有個問題,夢羽沒有給出答案。
爲了衆人,琴江覺得還是應該問清楚爲好。
然而,事實上,“璇璣千字牢”的確由將近一千個字組成,準確來說是九百六十一字組成。這樣設置,自然而然是爲了迷惑破陣者。
畢竟,這樣一個有趣的陣法,萬一碰上了一個頗有雅趣的人,又是個才高八斗之人,解起陣來就相對容易了不少。
如此一來,當然需要在陣法上動手腳,讓這樣的破陣者也感到爲難纔是。
原文爲縱二十九字,橫二十九字。而以此爲藍本的“璇璣千字牢”,則在縱和橫上分別增加了兩個字,以使得這個陣法更具迷惑性。不僅增加了這個陣法變化的可能性,也增加了不少疑兵,讓人無法找尋正確的方法解開。
夢羽雖知這些曲折,但此刻的他並不想細緻地給琴江解釋。
畢竟,一來,時間是不等人的,衆人已經出現了症狀逐漸加重的情況。若是再這麼消耗無謂的時間,怕是隻有等着他們發瘋了。
二來,夢羽也不願去多費脣舌。這“璇璣千字牢”在其他五界,幾乎可以說是讓人恐懼的存在。就連那些神仙,對於這個玩意兒,一時不察都要甘拜下風,更何況還是個凡人。沒個三四百年,連這個“璇璣千字牢”的基礎陣型都無法分清,更何況是要破解?那豈不是在癡人說夢?
對於現在的衆人來說,最好的一條出路,就是趕緊破陣。
“這個嘛……主人,要不你讓小露和我試試?”
夢羽並未解答琴江的這個問題,只是有些躍躍欲試地提出了一個意見。
“你和小露?!”
琴江不太明白夢羽這是什麼意思,前一個疑問還未解決,後一個疑問又接踵而至。
“嗯,我們相依爲命那麼多年,應該有着很深厚的兄弟情。既然我和主人不行,主人和小珏不行,那就只有試試和我有差不多關係的小露了!”
夢羽自信滿滿道。
“……好。”
聽得夢羽這麼說,琴江恍然間有點明白了。
方纔夢羽也分析了,破解此陣應該是需要選擇一種此陣的設置者想要表達的情緒。自己和琴珏是師徒關係,試過了,不行。自己和夢羽是主僕關係,還有思慕關係,試過了,不行。而懂得如何破解這個陣法的,應該就只有對這“璇璣千字牢”較爲了解的夢羽了。
如此一來,怕是還有可能解決此時的難題。
歷經一番思索,琴江最終還是決定讓夢羽和紫露去破陣。而他自己則暫時去照顧照顧此刻難受得緊的琴珏。
“小露,過來!”
得了琴江的首肯,夢羽就對紫露招了招手,示意紫露過去一起破陣。
“來了!”
見得是喊自己破陣,紫露面上興沖沖的,覺得似乎是一件很有挑戰性的事,但心中卻滑過一絲瞭然。
“…”
“…”
兩人並肩而立,相互對視一眼,瞭然地自眉心引出一絲靈力,速度偏慢地對“璇璣千字牢”上的文字,一字一點。
“傷慘懷慕增憂心,堂空惟思詠和音。藏摧悲聲發曲秦,商弦激楚流清琴。”
該詩上半部分由紫露完成,下半部分由夢羽完成。
雙方默契極佳,幾乎是同時做完連字成詩的工作。
完成的瞬間,那“璇璣千字牢”化爲嫋嫋青煙,四散而去。
“哥!你看!我們做到了!”
見得令人都快要發狂的“璇璣千字牢”終於解開,衆人都鬆了一口氣,確實太折磨人了。
紫露更是開心地給了夢羽一個熊抱。
“嗯!”
夢羽眼眸中雖然也是一種釋然的輕鬆,但眼底劃過的則是平靜。
“小露,能不能先鬆開?”
被某小隻勒得都快喘不了氣兒了,夢羽開始扒拉變身八爪魚的某小隻。
“哦~不好意思!”
感覺到夢羽在扒拉自己,紫露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把夢羽抱得太緊了,趕緊鬆開,訕訕一笑。
夢羽只是淡笑了一下,沒有因此怪罪紫露。
“嗯?這不會還有後手在等着我們呢吧?”
瞧着四面還算平靜,甄箏感覺不太好。
“…不好說!”
甄狄心中默然,此次怕是...
“就這麼容易害怕?”
忽的,黑暗中傳來一個略帶沙啞的中年男性的聲音。這聲音帶着幾分挑釁,幾分輕蔑,幾分戲謔。
“你是誰?”
感覺到似乎整個黑暗中的氣流有所變化,琴江警惕道。
然而,黑暗並沒有給琴江答案。
繼而,一陣白光閃過,衆人來到了一個寬闊得近乎空曠的大廳。
“歡迎來到日月神都!”
虛空中,又傳來了那聲音。
“嗯?我們怎麼出來了?”
甄箏感覺這一切太過莫名奇妙,還有些在狀況外。
“光線好刺眼啊!”
琴珏則是有點受不來這突如其來的光線的刺激,眯了眯眼。
衆人適應光亮過後,便四下環顧,似乎沒人。
便往前走了幾步,卻發現這屋子裡是有人的。
這人着一身黑底鯤鵬暗紋黑色回字紋紅底滾邊長袍,那烏黑的髮絲隨意地披散,就如同他本人一樣的落拓不羈。
這人慵懶地倚在一張烏木描金刻雲海紋及某種飛鳥紋的貴妃榻上,沒什麼情緒,只是在眼底暗藏着戲謔的情愫,望着衆人。
“!”
見得該人的樣貌,琴江整個人都沐浴在一種奇異的震驚中。
“?!”
而琴珏則是對這間屋子裡的擺設,和那個在貴妃榻上倚着的他應該素昧平生之人,隱隱有熟稔之感。
“琴江,你爲何如此震驚啊?”
雖然接收到了來自琴珏打量的視線,但這人並未在意,只是撩起自己的一縷髮絲,語意中含着幾絲輕佻和熟絡。
這讓衆人有些發懵。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倒是甄狄,有點明白爲何琴江說,直接造訪此地,此地的主人不會有意見了。照着這情形,難不成這人與琴江認識?還很熟悉?
“你不是‘墨’?”
琴江感覺自己的舌頭都在打結。
聽得琴江這話,甄狄眼睛立刻瞪了老大,難道這就是影齋那幾位的師父?這麼年輕?還不及舞勺之年?
“那個啊,只是一個代號而已啊!江湖上,不是有很多人都是憑藉着代號行走江湖的嗎?”
那人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根本沒有半點吃驚。
“我明白了,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劃的吧?”
聽得這話,琴江頓覺醍醐灌頂。
“琴江,你生氣了?”
那人並未答他,只是略帶關懷道。
“……”
琴江怒目而視。
“琴江,你可別說全是我的錯啊!你們這些人,可全都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否則的話,這江湖上,怎麼會到處都是狗咬狗呢?”
那人微微坐直了身子,很是遺憾道。
“原來如此~”
琴江的眼眸裡,犀利伴着戲謔。
“你也不想想,這自古以來,成仙者寥寥無幾。不是通過自身艱苦卓絕的苦修,就是神仙下凡來渡劫。哪裡有那麼多的仙人?要是真的像你們人那樣想,那豈不是天宮裡早就人滿爲患了?”
那人站起身來,一副很無奈的樣子,就在貴妃榻前,來回走了兩圈兒,似是在爲什麼事感到苦惱。
“…貪婪。”
對於這話,琴江無法反駁。
畢竟,這個男子說的也是事實。
而這一場紛爭,歸根到底能夠掀揚起來,就是人性中的貪婪。
否則,也萬萬不能如了那男子的願——看一場狗咬狗的好戲。
琴江微垂眼簾,沉痛道。
“看來,你現在是明白了!”
那人眼眸中帶着淡淡的欣喜。
“……”
琴江已是不知該作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而心情複雜的,又何止琴江一人?
“不過,你是不是明白得有點兒晚啊?”
那人愜意地理了理袖袍,帶着幾分輕蔑道。
“不晚。”
琴江目光銳利道。
“其實,我雖然是一個魔,但是面對你們這些人的貪婪,就連我們魔,都不得不甘拜下風!”
說起這個貪婪二字,那人眼眸中的輕蔑和戲謔,只多不少。
“閒話少說,我們之間必有一戰。開始吧!”
那男子所說,琴江又何嘗不明白?
只不過,無意之話,多說無益。
琴江直截了當道。
“哦?你就這麼趕着去送死?”
對於琴江這般決絕,那人還有些驚奇。
“難道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琴江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似乎沒有~呵~”
但那男子的嘴角,勾起的卻是一抹精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