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奉了顧洛天的指令看着保潔隊長找來的參加阿姨打掃衛生,許是他再也受不了那麼髒亂差的環境了,所以那個會議他都不讓她去插手而是專門在這裡守着衛生的打掃工作。
見安妍拿着工具匆匆趕到顧洛天的辦公室的時候,秘書張資還是怔忡了一會兒。一般來說,保潔阿姨都是長相粗獷,即便是保養得好時常運動也不會有那麼纖細的腰身,那個人真的是來打掃的?
“站住!”張資叫住了正要進總裁辦公室的安妍。
安妍聞言轉過身,刻意被醜化老化了的一張平淡無奇的臉呈現在張資的面前,張資是個活得精緻的女人,她見過太多人在臉上塗塗抹抹只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年輕一點,像這個女人刻意化妝讓自己看起來又老又醜的在這個世界上可沒有幾個。她爲什麼要化妝成這樣?她的目的是什麼?她又是什麼人?這一切都是未知數,她不可能放心地讓安妍進去。
“您好。”安妍從張資胸前掛着的秘書牌上知道了張資的身份,她也看出張資的疑惑和擔憂。也難怪,因爲她是臨時被保潔隊長叫來的,所以她身上沒有穿保潔的專用服裝,秘書會起疑也很正常,畢竟是有各種機密文件的總裁辦公室。
可是她手頭的工作又非常急,她不敢輕易地這樣耽擱,於是她說:“張秘書,我是保潔隊長派來打掃衛生的,您不信可以打電話問她,我叫安妍,是新來的,所以還沒有專門的工作裝。”
見安妍一臉的真誠,再加上現在時間確實有些來不及了,張資僅僅猶豫了一瞬便說:“你先進去打掃吧,記住,不要隨便動辦公桌上的文件,辦公室裡任何的東西都不要亂碰,等會打掃好了我會檢查。”
安妍低頭稱是,然後趕忙拿着東西進了總裁辦公室,生怕時間來不及。
安妍早就聽說顧氏的總裁顧洛天對衛生的要求特別高,可是當她進入到總裁辦公室的時候才理解了顧洛天的潔癖已經表態到了什麼程度。
整個辦公室內一塵不染,玻璃被擦得很亮,桌面都能反光,辦公桌和書架上的擺件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以一種井然有序的狀態散發着魅力。地板上別說是紙屑了,就連腳印都沒留下一個。她是真的不知道對於這麼好的環境顧洛天到底有什麼不滿意。
安妍知道,如果她再照着之前的保潔阿姨的打掃方法打掃一遍根本就不可能讓顧洛天滿意,因爲她覺得如果自己打掃也就是這樣的水平,那麼顧洛天不滿意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的,而她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把顧洛天不滿意的地方找出來,對症下藥纔是最好的方案。
窗臺上,工藝品之間的縫隙,就連椅揹她都檢查過了,完全沒有問題,那麼問題到底出現在了哪裡呢?安妍蹲在地上想。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視線突然掃到了辦公椅的下方,有幾根長髮落在了地面上,安妍想,她應該是找到原因了。
找到了病因,安妍就對症下藥,對地板進行了全面的大搜索,她來回檢查了兩遍,在確定不會存在頭髮之後她才直起腰來。
顧洛天的辦公桌上攤開了一份法語的文件,她曾經和媽媽在法國待過一段時間,對法語可以說十分通透了,因爲熟悉,所以她便多看了幾眼。原來是商業合同,安妍把視線移開,這是公司的機密,雖然自己絕對不會泄露出去,但是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打掃完了嗎?”張資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在門口問道。
安妍說:“打掃完了。”
張資眼裡有詫異閃過,她覺得差不多了並不是因爲她覺得安妍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掃完這一切,而是顧洛天的會議已經開得差不多了。在她眼裡,安妍就是一個不會打掃的人,畢竟安妍看起
來年齡並不大,像她們這個年紀的女人從小就是被寵着長大的,又怎麼會做家務活呢?
看來保潔隊長也是已經黔驢技窮了,所以特意派來了一隻小菜鳥給自己陪葬,她打掃完也好沒打掃完也罷,結局都是一樣的。既然結局已定,她留在這裡只會加劇顧洛天的火氣,還不如儘快讓她滾蛋,結果她卻告訴自己,已經打掃完了。
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夠把房間整個打掃一遍已經十分困難了,更何況還要關注一下細節問題。張資將信將疑地先將辦公室掃了一遍,和之前沒什麼區別,這樣也好,不至於越打掃越糟。
下一步,她要檢查的就是顧洛天一直不怎麼滿意的細節。
地上的頭髮已經全部被收拾完畢了,看起來這個保潔員還不錯,之前是自己小看了她,張資滿意地點了點頭:“做得很不錯,你去告訴保潔隊長,工作保住了。”
安妍以爲張資說的是自己的工作保住了,她的臉上浮現出喜悅的神色,她低頭深深的鞠了一躬:“謝謝您。”
張資錯愕地看着安妍,保潔隊長的工作保住了和她有什麼關係嗎?難道保潔隊長是她的什麼親戚?可是不像啊,她們兩個人相貌上沒有任何的相似點,怎麼可能是親戚呢?
難道是保潔隊長的人品好?“保潔隊長對你挺不錯的?她保住了工作你還是挺開心的?”
“保潔隊長保住了工作?”安妍疑惑地問。
“你不知道嗎?”張資緩緩開口:“如果此次你的打掃不能讓總裁滿意的話保潔隊長也要下崗。”
安妍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原來是這樣。
她一直以爲是保潔隊長看她可憐才給的她這次機會,原來她完全是爲了她自己,她從來都是爲自己考慮,從來沒有從安妍的立場考慮過。
她還一直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上終歸是好人多,可是她眼裡的那些好人啊,卻一個一個地拿她當槍使。
就在這個時候,顧洛天開完會回來了,見一個拿着打掃工具的女人杵在他的辦公室裡,他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最近他已經見過不少的保潔員了,可是她們做的工作始終不能讓他覺得滿意,這讓他頭疼又沒有辦法,所以見到安妍的時候,他也沒有給她好臉色看。
他徑直走到辦公椅上坐下,下意識地往地板上一看,之前遺落的頭髮都已經被打掃乾淨了,他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然後他對安藝說:“你的工作完成了,你可以出去了。”
安妍回過神來,她有些倉皇地往門口走。
原本以爲只要自己足夠努力就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是現在看來,有些事情僅僅靠努力是完全不夠的,她還少了那麼點運氣。自己找了這麼長時間的工作,現在看來,自己還是要無業遊民……
“那個法語翻譯什麼時候到?”顧洛天焦躁地開口。
這次的奪標會於顧氏而言十分重要,如果顧氏能夠拿下此次的項目,那麼顧氏就可以獲得長足發展,並且能夠把和顧氏並列第二的周氏拋在身後。只是此次招標的是一個法國集團,如果沒有法語翻譯,只怕此次奪標他們連參與的機會都沒有。
“法語翻譯今天家裡出了點事情今天恐怕過不來了。”
“什麼?”顧洛天的眉頭緊緊地蹙起,法語翻譯中途撂挑子,真的是沒什麼比這個更加讓人覺得無奈了。
“總裁放心,我剛纔已經聯繫了其他法語翻譯,最快你那個大概半個小時就能到公司。”
“半個小時?”顧洛天的臉都黑了:“奪標會議二十分鐘後正式開始,我們現在出發到會場還來得及,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以後別說是去奪標了,恐怕連會場都進不去了。
”
張資這才覺得後怕,這麼說也就是意味着那個哪怕最快的翻譯也不能挽回局面了。那現在應該怎麼辦,對顧氏來說這麼好的機會如果都錯過了的話自己會成爲整個顧氏的罪人吧?
公司現在是缺法語翻譯嗎?安妍的腳步硬生生地頓住,如果她沒有理解錯的話顧氏現在急需一個法語翻譯挽回大局。那麼,如果她能夠幫總裁這個忙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可以保住保潔員這個工作呢?
“總裁,我會法語。”安妍突然轉身說道。
顧洛天狐疑地看着那個明明已經走到辦公室門口又突然踅回來的女人,他這才細細地打量這個女人。
她的頭髮很短,個子不矮,五官小巧精緻,膚色暗沉,像是三四十歲了,可是那雙眸子卻如同一汪清泉美麗得不像話。
保潔阿姨還會法語?光是聽着就覺得夠可笑的了,如果她真的會法語,那她爲什麼還要做保潔這樣的工作?有那麼高的學歷難道不應該抓住機會努力往上爬嗎?那她甘心在顧氏做一個保潔員到底是爲了什麼?難道是爲了接近他嗎?
“當然,你可以不信,你可以隨便出一個法語句子讓我翻譯,如果翻譯錯了我無話可說。”
雖然說顧洛天心裡是不相信安妍的,但是苦於他現在確實是沒有別的人可以用,更何況他僅僅是試試安妍,不會帶來什麼損失,所以他也就由安妍去了。
他將桌子上的那份文件遞給安妍,讓她把整份文件念給他聽
這是顧氏參加奪標大會所準備的文件檔案,是由顧洛天親自準備的,除了之前讓一個法語翻譯翻譯成法語之外。沒有誰見過這份文件。就算見過,這麼長的篇幅想要記下來只怕也不是簡單的事情。所以,顧洛天選擇了這樣的方式來試探她。
起初翻譯的時候,顧洛天的表情還十分漫不經心,隨着安妍的語速越來越快,顧洛天的神色也越來越嚴肅了起來。因爲安妍翻譯的與自己寫的條款別無二致,也就是說,安妍真的是懂法語的。
他打斷了要繼續念下去的安妍:“你怎麼會法語的?”
怎麼會的嗎?安妍的眼睛裡有一抹黯然。當初安振東揹着她們母女二人在外面養情人的時候,媽媽因爲覺得不堪重負所以帶着安妍去了法國度假。其實說是度假,倒不如是媽媽的自我修行。
她們在法國待了三年,這三年的時光裡,媽媽關機,不看報紙不看新聞,可是安妍知道,媽媽一直在等一個人,她在等那個人到法國去接她。可是她等了那麼久,始終都沒有等到他。
起初,她還以爲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沒有給他留下充足你線索指向自己要去的地方,可是後來他才發現,自己離開的這三年他不是找不到她,而是她根本就不想找她。
等得心灰意冷的媽媽帶着小小的她回國的時候,她就知道她又有了一個妹妹,同父異母的妹妹。爸媽總是會因爲那個孩子而吵個不停,起初他們還會忌諱到她的存在,後來他們便開始毫無顧忌地扯出他們的曾經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會被他們翻出來好多遍。
媽媽離世後,她像是安逸了不少,她經常夢到她們一起在法國度過的美好生活。想來那是她生命裡最光輝燦爛的時光,而法國帶給她的最寶貴的禮物便是給了她一口流利的法語。小時候覺得有趣才學的東西等到去年年後已經成了能夠救自己於水火之中的秘密武器。
原來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白努力的東西,你之前所付出的一切都會在你今後的人生中給你一個交待。這就是一個人努力的意義。
“是我媽媽教給我的,我曾經在法國住了三年,三年的時間足夠讓我學會法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