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罪孽之身 082 決裂
一個時辰後，凝香回了院子，就看到四兒正一臉通紅的站在門口。舒虺璩丣似乎在等待着她回來。凝香遠遠的望着四兒，突然臉上一寒，笑着走上前來。
“姨娘。”四兒看到凝香過來，臉上一紅。只是想到凝香的姨娘身份，四兒心中竟是有些憤憤不平了。
凝香哪裡看不出四兒的情緒，便是心中一冷，這樣一個沒有成色的丫鬟哪裡能成爲她的助力？不給她添堵已經是上天保佑了。
凝香眼神極冷。四兒看到凝香那冰冷的視線，便是心中一突。雖然說她未必能擺正自己的身份，但此刻她最好還是伏低做小，畢竟現在老爺還沒把她給要過去，若是就此囂張起來，凝香姨娘還是有能力讓自己吃不了兜着走的。
只是，凝香是誰？如果連個小丫頭都治不住，也不會明明都已經被送到了別院，卻還能從別院回來了。
當天晚上，四兒正睡得香甜，凝香便是將她昏迷，纔在她的嘴裡灌了藥。可憐的四兒還做着以後生了孩子，能夠水漲船高，甚至可以打敗凝香和夫人一較高低的美夢呢。
凝香看着四兒將藥汁喝下，便是冷哼一聲，將藥碗丟到了院子裡的活水中。
天方大亮，凝香就起身了。四兒今天早上起來倒是挺早的，聽說凝香姨娘要她近身服侍，雖然害怕凝香給她暗中使絆子，但想到老爺對她的極致呵護，她還是相信凝香即使不把她放在心上，也還是要忌憚老爺的面子的。
四兒走了進來，凝香看她一臉的粉紅，雖然心中不舒服，但想到她以後只能依靠自己，便也是臉上帶了笑。喚她過來，坐在繡墩兒上，凝香笑着道：“四兒這丫頭真是水靈，看着小臉就如那剝了皮的荔枝，還真是水嫩呢。”
“姨娘。”四兒一聽便覺得不好意思，她訥訥的低了頭，生怕這凝香話音一轉，就要處罰她。
“好了好了。我也不跟你說廢話了。這老爺的外書房裡還缺一個端茶送水的使喚丫頭，你可願意過去？這月俸自然是要比在我這兒的多些。”凝香呵呵一笑，看起來竟是十分和藹，讓四兒那提到嗓子眼兒的心落回了原處。
凝香一看四兒這羞澀的模樣，就笑道：“看四兒這模樣，倒是十分願意了。也好，你這就去老爺書房吧。老爺昨晚正好在外書房睡覺，你這會兒過去，正好能伺候老爺起身。”
“奴婢記下了。”四兒再也忍不住羞澀，臉上爆紅，可那雙眼睛裡卻滿是歡喜。怎麼不歡喜呢？能得了老爺的寵愛，這一輩子便是吃穿都不用愁了。日後若是有了，還能衣錦還鄉，丫鬟婆子跟前忙後，生怕自己會出一點兒差錯。
四兒想到這兒，心就砰砰直跳，她的榮華富貴，真的是到來了。
看着四兒歡喜的離開。凝香倒了杯茶送到嘴邊，卻是感覺到杯中的茶水十分冰冷，不由得一個杯子甩出去，剛進來的小粉立刻遭了秧。
只是看着滿面寒霜的凝香，小粉也不敢吭聲，只將這怨恨給記在了四兒的頭上。本來昨天可是自己要跟在凝香姨娘的身邊的，只可惜自己有事兒，便是出了府，這才讓四兒得了好處。現在自己又因爲四兒受了這無妄之災。四兒，你就是我的災星！小粉心中怨恨，但也聽到些風聲，卻是不敢拿四兒怎麼樣的，但雖說不敢，她卻還是可以給四兒使些絆子。不是有句話叫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嗎？這小粉一路跟着凝香從府中到別院，又從別院回到府中，自然憋着一股氣，想要一飛沖天的，現在卻被四兒搶了本屬於自己的富貴，她焉有隨意將這氣嚥下的道理？
隨着李氏的臥病在牀，東方府後院硝煙漸起。
“你說什麼？”李氏一聽到婆子的話，臉上那平淡的表情立刻被打破。沒想到這凝香還真是賊心不死，竟然趁着她病了不能管事的時候，安排自己的丫鬟做了老爺的通房。莫不成她以爲自己就真的不能起來，管家之權已被收回，就不能拿她怎麼樣了嗎？
李氏臉上越來越平淡，但凡是跟李氏時間長的，便是知道李氏這個模樣已經是很生氣了。
那婆子一看李氏這個模樣，便是心中暗暗叫糟，她不過是想來討點兒賞錢貼補家用而已，可不是來尋罪受的。
偏偏李氏不知道在想什麼，竟是連讓她起身都沒讓，可憐的婆子雙腿顫巍巍的跪在地上，不多時已經是冷汗津津，溼透了衣背。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婆子已經感覺自己快要暈倒了，李氏這才吐出一口濁氣。
“你是在廚房裡打雜的？”李氏記憶力不錯，這個粗使婆子她倒是偶爾穿過走廊的時候看到過。
婆子一聽，便笑道：“老奴家姓趙，夫人叫我趙婆子就行了。”
“趙婆子，等會兒我給你一樣東西，你可知道該怎麼做了吧？若是事情辦成，別說是賞錢，就連你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都可以當上別莊的管事，雖說銀錢不多，卻是一輩子都安穩。”
趙婆子一聽，臉上已經顯出十分歡喜的神情了。她忙點點頭，便是站起來，道：“夫人放心，老奴一定將事情辦得妥妥當當的。”
李氏聽了趙婆子的話，終於緩了臉色：“還算你識大體，這兒有隻赤金鐲子，就賞給你了。待事情辦完之後，另有重賞。”
“老奴一定盡心盡力爲夫人辦事，萬死不辭。”趙婆子臉上閃過貪婪的光，連忙將鐲子捏在手中，感覺到金子那沉甸甸的重量，別提多高興了。
李氏不想見這趙婆子一張貪婪的臉，便也不多說，打發了她出去就等着傳來好消息。
那趙婆子出了琳琅院，臉上的笑就立刻凝固了，看看四下無人，竟然跑的飛快的朝着一條小路而去，不多時就消失在曲徑通幽的小道上。
太陽落下，當晚霞鋪在天邊，東方明珠便是一臉難看的進了琳琅院，雖然因爲奔跑而大汗淋漓的，但那張臉卻是意外的蒼白。
“女兒，怎麼了？”看到東方明珠一臉的不悅，李氏連忙問道。
“母親，您今天可是給那凝香下毒了？”東方明珠臉色蒼白，眼睛稍微有些紅，看來竟是哭過了。
“明珠，是誰欺負你了，跟母親說，母親一定爲你報仇。”李氏看女兒這個模樣，顯然是被欺負的狠了，便是怒極喝道。
“母親，是你在欺負女兒吧？”東方明珠一想到今天下午，老夫人給她的難堪，她不由的淚水滑落臉頰。
看着東方明珠哭泣的模樣，李氏只覺得一顆心都要碎了。“怎麼怎麼回事母親欺負了你？”
李氏慌亂之下，想要去拽住東方明珠，只可惜她除了手臂能擡起以外，身體卻軟趴趴的躺在牀上。
“母親，可是您讓那趙婆子給凝香下毒的嗎？”東方明珠一個眼神過去，看到屋中的丫鬟都下去了，這才坐在牀邊，低聲問道。
“你娘不是傻子，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動凝香呢？不過是讓那趙婆子給那個四兒賤丫頭下了juezi藥而已。那四兒不過是個玩意兒，別說是姨娘，就算是通房丫頭，還要看她會不會入魔了咱們東方府的聲明。所以，這件事即使老夫人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麼意見”李氏不在意的擺擺手道。
“可是那趙婆子卻是招供是您派她去給凝香下毒。有因着前日您傷了凝香，父親可是已經相信了。要不是我沒聽完，就老報信兒，說不定這會兒父親就來質問母親你了。”東方明珠一聽，便是真的急了。她知道雖然母親一直很疼愛她，但這府中做主的還是父親，若是父親厭了她，以後她在府中的日子就難過了。
李氏一聽，便是懵了，看到東方明珠那難過的樣子，她怎麼會不清楚這件事會對明珠產生的影響呢？到底是爲母則強。
“明珠，快，將我那首飾盒夾層裡的粉末拿給我……”
“母親，你這是要……”
半個時辰，可以做很多事。
當東方百里夾帶着怒火而來的時候，東方明珠正雙眼垂淚的坐在牀邊。到底還是個孩子，便是隻能流淚，帕子沾溼大半。
“你……”到底是自己血脈相連的女兒，看到東方明珠這樣默默的哭泣，東方百里心裡的怒氣已經消了大半。
“父親，您繞過母親吧。母親怎麼會是那麼惡毒的人？”東方明珠說着，便是將李氏的手臂給露了出來。東方百里一看，就看到李氏手臂上的紅腫，着實吃了一驚。
“這都是凝香那賤人給弄得。可憐母親身體虛弱就只能躺倒牀上任她欺凌。可她竟是不思悔改，反而變本加厲。想要誣陷母親！”東方明珠一邊說着，一邊哭着。
李氏那手臂上的青紫彷彿是在嘲弄他，竟然聽信了一個姨娘的話，反來責怪他的正妻！
東方百里想了半晌，突然笑了：“緗兒，你好好休息。我現在就命管家給你找來大夫，細心診治。只是那凝香，雖然挑撥咱們夫妻的感情，還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但因着智兒和勤兒兩個就要回來了。咱們還是不能就這麼處置了她。我會讓她閉門思過，在小佛堂裡爲老夫人和兩個兒子祈福。”
李氏一聽東方百里就這麼容易就放過了凝香，立刻氣得頭昏腦漲。
看李氏氣得不成樣子，東方百里難得有了些憐惜，又道：“既然這凝香如此惡毒，你日後也不用讓她來立規矩，就讓她在佛堂裡好好的抄寫女戒經書算了。”
“這樣也好，只是以免凝香再生出別的心思，不如就請老爺派個老嬤嬤到凝香的身邊。就算是兩個少爺回來了，也只會以爲這是老爺對凝香的一片愛護之情？”李氏呵呵一笑，只是那笑容苦澀，順帶着那手臂上的傷痕，看起來竟是格外的讓人心疼。
“這些日子，你就好好養傷。雖然那凝香現在還不能動，但那個趙婆子我一定不會放過。”東方百里很生氣，拳頭握緊，那雙眼睛冒火的模樣看了竟是讓李氏都害怕。尤其是想到了以前，李氏渾身一顫，垂了眼睫，掩飾住眼中的真實情緒。
“你好好休息。明珠，你好好陪陪你母親，今天她真是受委屈了。”東方百里冷哼一聲，轉身出去。隨着東方百里的離開，好像一陣冷風吹進了李氏的心中。
她知道東方百里只是在安慰她。即使只爲了那兩個小畜生，東方百里也是不會處理了凝香的。
李氏笑了，那笑容很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