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十二不知道赤芍是不是故意的,但看她事後知道九辛法術不精之後,在崖邊哭得像是個淚人一樣不肯離開,想着親嫂子,應該不至於下這樣的毒手,反倒還要勸着赤芍別太難過了,自己跑下山去找九辛。
蛇十二落地之前還幻想的無比美好,崖上有什麼藤蔓啊、樹枝啥的,說不定能把小九掛住,可這一路愣是沒有;又想崖底要是有河、有湖啥的,指不定和什麼福大命大的傢伙一樣掉進去沒被淹死,也沒被水劈死。可這山崖低下連個小水坑都沒有,而且盡是些摔得血肉模糊認不出誰是誰的屍體,不光有人,還有各種動物,有骨頭有肉有血腥的那叫一個慘,也不知道到底這懸崖害死多少東西了。有幾隻還挺新鮮的,看來也是摔死沒多久的。
這樣的懸崖,笨小九活的希望也太渺茫了。蛇十二欲哭無淚:完了,這下死定了,樂世要知道自己把他徒弟弄得活不見人,死要找屍的地步,非把自己剁碎了不可。
蛇十二受不了那個腐敗的氣味,捂着鼻子小心翼翼的避開這些屍骨走出去老遠:死的是不少,可都摔成這樣了,就是有小九也認不出來了。
蛇十二是沒轍了,找了沒多久就放棄了又飛回去了,心想着不能找樂世,那就找闢華,怎麼說闢華一上神,肯定比自己這個普通仙有本事,預備拉着他去辨認屍體。
可回去一找,闢華居然不見蹤影了。
蛇十二這下知道玩大了,玩出火了,徹底完蛋了,可蛇十二還是不敢告訴樂世,只好自己硬着頭皮又跑到崖下再找,這次目標是明確找看有沒有長着九條尾巴的。
就這麼找了一大圈,蛇十二這個安慰:好事情,好事情,沒有就是不一定死了。
這種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狀態,蛇十二分外看好。
而仙界之上,樂世發現九辛不見了,心裡知道蛇十二怕無聊把她拐去解悶了,也沒多上心,可日子久了他也開始無聊,就想把九辛要回來,於是,也下人界去了,沒多久就找到了蛇十二。
出乎樂世意料,蛇十二見着他第一反應是跑。
樂世抓他和玩一樣,轉眼就抓到他,好笑:“你跑什麼?”
蛇十二顫顫巍巍的沒說出話來。
樂世四下環視一圈:“九九呢?”
蛇十二嚇得差點把舌頭咬掉:“那個,這個,嗯……”
樂世轉瞬就猜到:“出事了?”
蛇十二乾巴巴的笑,笑得不哭還難看:“這個,其實吧,情況吧,事實吧……”
樂世冷下臉,一看就知道沒了耐心:“九九在哪?”
蛇十二不敢再含糊糊弄了:“理論上……懸崖下面。”
樂世連原由都沒問,立刻讓蛇十二帶路來到山崖下,順着崖底走了一下,方道:“九九不在這裡。”
蛇十二一聽,立馬鬆了口氣。
樂世冷冷道:“還沒到你放鬆的時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蛇十二忙從頭說到尾,可說的東一塊、西一塊,亂七八糟、碎碎叨叨,樂世好不容易聽他講完,立刻道:“我去找九九,你繼續做你的善事去吧。”
蛇十二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會這樣就逃出生天,心底這個樂,腳底抹油的連忙跑了。
樂世看了看周圍狹窄的環境,順着石壁往前行。
但比起樂世,闢華更早、更快的找到九辛。
其實九辛從懸崖上掉下來的時候,因爲這個懸崖實在是太高了,掉了一半她就嚇昏了,她自己不知道救了自己的是自己身體裡良姜的法力,一睜眼看見連闕,還以爲是他救的命。
連闕只不過是被個母的逼婚追的沒處躲,跳下來藏在這裡,剛巧無聊亂轉的時候瞧見了嚇昏了的九辛,既然當時不能上去,崖底又沒其他活的東西,連闕就守着九辛了。
可九辛醒了,在這底下就呆不住了,連闕追女人是好手,遇上女人耍賴卻也只有投降,九辛一鬧騰,他也只好繳械投降。可九辛不會飛,連闕一聽就高興了:“我教你啊。神仙不會飛丟死人了,來,趕緊跟我學。”
九辛不是沒學過——樂世教過;蛇十二教過;鳳蕭教過;闢華也教過,可就是出了奇了,她就是怎麼也學不會。
連闕也沒多好心,不過是怕上面那個母的沒走遠,上去再給抓着了就慘了,盤算着一個不會飛的仙肯定怎麼都學不會了,到時候還不是自己想不走就不走了。
於是,連闕漫不經心的教,九辛漫不經心的學。可又出了奇了,這次居然一學就會了,而且還飛的很漂亮,一下子就飛上崖去了,驚訝的不得了,樂的直蹦,回頭一找,見連闕沒跟來,炫耀似的又飛下去,硬把連闕拉了上來。
連闕不情不願的雖說是上來了,卻好一頓環視,見沒別的活物,也就沒說啥了,對歡天喜地的九辛道:“那個你自己玩吧啊,我還有事。”
九辛興奮之餘都懶得搭理他,扯着脖子往崖下望,這個欣喜:“走吧你。”
連闕剛走幾步,突然間一塊大石頭後面轉出鬼白,嚇了一跳,又退回來找九辛:“喂,丫頭,幫我一把。”
九辛興奮勁兒淡了些,這纔對連闕有幾分興趣:“什麼事兒啊?”
連闕偷偷指指鬼白,沒等說什麼,那邊鬼白道:“連闕,你逃什麼?”
連闕張牙舞爪的把九辛當人盾往前一推:“鬼白,我倆不過兩情相悅玩玩而已,你做什麼認真非嫁給我不可?我都娶親了,這小狐狸就是我娘子,她脾氣可大,有她把着我可不敢娶你,你就發發慈悲別再纏着我了。”
九辛回頭瞅連闕,小聲嘟囔一句:“什麼人啊,始亂終棄。”
連闕不耐煩的把她的腦袋扭過去:“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麼,少亂說話。”
鬼白不屑的嘲笑:“敢做不敢當,你這樣也算是神仙?”
連闕哼哼一聲:“怎麼只要是個母的,想甩掉就這麼難。”
九辛聽到,大哼一聲,推開連闕跑開:“你這種人,我纔不幫你呢。”又對鬼白道,“這傢伙纔不是什麼好東西呢,別要他了,不如找個更好的氣死他。”
這時,鎖陽從山下氣喘吁吁的跑上來,看見鬼白,氣道:“你可真能跑,累、累死我了。”掃了眼九辛,也不停歇,拉了她往回走,“走,走,人家小兩口的事別插手,小心誤傷。”
連闕想要把九辛追回來,又迫於鬼白就站在自己面前擋着路,無奈的叫:“狐狸,別走啊……”
九辛回頭做了個鬼臉,和鎖陽跑的更快了。
倆人跑到半山腰才停下來,九辛奇怪道:“鬼白怎麼就看上連闕了呢,就那種人……什麼眼光啊。”
鎖陽笑道:“你當她真看上連闕的人?她是看上連闕是仙,她是想要個仙渡她成仙而已。”
成仙有什麼好,一點自由都沒有,做什麼都有人管着。九辛心裡道。
“自己修煉不也可以成仙嗎,爲什麼還要仙引渡?”九辛奇怪。
“有人引渡不是更快嗎。”鎖陽漫不經心道,仰面躺在枯草地上,又挪了挪,“怎麼這麼扎得慌?”
“草都枯了,乾巴了,可不就扎人嗎。”九辛扯了鎖陽的一片衣襬鋪在屁股下面坐,“成仙找什麼急啊,做仙多沒意思,想吃什麼都吃不到。”
“你就知道吃,妖怪活的多辛苦你知道嗎。”鎖陽白了九辛一眼,“鬼白急,還是因爲相好的成了仙就丟了她,她想快點成仙去找那傢伙。”
九辛想起連闕來,嘟着嘴:“公的,都不是好東西。”
正說,闢華從下面上來,聽見這話,臉色變了變,一言不發的把九辛從地上拉起來就往山下走。
鎖陽站起來,卻因爲看出來闢華是神仙沒敢說話。
九辛一見闢華沒事兒,很開心,闢華卻一步不停的拉着她走,九辛就不樂意了,衝着他的手腕就咬,豈料闢華死心眼不放手,九辛沒咬多久只得鬆口:“你急什麼呀,山上還有好戲呢。”
闢華往山上望了一下,仍舊拉她走:“與你無關,別到處惹事生非。”
九辛求助的瞅鎖陽,鎖陽擠眉弄眼的做口型:耍賴,哭啊。九辛看見,往地上一蹲就哭天搶地,胡說八道的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啥了,反正帶哭腔就對了。
闢華冷冷的瞥了鎖陽一眼,鎖陽有些心虛的垂頭往別處看,假裝看風景。闢華似乎煩了,一把扛起九辛扛走了。
九辛掙扎半天,沒轍,靈機一動,“噗”的變回原形跳下地,再變出人形,跑的離闢華遠遠的:“你急什麼嘛,看看戲又不會少塊肉。”
話沒說完,猛地被人從後面撞了一下,差點兒摔個狗吃屎,還是闢華快一步扶住九辛。連闕一路逃下來,光顧着注意身後的鬼白有沒有追上來了,愣是沒看見前面突然變成人形的九辛,撞了人還氣勢恢宏的吼了一聲:“沒長眼睛啊,不知道躲嗎!”
九辛也沒看撞她的是誰,就沒好氣道:“你腦袋後面長眼睛啊!”
連闕這纔看清撞的人的是九辛,咳了一聲:“大水衝了龍王廟了。”動手動腳的摸九辛,“怎麼樣,沒撞壞吧,撞壞了我可心疼。”
九辛橫了他一眼,擡腳就踹,連闕往後一閃躲開了:“看來沒事,還能打人。”
闢華出聲:“你是?”
“連闕。”連闕拱拱手,自信滿滿。
闢華眉毛一挑:“連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