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上次季劫隨口答應幫自己的教授做一次演講,時間過去這麼久,教授都沒聯繫他,季劫以爲不用自己了,由於季劫本人沒怎麼放在心上,很快就忘記這件事。沒想到教授卻還記得這件事,在最近給季劫打了電話。

打電話時季劫正在父母家吃午飯,放下筷子往電話那邊走去,教授蒼老而底氣十足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問:“小季,吃完飯了嗎?”

“嗯。”季劫隨口應道,問,“怎麼了?您是……?”

教授笑呵呵地說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問:“你最近什麼時候有空啊?”

“我什麼時候都有空。”

“是這樣,上次我不是跟你說想請你來咱們學校演講嗎?這週五下午兩點,咱們學校正好在找人演講,我想問問你,你有時間嗎?”

季劫把電話放下,朝管天任喊了一嗓子:“管天任,你這週五下午兩點有事兒嗎?”

“沒事!”管天任喊着回答。

“沒事,”季劫說,“可以,有時間。”

教授笑呵呵的,說:“那你早點來,我請你吃飯。”

“哦,”季劫問,“您讓我講什麼啊?”

教授講了大概的方向,然後說:“當然啦,內容隨便你怎麼講,我只是給你一點建議。”

季劫雖然看起來是在家閒着,其實各個掛靠的公司承擔的風險季劫一點沒少的都承擔着,定時也要去檢查。他年紀輕輕,創出名氣,不少大學邀請他當講師,季劫都回絕了。

他知道自己不適合當老師,但只是做演講的話倒是沒問題。

季劫說了幾個自己最近在研究的問題,教室遲疑着說:“對本科生來說太難了吧?”

季劫又換了幾個,商談完畢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了。季劫坐回飯桌上,一摸碗就發現碗還是溫熱的。

家裡人全都吃完了,就管天任一人還坐在季劫身邊等他。季劫吃飯不喜歡燙得,溫度比較低,這半個小時都放涼了,之所以還保持原有的溫度,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管天任給自己溫的。

管天任做這種事情簡直是太順手了,季劫也沒當回事,一邊吃飯一邊把週五的演講說了,管天任道:“行,我陪你去。”

“幾點去合適啊?”

“他邀請你吃飯,那就十二點到那裡。”管天任說。

吃完飯,保姆幫忙收拾桌子,管天任道:“你把季劫的碗筷放着吧,我自己來。”

管天任特別不喜歡別人碰季劫的碗筷。

孫海走過來裝模作樣的問有沒有能幫忙的。儘管他很是懶惰,不會真的幫忙刷碗,可寄住在別人家裡,該有的禮數還是有的。

不過管天任可沒搭理他,臉有點冷地說:“你看現在幾點了?”

孫海被自己的上司呵了一句,手頓時抖了,回頭看錶。季家午飯用的晚,現在已經是一點十五了。

“從家開車到事務所最少要二十分鐘,一點半上班,你看着辦吧。”管天任冷冷的看着孫海,留下似是而非的一句話。

孫海一直遲到、早退,把事務所的氛圍都帶壞了。管天任早就看他不順眼,與其揹着家人訓斥他,被人誤會,不如當着孫梅的面,既不會讓孫海有誇大管天任言語的可能,好像他受了委屈,也能提醒孫海,以後注意分寸。

孫海臉都紅了,連說我打車去,說完拿起公文包就走。

孫梅撫着肚子,也知道是自己哥哥做錯了事,連忙轉移話題,怕管天任記仇,就說:“天任大哥人就是心細,哥哥你去打電話,天任大哥還給你熱菜呢。”

“這不是應該的嘛。”季劫雖然有心想親近孫梅,可看着她還是覺得陌生,說話也有些不親近。

孫梅笑笑,說:“天任大哥真是清閒啊,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就在家裡呆着。不像我哥,沒出息,每天還得擠公交車上班,天氣這麼熱。”

這話說得季劫就更不愛聽。要說管天任‘清閒’,可就真是不瞭解人瞎說了。季劫一人躺在六人並坐的沙發上,眼睛盯着電視,口裡涼颼颼地扔了句:

“那讓你哥自己開家事務所啊。他有能耐開,就能‘清閒清閒’了。”

季遠出去教課,不在家。

季劫到不是誠心在季遠不在家的事情欺負弟媳,實際上季遠不在季劫已經客氣很多,季遠在的時候季劫才真的無所顧忌。

有一次在飯桌上,季劫拿筷子指着季遠,說:“管天任他們事務所沒什麼等級觀念,全憑能力,該誰幹就誰幹,你天任哥只能把孫海弄進去,至於工作上的事情不能偏袒。這是實話,不是不給咱弟妹面子。”

季遠在學校工作,不太清楚這種企業之中激烈的競爭,笑道:“沒給咱我大哥添麻煩吧。要是麻煩就別管了,他挺大一人,自己找工作也是應該的。”

孫梅嘆了口氣,說:“是啊。希望別給哥哥添麻煩。”這個哥哥是指季劫了,季遠一聽,有點懂了,趕緊問:“沒給哥惹事吧?”

“沒有。”季劫揮揮手。弟弟這麼溫順,反而顯得自己太過排外。不就是懶點嗎,以後讓管天任跟他自己協調,不要在家裡鬧。

由於孫梅嫁過來的匆忙,季遠沒跟他講季劫和管天任的關係。有時候孫梅也奇怪季劫爲什麼和管天任睡在一個房間,但聽說兩人從高中起就是同學,感情極好,就以爲管天任是專門貼身照顧季劫日常起居的。

季劫生活並不細緻,可在管天任的照顧下顯得格外事兒多,碗筷用前用後都要消毒,內衣管天任親自手洗,房間的清理都是管天任着手,不讓別人管,就連外出穿什麼衣服、搭哪個領帶都由管天任挑選。

孫梅有時候看見管天任給出門的季劫打領帶、整理褲腿,會覺得有種莫名的微妙感。但後來慢慢習慣,也就不大驚小怪,只想,管天任這人真是夠朋友,爲人細緻,就算現在賺這麼多錢,也能毫不猶豫地彎腰給季劫繫鞋帶。

季劫生活十分有規律,現在都是早上六點起牀,慢跑半小時後吃飯,八點以後是固定的工作時間,一直持續到十一點半。然後十一點半睡午覺,十二點起來,十二點半吃午飯。

由於週五和教授約好十二點在學校見,把季劫規律的生活打亂,他不得不改成十一點午睡,十一點半起,然後出門。

生物鐘不是那麼好改的,十一點時,季劫怎麼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管天任叫醒。季劫起牀氣很重,惱火地翻了個身不想起牀。

當孫梅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管天任單膝跪在地上,笑着舉起季劫的右腳,小心地給他穿上襪子,隨後輕輕摸了摸,好像在撫平上面的褶皺。

這一切看起來都那麼詭異。那種親暱的舉動,孫梅以爲只有在愛人或者親人之間才能見到。

再怎麼好的朋友,都不會甘願給對方穿襪子吧?

管天任聽到門外的聲音,只淡淡看了孫梅一眼,隨後起身遮擋孫梅的目光。他說:“一會兒我們要出門了。你出去等吧。”

正是六月份,天氣炎熱,季劫沒蓋被子,穿着隨意,管天任自然不想這樣的季劫被旁人看去。

孫梅點點頭,心中的詭異感卻無論如何都揮散不去。

沒睡夠的季劫非常暴躁,出門洗臉時還罵罵咧咧的,把睡衣扔在沙發上,吼:“我就是豬,沒事兒幹嘛要給自己找麻煩。”

露出來的後背,肌肉線條流暢,富有男性魅力。

管天任跟在他身後給他披衣服,省的他光//裸的後背被人看見,披上後又給他係扣子,打領帶,安撫了幾句,又說:“咱們得快點。萬一路上堵車呢?”

季劫用力揉頭髮,從喉嚨裡發出沙啞的咆哮,發泄了一陣才安靜下來。

季媽媽正吩咐保姆午飯的事情,一聽這聲,噗的笑了,心想季劫怎麼還跟小孩兒似的。

管天任蹲下把季劫掉在地板上的頭髮撿起來。

這時孫梅被季劫的咆哮聲吸引過來,真是戰戰兢兢,後來發現季劫吼完了就平靜了,也是奇怪這三十多歲的人表現的像是七八歲的孩子。她還是比較敬重這個家的主人的,沉默着靠近,把季劫隨手扔在沙發上的衣服撿起來,想放到洗衣房裡。

她剛走兩步,就看見管天任快步朝自己這邊走來,眼中有點莫名的怒氣,他說:“誰讓你碰季劫的衣服的?給我!”

管天任常年做律師,接觸公檢法那邊的人太多。都說要想學訓人就去公檢法,雖然是個開玩笑的說法,但也側面證明了那裡工作人員說話確實不太客氣。別看管天任對着季劫跟小羊一樣,實際上可兇,一句就差點把孫梅說哭了。

季媽媽和季劫聽見孫梅的哭聲趕緊過來,季媽媽心疼懷孕的兒媳,不疼不癢地說了管天任幾句,隨後安慰孫梅說:“哎呀,季劫的衣服你就交給天任吧,他不願意外人碰季劫的東西,你又不是不知道。”

孫梅抽噎着,說:“我只是不想……讓大哥覺得我什麼都不做。而且,我是哥哥的弟媳,也是外人嗎?”

“哎。”季媽媽揮揮手讓季劫和管天任出門,安慰道,“你大着肚子,做什麼啊?安心養胎就行了。要是我們圖你幹活,直接娶個保姆就好了。你別想太多,天任這孩子啊,其實跟季劫一樣倔……他怕別的女人接觸季劫呢。”

孫梅心裡覺得奇怪,心說這算什麼?感情再好,日後季劫也要結婚,怎麼能不讓別的女人接觸季劫呢?

她以爲管天任這是針對自己,有點怨恨管天任的意思,只顧着哭了,也沒問媽媽管天任憑什麼不讓別人碰季劫的東西。

季劫沒睡醒,不想開車,車鑰匙給了管天任。一路上季劫閉着眼,快到了才問:

“你怎麼對孫梅這麼兇?”

“兇嗎?”管天任做出吞嚥的動作,努力掩飾自己表情的兇狠,說,“那我下回注意點。”

“是不是孫海的事兒讓你不痛快?”

“不是。我真討厭別人碰你的東西。”管天任別過頭,說,“以後我也不可能讓她碰。下次我認真跟她談談,溫柔點,行嗎?”

“行。她哥跟她不一樣,倆人的事兒要分開看待,別因爲孫海看不慣咱弟媳。”

“嗯,我知道。”

然後陪教授到教師食堂吃飯。學生食堂的飯很難吃,教師食堂的飯又貴又難吃。儘管季劫知道自己應該給教授點面子,但看着那菜就完全沒了胃口。

茄子和油一樣厚的炒茄子,比手指還粗的肉絲七八根粘連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女人粘連的頭髮,肉皮上有肉眼可見的沒褪乾淨豬毛的紅燒肉,清蒸魚上魚鱗還沒刮……

季劫沒吃午飯,但看一眼這菜都覺得夠了。

“吃啊,吃啊!”教授和藹的勸季劫吃菜,還說,“千萬別客氣。”

眼前的教授年近古稀,不知什麼時候就要退休了,想來這也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請季劫吃飯。季劫硬着頭皮吃了幾口,用筷子一顆一顆撿米吃。管天任爲了吸引教授的注意力不停說話,生怕教授發現季劫吃得少而勸。

一頓飯吃下來管天任口渴難忍,於是去超市買水,和看起來季劫能忍受的海鮮飯糰。那飯糰裡的海鮮並不新鮮,咬起來有種讓人難以忍受的軟糯感,季劫吃的非常難受,胃都要疼了。

“要不我回去給你帶點飯?”

“不用了。”季劫說,“先湊合,回家再說。”

“沒事,我不麻煩。”管天任道。

季劫看了他一眼,說:“你跟着我。我想讓你看我做演講,不行嗎?”

管天任連忙說:“行。當然行。”

季劫做演講……

內容尚可,但表述能力就欠缺了。一場演講,連接詞、擬聲詞充斥全場,到後來季劫一說‘那個’‘嗯’‘所以’就有學生低聲笑。

季劫就很生氣,因爲他自己本人根本沒發現到底有哪裡可笑。

他越生氣擬聲詞越多,管天任坐在最後一排,看着不少學生聽到半途就悄悄跑了,忍俊不禁地看着季劫,覺得他可愛極了。

不過其他學生可不覺得這樣的季劫可愛,管天任聽到前面的兩個女生說:

“這人叫什麼啊?長得還挺帥。我們去要他的電話號碼怎麼樣?”

“長得帥有什麼用啊。脾氣好像很不好。”

“說的也是。咱倆什麼時候走?……”

季劫講到激動的地方就拿起話筒比劃,在空中話三角模型,在座的人沒有些專業底子、想象力都聽不懂。內容再怎麼好,遇到這樣表述能力的人都無力了,講座結束時二百人的講堂只剩不到五十人。

看起來這五十人也是看在情面上強忍着沒走,聽季劫說‘就講到這裡’時,‘呼啦——’一聲,簡直是奪門而逃。

季劫:“……”

他一人坐在講臺上,收拾東西。管天任看他好像有些落寞,連忙上前幫忙。

誰知季劫不是落寞,而是生氣,從學校走出去的路上不停說類似現在的學生沒有以前刻苦……這樣的話。

管天任笑,說:“他們是沒有發現你的魅力。”

“……”季劫問,“這跟魅力有關係嗎?”

“有啊。我發現了,所以每次聽你講課都特別喜歡。”

季劫沉默了一下,問:“我有什麼地方你不喜歡?”

“沒有。”管天任笑着說。

回家時換成季劫開車,他開窗透氣,用瞭然於心的語氣說道:“就是嘛。”

他正準備關上窗戶時,後面有輛車就朝着季劫‘滴——’的按了聲喇叭。

季劫正準備起步,心說你按什麼喇叭啊,向後看了看,也沒在意,動作熟練的掛檔,鬆開手剎,剛走沒幾米,整個車突然猛地一震,後面發出‘咚!’的劇烈聲音。季劫和管天任迅速向前衝,季劫胸口都貼到方向盤上了,他震得頭疼,立刻意識到被人追尾了,連忙踩剎車。因爲剛起步,速度不是很快,季劫很快把車停下。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

管天任剛反應過來,急忙伸手摸季劫的頭,問:“有沒有受傷?!”

季劫搖搖頭,說:“怎麼回事,我下去看看。”

“我去吧。”管天任解開安全帶,皺眉,心裡有些不安。

但說這話的時候季劫已經打開車門下車了,管天任着急,也跟了下去。

季劫第一個反應是看自己的車,只見後面已經凹下去。季劫想起後面的車剛剛按了喇叭,沒想到竟是來提醒自己它要來撞自己,也太霸道了,季劫怒氣騰騰地走到後面車的駕駛艙,剛要說什麼,車門就打開了。

季劫剛想說什麼,結果看到車裡走下來的那個男人,突然愣住,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哎呀,真是抱歉。我開車技術還是這麼爛。撞了你的車真是不好意思,我來給你修。”

那人開豪車,但是穿着隨意,襯衫皺皺巴巴好像鹹菜。他眉眼溫潤,笑容燦爛,迎着太陽,黑色的頭髮變成淺棕色,看起來格外柔軟。他伸手遮擋陽光,看着季劫笑,過了一會兒,開口道:

“圓圓,我回來了。”

那撞在季劫車後保險槓上的男人,正是季劫許久不見的朋友,楊懷瑾。

楊懷瑾,八槍。

季劫從小到大第一個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

管天任從車上下來,沒認出楊懷瑾來,開口問:“季劫,怎麼了?”

季劫揮揮手,對着身後的管天任說:

“你現在這裡待着。”

他的語氣急促到有些敷衍,甚至容不得管天任問一句‘那人是誰’,在說這句話的同時,季劫遲疑地向前走,他走得很慢,因爲他懷疑自己是看錯了。

可剛剛那個男人叫自己‘圓圓’。

可那個男人聲音那樣溫和,那樣令人熟悉。

季劫眯起眼睛,仔細打量面前的男人。

楊懷瑾變化其實並不大,歲月沒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可楊懷瑾的眼神已經讓季劫陌生。

那種沉寂,不知道要被多少故事堆積,纔會形成這種眼神。

季劫問:“楊懷瑾?”

楊懷瑾笑了,他說:

“我是八槍。”

季劫簡直無法呼吸,他快步向前,邁開長腿,突然撲上前,緊緊摟着楊懷瑾,牙齒咬得死緊,一句話都沒說。

楊懷瑾驚了。他已經做好被季劫狠揍一頓的心理準備了,被這樣抱住,心裡一酸,反手拍季劫的後背,張口要說什麼。

本來是很緩和很溫情的一幕,可下一秒就完全變換了畫風。只見季劫反手一扭,把楊懷瑾掀翻在地,這一摔直把楊懷瑾摔得喘不過氣來,下一秒右臉頰就火辣辣的疼。

楊懷瑾‘唔’的一聲,捂住右臉頰,連忙說:

“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應該撞你的車,剛纔我看你要走有點着急,油門踩大發了!都說給你修車了你別打我!”

“滾你媽的!”季劫怒,拽着楊懷瑾的領子把他往路邊拽,看樣子頗有不泄憤不罷休的氣勢,他吼,“我是因爲車嗎?!是嗎?!楊懷瑾!楊八槍!你怎麼纔回來?!!”

季劫用力捶楊懷瑾的肩膀,楊懷瑾心中苦笑,混亂中捱了不少拳頭。這裡是大學附近,不少內心還沒受到污染的大好青年,一看這情況,連忙過來勸架。

管天任拉着季劫,想把季劫從楊懷瑾身上拉起來。可季劫氣紅了眼,拼命拽楊懷瑾的領子,兩人被羣衆扶起來,楊懷瑾的衣服也徹底報廢了。

男人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吃痛的吸了口氣,說:“兄弟,看在我剛下車就趕來看你的份上,咱下手能輕點不?”

“不行!”季劫甩開管天任拉自己的手,還要往楊懷瑾那邊湊。

旁人嚇了一跳,可楊懷瑾卻笑了。

他流着鼻血往季劫那邊走。

然後,兩個人以一種極爲男人、兄弟的姿勢擁抱。

楊懷瑾拍拍季劫的後背,一邊吸氣一邊說:“你揍得太狠了。我看看東西碎沒碎。”

他放開季劫,從口袋裡取出一塊通體翠綠的翡翠掛件,見掛墜完好無損,楊懷瑾鬆了口氣,將它戴在季劫脖子上。

楊懷瑾聲音低啞,上下看看。季劫皮膚白,很適合翡翠的顏色,他滿意的點點頭,頓了頓,重新說:

“圓圓。季劫。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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