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偶遇(下)

“可欣,你等一下”男孩一陣奔跑來到杜可欣面前。雖然是寒冬時節,但是依稀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額頭滲出的細汗。

“你有什麼事嗎?“杜可欣回過頭來,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我想“男孩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面對男孩的請求,她有些意外。

“請你再給我一次追求你的機會,好嗎?”

請?這是個很刺耳的詞語。如果兩個人親密無間又何必要用“請”這個詞呢?既然已經不是親密無間,那麼可以因爲一個“請”字而再次親密無間嗎?是的,她曾經愛過他。可是,當一個你曾經深深愛着的人深深傷害你後又祈求你的原諒,你應該原諒嗎?有一首歌,叫做《擦肩而過》,寫的就是這樣的情節嗎?

“愛上你是我的錯可是離開有捨不得,聽着你爲我寫的歌,好難過……”

真的可以重來過嗎?真的可以不計較誰對誰錯嗎?真的可以像以前一樣親密無間嗎?她無法確定,也不想再嘗試了。

“呵呵,我要回家了,你走吧”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放棄。事情已經過去了,已經回不去了,又何必去改變已經錯過的時間呢?

“可欣,聽過說好嗎?”

她沉默不語。

“無論我以前做過什麼,你要相信,我曾經深深愛過你。我承認是我不對,我對愛情不堅定。可是離開你的這些日子,我從來都沒有好過過。我會做夢,夢裡我看到你面容憔悴。我知道,你一定爲我流了很多淚。看到你落淚的樣子,我就會從夢中醒來。沒有你在我的身邊,我感覺不到快樂,我感覺不到生活的美好,我感覺不到我生活的目的。你不是說和我在一起,你很快樂嗎?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他一句句說着,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是在發泄自己的委屈,終於聲音開始哽咽起來,突出的喉結不停地抽動着。沉默了片刻,他努力壓抑住內心的激動,用沙啞的聲音繼續說道:

“這些日子,我時常會回想起來我們在一起的畫面。那時候,你會坐在我自行車的後面緊緊地貼着我的背,我會努力地踩着踏板,載着你在開滿油菜花的田野裡遊蕩。你說你喜歡那些美麗的蝴蝶,我就抓給你。你阻止我,說那是梁山伯與祝英臺變成的蝴蝶,我不能傷害他們。你說等我們在陽光裡慢慢老去的時候,我們也要變成蝴蝶在田野裡自由自在地飛……”

“說這些還有用嗎?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終於她的沉默無法再繼續,語氣裡充滿了質問。這些畫面她已經回憶了無數次,不需要別人再次重複給她聽。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既然我們曾經相愛過,那麼爲什麼不能繼續在一起呢?”

“呵呵”她冷冷地笑,“我已經不愛你了”

“不,你騙人!如果你不愛我,爲什麼還會像以前一樣看着我坐在你身邊呢?如果你不愛我,爲什麼眼神會在你送我的手鍊上停留那麼久呢?如果你不愛我,下車的時候爲什麼要走那麼快呢?你是愛我的……”

“夠了夠了,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不想聽!你不屬於我,我也不屬於你,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結束了!”終於她的鎮靜被打亂,歇斯底里地衝着他喊起來,雙手緊緊地捂着耳朵,身體不停地晃着,似乎是要抖掉所有的不愉快。

“不,聽我說“男孩的眼睛已經溼潤,聲音也變得愈加沙啞。人都是自私的,爲了讓自己不再難受,他把杜可欣的手臂緊緊握住,目光凝固在她若雨打梨花般的容顏。

她掙扎不掉,也不再掙扎,擡起頭來望着他,眼神裡充滿了仇恨。

“你說離開了我,你沒有了快樂,卻爲什麼要離開我?你說你看到我流淚,那麼我流淚的時候,你又在哪裡?你說你愛過我,卻爲什麼要傷害我?難道你不知道愛的越深傷得就越深嗎?你和她走了,爲什麼還要回來?你說過去的事情又是爲什麼呢?是爲了讓我原諒你嗎?不,不需要!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我的原諒隨你沒有任何意義,我也不會原諒你。請你不要再打擾我,好嗎?“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發泄出來。突然間,有種好輕鬆的感覺,然而,又覺得無力。或許,今天就是結束所有回憶的時候。既然選擇了兩條平行線,那麼就一直走下去吧。從此,我們的人生再也沒有相交的軌跡。

“你是在求我不要打擾你嗎?可欣,你變了,你變了“男孩用力地搖着頭,不肯相信他聽到的話。此刻,他就像一個很需要安慰的小女孩,晶瑩得有些刺眼的淚水順着眼角滾落。男人,也會流眼淚。、

“是的,我變了,我變了,可是我喜歡!請你讓我回去好嗎?“眼淚止不住地流下,逆着陽光投射來的方向,反射出圍觀人們各種各樣惋惜的表情。這個女孩,倔強的讓人心疼。

已經沒有了挽回的餘地,男孩遲遲不肯鬆手。在不該鬆手的時候,他鬆了手,終於不能再次挽起她的手看夕陽西下。看着杜可欣充滿仇恨的眼神他的心像是被灼燒一般。愛的太深,她不得不恨。這一切都是因爲自己的不堅定。

他用力的抿了抿嘴脣,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再給我一分鐘,一分鐘後我就離開,我欠你的下輩子一定還給你“此刻杜可欣已經被他緊緊擁進懷裡。緊緊地抱着她,他的嘴角微微翹起,釋懷地笑了笑,眼淚卻不聽話地雜亂無章地蹦下來,砸在杜可欣雪白的羽絨服上,慢慢滲入一層又一層絨毛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身體被緊緊地抱着動彈不得,可是怎麼還會有溫暖的感覺?她想說些什麼,可是喉嚨似乎不願意挺大腦的控制,肆意地抽動着,眼淚很有默契地在這邊上演着對角戲。或許,沉默的眼淚才最適合這種場景吧。

時間在一分一秒鐘過去。在這一分鐘裡,世界是那麼的安靜,安靜得她可以再次聽到他的心跳。一下、兩下……還是像以前那樣有規律。他還是很喜歡打籃球吧。終於,男孩鬆開了手,回去頭去,提起行李箱,像肆虐的驟雨砸進乾涸的土地一樣消失在擁擠的人羣中。

他已經鬆手了,像自己說的那樣不再打擾自己的生活了。是自己要這樣的,可爲什麼心裡卻不希望看到他消失在人羣中呢?你已經再次打開了我的心,爲什麼還要離開我呢?爲什麼?爲什麼你不能堅持到底呢?他已經放過了自己,然而自己爲什麼還不放過自己呢?是我對你太依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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