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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瀧一擡頭,只見一個黑西裝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後面還有兩個人在攙扶着另一個人。那人鼻青臉腫,嘴裡全都是血,一顆門牙不翼而飛,鼻樑上的墨鏡也不知被誰打斷了,嘴裡正痛得不住地抽冷氣。

這些都是在劉遠雄的包房裡守門的保鏢,白瀧一時還以爲葉伊臣動手了,立刻凶神惡煞地迎上去:“出什麼事了?”

保鏢一臉哭喪:“老……老大生氣了,剛纔揍人發泄……”

原來,剛纔荷官正在發牌的時候,其中一個保鏢的手機突然響了,這倒黴鬼進門前是忘記了調成靜音。劉遠雄正爲葉伊臣的事情氣得肝火上升,這局又抓到了一把爛牌,心裡正是又氣又急,而這手機鈴聲不早不晚就撞上了他的槍口,在死一般寂靜的包房裡就像響起了一聲炸雷,把他嚇了一大跳。

劉遠雄火冒三丈,當下就摔下牌衝向那個倒黴鬼,一陣拳打腳踢,兩三下就把他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白瀧一聽就頭疼了,自家老大看來這是老毛病又犯了。劉遠雄這個人有一個最大的缺點,就是沉不住氣,他想要做的事情如果順利也就罷了,一旦不順利,他就會失去冷靜,陣腳大亂,然後急火攻心,氣得完全失去理智,情緒亂成一團糟。

這個時候如果手下的人犯了什麼錯,那就是倒了大黴,馬上會淪落成劉遠雄發泄怒火的出氣筒。要是下場走運就只是挨一頓毒打,不走運的話,就直接被打得一命嗚呼了。

眼看這倒黴鬼被打得不成人樣,白瀧真是又氣又煩。他對自家老大的這個毛病一直相當不滿意,但是想到這一切歸根到底的始作俑者是葉伊臣,他自己的腦子都開始一團亂,不知到底該怪誰纔對。

自家老大在大場面上確實不爭氣,但還是全怪那個葉伊臣百般挑釁!張鬆那個蠢貨這次是搞來一個多大的喪門星,短短几個小時就把他們整個魅夜鬧得**犬不寧,再下去都快出人命了!

更可氣的是,連白瀧自己一開始都被那個小白臉騙了,還以爲興義會是撿到了一個寶!

他氣得臉色紅了又白,咬牙說:“你們先帶他去包紮傷口,一會兒我會找個醫生來看看他有沒有大礙。”

保鏢們連忙迎聲,攙着那個倒黴鬼走掉了。這麼一鬧,白瀧自然也沒心思再跟阿花顛鸞倒鳳,阿花也正被那個倒黴鬼的慘樣嚇得瑟瑟發抖,擰着手帕站在一邊不敢說話。

“你今天先回去吧,老大心情不好,小心一點。”白瀧嘆了口氣,阿花連忙點頭,轉身就逃向樓梯,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一路逃下樓,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走廊裡再次安靜下來,白瀧手裡還端着酒盤。他又嘆了口氣,並沒有去包房,而是返身走回酒吧去了。白瀧不是白癡,他在劉遠雄手下幹了很多年,清楚他的脾氣,也很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劉遠雄發火的時候六親不認,誰惹毛他誰就倒黴,白瀧不是那些傻乎乎的小兄弟,知道這時候千萬不能靠近他,而是應該離他越遠越好。

劉遠雄頭腦簡單,發火的時候就像條瘋狗,逮誰咬誰。等過一會兒氣消了,他自然就恢復平靜,剛纔幹了些什麼一點都不記得。

所以,這個時候白瀧纔不會回包房去自討苦吃。他把酒盤放回了吧檯上,打算先去看看受傷的兄弟,過一會兒再去給劉遠雄送酒。反正這兩杯酒,一杯有毒一杯沒毒,要是哪個兄弟嘴饞偷喝然後毒死了,活該他們倒黴。

放回了酒盤,白瀧返身就離開吧檯,上到三樓去了。那裡有一間醫務室,平時幫會裡受傷的兄弟都送到那邊去休息。

然而,他剛走不久,一個人影就從角落裡鑽出來,鬼鬼祟祟地鑽進了酒吧。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張鬆。

其實剛纔白瀧第一次離開包房的時候,張鬆就跟着溜出來了,但是並沒有人注意到他。他也已經躲在門口看清楚了白瀧取藥水的動作,很快就從他剛纔動過的抽屜裡找到了那瓶綠色的藥水,往兩杯酒裡分別倒了幾滴。

杯子上沒有記號,只有白瀧自己知道哪一杯有毒,所以張鬆只能給兩杯都加了點料。倒完藥水以後,他拿起酒盤,故作鎮定地離開酒吧,走向包房。

門口的保鏢倒是一直站着,但他們都把張鬆當成一條只會拍馬屁的癩皮狗。看見他,保鏢立刻惡狠狠地把他攔住:“喂喂喂,幹什麼呢?一會兒進一會兒出的,你以爲魅夜是你家後院,可以隨便散步?”

張鬆連忙一臉諂媚的笑:“兩位大哥給借個道唄,白哥這不是去探望受傷的兄弟了嗎?讓我幫他把酒端給老大。”

保鏢嗤笑一聲:“你這條癩皮狗也只能做做這些沒技術含量的跑腿活兒了,進去吧!”

說罷,他們就推開了門。

包房裡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地毯上有幾塊污漬,是剛纔被打的保鏢倒在地上的時候留下的血跡。這足以證明,剛纔劉遠雄對他的下手有多重。

但是發泄完怒氣,他的情況並沒有多少好轉。新的牌局又快到了翻底牌的時間,但他這次手裡一把爛牌,連一個對子都組不起來,完全就是一副散牌。但是看對面的葉伊臣,四張門牌居然是一對q和一對k,就算不翻底牌他也贏定了。而如果他的底牌是q或者k的話,那就是三條帶一對,滿堂紅,今晚最大的贏家!

劉遠雄急得氣血攻心,連握牌的手都在顫抖。這種緊要的關頭白瀧那個蠢貨滾到哪裡去了?還不趕快送酒來!這一次,倒真的是白瀧失誤了,或者應該說他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剛纔他只想着趕快避開這個爛攤子,卻完全忘記了本局是最後一局,再不把酒及時送到,葉伊臣說不定就要大獲全勝了!

當然,讓他嚐點甜頭再把他毒死也沒有什麼問題,但劉遠雄希望的是贏錢又贏人。所以白瀧遲遲不來讓他火冒三丈,心裡已經把這個沒用廢物的祖宗八代全都咒罵了一遍。

就在這時,門開了,劉遠雄目光猙獰地一回頭,沒想到來人並不是白瀧,居然是張鬆!

張鬆對着劉遠雄一臉諂媚的笑,端着盤子走到他面前,用非常不熟練的動作取了一杯葡萄酒送到他面前:“嘿嘿,劉老大,請慢用。”

劉遠雄莫名的白了他一眼:“怎麼是你?白瀧呢?”

張鬆眼珠子一轉,像是有些顧忌似的,吞吞吐吐:“那個……白哥他,有點事……”

劉遠雄目露兇光:“你***敢包庇他?有什麼事比我吩咐給他的事更重要?”

張鬆嚇得全身一顫,差點把托盤裡的酒灑了:“白哥他……遇見了阿花……”

他故意漏掉了後面白瀧去探望兄弟的事情,劉遠雄果然上當,惡狠狠地咬緊牙關:“果然……那對不要臉的狗男女,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勾三搭四,待會兒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說罷,他擡起頭,餘怒未消的勉強笑了笑:“葉先生,讓你看笑話了,你看我都把手下縱容成這個樣子。讓他去弄點酒,居然趁機偷偷跑去玩女人。”

伊臣笑笑:“這麼一點小事,何足掛齒。老是呆在這裡也挺悶的,呆久了心煩,劉老大您剛纔不也是……算了,沒什麼。”

劉遠雄又是一陣心頭火起,又來了!這個臭小子今晚是第幾次嘲笑他了!剛纔他揍人的時候,這臭小子默不作聲地躲在一邊看,跟嚇壞的小白兔似的,原來是醞釀着找個機會來嘲笑他脾氣暴躁沉不住氣!葉伊臣,你***真是夠了!

但是,這臭小子得意的日子也沒多久了,只要他喝下這杯酒……哼哼。

想到這裡,劉遠雄又笑笑:“葉先生不必擔心,這是最後一局了,等定下勝負之後,不管誰輸誰贏,我們就一起去陽臺上喝酒,好好吹吹風放鬆一下,今晚一醉方休!”

伊臣笑笑:“一言爲定,一醉方休!”

——到時候,掛在陽臺上吹風的就是你的屍體了!

劉遠雄在心裡歹毒地想,看着張鬆把另一杯酒送到伊臣面前,低頭哈腰:“葉先生請用。”

伊臣微笑着點了點頭,也不客氣,拿起酒杯也不猶豫,立刻輕抿一口,看來也確實是牌玩得挺累,有些口渴了。劉遠雄默不作聲地看着他,兩眼放光,臉上的神情是按捺不住的亢奮——葉伊臣,你的死期到了!

喉頭輕輕滑動,伊臣就這樣毫不知情地把毒酒喝了下去。

而後,他輕喘一口氣,似乎想說什麼,卻突然皺起眉,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他立刻擡頭看着劉遠雄,眼神微微扭曲,想說什麼話又說不出來。

“葉先生,這是怎麼了?”劉遠雄淡定的笑着,明知故問,“是嫌我的酒不好喝嗎?”

伊臣掙扎了一下,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死死盯着劉遠雄,肩膀微微顫抖。然後,他突然弓起身體,痛苦地倒在桌子上咬住了自己的西裝袖子,急促地喘着氣。

劉遠雄看着他的身體顫抖的越來越激烈,就像是風中一片殘敗的落葉,心情舒暢極了——葉伊臣,這就是你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下場!膽敢跟我劉遠雄作對的人,全都只有死路一條!

今天晚上到了現在,他才終於有了大獲全勝的感覺。他終於第一次把葉伊臣踩在腳下,爽快地狠狠出了一口惡氣,暢快無比!那異樣的興奮,讓劉遠雄感到燥熱難耐,他抓起酒杯,一仰脖子將整杯美酒一飲而盡!

作者有話要說:白哥今晚真辛苦=。=

這幾天都木有二更,爲下個月衝6000全勤攢稿╭(╯3╰)╮

☆、第41章

甘醇的美酒從咽喉流淌而過,順着食道火辣辣的一路流進了胃裡。

劉遠雄長吐一口氣,舔了舔嘴脣,卻突然感到胸口傳來一陣悶痛。他捂住胸口張嘴想說什麼,喉頭卻發不出任何一點聲音。眼前天旋地轉,視線裡像是壓了層層烏雲,一陣陣的發黑,一瞬間劉遠雄突然明白了什麼,用盡全身力氣,顫抖地擡起頭。

伊臣的身體還在蜷縮着,雙目微閉,看起來似乎很痛苦的樣子。但是從這個位置,只有劉遠雄一個人能看得見,他看見伊臣正對着他微微一笑。

剛纔被他咬過的西裝袖子上,滲透了一片酒漬。

劉遠雄大吃一驚,他全都明白了,這小子剛纔是裝的!他根本沒有喝酒!但是自己的酒裡爲什麼會有毒?……對了,是張鬆!是張鬆搞的鬼!除了他不可能有別人!

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劉遠雄再沒有機會弄清楚這一切發生的緣由。他憤恨地瞪着伊臣,眼中燃燒着扭曲的火焰。很快,那火焰漸漸微弱下去,他的眼中逐漸失去光芒,強壯的身體抽搐了幾下,轟然倒在了賭桌上。

“老大!”保鏢們大吃一驚,驚慌失措地衝向他。

就在這時——

“砰!”一聲巨響,一顆子彈從窗外射進來,一槍擊中了天花板上的吊燈!只聽嘩啦一聲,吊頂房頂落下來掉在賭桌上,砸得粉碎!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間,整個房間瞬間一片漆黑!

保鏢們全都愣住了,包房裡頓時陷入一片混亂,咒罵聲,吼叫聲響成一片。每一個人都根本不知道要往哪裡衝,混亂中有人拔出手槍一陣亂射,不但沒有擊中入侵者,反而失手把自己的兄弟打傷了,黑暗裡響起一片慘叫聲。

這時,一陣冷風吹過了房間。

剛纔那顆子彈擊碎了窗鉤,巨大的落地窗在夜風中緩緩向兩側打開,窗簾輕輕飛起,像是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從窗外飄了進來。

這詭異的情景把所有人都嚇呆了,包房裡頓時寂靜下來。

而後,一個聲音在黑暗中靜靜地響起:“誰都不準動,也不準去碰你們的老大。”

是伊臣的聲音,那聲音清冽如水,輕柔動聽,卻似乎有一種魔力擒住了所有人的咽喉。那些保鏢就像是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壓制住了,不知道爲什麼,他們恐懼的無法動彈,也發不出一點聲音,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一個修長的身影踱步走到落地窗前,靜靜地看着他們。

包房裡瀰漫着死一般的寂靜,地毯上一片狼藉,到處都灑滿了碎玻璃。劉遠雄不省人事的身體還趴在賭桌上,就像一塊沉甸甸的死肉,保鏢們七零八落地擠在他身邊,手裡拿着槍,卻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

天空中掛着一彎純白的明月,那冰冷的月光灑在伊臣的肩頭。他幽靜的雙瞳就像夜幕中的海洋那般平靜深邃,只是站在那裡,就讓人感到一種難言的震懾力。

“人在江湖,講的就是一個規矩,”站在月光下,他冷冷地開口,“凡是不講規矩的人,江湖上就沒有他的容身之地。天玄會一向不懼強敵,只要有真本事,任誰都可以來搶奪天玄會手裡的地盤。但是,既然要搶,就光明正大的來搶,整天干些偷**摸狗的齷蹉事情,算什麼英雄好漢?”

“英雄不問出處,誰贏誰就是老大!”有人嘶聲喊了起來,壯起膽子舉槍就要打。然而還沒等他扣動扳機,耳邊突然一陣冷風,緊接着右臂就傳來一陣劇痛。

一聲慘叫在包房裡響起,只見那個人倒在地上抱着右臂痛苦翻滾,一片血跡從西裝裡滲透出來。剩下的人驚懼萬分,還以爲葉伊臣使了什麼妖術,而就在這時,有明眼人突然驚呼起來!

地毯上,一個紅點正從窗外緩緩移動進來,然後又是一個……紅點很快從一個,兩個,一直增加到了十幾個,它們像鬼魅般的在房間裡移動,慢慢移動到了保鏢們的腿上,腹部,胸口,頭部……

是狙擊槍的瞄準器!有人瞄準了他們,葉伊臣在外面有接應,而且不止一個!

剛纔打碎吊燈和打傷保鏢的那兩顆子彈,讓所有人都知道葉伊臣的接應不是吃素的。那些人的槍法很準,要是他們再敢輕舉妄動,第三顆子彈馬上會要了他們的小命!

但是,這麼多人究竟躲在哪裡?

數百米遠的地方只有一棟黑漆漆的舊宿舍,而瞄準器的紅點至少有十幾個。如果有這麼多人躲在那棟宿舍裡,不可能會沒人注意到,可要是人不在那裡,他們又在哪裡?!

魅夜原本就是劉遠雄一人獨大的地方,下面的人只會聽命行事。現在沒了他,保鏢們羣龍無首,就像一盤散沙,面對深不可測的葉伊臣完全束手無策,根本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這時,伊臣卻微微地笑了,夜風吹起他的髮絲,他向後退了幾步:“是的,勝者爲王,誰贏誰就是老大。那麼,今天是我贏了,一切先到此爲止,今後如果有誰要爲你們的老大報仇,我隨時樂意奉陪。但如果你們還想玩那些上不了檯面的陰招,我告訴你們——趁早從天玄會的地盤上滾出去!”

說完,他退到了陽臺上,一直躲在角落裡的張鬆也急忙跟上去。

兩人的身影在窗外一晃,很快就消失不見蹤影。

一陣冷風吹來,賭桌上凌亂的撲克牌被風吹起。剛纔伊臣還沒有掀開的那張底牌,輕輕地隨風飄落到地上。

牌面翻開,果然是k!

伊臣最後一局的最終牌型是三條帶一對——滿堂紅!

他是今晚最大的贏家!

此時,擠在門口的保鏢們依然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因爲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紅點還在他們的身上移動,如果他們任何人敢隨便亂動一步,就會立刻被打成篩子。

如今老大已經沒了,沒有人再需要他們去賣命,這個時候誰都不想再充英雄,也根本不敢再在葉伊臣面前做任何抵抗。

不一會兒,白瀧氣急敗壞地衝了進來,大吼一聲:“你們***都站着幹什麼?!”

立刻,又一顆子彈從窗外呼嘯而來,從白瀧的臉頰旁邊飛了過去,砰地一聲打在他身後的牆壁上。白瀧被嚇得呆住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數秒鐘後,他才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一道血絲順着他的臉頰流淌下來,他隨手一摸,摸到了滿手的鮮紅色。

剛纔他一直在醫務室裡消磨時間,不一會兒就聽到樓下傳來一聲巨響。他起初還以爲是老大又在打人了,心裡暗自慶幸逃過一劫。沒想到過不多久,一個僥倖逃出包房的保鏢慌慌張張地衝進醫務室來彙報。

白瀧初聽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大喝了酒以後突然暴斃,窗外被一羣看不見狙擊手包圍,他們打壞了照明以後又趁黑燈瞎火打傷了好幾個兄弟!白瀧又是震驚又是莫名,魅夜外面每時每刻都有人在巡邏,要是看漏了一兩個人倒是有可能,十幾個人這樣的大部隊怎麼可能讓他們混進來!

他心急火燎地趕到包房,但是已經晚了。推開門的一瞬間,他只看見伊臣躍下陽臺的背影。

亂成一團的腦袋裡還保留着最後一絲清醒,白瀧已經明白了,今晚的一切都是一個局。葉伊臣從一開始就不是來投靠興義會,而是來幹掉劉遠雄的!白瀧知道,陽臺外面的牆壁上有一座消防樓梯,因爲位置很隱蔽,一般人根本不知道。所以,葉伊臣一定是事先做好了調查,故意提出各種環境條件給劉遠雄造成心理暗示,讓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選擇了滿足所有條件的這間包房。

也只有在這間包房裡,葉伊臣才能在事成之後全身而退,從消防樓梯離開這裡。

葉伊臣,你他媽好大的膽子!

白瀧氣得七竅生煙,他沒有想到天玄會居然會有這麼難應付的對手……不,或者說,這纔是他們的實力。如果有誰把他們真正惹毛的話,下場就是今天這樣!像劉遠雄這樣!

這時,狙擊槍的紅點慢慢移開了,它們就像一羣聽從主人命令的蟲子,緩慢地,悄無聲息地退出房間,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下。這說明葉伊臣已經逃到了安全的地方,今晚的一切都結束了。

“還愣着幹什麼!趕快追,趕快派人去搜對面那棟宿舍樓!”白瀧氣急敗壞的大吼,“外面只有那個地方能往這裡瞄準開槍,這麼多人一下子跑不遠,趕快給我追!”

說罷,他連忙衝到賭桌旁扶起劉遠雄。從剛纔他中毒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鍾,然而虧得劉遠雄身強體壯,居然還沒有一命嗚呼。他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心跳和脈搏十分微弱,情況很危險。

白瀧連忙叫人打電話去叫救護車,心裡充滿了憤恨。

興義會和劉遠雄這麼多年橫行天下,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羞辱?居然被區區一個小白臉整的半死不活。葉伊臣,你走着瞧,事情還沒完,將來總有一天,興義會必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作者有話要說:艾瑪終於把老劉的副本刷完了_(:3」∠)_

振作一下準備刷新副本了!

☆、第42章

夜幕深沉。

伊臣和張鬆沿着消防樓梯下到一樓,那裡是一條僻靜的小路。沿着小路可以通到一家廢棄的商場,簡瞳的車子正在商場後面的空地等着他們。

深夜的貧民區小路上空無一人,只有他們飛奔的腳步聲和急促的喘氣聲,劉遠雄的手下隨時會追上來,他們必須抓緊時間跟簡瞳會合。

突然,一道刺眼的手電筒光閃過,幾個魅夜的巡邏小弟正巧經過這裡,他們看見伊臣和張鬆立刻吼了起來:“你們是誰?!”

只聽幾道微弱的風聲,巡邏小弟接連發出幾聲悶哼,隨即身體就軟綿綿地倒了下來,他們中槍了。電筒啪啦一聲掉在地上,其中一個巡邏小弟掛在腰間的無線電傳來其他人的聲音:“喂喂?剛纔是什麼聲音?有兩個砸場子的人往你們那邊去了,注意加緊盤查!喂喂?怎麼回事?快回答!”

伊臣彎腰撿起無線電:“收到,剛纔的聲音是從腳手架下面經過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頭。現在我們正在加緊巡邏,目前沒有發現異常。”

那邊的人信以爲真:“媽的!走路長點眼睛!現在是非常時期,不要給我一驚一乍的!”

“知道了。”

張鬆目瞪口呆地看着伊臣開口就撒謊,還面不改色。伊臣淡定地看了他一眼,擺平無線電那邊的人以後,也沒多說什麼,拿起對講機繼續往前跑。目前的情況,手裡有一臺對講機會方便很多,在找到簡瞳之間,他可以隨時通過興義會那些巡邏小弟之間的交流,掌握他們的動向。

就這樣,伊臣帶着張鬆一邊跑一邊躲避巡邏的人,在繞了幾次遠路之後終於來到了那座商場後面的空地。這個地方聽起來似乎很遠,但其實跟魅夜的直線距離並不長,只是兩棟建築之間隔了很多七拐八彎的小路。伊臣遠遠看到了簡瞳的車子,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到了這裡,應該就安全了。

空地上靜悄悄的,伊臣走過去彎腰一看,車子裡的駕駛席上沒有人。

他心裡一緊,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距離車子不遠的商場後門傳來聲音:“葉哥,這兒呢!”

伊臣一回頭,只見簡瞳從那扇已經壞得關不上的商場後門裡走了出來。讓他沒料到的是,還有一個人也跟在他身後出現了,是喬笙。

剛纔那一路跑來,伊臣早就是滿頭大汗,髮型亂了,西裝也起了皺褶,整個人都是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但同樣是剛下了戰場,喬笙還是跟平時一樣淡定悠閒。他今晚穿了一件便於行動的灰色運動衫,嘴裡還嚼着口香糖,看起來比白天的時候年輕很多,就像一個夜晚無所事事在大街上游蕩的學生。

這樣一個人,就算走在大街上也不會有人懷疑的吧,真是簡單有效的變裝。

簡瞳胳膊下面夾着電腦,佝僂着背朝伊臣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一邊走還一臉的感慨:“大名鼎鼎的玉衡堂副堂主,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伊臣皺眉:“你怎麼沒在車上?剛纔我還以爲你被人抓走了。”

簡瞳誇張地聳聳肩:“我那臺破車的空調壞了,這裡地方大,沒什麼遮擋物又靠海,一個人坐在裡面冷得我都快結冰了。我看後門那邊擋風,就過去躲躲,沒想到還有新驚喜?”

“你跟喬笙聊了?”

“算是技術人員之間的工作談話吧。”

“……別給我耍貧嘴了,先回車上去。現在裡面有張鬆在了,你倆湊合着一起取暖吧。”

“嘔!”簡瞳翻了個白眼,不情不願的上車去了。

伊臣看着他爬進車子,自己轉身走向喬笙,對他客氣地笑笑:“joe,今晚多謝你。”

喬笙懶洋洋地斜靠在門口,半眯着眼看他:“我嘛~收人錢財替人辦事,天經地義。倒是你這邊挺熱鬧的哈,上崗還沒多久,手下的工作團隊倒是組建起來了,人員的分工安排還有模有樣的。”

“他們只不過是我以前公司的熟人而已,幫着跑腿,難度最大的後援工作不是還得找你嗎?”

“唷,嘴還挺甜,這是在引誘我下次再來跟你做生意嗎?”

伊臣笑笑:“就算不是引誘,以後我可能也得需要你幫助很長一段時間。話說回來,剛纔你確實是躲在魅夜對面的宿舍樓裡吧,怎麼一轉眼就跑到這兒來了?”

“抄近路唄,房頂什麼的。”

“……”

“總得把活兒幹到位,確保你這個僱主安然無恙的離開這裡吧。”

伊臣忍俊不禁,喬笙分明是擔心他的安危。他憋了一會兒笑,又問:“那你的槍呢?沒隨身帶着?”

“吃飯的傢伙哪能讓你隨便看見。”

“我很好奇你剛纔是怎麼把自己一個人化身成十幾個人的。”

“那很簡單。”喬笙說着在運動衫的口袋裡摸索一會兒,摸出一支尾端帶着細線的手電筒。然後,只他的手指略微一動,手電筒就亮了起來,它發射出的不是普通的擴散光束,而是一道密集的紅光,那光看起來像是一道紅外線,但是比紅外線的穿透力更強。

紅光打在地面上,形成一個明亮的紅點,確實很有迷惑性,非常像狙擊槍的瞄準器。

“用線綁在一起,像木偶那樣操控這些經過改造的手電筒,不管冒充十個人還是一百個人都易如反掌,”喬笙說着把手電筒收了起來,“不過,具體的操控方法可不會告訴你。”

伊臣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你果然是一個戰鬥專家。”

喬笙笑笑:“就算恭維我也不會給你打折的。”

“我可沒想着佔你便宜,你是按照子彈打出的數量計算收費的吧?我回頭就把錢打到你的賬戶上。“

“那就多謝,不過……你不想佔我便宜,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佔你的便宜。”

喬笙說着,上下打量伊臣一陣子:“我看你這人挺有趣的,跟那些習慣混幫派的人都不太一樣。這麼着吧,剛纔你從魅夜那個老大手裡逃過一劫,他想睡你但是沒睡到,不如我來代替他吧。然後,我給你打個五折怎麼樣?你纔剛開始開闢疆土,這一筆生意可以給你省不少錢。”

伊臣怔了一會兒,苦笑:“你這是不想在天玄會裡混下去了吧?”

喬笙皺眉:“嘁,你這人真沒意思,直切要害,生意都沒法談了。”

“因爲時間很晚了,我得走了,再不走天都快亮了,我還想回去抓緊時間睡一會兒。”

“那就滾吧,沒情趣的死腦筋。”

“……”伊臣無言以對,這是因爲自己沒配合他接受調戲,所以他生氣了嗎?喬笙的心思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難摸索,檔案上可沒寫他是個喜歡鬧情緒的兄弟啊。

“你不走?”於是,他只能換了一個話題,“這裡沒有你的事了。”

“但還有別人的事,我想看看熱鬧,接下來應該還會有好戲的——不過,跟你沒什麼關係,”喬笙說着返身走進了漆黑一片的商場裡,聲音從黑暗中依稀傳來,“那,這次是真的再見了,後會有期,今後有好生意再來找我。”

“我會的,哦對了,還有一件事。”

“什麼?”

“睡我的代價是很高的。”

“哈,哈哈哈哈!”喬笙大笑起來,“是的,我已經發現了。”

然後,他就再沒有了聲音,看來是走了。

喬笙走了以後,伊臣也沒多在空地上逗留。他返身上了車,車上的簡瞳和張鬆已經累得在打瞌睡了。兩人聽見車門關上的聲音都是渾身一震,立刻清醒過來,簡瞳還一臉的睡眼惺忪,看見伊臣連忙給他遞了一塊手帕:“葉哥,快擦擦,小心感冒。”

伊臣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從裡到外都已經完全被汗水浸溼了,額頭上也溼漉漉的。

“多謝。”他接過手帕擦了擦額頭,剛纔在外面站了這麼久,汗溼的全身都被夜風吹得冷颼颼的了。

“葉經理真是料事如神,一切果然都按照您的計劃那樣,絲毫不差!”張鬆一臉狗腿的稱讚,對伊臣的仰慕之情溢於言表,激動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怎麼會不高興?說到底,劉遠雄是死在他手裡的,他爲天玄會辦成了一件大事,徹底將功贖罪,小命肯定保住了!

伊臣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倒是簡瞳不冷不熱地開口了:“那麼,你以後也該清楚,到底誰纔是真正值得你賣命的主子了吧?”

張鬆一怔,立刻反應過來,連忙頭如搗蒜似的衝着伊臣低頭哈腰:“是,是,我清楚!今後我張鬆就一輩子跟着葉經理……哦不對,是跟着葉哥混了!只要葉哥交待的事情我一定會盡力辦到,爲了葉哥萬死不辭!”

伊臣又笑笑:“算你知趣。簡瞳,開車吧。”

簡瞳應了一聲,立刻踩下油門。

破車的引擎嘶吼着啓動,輪胎在水泥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衝出了這片空地。就這樣,經過一番智鬥,伊臣終於在只有四個人深入虎穴的情況下,幹掉了魅夜的老大劉遠雄,並且安然離開了這片腥風血雨的舊城區。

他成功了。

作者有話要說:昂昂!成功了~

謝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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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離開舊城區以後,車子很快就進入了天玄會的地盤,到這裡就安全了。

一路上,車裡都安安靜靜的,幾乎沒有人說話。開始的時候張鬆還一臉狗腿的對伊臣說了一句溢美之詞,但是伊臣始終懶洋洋地跟他有一搭沒一搭,閉着眼睛似乎在養神的樣子,最後張鬆也只能知趣地閉嘴了。

此時,伊臣滿心都是疲憊,還有那麼一點後怕。雖然事先他確實是做了深思熟慮的準備,但沒想到真的那麼順利地幹掉了劉遠雄,到現在回想起來依然有幾分不真實。

就跟白瀧料想的一樣,伊臣最初吩咐簡瞳去找魅夜的結構圖,就是爲了在事後給自己設計一條安然脫身的道路,而整座魅夜在經過劉遠雄的改造以後只剩下了兩個出口,一個是普通樓梯,另一個就是外牆上的消防通道。消防通道與魅夜內部沒有直接相連的出入口,只在二樓的位置經過一間包房,而那間包房是整座魅夜最高端的vip包房,級別很高,平常不會輕易使用。

伊臣一開始的目標就是這個包房,它是他與劉遠雄決一勝負然後脫身逃離的戰場,所以在提出一賭定輸贏的時候,他特意提出了很多苛刻的條件,而根據排除法,整座魅夜只有那間包房能滿足他的一切條件。所以,劉遠雄其實一開始就陷入了他的心理陷阱。

而伊臣所設下的陷阱也不止這一個,他事先已經調查清楚了劉遠雄其人的性格。作爲一個新興幫派的臨時老大,他的性格優勢是敢打敢拼,但也有許多致命的缺點,比如心胸狹窄,比如暴躁易怒,比如氣血上涌的時候就容易失去理智,或者可以說是智商下降。

所以伊臣從剛出現在魅夜門外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言行就只有一個目的——激怒劉遠雄。他要刻意吸引他的注意力,惹毛他,激怒他,讓他誤以爲葉伊臣是一個不知好歹而且野心勃勃又有手段的男人。而劉遠雄在體會到他的可怕之處以後,就開始對他又恨又怕,這份恐懼和憎恨又加倍燃起了他的怒火,讓他的腦袋被氣的一塌糊塗,在自己還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失去理智暈頭轉向,被伊臣玩得團團轉了。

等到了這個時候,他貧瘠的智商唯一能想到對付葉伊臣的方法,就是使用毒酒悄無聲息地幹掉他。而一直不引人矚目的張鬆就在這期間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因爲他的形象實在太過於愚蠢猥瑣,端上毒酒的時候劉遠雄根本料不到他會暗中做手腳,於是自己把自己送上了絕路。

原本,伊臣還教了很多臺詞給張鬆,教他怎麼把酒從白瀧手裡騙過來,但沒想到一個保鏢突然響起的手機幫了他的大忙。白瀧爲了自保而選擇了逃避,讓張鬆輕輕鬆鬆就拿到了酒。

在這一連串的計劃中,原本伊臣最擔心的是事後要如何撤退。他手無寸鐵,沒有信心能從衆多魅夜的巡邏小弟之中殺出一條血路,是卓麟隱晦地提醒了他,讓他藉助喬笙的本事而輕易解決了這個難題。

就這樣,伊臣不費一兵一卒就幹掉了魅夜的老大。這不僅僅是爲了衛霆飛,也是爲了他自己,他目前在天玄會的地位還不穩固,必須依靠立功來證明自己的能力。否則一個無能的老大心腹,是無法讓兄弟們信服的。

現在,他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親自確認一下劉遠雄的情況。剛纔他身邊圍着那麼多保鏢,他赤手空拳實在沒法接近他,去探他的鼻息。但是沒關係,他喝了一整杯的毒酒,就算真的命大死不了,後半輩子估計也沒什麼指望了。

過了一會兒,車子進入市區,簡瞳先把張鬆送了回去。膽戰心驚了這麼多天以後,他今晚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等送走這個不討人喜歡的傢伙後,簡瞳立刻就渾身舒坦多了,回頭問伊臣:“葉哥,接下來去哪兒?我看你今天晚上挺辛苦,眼看天都快亮了,你也別睡了吧,我們找個地方玩玩去?”

伊臣想了一會兒,問:“這裡到松鶴墓園遠嗎?”

簡瞳一愣:“走高速公路不太遠,你……這是要去看謝榮?”

伊臣笑笑:“好不容易幫謝經理報了仇,總得去告訴他一聲吧。”

簡瞳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於是車子再次調頭離開市區,前往郊外的松鶴墓園。

深夜的墓園寂靜無聲,黑暗中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悽迷的月光下,一行行的墓碑遙遠的看不見盡頭,四周散發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冰冷的空氣裡瀰漫着幽深清冷的霧氣。

緊鄰着墓園的就是一座殯儀館,其中一間靈堂裡燈火通明,裡面正傳來家屬悲傷慟哭的聲音,不知是哪一位親人去世了。伊臣在殯儀館裡通宵營業的香燭店裡買了一束白菊花,然後獨自走進了墓園。簡瞳不喜歡這種陰測測的氣氛,本身也跟謝榮沒什麼深交,就留在了外面等他。

踏着被夜露沾溼的青石板,伊臣帶着花束找到了謝榮的墓地,走到他的墓碑前。

他彎下腰,將花束放到墓碑前,然後從懷裡掏出香菸,點燃了一支,擺到了花束的旁邊。

“……謝叔,我幫你報仇了,”伊臣看着那燃起的一縷青煙,低聲自語,“睡在這裡,確實是委屈你了,以你這麼多年爲幫會賣命的資歷,做出的貢獻,原本天玄會的老大們都應該爲你親自送葬的。可惜,是你自己晚節不保。”

“我幫不了你,於情於理,我都救不了你的命,也沒法爲你求情減輕罪過,我能做的只是向那個把你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報仇,所以,我纔會向劉遠雄動手。你辛苦一輩子卻落得這樣的下場,自己固然有錯,但罪魁禍首卻是製造出這個陷阱讓你跳進去的興義會,以及……身爲天玄會的一員,卻吃裡扒外跟興義會沆瀣一氣的渣滓!”

“謝叔,我知道,你帶了我這麼多年,是因爲覺得我今後可能會有出息,能比你在天玄會裡佔有更重要的一席之地。過去我總是覺得自己還嫩着,所以總是不敢迴應你的期待,但是現在我不能再逃避了,天玄會內憂外困,下面的人各懷鬼胎,掌權的老大左右爲難,我不能再袖手旁觀。今天與劉遠雄的一戰,只是我小試牛刀,將來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待,一定會好好牢記你曾經教給我的那些東西。我,葉伊臣,一定會爲你出人頭地,你就等着看吧!——”

他低柔而堅定的聲音迴盪在夜風中,一陣冷風吹過,燃燒的香菸被吹得抖動了一下,偏離到了白菊花的花瓣上。頓時,潔白的花瓣燃燒起來,在夜風中發出輕微的劈啪聲,化作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金色的火苗映照在伊臣的眼中,那總是溫柔微笑的眼瞳也像是燃燒着冰冷的火焰。那般炫目的迷人,卻又透着一絲危險和冷酷。

然而就在這時,伊臣懷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摸出手機,一看號碼居然是簡瞳,立刻接了起來:“怎麼了?”

電話裡傳來簡瞳有些慌張的聲音:“葉哥,出了點事。”

“怎麼了?”伊臣心裡一沉,一時還以爲劉遠雄沒死,怒火攻心的展開什麼報復了。沒想到,簡瞳那邊卻傳來了一個更讓他驚訝的消息。

“葉哥,是這樣的,剛纔有消息說魅夜突然被人整個端了。來人下手非常快準狠毒,闖進魅夜以後見人就殺,見東西就燒。魅夜的地下室裡儲存着一些手槍和子彈,火燒過去直接就把地下室炸了,聽說整個魅夜一下子就被炸塌了半邊!”

伊臣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其他損失情況呢?”

“還能有什麼情況啊,魅夜裡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劉遠雄被困在了炸塌的廢墟里也下落不明。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些人攻擊魅夜的時間點卡的很準,就是在我們離開不久之後,魅夜的那一堆爛攤子還來不及收拾的時候。簡直……就好像一直在監視我們,掌握了我們的動向,故意抓住那個絕佳的好機會似的!”

“……那些人是誰?”

“我搞到了附近區域監視探頭的錄像,從畫面上看不出什麼線索,那些人身上都沒有特徵。但是……”簡瞳說着壓低了聲音,“但是天玄會裡似乎有傳言,說這件事的幕後主使是沈夜離!”

沈夜離!

天玄會天璇堂的副堂主,一手掌握着天玄會旗下的賭場、夜總會和俱樂部等等各種實業的經營權,是天玄會裡鼎鼎有名的青年才俊。但據張鬆所說,沈夜離表面上冠冕堂皇,暗地裡卻是個吃裡扒外的內鬼。就是他跟劉遠雄裡應外合,從天玄會裡陰險粗暴的挖角,害的幫會損失了十幾名兄弟!

衛霆飛這次回國,就是要找機會一舉殲滅沈夜離和他手下的那羣渣滓!

但在這個節骨眼上,爲什麼他會突然這麼迅速果斷的幹掉了魅夜?他這是打得什麼算盤,難道是跟魅夜談崩了,想來個黑吃黑?還是想像張鬆一樣將功贖罪?

不……不是的!

一瞬間,伊臣突然想起了剛纔離開舊城區的時候,喬笙臨走時候說過的話。

——事情還沒有結束,今晚接下來還會有好戲的。

他突然明白了!

他自以爲給天玄會立了大功,幫了衛霆飛一個大忙,卻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沈夜離其實在暗中一直都知道他在幹什麼,卻始終按兵不動,而後在今晚藉機反過來利用了他一把。

是的,他的考慮太不周詳了,他……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作者有話要說:進擊的抽江啊……

希望新章能順利發出來嚶嚶嚶嚶

☆、第44章

就這樣,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亂了伊臣所有的情緒。他無精打采地離開了松鶴墓園,讓簡瞳開車把他送回市區,然後,他在距離衛霆飛公寓不遠的地方就下了車,獨自頂着刺骨的夜風,垂頭喪氣地回去了。

冷風把他的腦袋吹得發疼,回到公寓的時候,他臉色蒼白,頭髮也被風吹亂了,整個人狼狽不堪,完全沒有一絲一毫凱旋歸來的精神模樣。時鐘已經指向了三點,但是衛霆飛還沒有回來,伊臣強忍着想跟他打電話說點什麼的衝動,獨自一人把自己收拾乾淨,然後就渾渾噩噩地爬上牀去睡覺了。

一晚上,他都睡得很不踏實,半夢半醒之間只覺得手腳冰冷,頭痛欲裂,噩夢一個接一個的做。等到了天快亮的時候,似乎有什麼溫暖的東西環抱住了他,讓他終於漸漸放鬆下來,好不容易纔安然熟睡。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伊臣睡得迷糊糊糊,只覺得身邊好像擠着一個暖洋洋的大東西,他朦朧地睜開眼,這才發現原來是衛霆飛靠在他身邊。

他好像纔剛回來沒多久,身上套着浴袍,黑髮溼漉漉的,敞開的衣襟隱約露出健壯厚實的胸肌,很是性感。他的膝蓋上擺着一部便攜電腦,好像正在看什麼文件,見伊臣醒了,就低頭衝他笑笑:“睡飽了?我的腿都被你壓麻了。”

伊臣揉着眼睛,身體略微一動彈,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腳居然全都纏在衛霆飛的身上,像只八爪魚似的把他抱得緊緊的——呃,原來早上夢裡那個溫暖的東西不是幻覺,是衛霆飛回來了?自己半睡半醒的時候居然主動去抱這個傢伙,還纏着他不放,真是太丟臉了!

伊臣的臉頰一陣滾燙,連忙放開手腳,覺得十分尷尬:“真是……我怎麼會這樣?早上沒幹什麼其他丟臉的事情吧?”

衛霆飛笑笑:“我倒是希望你主動脫了褲子什麼的……”

“去你的!”

“生什麼氣嘛,你立了大功,來親熱慶祝一下不好嗎?”

一提到這件事,伊臣纔剛緩和不久情緒又立刻低落下來。他把頭鑽進被子裡,悶聲說:“別提這事了,我沒立功,我只顧着要做出點成績給下面的兄弟看,沒想到自己一廂情願的行動反而給了別人洗白的機會。”

“哦?那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誰在洗白,怎麼洗白的?”

“難道不是沈夜離藉機搶功嗎?他一直都跟在我後面,在我離開魅夜以後趁機端了他們的老窩,大模大樣地向你表示了他的忠心。而且,魅夜裡可能會有他跟劉遠雄相互勾結的證據,他這麼一來,把那些證據都順手消滅了,你還能用什麼辦法來抓他?”

衛霆飛伸手揉揉伊臣的頭髮,他纔剛睡醒,頭毛還亂糟糟的。

“你想太多了,”他笑了笑,“你現在是爲我一個人服務的,又不是下面那些搶着爭功的小兄弟。有人膽敢跟你搶東西,你根本用不着擔心,而應該是他悔恨自己太不懂規矩!”

伊臣皺着眉,困惑地品味着衛霆飛話裡的意思。

“別這麼看着我,”衛霆飛低頭親了他一下,“你發呆的樣子太可愛了,讓我有點剋制不住。”

“那你不怪我考慮不周全?”伊臣困惑地追問。

“我怎麼捨得,”衛霆飛又親了親他,“好了,別賴牀了,先吃飯吧。我們邊吃邊聊,我有點事要跟你說。”

過了一會兒,有人送餐過來了。伊臣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棟公寓裡的服務,四五個身穿白西裝的年輕人推着餐車魚貫而入,以非常專業的動作將各種餐點在桌子上擺好,然後就悄無聲息地退走了。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有對公寓裡的情況多看一眼,也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公寓裡除了衛霆飛以外還有一個人。

“好玩嗎?”衛霆飛看着他一臉好奇的樣子,忍不住就笑了起來,“看來以後我要讓他們多來幾次,畢竟你這麼有趣的表情可不常看到。”

伊臣瞪了他一眼,不客氣地就坐下開吃了。昨晚因爲神經一直都很緊張,他連晚飯都沒吃多少,就這樣餓了一整夜外加一個上午。剛纔睡醒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聞到了滿桌子的飯菜香味,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快餓暈了。

衛霆飛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先不緊不慢地舀了兩碗**湯放在一邊待涼,然後開口說:“其實,我手裡從來沒有足夠證明沈夜離吃裡扒外的證據。”

伊臣一愣:“什麼?”

衛霆飛聳肩:“還要我重複一遍嗎?這麼說吧,雖然有關天璇堂和興義會暗中勾結的謠言由來已久,但這件事裡天玄會牽頭的到底是誰,始終不清楚。”

“那,難道沈夜離是清白的?”

“沒這回事,天玄會裡到底誰忠心耿耿,誰心懷鬼胎,我都知道。但畢竟如今的時機還不成熟,我還動搖不了他們的根基。所以,這次回國我本來也沒有打算要把所有有問題的人連根剷除,只是打算來一次比較大的清洗,殺**儆猴。你應該知道,越是狡猾的人,想的也就越是多,我只要隨便動一下就能讓他們擔心的幾天都睡不着覺,所以只要來這麼一次,他們立刻就會安分很多,在一段時間裡會繼續乖乖爲我賣命的。”

伊臣思索着,似乎漸漸明白衛霆飛話裡的意思了。

那些對他有二心的人,暫且還有利用價值,需要把他們徹底榨乾之後再一腳踢開。

寧溪也是一樣,沈夜離也是一樣,天玄會所有身居高位但心懷鬼胎的那些渣滓都一樣。對兄弟和對內鬼的態度,衛霆飛分得很清楚。

“但是,畢竟我也確實被沈夜離搶了功,應該怎樣比較穩妥的解決這個問題呢?”伊臣問。

“不用急,很快就有機會,”衛霆飛笑笑,“你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嗎?”

“……星期六?”伊臣想了想,又說,“好像是這個月的最後一個星期六……難道是?!”

衛霆飛笑着點了點頭:“沒錯,這就是我想跟你說的事。明天就是每月一次的幫派聚會的日子了,因爲前一陣子我老子身體不太好,聚會好幾個月沒辦,所以這次會搞一場大的。到時候,我老子和老孃都會到場,各個堂口的重要人物也全都會出席,我想到時候……肯定會發生一些有趣的事情。”

“我也要去嗎?”伊臣問。

“當然了,你可是一手把興義會引向覆滅的大功臣,我連怎麼獎勵你都想好了。”衛霆飛詭秘一笑。

“獎勵?”伊臣皺眉,“這是我應該做的,用不着什麼獎勵。”

“不用客氣,賞罰分明也是我們天玄會的規矩。況且,這份獎勵會成爲一件非常有趣的道具,引出一場好戲的,具體的內容待會兒我再跟你細說。現在你先趕快吃飯,一會兒下午阿倫會開車送你到公司去,那裡給你安排了一間辦公室,你自己先過去熟悉一下環境,我這邊還有一點事會晚點到。然後,我們再一起到學校去接卓麟,晚上就先趕到明天的聚會場地去。”

“爲什麼晚上就要去?”

“因爲~我爸媽想跟你吃個飯。”

“誒?……吃飯?”伊臣怔了怔,隨即覺得有些尷尬。他跟衛老大和衛夫人已經很久沒有見面,雖然學生時代經常跟衛霆飛到衛家大宅去玩,但那時兩人的關係畢竟跟現在不一樣。如果是讓伊臣去對付什麼敵人,他必定毫不猶豫就會一馬當先的衝在前面;但如果是要去見家長……咳咳,他好像還沒有做好思想準備。

“不用一臉緊張,看你拿着筷子的都在發抖了,”看着伊臣全身僵硬的樣子,衛霆飛忍俊不禁,“我爸媽還是像以前那樣喜歡你呢,比喜歡我還更喜歡你。況且,見家長這種小事還能難得倒你嗎?你學習新事物和適應環境的能力一向很強,現在時間還早,你就像前往魅夜之前臨陣磨槍學show hand的時候那樣,趕快學習一下如何正確的第一次見公婆,不就行了?”

“你這是在嘲笑我?!”伊臣怒了,“別說是你爸媽,凡是跟任何人打交道的事情,你見過我有應付不了的嗎?”

“嗯嗯,就是這種自信,”衛霆飛裝作一本正經地點點頭,“你就這樣自信滿滿的去赴約絕對沒問題,魅力四射。”

伊臣剛想找東西揍他,客廳裡的電話響了。

衛霆飛趕緊站起來趁機脫逃:“那就這樣啦,可能是下面的兄弟有事找我,你一個人慢慢吃吧。一點半的時候阿倫會來接你,記得提前做好準備!”

說罷,他就逃進客廳去了。

伊臣咬牙看着他幸災樂禍的背影,胸口的氣憋了好久,最後還是長長地吁了一聲,什麼話都沒有說。也沒有辦法,該面對的東西總是逃不掉,在他主動願意追隨衛霆飛跟着他賣命的時候,就應該料到總會有這麼一天。

**湯已經變溫了,他端起碗渴了一口,然後從懷裡掏出手機上網。瀏覽器裡還還保留着“show hand一小時速成法” 的瀏覽記錄,正如衛霆飛所說,伊臣自己一開始根本不會打牌,只是臨時抱佛腳學了一些規則和竅門而已。如果劉遠雄知道自己是被一個嫩的不能再嫩的菜鳥打敗的話,估計沒被毒酒毒死也要被氣死了吧。

伊臣拿着手機,思索很久,還是下決心搜索“初次上門見公婆注意事項”……

作者有話要說:俺似乎一不小心又逗比了?【捶胸頓足

☆、第45章

下午的時候,阿倫果然準時在樓下等了。伊臣站在鏡子前,從裡到外都把自己打點好,然後就準備出發。出發之前他來到書房,悄悄打開門朝裡面探進頭去,看見衛霆飛還在打電話。他襯衫的袖子高高挽起,肩膀上夾着電話,一手拿着文件,另一手還在噼裡啪啦的打電腦,看起來十分忙碌的樣子。

看見伊臣,他揚手朝他拋了一個飛吻。

伊臣衝他笑了笑,然後就輕輕地關門退了出去。

半個小時以後,他已經坐車來到了海豪集團的門口。這一次因爲衛霆飛不在,大廳裡也沒有了上次那麼大的陣勢,寬敞的底樓幾乎沒有什麼人,只有幾個打扮時髦的前臺小姐坐在那裡聊天。

這時,一個身穿休閒西裝的年輕男子匆匆跑來,他膚色微黑,留着板寸頭,整個人看起來一副很有活力的樣子。伊臣一眼就認出了他,他是上次在這裡參加例會的成員之一,名字叫魏東。

“葉哥,”魏東三兩步跑到他面前,很自來熟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霆飛哥已經都安排好了,今天派我來帶你參觀一下公司,你私人的辦公室在樓上。”

“那就多謝了。”伊臣笑笑,他對魏東這個人沒什麼壞印象,他加入幫會的時間不久,暫時沒有被捲入任何派系鬥爭,身份很乾淨。而從性格上來說,他是一個玩票性質的公子哥兒,天生沒什麼野心,性格也比較開朗,每天有的吃喝玩樂就行。

這樣一個經歷單純而且心思簡單的小弟,正是伊臣所需要的。

兩人走進電梯,魏東跟伊臣寒暄了幾句以後,很快就十分稱職地履行起了職責。經過他對公司情況的介紹,伊臣才知道這座海豪大樓雖然是衛霆飛日常辦公的地點,但不涉及任何違法的產業。整個公司從上到下都是屬於海豪酒店連鎖集團的衍生,設置的部門包括行政人事,財務後勤,廣告宣傳以及市場營銷等等,任何部門無論何時進行盤查,都找不到天玄會一絲一毫的違法犯罪證據。

但是,這棟大樓裡卻還設置了一個特殊的部門,名義上是叫做集團財產監督部,其實是一個脫離於集團之外的輕型製造業子公司。這個子公司直接受衛霆飛一個人的監督,平時的工作是爲集團提供各種日常用品,像是那些星級酒店需要的牀單被褥,各個級別員工的工作制服,或者愛情旅館和色/情俱樂部裡需要的情趣用品等等,都由這個部門提供。

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像是天玄會這樣歷史悠久的大型幫派,與暴力集團相比更像一個成員複雜,分工嚴明的大家族,衆多成員之間往往都有沾親帶故的關係,成員拖家帶口一起投靠進來的例子也不少。

在幫派成立最初的期間,爲了成員之間的聯繫更加緊密,也爲了避免幫派內部的消息被泄露出去,最上層的成員通常都來自於同一個大家族。他們彼此之間大多是兄弟,父子,姑舅或者其他親戚關係,外人根本無法打入他們的核心,也就無從下手將這個組織擊潰。久而久之,這種家族式的經營模式就保留了下來,當一個新成員加入的時候,通常會把自己的家人朋友也一起帶在身邊。

這樣一來,幫派的規模自然壯大了,但同時也吸收進了許多富餘人員。天玄會對此的處理方式就是派遣他們進入海豪集團的製造業公司工作,這樣既能不讓他們吃白飯,又能爲集團提供所需要的日常用品,不需要對外採購,肥水不流外人田。最重要的是,這些子公司是集團非常重要的掩護,集團將天玄會真正重要的經營產業,比如軍火和走私,巧妙地融入製造公司的日常工作裡,然後就可以平安無事地瞞天過海。

按照魏東所說,海豪集團採用這種虛虛實實,真假難辨的複雜經營模式已經很多年了。這種想法的雛形是最初就有,但將它細緻深化然後投入實用的卻是衛老大,也就是衛霆飛的父親。伊臣早先在謝榮手下工作的時候,那家洗錢公司也是採用這樣的模式,卻沒想到這個模式可以擴大數千倍以後在整個天玄會裡採用。

衛老大果然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伊臣一邊聽着魏東介紹,一邊在心中暗暗讚歎。很快,兩人在各個部門全都走了一遍,伊臣也對公司的經營情況有了大致的瞭解。

“葉哥對這裡還滿意嗎?”從最後一個部門離開以後,魏東笑問。

“硬件設施不錯,軟件素質還得抓緊。”伊臣也笑笑,伸手指了指辦公室裡正在喝茶聊天的幾個女職員。

“守規矩的事情就不要勉強了,”魏東賠笑,“畢竟我們又不是真正的文化人,這裡的大家都是出身市井,本來不是流氓就是地痞,女人也大多是風塵女子。能逼的他們好好坐在這裡做事已經很不容易了,細節方面就別追究了吧。”

伊臣笑了笑,沒說話。

魏東看着他那副高深莫測的笑容,不禁打了個寒噤——感情這個葉哥是根本不想聽自己辯解吧?有傳言說昨天晚上他一個人就端了興義會的老窩,要是謠言也就罷了,如果是真事那他真是一個可怕的狠角色。連兇殘狠毒的興義會都能幹掉,還有什麼能難倒他?

想到這裡,魏東的身形不禁又矮了幾分,加倍的賠笑:“葉哥,公司紀律的事情咱們以後可以慢慢談。不如,我先帶你到樓上的辦公室去看看?”

伊臣點頭:“也好。”

海豪集團的五十層樓以上全部都是會議室,最頂上的兩層是衛霆飛的老闆室。而伊臣的辦公室就位於五十層,是由一間大會議室改造的。雖然是改造的東西,但辦公室該有的一樣不缺,偌大的空間分爲了兩部分,裡面是伊臣的私人辦公室,而外面是一片公共區域。

伊臣數了數,公共區域裡有十幾個位置,而這些以後就是他的心腹們的位置了。目前看來,簡琳和簡瞳是必不可少的,張鬆也還能派上用場,暫且也留下他。至於剩下的人,伊臣心裡還沒有譜,但既然衛霆飛這麼信任他能擁有十幾個心腹,那他必定不會讓他失望的。

這時,魏東小心翼翼地問:“葉哥對這裡還滿意嗎?如果還有什麼要求的話,全都可以告訴我。”

伊臣回頭笑笑:“多謝你,我很滿意,衛先生辦公室的情況跟我這裡一樣嗎?”

“不一樣,在你之前,衛先生身邊是從來沒人跟着的。他的辦公室在樓上,只有一間。平時有需要的時候,我們都是直接跟他聯繫,如果他方便的話就會直接見我們。但其實衛先生日理萬機,方便的時候並不多,又經常身在國外,我們要找他的人並不容易。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下面有些別有用心的人才會經常趁機渾水摸魚或者偷工減料,造成了很多經營上的問題。”

魏東十分清楚伊臣在衛霆飛身邊的地位,所以也不打算把事情瞞着他,在他自己調查出來之前,乾脆一五一十的都老實交代了。

“這些事情,衛先生都沒重視過嗎?”伊臣問。

“那些進了員工自己腰包的油水,跟整個天玄會的收入比起來是差遠了,所以衛先生不太在乎這些細節。”魏東解釋。

“這細節也太多了點。”伊臣淡淡地說。

魏東聽出伊臣話裡的語氣不太對,連忙低着頭不敢說話了。

“我可以去衛先生的辦公室裡看看嗎?”伊臣又問。

“可以的,葉哥可以坐員工使用的電梯。大樓裡據說還有一部供衛先生一個人使用的,直達頂樓的電梯,不過我也不太清楚它的具體位置,就沒法帶您過去了。”

“原來如此……那今天就多謝你了。”

“不客氣,我只是按照霆飛哥的吩咐辦事。今後如果葉哥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我是集團財產監督部的主管之一,辦公室就在樓下。”

“好的,我知道了。”

兩人隨便寒暄幾句之後,魏東就知趣地離開了。伊臣看着他的背影,心裡對這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年輕人有了更爲改觀的認識。雖然魏東平時嘻嘻哈哈的,開會的時候還敢隨便開玩笑,但對自己分內的工作倒是完成的不錯。相比之下,跟他搭檔的那個周凱就要遜色一點了。

伊臣事先也做了調查,財產監督部,也就是那家制造業子公司,內部分爲衆多項目,每一個項目都會交給不同的人管轄。而魏東和周凱兩人是發小,進了幫會以後就被分在一起做事,如今也一起管理部門中的情趣用品項目。

也就是說,天玄會旗下所有賓館和色/情俱樂部裡消耗的情趣用品,包括各種神油、安全套、春/藥之類的東西,全都由他們所在的部門負責供應。

這聽起來有點丟臉,不過因爲這些東西的消耗量大,實際經營中的油水也相當多。

湊巧的是,魏東離開以後不久,正當伊臣準備前往衛霆飛的辦公室的時候,在走廊裡看見一個黑西裝青年從另一頭匆匆跑來。

伊臣看見他焦急的樣子,上前叫住了他:“怎麼了?”

“秘書先生好,”青年連忙站住腳步跟他打招呼,“是這樣的,俱樂部那邊的情趣用品有退貨,需要交給主管簽收。”

退貨?

見公婆之前還要堅持認真工作┗| ̄へ ̄|┛ 小說.私人助理 最新章節40-45 網址:html/86/86429/

67 -75強取豪奪手段高超新身份真性情和假僞裝67 -75纏綿藍薔薇酒吧一個房卡的疑雲28 -33回家手段高超24 -27深夜的約會小碎花圍裙房卡的疑雲一個87 -92危機解決深夜的約會82 -86大排檔46 -52大排檔104 -109老大老大28 -33一腳踏入火坑新身份87 -9260 -6640 -45走投無路28 -33危機解決穿上之後34 -39新身份34 -3982 -86房卡的疑雲93 -97手段高超老闆的小心眼28 -33真性情和假僞裝93 -97心腹大排檔98 -103老大深夜的約會28 -33手段高超強取豪奪93 -9776 -8134 -3940 -4587 -9293 -9787 -9293 -97危機解決深夜的約會46 -52爛攤子房卡的疑雲危機解決穿上之後28 -3334 -39深夜的約會晚節不保穿上之後24 -27心腹大排檔穿上之後藍薔薇酒吧回家98 -103老闆的小心眼大排檔67 -7593 -9760 -66104 -109大排檔104 -10993 -97穿上之後老闆的小心眼深謀遠慮的計劃76 -8176 -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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