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翼緊張間又覺得好笑“……說什麼傻話呢。”
向來有潔癖的他竟是毫不猶豫的將她抱進了懷裡,“這裡不宜久留,我們先出去,這帳,回頭再跟他清算。”
“嗯。”寧心縮在他的懷裡,那顆揪緊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她身上全是傷,冷翼看的心疼,心裡恨不得將那蕭莫成千刀萬剮着,彥秋看出他的心思,拉了他一把,給了一個非常中肯的建議,“把我的人傷成這樣,實在不能忍,要不……端了他的窩?”這意思,恰中他的心懷。
那雙漆黑的深眸中,涌着猩紅的血光,冷翼點頭同意,彥秋會意,掏出手機發了條信息,而後,聽着那紛亂的腳步聲,兩人,相視一笑,“今兒個,就當回味那段在訓練營的日子。”
蕭莫成的人,亂了。
彥青得了消息,見蕭莫成的人上來說寧心不見了,他無辜聳肩,非常抱歉的看着處在震驚中的男人,“一到十早就過了,既然我見不到我想要的人,那麼,你想要的人,我也得讓他消失不見,這樣纔算說話算話不是?”
“……別傷害他!”蕭莫成放下了臉面,出聲求他,彥青清淺勾笑,慢條斯理的舉杯抿了口酒,“不傷害他,可以,一命換一命,你……自盡吧。”他擡手,灰褐得令,扔了把槍給他。
彥青帶的人不多,蕭莫成眯了眯眼,拿起槍,而後,擡手,那森冷的槍口,緩緩的對準自己的太陽穴,在扣下扳機的那一剎那,他調轉了槍口的方向,直接對準彥青的眉心,利落的扣下了扳機。子彈,破殼。劃出一道銳利的聲響。然,倒下的,不是彥青,而是蕭莫成。他給他的槍,並沒有裝子彈。
蕭莫成的腿,受了一槍,單膝,跪在地上,被人按壓着,彥青吹了吹槍口,緩步走至他身前,而後,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槍拍了拍他的臉,“你當我是傻子麼?真給你一把槍好讓你斃了我?”
“……”蕭莫成認命的閉上眼,他的人,都被彥秋做掉了,終究……是他低估了他的勢力。
但,有一點,他一直很想不通。
“寧心跟爺到底是什麼關係?”那樣一個大人物,寧心一個小丫頭又怎麼會認識?蕭莫成百思不得其解,彥青將槍扔給了灰褐,冷冷的丟給了他一句話,“別忘了寧心是誰的老婆,留你一條命,等着冷少親自來處理你。”命人將蕭莫成帶了下去,彥青順手搭上灰褐的肩,攬着她一起往前走,“你是站在我這一邊的吧?”毫無來由的,一句問話。
灰褐微怔,鼻尖,瀰漫着他森冷的氣息,她牽強的扯出一抹恭謹的笑弧,“當然。”
“嗯,很好。”彥青揚脣,指腹,若有似無的輕擦過她尖細的下巴,“這麼漂亮的美人兒,又跟在我身邊這麼久,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就這麼香消玉殞了,我一向很疼你,你可不能讓我傷心喔。”
“彥青少爺,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唔,不懂就好。”
“……”彥青的語調,陰陽怪氣的,灰褐面上冷靜自若,心裡,其實早就明瞭了,在法國的時候,她放走了顧義,彥青對她便起了疑心,只是一直沒動她,想必,還在考量中。若是今晚,她還是幫着顧義脫身,那麼,她的小命……也就不保了。灰褐微微眯眸,眼底,淌着一份果決和釋然。入了這行,她就沒想着要活着回去。護着主子安全,爲主子死,是她的使命,她不怕。
何況,顧義,她的顧公子,一直是她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那個不可能的人。爲愛着的男人死,值得。
……外頭,狂風暴雨後,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一天的時間,足夠他調兵遣將。拿下蕭莫成,輕而易舉。之所以跟冷翼潛進來救人,也是顧忌着蕭莫成倒了,A市黑道必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他可以出手整治,但是,顧家那邊,本就對他的黑道身份不滿意,他要是再生出這些事端,他和柳如雪的事……就玄了。
但,見着寧心被傷成這樣,作爲她老公的好兄弟,怎麼着也得幫她出了這口惡氣。索性,就滅了他。彥秋殺伐果斷,和着那鐵血手腕,不多時便佔領了這一寸方地,冷翼抱着寧心,見收拾的差不多了,正要往外走時,寧心卻突然起身抱住了他,“小心!”子彈,劃破蒼穹。
隨着一道白煙,直直的射入女人的背部,一彈,穿心。沒有人看清這一刻發生了什麼,一切,都來得那麼突然,槍口,對準了冷翼,寧心不經意間的擡眸,看到了,所以,她用自己的身子,護住了冷翼,她愛的男人。也就在這生死瞬間,顧義衝了出來,擋在了她身前,護着,他愛的女人。
也許,事情到這一步就結束了。誰都沒想到,被彥青攬在懷裡的女人,瘋了一般的掙扎着衝了過來,用自己的性命,護住了顧義,她的主子,也是……她愛的男人。清瘦的身板,承了那顆子彈。鮮血,溢出。染紅了男人震驚的鳳眸,“灰褐!”
顧義接住她倒下的身體,那眸裡的驚慌,映入那雙滿足的水眸裡,第一次,讓灰褐覺得她這個小小的人物,在他的世界裡有了些微的存在感。
“顧、顧少,我的使命完成了,對不起,以後……不、不能再保、保——”
“砰”的一聲槍響,截斷了她的話。心臟,停止了跳動。這一槍,是彥青開的。看着灰褐閉上了眼睛,他牽脣,噙了一抹似有若無的苦笑,“我的人,要死,也得死在我手裡,尤其,是背叛我的人。”灰褐的死,風淡雲輕。卻成了衆人心裡的一根刺,隱隱的疼。說不上的難受。
開第一槍的人,沒有找到,但是顧義知道,是席年的人,他的目的,是殺了冷翼,卻陰差陽錯的,害死了他的人。至於寧心爲什麼會出現,後來,他才知道,是她爬錯了方向,或許,冥冥之中就註定了,她跟冷翼或遲或早,都會相遇。這些,自是後話。
現在,他抱起灰褐,想帶着她的屍體離開,卻被彥青攔了下來,“我的
人,你也好意思帶她走?”
“讓開!”他冷聲。彥青睨了他一眼,無動於衷,依舊僵直了背擋在他身前,“你可以走,但是,必須把她留下。”槍口,抵在他的太陽穴上。只要他說不,他便會開槍。顧義冷眸,越過他,徑自往前走,彥青眯了眯眼,指節,屈起,正要扣下扳機時,被彥秋握住了槍口,“讓他走。”
“……”彥秋髮話,他不能不聽,只是很不甘心,“爲什麼放他走?灰褐是內奸,這口氣我怎麼也咽不下!”
“你對灰褐是什麼心思我清楚,你不動她,留着她,早該想到會有這樣的結局,你補的那一槍,權當是出了這口氣,顧義這人你不能動,背地裡更不準,聽明白了?”彥秋下了死命令,彥青不服不行,只生着悶氣轉身走了。他如此沒規沒距的,彥秋也不惱,折身回到冷翼身邊,“她傷得不輕,如雪在外面,我們先出去,這裡的事,明天我再來處理。”
“好。”
……約莫一個小時的車程,一行人去了冷翼的別墅。柳如雪忙裡忙外的準備着藥箱,彥秋坐在客廳沙發上勾畫着A市黑道的佈局,而冷翼,自然將寧心抱進了浴室準備洗去她一生的狼狽,只是,似乎很難下手。她全身上下,都是鞭傷,沒一塊是好的。
寧心坐在浴缸裡,眼巴巴的望着冷翼,而後者,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擰乾手中的毛巾,輕輕的擦拭着她臉上的污漬,“是不是很痛?”
“嗯,很痛,不過還好,沒死。”寧心自我打趣着,冷翼沒好氣的摸了下她的頭,“臭丫頭,這下子真的是臭烘烘的了。”
“我都這麼慘了你還取笑我!”寧心皺眉,表示不開心,她隻字不提早上他和殷景蘭緋聞鬧滿天的事,冷翼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到了這新聞,總之,眼下不是提這事的最好時機,默了幾秒,纔將毛巾清洗了遍擰乾後繼續給她擦着,“爲什麼替我擋子彈?”他問。極其認真的問。
寧心聽了他這話,無謂的聳了聳肩,“人的本能,如果換成了別人,我一樣會擋。”
“你因爲善良替我擋了那顆子彈,那顧義呢?他豁出了性命護着你,他對你,是真的喜歡。”
冷翼第一次承認顧義對寧心的感情,這番話,聽在寧心耳裡,總有些怪怪的,他是在爲顧義說好話嗎?這不像他的性格。秀眉,皺的更緊。寧心拉下他的手,眸光深沉,“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你聽聽就好了。”
“有什麼話就說吧,憋着不難受麼?”寧心彎脣,眼神,跟着淡了下來,冷翼滯了一秒,看着她,一字一音緩緩的說着,“那天你說去商場逛街,其實,是去找顧義了是不是?你和他在吃晚餐,我都看到了,你說的話,我也都聽到了。”聽到了?那又能說明什麼呢?
她說她喜歡他,想好好的跟他在一起,爲什麼……他會是這樣一副表情?
好像……哪裡不太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