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之下,慕容悅睜開眼睛看着底下的景色越來越近,感受着自己身體的落下。
她閉上眼睛,展開身體,讓自己輕輕鬆鬆的落了下去。
“撲通”一聲。
慕容悅只感覺到一陣刺骨的涼,自己的身體已經徹底的沉了下去。
沒有那種感覺中的疼痛,而是溺了下去,越來越沉。
難道沒死?
她睜開眼睛,只看到一圈透明的水。
她將手擡起來,感覺就像自己漂浮在空中,突然地,一個黑色影子朝她衝了過來摟住她的腰將她抱了起來,升騰而上。
她看着他,摸上去他的眉眼,這麼熟悉又這麼陌生。
原來,即便是重來一次,一個人的孤獨她終究是承受不住。
“凇。”她輕聲喚道,如從前一般,帶着淡淡的魅和微微的懶。
季亦凇一怔,下意識的看着她。
她卻是喝了一口水的嚥了下去,白眼一番,暈了。
她從小什麼都想學,卻唯獨學不來游泳。
季亦凇看着她,卻怎麼都沒有之前那一聲她叫了聲“凇”的感覺。
流風下來的時候看着季亦凇呆愣的看着懷中的人,只是看着她懷中人的時候,目光復雜。
“皇上。”流風從季亦凇手裡接過慕容做,喊道。
季亦凇回過神來,立即將慕容悅搶了過來。
流風一愣,兩人立即往岸上游去。
本來是抄小路想趕去西國,商量這一事的做法,可是卻沒有想到讓皇上看到了一個類似慕容悅的身影從崖上跳了下來,直接便飛了過來。
明明皇上對慕容悅恨的牙牙癢,卻偏偏又是如此着急。
或許,她真的可以代替朧月小姐。
季亦凇剛上了岸,暗衛們便是將衣袍遞了過來,季亦凇將慕容悅緊緊裹住,旁邊不知道誰卻說了一句。
“皇上,元冗公主是溼的。”
季亦凇眉頭一皺,道:“生火,流風,拿朕的衣裳來。”
流風冷道:“您還沒換。”
“那就拿兩套
來!”季亦凇的語氣有些着急的吼道。
很快,火生了起來,流風硬着性子不轉過去,偏生要看着季亦凇先換了衣裳再轉。
季亦凇瞪着他沒法,又怕慕容悅涼到了,只得拖去外衣,用內力將單衣烘乾。
流風不情願的轉了過去,季也凇也依法將衣服給慕容悅穿上衣裳。
在懸崖底下的河一直朝前流去,而河的這邊,卻是這個睡的安眠的女子。
她的靜態就如散發着馥郁的芳香,沒有以前的冷漠,沒有以前的高傲,倒真的想讓他將她擁入懷中,好好的寵溺。
可偏生就是這樣一個人,她毀了你的計劃,毀了你的尊嚴。
季亦凇將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輕輕的笑了。
他的笑容,就如這因爲急流而沒有結冰的河奔放向前,在這雪白的景中形成了一番別有風味的風景。
然而,這冷漠面容的笑容散開,卻是沒有任何人看到。
“皇上,這裡太冷了,我們找戶人家住下吧。”流風上前提醒道。
這時已經入了夜,大雪濃厚,外面待着實在不是一個理智的做法,暗衛能將這地面的雪掃開,卻無法不能阻止雪的落下。
說實在的,流風不想讓皇上愛上慕容悅,又如從前愛上朧月小姐一般,距離容易產生的誤會實在是太多,又何況慕容悅這個曾經差點與皇上結親的又因皇上被廢的公主。
“好。”季亦凇有些心不在焉道。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慕容悅的時候。
西國皇的封號聖旨在她抵達的當天而下。
元冗,若是不仔細想想,還真以爲慕容悅這長公主的封號是代表了西國麼繁榮象徵,而慕容悅表示西國的最高貴的公主,可若真是最受寵愛的公主,又怎麼會讓她去做那替死鬼呢?
就如父皇對他一樣,明明他纔是太子,卻偏偏以愛的名義養成了一個和他作對的兄弟。
所謂皇家,便是用這種寵愛的罪名來埋沒皇室的任何一個人,至死方休。
流風和季亦凇到達的是一個沒有人住的茅屋,稍加收拾,就是可以住人
了。
原本想趁着雪還未形成趕至前面的小鎮,如今怕是不成了。
季亦凇躺在慕容悅的邊上,望着竹屋的屋頂,有些迷離的問道:“流風,你說我是不是病了?”
流風站在一旁,沒有回話。
其實他當真是病了,他本應該是冷酷無情的,這個害他計劃功虧一簣的人,他本應該恨的,然後苦苦的折磨他,可是他卻是沒有,他甚至還救了她,看着她落下去的時候竟然還有當初沒有救到朧月的那種心痛。
他害怕自己愛上了這個女人,他是愛朧月的,他只愛朧月,只愛那個因他的無情而覺得世界背叛了她,沒有人要她而死亡的朧月。
他突然騰身而起,衝出了房間,在山間奔波着。
他沒有目標,沒有目的地,只是想洗去腦子裡的亂七八糟。
他奔跑着,嘶喊着。
如一個小孩受了委屈似的發泄。
忽然的,眼前一亮,這本就是一個雪白的世界,可是在這一片白中,卻是有一片糉褐色的樹枝,樹枝上掛着滿滿的粉紅。
不再是行宮後花園裡的含苞待放,而是真正的花開。
梅花盛開,冬情到來。
他記得,朧月除了喜愛君子蘭外,最愛的便是這梅花了,她總是說梅花堅韌,那時他還取笑她,她的堅韌便是要持之以恆的做他的太子妃,她霸道的摟着他的胳膊笑了。
腦中畫面一轉,在南國帝都的街頭,那一層層紅色的喜慶中,也有這麼一個女子,她有些惆悵的淡淡道:“這一嫁,那院子的梅花盛開便也是看不到了。”
她也是喜愛梅花的嗎?
他無法相信,或者又是難以相信,他的腦中,竟然有兩個女人。
“啊……”他大聲喊道,用了所有的力氣,仿若是想要將這些委屈全部喊出來。
爲什麼會是這樣,他喜愛的女人,爲什麼總是他要辜負的,一個衛瓏月不夠,還要來一個慕容悅,他當真便真的只能做一個無情的帝王嗎?
梅花仿若是和他的哀鳴共鳴似的,紛紛的落了下來,如一場花雨似的。
(本章完)