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世瞧着九辛看見蛇十二就發脾氣,爲了討她歡心就把蛇十二趕走,並且不讓他再來自己的山上。蛇十二臨走前當着樂世的面小聲罵樂世卸磨殺驢,見色忘義,又怕樂世打他,罵完就跑了。
樂世猜九辛是對鎖陽的話吃心了,卻不知道怎麼把她扳回來,說不得罵不得的,討好也沒用,徹底對九辛沒辦法了,無奈之下也只好放任自流了。
可這天晚上,九辛坐在牀上眼見着樂世過來,突然就念叨:“你們神啊、仙的都是什麼毛病,不管多大的屋子就一張牀,不喜歡幹嘛不都搬走。”
樂世知道她說這話是不想再跟自己睡了。可九辛跟他這麼久,從來沒提過牀的問題,這次也絕不會是因爲什麼不方便的問題,只怕是她不想和自己那麼親近。想了一下,笑道:“都搬走了,我們就要打地鋪了。”
⊙ Tтkan⊙ ℃o
九辛哼了一聲,沒再說什麼,躺下睡了。
樂世暫時微微鬆了口氣,小心的躺在九辛身邊,習慣性的去摟她,豈料九辛動作很大的甩開他:“別碰我。”
樂世輕嘆一聲,這一陣子九辛一直是這個樣子,和她說話她不理你,碰她她就罵你,一點沒有消停的意思,只得收回手來。
九辛不見樂世像先前一樣再有動作,心裡更不痛快,硬挺着不知道多久,只覺得憋得渾身難受,終於忍不住翻過身看樂世,見樂世閉着眼氣息均勻,知道他睡着了,心底裡這個失望,“呸”了一聲,氣的想翻回去睡,誰知一動彈就被樂世摟住,聽見樂世的笑聲:“裝不下去了?”
九辛尷尬的一張臉通紅,還好因爲黑夜看不清楚不至於太丟人,用力一推樂世,沒推開,更鬱悶的把頭埋在樂世懷裡:“師父討厭。”
樂世實在是忍不了九辛繼續鬧了,故意長嘆一聲:“九九,你若是厭煩我,想要離開,我是不會阻攔的……”
九辛果然嚇了一跳,抱緊樂世一副哭腔:“不要,不要,我哪裡也不去,我就守着師父,師父不許趕我走。”
樂世暗自一笑,拍拍她的背:“好,好,我不趕你。”
樂世心情愉悅,受益的自然就是蛇十二——被樂世鬆口又可以上山來。蛇十二還沒好氣:“怎麼着,又用上我了?你說說你什麼人吧。”
樂世淺笑:“九九已經好了。”
蛇十二一愣,一臉不相信,漫天遍野的找九辛。九辛剛把山上的花揪了一捧,正準備找地方插,一看見蛇十二,樂顛顛的就硬是揪住他給他插了滿頭滿腦大粉花。蛇十二生怕不遂九辛的心把她招惹回原來那倒黴樣,只得忍着苦悶的瞪樂世,樂世只是心疼的盯着他的腦袋。
要是以前,樂世早就把九辛罵一頓不許她亂摘花,可現在……只能忍着了。
等插的蛇十二腦袋上一點空都沒有了九辛才歡快的收手,衝樂世笑:“師父,好看嗎?”
樂世忍着心痛點點頭。
九辛高興的又跑去摘花,臨走還叮囑蛇十二不許摘掉頭上的花,不然跟他急。
蛇十二皺着鼻子打着噴嚏,瞅着九辛跑遠了,伸手想把頭上的花抓下來,樂世不情不願道:“再惹急了九九,你自己收拾,別牽連到我。”
蛇十二的手頓了,滿頭的花抖落的花粉讓蛇十二沒完沒了的打噴嚏,打得暈頭轉向的指着樂世:“你、你這就叫把小九弄好了?以前她可不這樣……啊欠!”
“是啊,可惜了我的花了。”樂世惋惜道。
蛇十二強忍着噴嚏:“你,你,什麼人吧你,就知道心疼花,你怎麼不可憐可憐我。”
樂世嘆了口氣:“不過也算了,浪費些花總比前陣子九九那麼鬧騰的好。”
蛇十二忍不住又噴嚏不斷:“好,你是好了,我呢?啊欠!還勸好了呢……你厲害,你多厲害,樂大仙嘛,你神的都可以去人界跳大神了。也不知道你這是怎麼勸的……啊欠!還不如不勸呢,簡直是變着法的折磨人。”
樂世嫌棄的退開幾步,也叮囑了一句蛇十二不許私自把頭上的花拿掉,然後回小屋去了。蛇十二也跟過去,樂世發現,從屋裡出來止步在門口指着蛇十二:“我肯讓你在我山上打噴嚏已經是對你的恩賜了,髒兮兮的別再進來了,小心我趕你走。”
蛇十二氣死了:“你不讓我摘花我就在你這山上方便,你看着辦吧。”
樂世量他沒這個膽子,慢悠悠往後山一指:“求九九去,我可管不了。”
蛇十二白他一眼:“得,你倆地位都變了,成小九做山大王了。”故意鄙視的上下看他,然後大跨步去後山找九辛。
蛇十二找到九辛一看,只見滿山的花都被揪掉了,剩下的草啊樹啊的什麼全被踩倒了,連蛇十二瞅着都心疼:也不知道把這些花草當寶貝的樂世是怎麼忍住不發火的,看來真是山大王變了,小九奪權了,樂世徹底沒地位了。這樂世到底是多大的把柄被小九抓住了?怎麼這麼幾天就淪落成這樣了?
蛇十二提前打了幾個噴嚏,過去拉拉九辛,小心翼翼道:“小九啊,你看啊,師叔我就受不了這個花香,讓我摘了吧。”
九辛捧着滿懷的花看他,堅定道:“不行,我好不容易插好的,你怎麼能糟蹋呢,師父會生氣的。”
蛇十二環視了眼這座山,慢慢道:“我看你師父都得沒氣兒了。”
九辛順着蛇十二的目光也看了一遍,委屈的皺着小臉:“怎麼辦……師父要生氣的。”
蛇十二拍拍九辛,安慰:“你放心吧,他絕對不會生氣。”見九辛一臉欣喜的望着他,繼續道,“他只要看一眼準能登時死過去,沒氣兒生氣。”
九辛滿眼埋怨的瞪他,心裡着急,後悔不迭道:“以前我碰碰這些花師父都要叫,這次難得我摘了一大把他都沒管我,我一高興就、就給弄成這樣了……現在可怎麼辦啊,師父他……一定會生氣的。”
蛇十二忍不住又打了好幾個噴嚏,打得腦袋都暈暈乎乎的,暈頭轉向道:“我還想問呢,樂大仙到底什麼把柄落你手裡了,怎麼變得好像你是師父,他成了徒弟似的。”
九辛眼神黯淡許多,把懷裡的花往蛇十二懷裡一塞:“要你管。”撒腿就往小屋跑。
樂世倚在矮案後,手裡正拿着一卷書簡看,聽見聲音擡眼看見九辛,放下書簡起身拍掉她身上沾着的花瓣,笑問:“怎麼了,急匆匆的?”
九辛一臉歉疚,小聲道:“師父……我把你的仙草都弄壞了……”
樂世心裡這個疼,疼得都快要滴血了,面上卻裝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沒關係,仙草可以再種,只要你開心就好。”可到底心裡疼得這個難受,生怕自己說完這話九辛就更肆無忌憚的糟蹋自己的花草,忙道,“九九,你是不是還沒好好看過這仙界是什麼樣子?”
九辛點點頭:“師父一直哪裡都不叫我去,除了這裡和鳳蕭那裡,我連蛇師叔那裡都沒去過。”
“那我這幾日帶你好好看看這仙界是個什麼樣子,好不好?”樂世笑道。
九辛奇怪的眨眨眼:“師父你是怎麼了?你怎麼突然關心起我來了?”
樂世略微有些心虛:“九九……你這話怎麼說的,我可是一直都很關心你。”
蛇十二本來想看看九辛會挨什麼罵,在門口聽見這話,忍不住接了一句:“你騙誰啊,說這話你都不怕閃了舌頭?就你那自私自利的本性,說這話誰信……”
樂世笑裡藏刀的看他,愣把蛇十二給看得噎住說不下去了。
認識樂世的人都知道樂世從來不爲自己之外的事情費一絲心思,所以從來不收徒弟自找麻煩,連友人都少得可憐。那時蛇十二見樂世居然抱了小九回來,還以爲他轉性了,結果樂世不但教法術沒耐心,更是沒怎麼用心照顧小九,成日把她推給別人,一點也沒變。現在卻用這樣的說辭,蛇十二心直口快難免舌頭快過大腦就說穿了。
九辛垂着頭不說話,悶得樂世埋怨的直瞪蛇十二,嫌他添亂。蛇十二隻好硬着頭皮戳九辛:“小九,出個聲……”
九辛繞開蛇十二拽着樂世的袖子:“師父,你不是要帶我出去看嗎,什麼時候走啊?”
“現在就去。”樂世忙道,再不管蛇十二,摟着九辛的腰想要帶她飛上天去。
九辛推開樂世的胳膊:“我自己會飛,不用你帶我了。”
樂世轉而拉起她的手:“你不認路。”
蛇十二掐着腰看他們倆離開,心裡唸叨:小九這就叫好了?不過是轉熱戰成冷戰了,這小九,到底鬧什麼呢。
崑崙山是座高聳入雲的絕高山峰,剛剛得道或得道不久的仙、神初來乍到沒有師父引導必要住在崑崙山上,方便爲天尊管理、知曉仙界法規、改變原來的修爲方式。
崑崙山之下,海之上,又有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長洲、元洲、流洲、生洲、鳳麟洲、聚窟洲十洲,多爲上神、上仙避世而居。
樂世的山便在生洲之上。鳳蕭則住在流洲。而蛇十二至今想搬出崑崙山都沒有資格。
樂世拉着九辛飛過一座座山,指着一座毫不出奇的矮山道:“那裡是員丘山,最初的不死樹就是長在這座山上長,你看那裡,那裡是赤泉,也叫不老泉,都是能讓人不老不死的。”轉頭見九辛興趣索然,也就不再說了。
九辛卻見一座不知什麼山上立着一塊無字碑,心裡好奇道:“那是做什麼的?”
這座石碑是千年魔界上一代魔君狂妄自大,意圖吞併仙界,與仙界開戰,但結果卻是仙界大勝,將魔界魔君封印在這座石碑裡以示懲罰,爲免魔界之人作亂,便把這座石碑搬到妖魔不能入的仙界,從此便一直豎在這裡,仙魔兩界也一直相安無事。
樂世拉着九辛落在石碑前,三言兩語解釋明瞭後,九辛盯着石碑道:“上一代魔君,那不是蒼朮的爹嗎?蒼朮怎麼從來不來救他?”
“魔界的魔君是靠法力高低決定的,魔君的兒子如果不是魔界中最厲害的魔,是不能夠成爲魔君的。蒼朮多次出入仙界卻沒來這裡看過一眼,估計與這位魔君沒什麼關係。”樂世解釋。
九辛伸手摸着那塊石碑光滑的石面,輕輕道:“師父,爲什麼連魔都比你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